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话,温穆只挑了重点说。
比如他送她考研那次,他没有离开,他就待在遂安。
他先是祭拜了外婆,告诉外婆他们结婚的事。
然后在山脚,他看到了随颜帆和她血缘上的父亲聊天。
他夸她做的很好。
不要对任何人善良,因为有些人本来就不值得。
还比如他其实昨天和她住同一间酒店。
你觉得你把参加高中同学婚礼这件事给忘了,我会信?温穆笑了,十分无奈。
随颜帆梗住,滞后的发觉自己那天随口胡诌的理由.的确很敷衍。
我昨天来遂安,是追人的。他又道。
啊?随颜帆疑惑,为什么?
你视力连续出现问题,我怕你是因为觉得拖累我,所以离开我。他嗓子干涩地吞咽了一下,说,很怕。
虽然现在努力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但这两天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后怕。
很怕。
我不会。随颜帆攥他的手,给他安抚,我想来找之前的心理医生,再帮我看一下病。即使她看不好,我也会回去。我其实想通了,温穆,没有什么事比我们相爱还重要。
温穆:在哪学的情话?
自学的。随颜帆坦白,你说你没有错过我这几年,我的第一反应是开心。原来我写的小说里的男主角是真实存在的,你默默站在我身后,我应该幸福。而且,我也想告诉你,我没有放弃过你,我是为了你回延陵,我还一直关注你的消息,我虽然看不到你的空间动态,但是我让谭微月把我拉进了你们的高中校友群,群里有你的迷妹,她们会分享你的动态。
谭微月是谁?
你的高中学妹。
等回延陵,我们一起感谢她。温穆轻叹一声,没有在记忆里搜索出这个人名,但他感谢她。
好。随颜帆点头,又喊他一声,温穆,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小贼。我现在拥有的也不是海市蜃楼的幻境,我有点开心。
开心就好。温穆低眸凝着她,黝黑的眸中沾染几分阴影。
对她,他从未敢有奢侈的愿望。
一健康。
二开心。
足够。
随颜帆缩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声,把那些震惊和不真实努力的消化掉。她不想再把他的爱意变成歉疚和病因。
她想把他的爱变成勇气和药剂。
又或者,他的爱本身就是药。
大学时,这份爱治愈她贫瘠的童年。
重逢后,这份爱治愈她跨不过的情绪高山。
新年伊始。
一个静谧的寒夜,两个人安静的靠在一起。
在外婆面前,给了彼此最大的坦诚。
*
从山上.下来,随颜帆带温穆回了她和外婆的庭院。
长久没住人的缘故,屋里落了一层灰。
温穆和她一起给院子做清扫。
扫到客厅的方桌,他看到外婆的遗.像。
他鞠了躬,在遗像前把最初的承诺再次跟老人重复一遍。
【一切由她,一切有我,您不必担心。】
这个夜晚,她们就睡在这个小院,这是外婆留给随颜帆的家。
只是外婆走后,她没有再睡在这里的勇气。
她总想起。
一向坚强的外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变得皮包骨。
她还看到这个房子很空,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
温穆看她盯着天花板在发呆,就把她抱在怀里,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天?
随颜帆在他胸口蹭蹭:好,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老师。
温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和她打商量,后天行吗?明天我有些事要处理。
随颜帆虽然疑惑,但还是应好。
温穆把被子给她往上搭一些:睡吧,小九。
随颜帆轻嗯一句。
在临睡前,她又迷迷糊糊的想到一个问题她忘记问,你昨天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温穆微愣:看到了。
你没有回我。随颜帆在半梦半醒里控诉,为什么不回我?
回了。温穆觉得好笑,低头,在她唇上亲吻一下,在你Q.Q空间留了言,你明天醒来看。
随颜帆没有应声。
她问出那个问题就睡了过去。
温穆见她睡着,拿出床侧的手机。
她好像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登陆Q、Q,他最近给她发的消息,她都没有看到。
他稍稍侧一些身子,把手机亮度调低一些,他还想起她不久前说的那句话我看不到你的空间动态。
所以,那个时候是难过的吧。
看不见他动态,以为两个人再无牵连的时候,应该很难过。
温穆轻抚她的头发。
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发动态的习惯。
还后悔因为怕扰乱她的生活,所以每一次都删掉去她Q、Q空间的访客记录。
他轻叹口气。
随颜帆在他的叹气声中笑一下。
她喊外婆。
又说,我会好好生活的,我听您的话。
温穆亲亲她的眼睛。
知道应该是外婆来梦里看她。
不想打扰这份温馨,他放缓动静侧身下床。
他推开院子里的门,走出去,给温父拨了电话。
等通话结束,他才侧身和不远处的男生打招呼。
姐夫,我姐睡了吗?表弟走过来,给他递根烟。
温穆摆摆手,没有接:公司放假?
嗯。表弟点头,把香烟重新塞回盒子。他在市里工作,是汽修店,温穆三年前帮他介绍的。
那个时候,温穆找到他,拜托他照顾随颜帆,他还说,你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拜托你,对她好一些,只要对她好,你可以向我提任何条件。
他没有同意,没同意是因为他本来就会对姐姐很好。温穆郑重地和他说感谢,这几年除去帮他介绍工作,也带着他投资不少生意。
两个人在院子前的石墩上坐下来,聊起最近的工作。
聊到最后,几经踌躇,表弟还是选择开口,我爸妈想见见我姐。
他语气带着些羞愧。
在这份羞愧里,他不得不回忆起随颜帆和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年。
那些年,爸妈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如同一把钢刀扎在一个伶仃的少女身上。
表弟喉咙微梗,不等温穆回答,便自己改口,算了姐夫,不用告诉她,我回去就拒绝。
温穆没应。
他侧眸,看眼院子。院子里亮着盏昏黄的小灯,上次路过这里,还没有。
灯是你装的?
我爸。表弟说,他这几年变了不少,奶奶去世后,他和我妈分居,没再睡在一间屋子,他好像悔悟了,经常和我打探姐姐的消息,私下给我转过不少钱,让我给姐姐买礼物。他以前就是太懦弱。
说到这里,表弟停住,觉得自己有些像道德绑架,我不是替他辩解
我会转达。温穆看他语无伦次,说道,如果她愿意,我明天带她过去。
表弟点头,拿出手机,把这话转达给父亲。
*
随颜帆睡足七个小时,才迷迷糊糊的睁眼。
她动动脖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身侧,空的,没有余温。
眉头不自觉轻皱。
表弟听到卧室的动静,敲两下房门。得到应允后,他从门缝里探出头,姐,饿不饿?姐夫给你做了早饭。
随颜帆直起身子,轻揉眼睛,休眠的大脑在一点点重启,姐夫?见过了吗?什么时候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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