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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莳琅忽然明白了什麽:“所以同一日,我失去了阿娘,安姨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安太妃点点头:“我听闻毓贞早産,一时心急,就这样……”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带上哽咽。
她眼含清泪:“裴将军,当年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宁愿我自己受罪,也不会接受毓贞的好意。”
裴重清闭上眼,这件事能怪谁呢,谁都没有错,可偏偏就是那麽巧。
“所以,当日的太医为何没有执勤,堂堂太医署为何一个留守之人都无!”
裴莳琅见他有些激烈,忙安抚下他:“阿父,您且冷静。”
圣上冷冷道:“想来太医署的卷宗,你必定已经查验过,若发现什麽不对劲,你大可直言。”
裴重清咬着牙,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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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自出宫后, 便一直在琢磨圣上那句话。难道圣上已经看出自己投靠肃亲王,在背地里提点自己。
还是说,当年毓贞公主的事, 圣上也早就知晓了?
思及此, 左相越发有些心慌, 连马车到了自家府邸都没注意到。还是小厮见他迟迟没有下马车,才出言提醒。
左相方回过神来,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落马车。方才站稳在地,就见府里的管家急匆匆迎上来。
“老爷。”管家在他耳边说了句什麽,左相脸色大变。
二人脚步匆忙进了林府, 左相路上还在想肃亲王的事,这会人都亲驾临府上了。
议事堂内,肃亲王独自一人站在紫檀楠木灵芝纹画案旁, 见到他来,神色一动。
管家立刻懂事退下,并为其屏退左右。
“王爷夜里到访, 所谓何事?”
“陛下出宫了,你可知晓?”肃亲王直言道。
左相疑虑:“怎会,臣出宫时, 陛下明明还在宣政殿。”
肃亲王:“京羽卫之中有本王的暗探, 此事做不得假,而且陛下还去了京郊城外,裴重清黑甲军驻扎之地。”
左相大惊失色, 几乎要站不稳身形:“堂堂一国之君, 居然屈尊去找一个臣子, 简直,有辱天颜。”
肃亲王在意的却不是这点:“本王的暗探近不了陛下的身, 他们议论了什麽,我们未从可知。可,裴重清似是知晓了当年的事,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今之计是要共同思索,如何应对裴重清的招数。”
左相在寒冬时节,后背沁出冷汗:“臣……”
“别忘了,黑甲军还有十余万人在边疆,四洲节度使都还以裴重清为尊。只要他稍稍向陛下施压,你与我都没有好下场。”
左相瘫坐在紫檀木椅上:“如今,如今当真还有方法制止他麽。”
“齐阳周氏,与云洲节度使有姻亲在身,周家又是玉林洲本地大户。若我们能得到周家的支持,在其中策反,让其余洲县都加入我方阵营。也有能抗衡裴重清之力。”
“齐阳周氏……”左相赫然想到什麽一般,“周氏嫡系子孙,似乎拜在我的门下。”
齐阳周氏,早些以农户起家,高祖建国之初也曾有从龙之功。祖上学识单薄,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出一位才德兼备的后代。
不过其家族底蕴深厚,加之结交甚广,眼光也独具一格,选中的两位郎婿都施展大才,登上一洲节度使之位。
如今周家单单靠着这层关系在,不少达官显贵想去巴结。周家也借此机会将族中子弟送来临京,希望能靠自家人在临京赢得一席之地。
“没错,为今之计与周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左相连连点头,那周轩他见过,相貌平平才学也平庸,人倒是不张扬,因家族的原因看上去甚至有些内敛。
“如此,倒是可以找人来相看,府内尚有两位小女未曾婚配。”
肃亲王拔高了音量:“愚蠢,你家二娘子在七夕之际闹出那麽大的事,真当周家人不知道麽。你家大娘子倒是人品性情都是临京出了名的和顺。”
这是直接看中了林知仪了?
左相思虑后也认同:“改日便让二人相看。”
门外的林知仪倒是把话听得个全乎,心瞬间凉透了。低头看着托盘上的茶点,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原是林夫人知晓肃亲王亲临,特意让林知仪来送糕点。
肃亲王位高权重府内又无王妃,林夫人那点子打算明眼人谁瞧不出来。
先是被阿娘当作攀附权贵的工具,后又被阿父当成笼络人脉的利器,偏生只有她自己,无人在乎。
林知仪没有进门打扰二位的谈话,端着托盘悄无声息地离去。
翌日,原以为裴重清与陛下会一直僵持在此,没想到陛下竟然先低了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