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笙道:“就算我师妹不能复原,二十八星垣瘴也依然可以合阵。”
寅尘子道:“既如此,黄掌门又何必急急忙忙为许燕飞祛毒呢?有夜罗香和鸠蓝血池的神水为她镇毒,何不现下安心合阵,待仙界渡过难关,再治她不迟。我是不是可以怀疑,那二十八星垣瘴若临时换下守阵之人,威力会大不如前?”
黄玉笙一时语塞,天枢道长忙说:“黄掌门同许燕飞姊妹情深,她急着为许燕飞医治,也是担心久拖下去,邪毒会累及许燕飞仙根。”
寅尘子笑道:“再姊妹情深,总要有个轻重缓急才是。既然许燕飞能否痊愈还悬而未决,黄掌门,你何不另作打算,授我们布阵之法?一来,我们这许多俗修弟子虽有匡扶正义之心,日日却闲在山中,若能练习阵法,总算没有辜负这许多年的修行。二来,万一许燕飞不能及时复原,二十八星垣瘴合阵有碍,我们虽然修为轻薄法力低微,多少尽一份力量,终归聊胜于无。”
黄玉笙未及回复,鹿连城突然上前一步道:“这位前辈,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鹿连城道:“诚然,重明观仙阵威震仙人魔三界。可是读过几天书的人不会不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那么威震三界的,究竟是重明观仙阵之法门,还是重明观弟子布施的阵法,便耐人寻味了。前辈方才疑心二十八星垣瘴换下许燕飞恐折损法威,如何又确信重明观仙阵法门在俗修弟子手上,不会法威大减哩?我不比诸位,是得仙山道侠点化,不过仙山法门的要义我还是一清二楚的。仙门阵法或为器阵、符阵、幡阵、卦阵。器阵合法器之力,符阵聚符箓之法,幡阵借幡幢配位彼此取长补短,卦阵之术凭卦位转移现五行之变化。这四般阵法之中,仅符阵和少些幡阵是不挑剔合阵人法门脉息的,只要合阵者修仙家法门,按理说,确实没有门户之隔,也无仙根的要求。然而同样的法门,布阵者脉息之异、仙根之别,若说全无影响,恐怕前辈你也不信。既然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那么神威了得的符阵,前辈又怎知由俗修弟子施展,依然神威了得呢?”鹿连城摇头笑着,看看黄玉笙,又对寅尘子说:“黄掌门不将法门授予俗修弟子,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有些道理,站在掌门之位不便直言罢了。”
寅尘子冷笑道:“好,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万一到头来,许燕飞未能及时康复,黄掌门可能打下包票,保证二十八星垣瘴合阵无碍?”
鹿连城对黄玉笙道:“掌门,不言师太行踪诡秘,与仙人魔三界全无来往,她的弦丝阵却不可小觑。我当年做过几日小吏,与龟蛇双煞曾有私交。他们兄弟二人师出彭泽罄音谷,在我跟前提过几次不言师太。她的弦丝阵有三道关门,而且布阵之法迥异于寻常仙阵,虽以幡幢炼就弦音,攻袭来者的却并非弦音,而是弦音拨起的湖水,或幻影化物,或凝冰导火,诡谲多变,连六蛟上君也难破其阵。我自知修为不精,却对不言师太和六蛟上君小有了解,我想……”
莲香子道:“我们不日要回太岩城,仙家三派掌门已做决定,你又多什么事?”
黄玉笙道:“药仙,我倒以为,他说得非常有理。夏侯丹虽曾为重明观弟子,下山这许多年,我们对她的底细确实一无所知。既然你爱婿对单云岐和夏侯丹颇有些了解,他若能带着几个小辈弟子去闯岛,我们仙界自然多了几分胜算。”
莲香子道:“鹿连城修为道行俱浅,他去闯岛,我是怕帮不上忙,反成了拖累。”
薛鲁抢过一句:“祖母,不如我陪父亲去。”
莲香子瞪他一眼,道:“你当那钟鸣岛是什么地方?”
苏荣忙上前一步说:“鹿大哥修为不精是真,但是凡人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两方斗法,未必是单斗双方的修为法力之高低。所谓攻心为上,若对方每行一步都在我们预备之中,而我们又因早有准备,处处以奇招攻之,就算力量悬殊,也未必不能制胜。”
黄玉笙看看天枢、丁贤梓二人。天枢道长对莲香子说:“苏荣说得极是。你夫婿有恙,你急着下山是人之常情。难得鹿连城关切仙界大事,他既然有心,你又何必阻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