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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怡摇摇头,说:“我回去看看我妈。”她脸上神情恍惚,额头上还有一块淤青。
陈珲早上忙工作,也没有发现,他指了指梁怡的额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还好吧?”
梁怡苦笑地拎起包包,说:“没事,我妈就是最近身体不好,有点不舒服。”
“那你额头没事吗?”陈珲说着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一个创口贴递给梁怡。“有点破皮,会发炎的,你最好小心点,”
梁怡接过来,说:“谢了,额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贝塔没有那么容易生病,我先走了。”
说着梁怡转身离开。
陈珲被公司领导拉去一起吃饭,他不爱和领导一块吃,每次听他们讨论工作脑子嗡嗡的,陈珲每次就自己赶紧吃完回到工位。
贝塔的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阿尔法顶级的智力,强迫的体力,也没有欧米伽漂亮的容貌和生育能力。
他们就像是社会的工蜂,勤勤恳恳在社会混一口饭吃。
陈珲趴在桌上午休,办公室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周围的人拉出躺椅开始睡觉,陈珲睡不着,闭着眼睛又开始想到陈碣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陈碣棋的班群,里面只有老师布置作业的消息,其他什么都没有。
自从父母去世,陈珲从学校退学之后,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按下了快捷键,这几年的时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父母是开着大货车出事的,和一辆小轿车相撞,事故的双方都当场死亡。那里没有任何的摄像头,事故的全责在大车身上,赔了很多钱。
陈珲家里的另外一辆车子卖了,然后自己挣钱,今年中旬,总算把最后一次的债务还清了。
陈碣棋也即将毕业。
人生看似就要迎接光明,但他总觉得一片巨大的乌云挡在他的眼前。
梁怡站在家门口,将脑袋抵在门上,脸色很差,她深呼吸好几次,然后转动钥匙推开门,故作开心地说:“我回来啦。”
一推开门,梁怡就看到了遍地的狼藉。
她看到这个场景,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麻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家里都是这个样子。她把包包放下,换了一双鞋,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家里能移动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个遍,碗筷很早之前就换成不锈钢的,易碎物品都被梁怡藏起来,地上的衣服被人撕成碎片。
梁怡把衣服扔进垃圾桶。
她小心绕过一地狼藉,推开一扇房门。
“妈,睡了吗?”梁怡小声地问。
房间比客厅的情况更加糟糕。屋内的窗帘被紧紧地拉上,只剩下一些昏暗的光线从缝隙中流露,堪堪将屋内照明。
这个房间常年都是这样,梁怡提出过要给她换一个通透一些的窗帘,被拒绝了。
梁怡抬脚进去,忽地惊呼一声。
“嘶-”梁怡低头一看,一枚图钉被他她踩中,尖锐的钉子穿过了薄薄的鞋底,红色的血液流出浸润了一小块地毯…
梁怡看到钉子的一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是她昨天晚上整理文件时候用的图钉!她昨天晚上折腾了很晚,早上又因为照顾她妈妈而差点迟到。
她不记得这个图钉有没有被她收起来了。
梁怡想都没想,冲进房间掀开被子,没有看到人。
她定了一会,拉开窗帘,窗外的眼光照的她头晕目眩,眼前一块块发白。
梁怡悬着心推开卧室卫生间的门。
一位女士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她真的很漂亮,栗色的发丝,雪白的皮肤,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像是睡着的公主。
梁怡的眼珠缓慢地在狭小的空间里移动,视线中,地面,浴缸,洗手池,都有图钉的身影。
红色的血液浓稠地在地面上无法流动,梁怡迟缓地尖叫一声,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陈珲一下午都没有看到梁怡,发了消息过去问,也没有回复。
“陈珲?”领导过来问:“你知道梁怡去哪了吗?”
陈珲说:“她说她中午回家一趟来着。”
“这个点还没有来上班,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人回复。”领导颇有不满地说:“三天两头请假,小姑娘家家又不是欧米伽,怎么这么矫情。”
陈珲:“她挺认真的,估计有事耽搁了。”
“你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情了。”
陈珲点头:“好。”
不知道为何,陈珲心里七上八下,他给杜阳发了消息,问梁怡的情况。
杜阳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梁怡出事了。”
陈珲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看见梁怡衣衫不整的坐在长椅上,脸上,身上都是血。
陈珲冲上去:“受伤了?!”
梁怡木讷地摇头。
“谁的信息素不知道收一收!”走廊传来一声怒吼。
梁怡缓缓抬头,擦了擦脸,要去洗手间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陈珲要跟上去,杜阳拦住了他。
“让她安静一会吧。”
“到底什么情况?”陈珲问。
杜阳看着梁怡的背影,低声说:“很复杂。”
梁怡的父亲在她出生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原因就这样走了。梁怡的母亲认为他走的原因是梁怡只是一个普通的贝塔。
她的父亲是阿尔法,她的母亲是欧米伽,可梁怡只是一个贝塔。
阿尔法和欧米伽生出贝塔的概率在30%左右,越是纯血统的阿尔法和欧米伽,那么生出来贝塔的概率就越小。
再普通的阿尔法都会成为这个社会的精英,再普通的欧米伽都会拥有惊人的美貌。
梁怡只能说略有姿色,在贝塔中的确可以算作美女,但放在欧米伽的世界里,她甚至连丫鬟的容貌都够不上。
阿尔法和欧米伽天生就是基因的宠儿,贝塔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幸运。
杜阳叹息一声:“她那么想找一个阿尔法,只不过是受到她母亲的影响。”
“我去过她家一次,她母亲得知我是阿尔法之后,给我们两个下药,把梁怡剥光了送到房间。”杜阳坐在长椅上仰头,白炽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脸型,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我最后是翻墙逃跑的。”
陈珲轻轻说:“贝塔应该和贝塔在一起,阿尔法应该和欧米伽在一起。阿尔法和贝塔生出贝塔的概率是80%。”
“她母亲的偏执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阿尔法,但是离开了她罢了。梁怡的童年,不好的。”杜阳回忆的说,用了三个字“不好的”来概括这个小姑娘的童年。
“你知道他们分开的原因吗?”陈珲问。
杜阳摇摇头:“我那时候小,怎么可能知道。无非就是不爱了而已。”
“可是,信息素呢?信息素的吸引也不行?”
杜阳侧脸,说:“信息素不是唯一。”
陈珲沉默,过了一会,他起身,说:“我去看看她。”
杜阳拉住陈珲,“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我不能见她母亲。”
医院的长椅上,陈珲看着手术室的灯牌始终亮着。他坐过的椅子上还有一点梁怡蹭上的血迹,陈珲并没有闻到这血迹里面的信息素。
陈珲能闻到家里的红酒味,但是没有闻到这里的味道。
阿尔法和欧米伽的结合竟然也会如此的痛苦,人不会一直被基因左右,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极端的存在。
陈珲看着雪白的地板,开始有些后怕自己给陈碣棋找欧米伽的事情。
最偏僻的那个洗手间里,梁怡低着头站在水池前不断用洗手液洗去血迹。
她只能靠肉眼分辨有没有洗干净,她闻不到信息素的残留。
杜阳站在外面,过了会,梁怡出来了。
眼圈是红的,人是麻木的。
“去外面抽一根?”杜阳问。
梁怡点点头。
大雪已经化了好几天,除了树尖和屋顶还挂着白色雪霜,到处都已经清理干净。空气很冷,梁怡咬着烟,吐出一口温热的烟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