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五。
距离他下午走出公司已经过去5个小时。
总不至于,这5个小时,他就待在附近。
随颜帆捏了下指尖,重新看向他时,发现他已经停了下来。
不合胃口?他唇角轻扯,语气懒洋洋的,像是随意一问,除了不吃热菜,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吃热菜。
她扫了一眼桌面。
猛然发觉,摆放在木色方桌上的食物都如同是从冰箱里刚取出一般,冒着细密的凉气。
她刚才没有过凉水,倒也没察觉出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随颜帆抿了抿唇,说没有。
在公司吃了员工餐,所以不是特别饿。她继续坦诚。
温穆轻嗯一声,收回视线。
静谧的空间中除了窗外的虫鸣声,再无其它。正当随颜帆思考着是不是要去结账时,一个服务生装扮的工作人员端了一盘餐食走过来。
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一下。服务生停下脚步,半弓腰说道,我们老板说今晚生意太差,你们作为唯一一桌来给我们捧场的顾客,应该得到我们的感谢。
随颜帆:?
温穆:
怎么感谢?空气凝滞一瞬,温穆拖长尾音.打破安静,口头感谢?
见惯了大世面的服务生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表情,他把餐盘放置到二人中间,继续微笑:老板说把这盆(剩)菜送给你们。
一本正经的说完,服务生低下了头。
好吧,他没见过大世面。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板非要说这是盆剩菜。
明明就是提前两个小时做好,又故意剩下来的菜。
随颜帆沉默。
虽然服务生把那个剩字说的很含糊,但她还是听清了。
她故作自然的看了眼温穆,见他表情也有些无语,随颜帆不禁失笑。
他应该也听清了。
其实还挺想认识下这家餐厅的老板的。
这个老板和做自己对面的少年应该很有话题聊。
温穆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抬眼,懒洋洋妥协道:行,介绍一下这道剩菜吧。
这道菜叫糍粑。服务生又恢复了自己的专业性,把嘴巴扬成一个四十五度角,它是用糯米粉、黄豆粉、混合红糖制成的。
我们可以看到,它表面呈现出的是金黄色,金黄中还泛着星点的红。可谓黄红相间,美味赛仙。
当然除了好看的卖相,它最突出的自己的内在,比如它甜香软糯的口味,还有清幽淡雅的吃后感。
简单总结: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停顿几秒后,温穆拿出公筷,在餐盘里夹了一块。
没,夹,动。
应该是为了凸显这道剩菜中的那个剩字,放的时间过久。
如今,金黄色的膏体已经粘连到一起。
他烦闷挑眉:虚假宣传?
色泽金黄。
甜香软糯。
清幽淡雅。
到底是哪个字配?
随颜帆看服务生也是一脸无奈,便弯了下唇。
她拿起另一双公筷,轻轻使力,把一个椭圆形的糍粑夹了上来。
?温穆。
随颜帆把这块圆形的黄色膏体放到对面的盘子里,然后,和盘子的主人在空气中对上视线。
学长。
嗯?
你尝尝吧,我们南方菜,还挺好吃的。
每年中秋节外婆都会给她做。
外婆说糍粑是圆形的,象征着人们有缘,喜庆,吉祥,和团圆。②
很好吃的。
她想他也尝尝。
温穆嗯一声,低着眼,把这筷餐食送进嘴巴里。
糍粑,凉的。
他第一次吃。
味道倒也没有在难以接受的程度。
温穆轻慢的收回视线,弯了下眉。
*
结完账走出餐厅,随颜帆在不远处的花坛下又碰到了那只小野猫,它灰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随颜帆顿住脚步,把书包里的月饼取出一块,掰成碎屑。
接着,她把花坛里掉落的树叶折成一个简易的小船,把碎屑放了进去。
只是小猫这次没吃。
它依然用那双圆润的眼睛瞧她,低柔的嗓音中时不时挤出两句喵喵叫。
随颜帆摸了下它细软的毛发,感受着它蹭自己手掌时的软糯感。
喵,喵。
又是几句叫声,随颜帆收回了手。
对不起啊。
她看懂了它的意思。
可她没办法带走它。
她在心里和它道歉。
看着她低柔的目光,站在一旁的温穆捏了捏眉骨。
想带走?他问。
没。随颜帆摇摇头,直起了身。
没有养它的能力,便不该有养它的动作。因为一旦把它带走,又做不到好好照顾它,那就是在它本来就坎坷波折的生命力多添一道伤疤。
与其这样,不如不要不自量力的拖动它的生命轨迹。
温穆安静盯着这一人一猫片刻,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随颜帆虽然没有明白他的具体去向,但还是老实的站在原地等他出来。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介意我带走养吗?那个一头紫发.身高腿长的男人慵懒的开了口,刚才你们也看到,我这小店生意很差的。
?
所以,还真挺需要一只招财猫供着呢。
*
学长,那个老板真的想养猫吗?
直到下了出租车.进了校门.两人并肩朝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随颜帆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个小老板讲话听起来懒洋洋的,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随口开玩笑。
温穆扬着头,轻嗯了声。
停了两秒,他又补充:那家餐厅只是他的副业,他主业就是养猫的。
啊?随颜帆疑惑,极其敏感的提出自己下一个问题,你认识他?
温穆把口中的压片糖咬碎,若有其事的摇头否认。
我猜的。他说,你没看到他门口贴的广告吗?在自己的餐厅给自己的猫舍做广告呢,你说就他这做法,生意能好?
随颜帆。
她不知道,索性就没回答。
看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温穆偏头勾唇。
夜有些深,石阶小路上有几盏地灯亮着,悠长的昏暗里,两人的眼睛都在不知不觉下被浸染上了一些微光。
温穆落后她半步,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卫裤口袋里摩挲了一圈,避无可避般,两张带着温度的光滑页纸就被他牢牢擒在中间。
随颜帆侧身,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温穆也跟着停住,看向她,走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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