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延陵大学期末考的日子。
112宿舍的四个人都坐在各自的书桌前挑灯夜读。
临时抱拂脚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抱就准定会挂科。
随颜帆把自己整理的笔记打印出来,给剩余三人一人分了一份儿。
分到郁桑的时候,郁桑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帆妹儿,她撒娇,明天就要考试了。
随颜帆没懂她的意思,愣愣问道:是需要我给你传答案?
郁桑摇头。
考试完你们就要回自己家,寒假好长,有四十天不能见。她控诉道,我会想你们的。
这个我们是我和谁?随颜帆故意逗她。
郁桑丝毫不觉得自己被调侃:你和黎泽森啊。
说完,她又叹气。
她昨天和黎泽森一起拍照,他同自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其实她有些累了,她希望这个寒假把想念磨平。
新的学期,磨平想念的她做一条没有情.欲的好汉。
到时候我们打电话。随颜帆安抚她。
她本来想说欢迎她们去遂安玩,可她自己都还寄人篱下。
思及至此,她心情低落一些。
勇气她具备了一部分。
现实却牢牢地挡在她的勇气面前。
*
考完最后一门出来是下午四点钟。
随颜帆定了当晚回遂安的火车票。
黎泽森和她一起,不过他们大三考试结束时间是在六点,两人约好六点去火车站,时间来得及。
郁桑也在宿舍收拾行李,等一切都整理好,郁桑突然开口说想和她一起走。
我陪你们去火车站,然后再回家。郁桑说完便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
随颜帆没拒绝,她最近发觉桑桑是认真的,她的一见钟情不只是一时兴起,她喜欢一个人,和温穆一样,都是真挚而热烈。
两人在学校门口等黎泽森。
黎泽森踏出校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郁桑。
她的长卷发在空气里飘散着,其中有几缕垂落到脸颊上,她不太舒服的拨弄掉。
她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如同一块磁石能把人吸附进去,所以他必须要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克制自己,才能躲避她。
又看几秒,他移开视线,去叫随颜帆的名字。
郁桑听到他的声音,嘴角带笑的回头。但又在空气里看到他无视自己的眼睛,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散去。
她捏着自己羽绒服的飘带,往黎泽森的方向走几步。
你想让我去送你吗?她问。
我找了司机。黎泽森答。
郁桑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一瞬。
从小到大,她什么好的东西都想要,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但终究还是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总会有碰壁的东西,她知道。
停顿几秒,她说,那再见。
她回头和随颜帆拥抱一下,然后朝着自家司机的方向走去。
目睹一切的温穆从学校里走出来。
他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先给随颜帆打个招呼,说,等我一会儿。
之后朝着郁桑的车子方向去。
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又走到车子前排,探进去一只胳膊揉下郁桑的头。
一个包能解决吗?
郁桑眼睛红红的看他一眼,委屈道:两个,行吗?哥。
得寸进尺。温穆轻啧一声,把手伸回来,说让司机先回去。
交代完,他折回找随颜帆。
把随颜帆手里握着的行李箱的拉杆撑到自己手里,他扬扬眉说:陪你去火车站。
不等回答,又补充:这句话不是问句。
开车的人是厉昱,黎泽森沉默的坐在副驾驶。
车子又往前开一段路,黎泽森突然开口讲话。
我有东西忘了拿,在学校,你们先去。
说完,他在临近的可以临时停车的路边下车。
随颜帆盯着他沉默远走的背影.看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温穆。
森哥是回去找桑桑吗?她小声问。
温穆扯扯她的衣角,没回答,也说了个问句。
黎泽森比你大几岁?
两岁吧。
嗯。
怎么了?
我也比你大两岁。他压着嗓子道。
暗暗发誓要做个聋哑人的厉昱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和温穆在后视镜中对上视线,本来心虚,但是因为随颜帆在,他突然就有了勇气。
少爷,我比你大一岁。
然后呢?温穆看他。
你想让随学妹干嘛,我就有点想让你干嘛呗。
说完还是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过于胆大,厉昱找补道,算了,你想让随学妹对你做的事,我可不敢让你做。
这句话说完,他发现氛围更不对劲。
索性不再开口,他准备彻底装.死。
坐在车窗边的随颜帆弯弯眼睛,小幅度扯下温穆的袖子:学长,你是想让我叫你穆哥吗?
温穆怔愣,低着声音问:行?
不太行。
话音落地,两人对上视线。
温穆看她的眼睛,看她的唇,看她脸上长着的几颗小痣。
终究没忍住,他伸手摸了把她的头发:不行就不行吧。
都随她。
下车后,温穆拉着行李箱把随颜帆往检票口的方向送。
临近春运,车站的人很多,偌大的广场上涌满归家的人。
随颜帆跟在他身边,手里只拿个双肩包。
两人挨的很近,衣角时不时会碰撞到一起。
天色已经昏暗,车站的灯光混杂着月光投入到地面,随颜帆看到两个人的影子隐隐绰绰在地上相交。她悄悄伸手,想要触摸地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但是没摸到。
分别在即,一个假期都不能见,她发现自己对温穆的情感比想象中要浓。
不然在她刻板、规矩的人生中,有很多话她不会对同龄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说。有好多事她也不会做。
温穆见她毫不掩饰的在自己面前神游,不禁失笑。
斟酌几秒。
他顿住脚步,不再往前,想等着身后那个没有灵魂的少女撞上来。
果不其然,她走了三步就撞上来。
温穆又等着她抬眼。
但这次,她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去做。
因为她没有抬,还是垂着脑袋,在看地板。
地上有钱?他逗她。
随颜帆摇头。
舍不得延陵?他又问。
随颜帆点头。
温穆帮她把双肩包往上提一些:延陵一直就在这儿,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它就在这儿,又不会跑。
他用的是回来。
随颜帆敛眸看他。
可是回延陵的路很远。
这就难倒你了?少年捏她的书包肩带,神情慵懒又郑重,路远,我给你修机场。不喜欢坐飞机,我给你买轮船。随颜帆,没什么东西能难倒我,你得试着相信。
她点头。
看着那个后裔老师都没舍得射下来的太阳,随颜帆只想点头。
广场上的风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吹拂着。在一盏路灯下,随颜帆看到了地上飘散的落叶。落叶上站了一只鸟,黑白条纹的鸟,面对着这来往的拥挤的人群,那只鸟并不惊慌。
二人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一会儿,黎泽森赶过来。
他脚步迈的很大,但速度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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