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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师兄是温和的。每当我犯错师父要惩罚我的时候,师兄总会站在我的身前为我解释,然后和我一起担那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后来大了些便不时外出闯蕩,我总是拉着师兄让他陪我一起。师兄从来不会拒绝我,反而还会在危险来临时站到我的身前,为我开辟道路。记得有一次我们不慎被困在一处秘境里,只有一个出去的机会,师兄便毫不犹豫地让给了我,后来我逃出生天,却怎麽也找不到师兄。
“傻子,愣这干什麽,回去啊。”我在秘境外等待却总等不到人,当时等了三四天,终于在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生怕错过什麽,还好还好,是师兄。
那时的师兄状态并不好,几乎是强撑着才走出秘境。回到地府,师父探查后直接让他休息。听师父说,师兄最后完全是凭着一口气走出来,若不是我在那等着,恐怕得给师兄收尸了。
年少时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终究离我远去。师父走后,渐渐地师兄担起了这片天。
师兄继任以后,我便极少能见到他了。一是事务太忙,二是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师兄了。
犹记当年师兄与我第一次出世,在神界衆人的陪同下,我们合力一剑斩杀了一头兇兽,虽然惊险却无虞。以后每每回想起来不失为美谈,自那时起,师兄与我便多了一个名号“尘氏双壁”。
康和十五万年,地府竟显颓势。师兄已经做的够好了,他只是不善于从政吧……
那年地府闯进一个少年,黑衣执剑,横推黄泉。他只身来到师兄面前,仅一个要求。“自此我师千言自削人籍,甘愿堕为鬼,不入轮回。望府主成全。”
师兄看着他,笑了,“半鬼?姓师?好,準。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可愿?”那少年面容冷冽,眸中无光,木然点头。
于是我便多了个师侄,叫尘观楚,便是那少年。
“世间学说数不胜数,儒法道兵墨阴阳纵横,你学哪家?”师兄问他徒弟。少年木然道,“法家。”
“为何?以你的天资,习武不日便能到头,若想为政一方,以武不可,儒家倒行得通,为何偏选法家。”
“对于世人,建议从来不起效果,唯命令、律法才能。世人皆愚,仁政只会助人更愚。”少年神情虽木然,说出的话却令我毛骨悚然。
“好,那便学法。至于这习武,你要不就习苍生道吧。”师兄笑意更盛。
不久,师兄又收了一个徒弟,本名叫什麽我不知道,至少在这边,叫尘观清。
观楚和观清相处倒是不错,至少合得来。观清是个跳脱性子,大部分时间比较老实,偶尔也惹事,但来自师兄的批评却被观楚挡了大部分。我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了师兄和我。
康和二十万年,观楚突破至半步上神,师兄见了大喜。这时候的观楚,仅仅十二万岁,可谓是少年天才。
师兄偶尔会找他说事,都是问他以前的那些事。少年极少说起这些,大部分时间都在回避。不过有一次,少年终于愿意说了。
“当年啊……师家门客不断,夜夜笙歌,总是充满人气,我就记得这麽多了。”
“你是半鬼之身,应该对师家有些许恨意吧,对否?”
“是……”
“你知道师家为什麽唯独对你不好吗,按理来说你毕竟是家主的儿子,不可能会落得如此境地。”师兄顿了顿,继续说,“因为一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才让他们对你特殊不一般。”
“那个东西,叫…传……诏……录……”
“什麽?”
“传诏录。很久很久以前,神界的掌权者不姓燕,而姓师。后来燕家推翻师家,做了这神主。于是师家就销声匿迹,不过师家在位数百万年,必定有依仗,而这个依仗就是传诏录。”
“它会自动记录每个时代的佼佼者,包括他们的档案。你作为半鬼,自然是会被记录的。想必就是因为早年的那些事情被他们推断出来,所以才那样对你吧。”
“所以……?”
“这种东西,你难道不想……毁掉吗?”
“观楚明白了。”
那日以后,观楚离开了三四天,回来的时候就和离开时一样,没有什麽变化。
但我觉得不对,按照师兄的话,观楚肯定去做什麽事了。于是我就顺着那天观楚的行程去查,却让我发现了一件非常震惊的事。
青域师家……没了……而灭门者就是当年的二公子师千言。
我十分震惊,却又不知道说什麽,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康和二十四万年,观楚在师兄的培养下,从判官一职往上坐,逐渐坐到鑒察院的院长,开始接手事务。那年那天,发生了我这辈子都后悔遇见的一件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