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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杭城梦(2 / 2)

那副愕然的模样,比一贯的冷淡要赏心悦目的多,纪椟升不起怨怪的心思,只是吃吃的笑了,故作暧昧的补充,“还是你先洗吧,你洗过的水肯定更香一些。”

并不会……徐宛张了张嘴,却又无言以对。

“一个人可以么?不成的话,我让百两进来。”纪椟逗弄完又担心起徐宛的身体。

“不碍事。”

“我就在暗房里,你有事便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点头应了,纪椟将换洗的里衣拿进来后,关上了窗边的隔板,转头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望着房门望了许久,见没什么动静,这才宽衣解带,简单冲洗后,泡进了热气翻腾的汤池,整个人被温暖的池水包裹着,他攀着池边,发出一声喟叹。

这久违的清静。

他果然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这一日下来,光是应对纪椟,就很疲累了。

平昭王什么时候就厌烦他呢?

只给他一间能住的屋子就好。

他早就习惯了百无聊赖的生活,一个人静静地留在屋子里,也能多活些时日。本活不了几年,进了王府,更有种会折寿的错觉。

纪椟到底喜欢什么呢?若只是喜欢‘新娘子’,要不要再娶一个进来,纪椟就能换个人去缠了,还能留个后什么的,平昭王是开国的异性王,虽已过了两朝,但也不好叫王府后继无人。

纪椟既是天家抚养长大,天家也肯定不会放任纪家无后,娶新人是早晚的事,若是由他提出来,一来可以支走纪椟,二来在天家那处也能留个好名声,他便是撒手人寰了,说不得天家会记着这事善待徐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衡来日还要科考,还要做官,也得替阿衡打算打算。

但这事,还是得跟纪椟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定下来比较好,他也好有个盼头。

徐宛泡的有些困了,便从池子里爬出来,换好了里衣,在门口稍站了站,清醒一些后,才推门出去了。

纪椟正倚在床榻上看书,一旁的高几上放着一盘蜜饯,看他出来了,便撂下了书,迎了过来,“可有不适?”

“不曾,劳烦王爷担心。”他只有些困。

“你先去歇着吧。”

可纪椟都等了他,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去睡,况且,他还有些话想说,“我等等吧。”

“成。”纪椟笑起来,捏了捏他的手,进了浴房。

他坐到了床榻上,随手拿起了那书,是本游记,文笔清丽,写的也很有趣,可他的确是困了,没看完一篇,便脑袋发昏了。

他能感觉到面前有人,但有些魇住了,动不起来,也醒不过来,只能听到那人在低低地唤他‘阿宛’,直到被拍了肩膀,他才陡然能动了,纪椟的脸离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他面上了,带着一股热气,大概是刚洗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在这儿睡,没得着凉。”纪椟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头,凑过来挨了挨,在上面落了一吻,徐宛眼睑微颤,有点害怕,但还是忍下了,他昨夜是睡得太沉了,才躲过了一时,今晚只怕要躲不过了。

纪椟将他抱了回去,他不敢抗拒,顺从地任由摆弄,实则脑中已经乱作一团了,想要拒绝,又一时找不到理由,可做那种事他也不懂。对了,他猛然记起,成亲前,王府是送过秘戏图的,可他下意识觉得恶心,随手丢在了书柜里,看也没看了一眼。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他什么也不会,不会惹恼了纪椟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纪椟已然熄了烛火,室内顿时暗了下来,床帏微动,纪椟上了床榻,从身后贴上来,热意透过里衣直钻入了他体内,抱在胸前的手也被握住,整个人都陷在了纪椟的怀里。徐宛一瞬间心跳都要停了,身体也莫名发烫,却听耳畔传来纪椟的低语,“快睡。”

徐宛久久没回过神来,但躺了许久,纪椟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抱着他,身后呼吸渐缓,似乎是睡着了。

他兵荒马乱了半晌,纪椟却睡了。

为何呢?

徐宛都觉得自己怪,纪椟都没碰他了,他反而心里开始犯嘀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是,不行吧……

平昭王真的不能人道么?

可这话他也不好问出口啊,也太伤人了。

第二日一早,他迷迷糊糊,从纪椟怀里醒了,或许是前一日受到的惊吓已然够多了,他望着纪椟,从两人挨着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从这人身体传来的温度,也只是暗自叹息。

原本婚后第一日就该拜见长辈牌位的,但纪椟实在是不在意这些,只忙着交代王府的里外实情,便耽搁了。

纪家的牌位都供奉在一个小祠堂,不止是纪椟的父母,还有第一位凭赫赫战功封为异姓王的纪良,字润生。

据传之后继位的平昭王是纪良妹妹留下的孩子,纪良一生无妻无后。

徐宛虽是被迫入了王府,但对于历任平昭王,还是心怀感佩的,极为慎重的敬香叩首。

望着老王爷与老王妃的牌位,徐宛又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的纪椟,这二人若在天有灵得知了其子的境况,得知了其子大开中门却迎回了一个同床异梦的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阿宛。”纪椟握住了他的手,“不用太在意,都说世上有轮回,爹娘死的都早,若是当时便投胎,想来如今都与我一般大了,他们福德皆满,必然会过得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心里不免替他觉得苦涩,安慰的话也想不出一句,便只是轻轻回握了。

见过长辈,纪椟便全身心的扑进了画里。

徐宛愁眉不展。

若纪椟真的不能人道,不能留后,那迎娶新人最大的借口就不复存在了,而他想要转走纪椟的注意也难以施行了。

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纪椟都二十七了,年岁可不小了,天家若爱护他,怎么也不可能拖到这个年纪才给他娶了个男人。

说不定,天家正是看上了他年寿不永,又身为男子,能为纪椟的隐疾做掩护。

纪椟放下了画笔,揉了揉手腕,看徐宛坐在一边发呆,便上前按住了那紧皱的眉心,徐宛这才抬眼看他。

“王爷。”

“胡想什么呢?”纪椟的指尖在微蹙的波折上不住的留恋,语调都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想,怎么给王爷留后。”徐宛微微垂眸,睫羽与声音一同低落,瞧着越发我见犹怜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轻笑了几声,指尖划过眉峰,掠过脸颊,最后停在了唇边,却只是勾了勾他的下巴,不甚专注的回应,“想那些没有用的做什么,留不了的。”

徐宛就更愁了,这算是变相承认了有隐疾么?

“明日就要回门了,你不如再想想,要不要多添些东西。”

徐宛摇头,回门的礼单他看过了,东西已然很多了。他眼下只发愁纪椟的隐疾,如此一来,他岂非要被绑死了。

但纪椟有隐疾,对他而言,也不算太坏,好歹是不必在床笫间取悦纪椟,又少一桩差事。

“阿宛,我们过几日,去庄子上吧,去散散心。”纪椟捧起他的脸,这样忧愁总是不好的。

“好。”徐宛并无不可。

纪椟的指肚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下唇,徐宛捡回了些理智,望着纪椟那怪异的眼神有些惧怕,下意识就想将人推开,但又思量起了传闻中的怪癖究竟有几分可信,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纪椟若真的有怪癖,真的起了兴致后会打人,那他往后要怎么办?

与那些未知的怪癖相比,眼下的这些触碰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满腹愁绪,对于回门一事都有些意兴阑珊。

“阿宛,阿宛?”

徐宛猛的被拉扯了一把,有些困惑的看向了纪椟,怎么了?

“阿宛。”他眼瞧着徐宛神情恹恹小半日了,可问了也说没什么,他又不好深究细问惹了徐宛厌烦,“我们到了。”

徐宛愣了愣,掀了帘子一看,马车已然到徐府的门口了,百两也站在车下奇怪的看他。

纪椟没再说什么,只是扶他下了车,门口管事与徐衡等了好久,还以为徐宛出了什么事,急得差点就要过来掀帘子了。

“大哥。”徐衡连忙撩着袍子下了台阶,跑过去搀起了徐宛的手臂,也顾不得那什么平昭王还在旁边,搀着人就走,“快走吧,母亲等的都快哭了。”

徐宛对着徐衡笑了笑,一直以来惶惶然的内心也突然有了着落。

管事的许伯伯也迎了上来,看了他好几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问候了一句被冷落的平昭王,徐宛这才想起来还有纪椟跟着他,顿时心里一紧,连忙回头看去,纪椟却没露出什么难堪的神情,只是对他笑笑。

徐宛有些内疚想过去,徐衡却不愿撒手,只拽着他进了徐府的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衡看纪椟落下挺远,便急切地问他,“大哥,你没有受欺负吧?”

“没有。”至少目前为止,纪椟并没有对他怎么样,那些无关紧要的调笑,也算不得欺负。

“真的没有么?”徐衡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纪椟,又离着他近了些,“你别怕,现在不在王府的。”

“真的没有,你别担心。”

徐衡抿着嘴,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还没进前厅,徐衡便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娘’,立刻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随之回应的是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呼唤,“大哥儿!宛哥儿,我的宛哥儿……”

徐宛眼眶一热,连忙紧走几步扶住了有些趔趄的袁氏,莫名觉得委屈,“母亲。”

袁氏热泪滚滚,不住的打量着他,又哭又笑的,“怎么憔悴了?是睡的不好么?还是吃的不好?”三日前明明还好端端的,这下回来便瘦了。

“母亲,我没事。”徐宛正宽慰着,纪椟后脚便到了。

袁氏看着平昭王礼数周全向她问好,心中略有安慰,却还是忍不住的怕,只匆匆擦了眼泪,挤出一抹笑来,回之以礼,“王爷安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二人见过了袁氏,便得去祠堂祭拜,拢共也没说了几句话。

【先妣徐母薛孺人讳匀之灵位】

【亡妹徐氏讳箐之灵位】

纪椟敬过了香,便见徐宛望着牌位出神了。

“阿宛。”

徐宛却没看他,只是喃喃自语,“我妹妹早夭,早先是没有牌位的。”如今摆在祠堂里的,母亲和妹妹的牌位都是他后立的。“她甚至连坟茔都没有。”

如今在祖坟里的,只不过一个衣冠冢。

凭什么?凭什么他妹妹来这世间一遭,却什么都没留下?

可笑他如今高床软枕,竟还不知足。

他再苦再痛,难道会比尸骨无存的妹妹还要可怜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纪椟的声音猛然增高,他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

“我……”他不觉慌乱起来,“我只是一时感伤……”不过,他后言未出,纪椟便按在了他的肩头。

“没事。”

徐宛其实有些不解,纪椟为何这般纵容他,似乎在纪椟眼里,他如何无礼都不会在意,他说什么都不会介怀。

纪椟即便是个好人,好到这个份上,也太奇怪了。

徐衡在母亲那儿挨了骂,等赶到祠堂时,大哥已经离开了,问了下人说是去春和居了。

他便更不好跟过去了。

【你今日这是做什么?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便是再不喜平昭王,也该顾着你大哥吧?你是一时意气泄了郁愤,可你想过没有,宛哥儿是在平昭王手里的,他一个男子入了王府本就难做,你今日下了平昭王的面子,焉知他日不会成为你大哥的催命符!】

只盼望,大哥不会被他牵累。

春和居与二人在王府中住的容安堂大相径庭,院中多植梧桐,灌丛低矮旺盛,风景独到,屋舍小却俱全,便是徐宛自己住的卧房都透着一股简朴素雅,隔去便是书房,挂了一匾,写着‘如寄’,明明希望‘春来和居’,可这春却匆促‘如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是他看着这匾,都难免想起那几句【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更何况是徐宛那样内敛的性情,只怕想的更多。

难怪宋老会说徐宛,【郁结在心,最是损伤】。

宛,是屋檐下被迫弯折的野草,生于春日,却也折死于春日。

而徐宛便是日日瞧着这块匾,数着命中那寥寥无几的春。

“王爷?”纪椟脸色不大好看,并没理他,徐宛看了一眼门口的百两,使了使眼神,百两揣着手看他,轻轻的跺了下脚,但还是听话的把下人都带出去了,顺道关上了门,徐宛迟疑的伸手抓住了纪椟的手臂,又唤了一声,“王爷。”

终于,纪椟看了过来,却是满眼的凄惶。

徐宛被这一眼骇到了,他从未见过纪椟这样悲哀的神情,不觉心下一酸,“王爷?”

纪椟却什么都没有回他,只是长臂一揽,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霎时间,房中一片寂静,只有绵长的呼吸在他耳旁吹拂着,那热气源源不断,似乎要将他烫伤了。

纪椟抱了他许久,直到百两在门外似是不耐烦了,梆梆砸门,说是母亲叫他们去用饭,纪椟才迤迤然的松开了他,眼神已然恢复如初,捧着脸,亲吻了他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心里一片茫然,用饭时也总是心不在焉,看着纪椟不时地给他夹菜添汤,越发恍惚了。

饭后,纪椟只说一会儿来接他,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留了他与母亲、弟弟说话。

“宛哥儿,王府中的那些妾室不曾为难你吧?”母亲忧心的询问。

他来前嘱咐了百两,让其瞒着府中并无妾室一事,秋霜学堂的事实在太过紧要,就连百两都不清楚。

徐宛摇头,“我并不大见她们。”这也是实情。

袁氏只当是平昭王嘱咐过了府中的女子,不让打扰,“我瞧着王爷也是看重你的。”

“王爷人很好。”

徐衡听不下去插嘴,“万一是装的呢?”

“可饭时,看王爷对宛哥儿也是上心的。”袁氏说不准,但私心里是这样盼望的,“我看王爷或许是喜欢宛哥儿的。”

徐衡心里不快,当即就驳了她,“喜欢什么!不过是女人玩腻了,来了个男人觉得新鲜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不悦的扬手打他,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

“宛哥儿,你别听这小混蛋乱说。”

徐宛沉眉敛目,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烦闷,“许是觉得新鲜吧。”

可是,纪椟的新鲜劲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离别之时,总是伤怀。

他从前堂走时,袁氏便忍不住眼泪,拖着他拖了半晌,最后怕在门前失态,没有出门相送。

徐衡与许管事站在门前,看他上了马车,他撩了小帘偷瞧了一眼,许伯伯只是抓着袖子不住的擦眼泪,徐衡也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车子缓缓的动了,他心中顿感惆怅。

再见,尚不知是何时。

“阿宛。”纪椟突然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定了定心神,回头看去,纪椟神色如常,却道,“你恨我么?阿宛。”

‘我使你与家人分别,你恨我么?’

纪椟只敢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不敢问出口,但他知道徐宛听得懂。

徐宛喉头滚动,并未作答。他不知道,“这本是天家赐婚,与王爷无关。”

纪椟沉默片刻,又忽地笑了,挪着位子,坐在了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腰,闻着徐宛身上那股清苦的药味,放松了精神,“阿宛,你是如何看我的?”

徐宛便脱口而出,“王爷是个好人。”

“我在你这儿就只是个好人么?”

徐宛咬了咬唇,那不然呢?都不是当初以为的坏人了,已然很不错了。

“我不可以是其他人么?”

徐宛被他追问的有些苦闷,“那王爷想做什么人呢?”做坏人么?做那个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平昭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是想做你会为之心折的人。”纪椟斩钉截铁的回他,徐宛微愣,“阿宛,我是爱慕你的。”

徐宛顿时哑然,片刻后,又觉好笑,“王爷,我们成婚才三日而已,爱慕,会否过于离谱?”

“我……”

“就如现在,我说我爱慕王爷,王爷会信么?”

车厢中,只余沉默。

纪椟收回了放在他腰间的手,却冷不丁的又将他扯进了怀里,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他听。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古诗十九首其十三

魏晋无名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或许吧。

纪椟确实会常常看他,有时瞧着他瞧得久了,人都呆了,而那种眼神,带着一种怀念。

不知是在看他,还是透过他看到了别人。

他忍不住叹气,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这张床莫名大了许多,即便有床帏遮挡着,也觉得空旷。

纪椟跟他生气了,回了王府后,便气冲冲的走了,他站在容安堂前,看着纪椟的背影,竟在想自己还挺厉害的,能将一个几乎没什么脾气的人惹成那样。

又想着,纪椟即便是生气了,却也没有冲他发作,只是自顾自的跑了。

心绪复杂。

他一个人在容安堂待了整个午后,清静,的确是清静的,卧房里空荡荡的,他坐在美人塌上看那本游记,但不知几时便睡过去了,还是百两叫醒了他,说夜深了,让他回床榻去睡。

之后,他又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时不时的便会惊醒,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这本是他二十年来一成不变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是他想象中,一成不变的往后。

却也习惯了。

惊雷乍起。

他自己都记不得是第几次醒来了,看着有些冷清的床榻,一时有些茫然。

纪椟去哪儿了?

屋外的雨声渐大了,他下意识想着纪椟会在何处避雨,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那么大的人了,总会照看好自己的。

他隐隐的闻着有一股酒香,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猜测,纪椟会不会跑去消遣,会不会也抱着另一个人,说那句话。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反正,这话若是真的,纪椟自然也会如此这般的看上别人。

他莫名有些心烦,左右也睡不好,想拿本书看看,结果一掀帘便被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正坐在桌旁喝酒,听到这边的声响后,略微迟钝的抬眼看过来。

屋子里只有桌上的那盏灯,纪椟的眼睛在微弱的烛光中,看起来很是明亮。

若不是动作相比于平时迟缓了许多,几乎看不出是喝醉了。

至于他会确定纪椟喝醉了,主要还是这屋中的酒香过于浓郁,来到跟前便更是明显。

难怪他会闻到酒香。

徐宛略略安心,可他站到了桌前,纪椟也撇着脸不跟他说话,他暗叹,总不好这样僵着,也不好总让纪椟低头,便抬手去拿酒壶,轻声说着,“我陪王爷喝一杯吧。”

纪椟闻言这才看向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多少失了些准头,胳膊一伸碰到了酒壶的壶身,酒壶微晃动了下,没被碰倒,他却被用力扯了一下,跌坐在了纪椟的怀里,纪椟搂着他,脑袋搁在了他肩上,醺醺然的酒气随之吐出,“别喝,喝酒伤身。”

“喝酒伤身,王爷怎么还喝?”他躲了躲,这酒气实在有些呛人,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纪椟又喝了一杯,才带了些笑意回他,“你短命,我也短命,才能般配。”

“王爷慎言。”徐宛皱眉,这般的胡说八道,若是阿衡,他早就上手打人了。

“阿宛。”纪椟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神情有些委屈,“我怎样才是与你般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答不出来,“王爷很好。”也不必一定要与他般配。

他死后,纪椟这样好的一个人,往后自有良缘。

“我也以为做好人就能般配了,可看着还不如做坏人。”纪椟有些自暴自弃,“阿宛,其实我不是个好人的。”

做好人,有什么用呢?

徐宛还没琢磨过来纪椟这话是什么意思,猛地身子腾空而起了,惊慌的攀上了纪椟的脖子,特别是纪椟往前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王,王爷……”

好在有惊无险,纪椟还是安全的将他放回了床榻。

徐宛惊魂未定,脱了鞋放好,又看纪椟明显是喝多了,宽衣都不大灵便了,只好上手帮忙,结果他刚解开腰带,纪椟便不耐烦的握了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回了床榻。

他有些呆愣,只以为纪椟是像前两日那般要抱着他睡,便不曾挣扎,可纪椟却伸手解了他的衣带,紧接着,便有宽厚的掌心覆着在了他皮肤上。

徐宛瞬间脑中警铃大作,伸手用力推搡着。

“阿宛。”纪椟酒气熏人,看向他时,却眼神清明,低声安抚他,“阿宛别怕,别怕,我不做别的。”

可纪椟今夜如此反常,徐宛哪里能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俯下身来,在他额上轻轻吻着,有一丝怜惜,也有一丝熟悉。而那只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抚摸过他的胸口,缓慢而温柔,却又不容拒绝。

他一时生出了些绝望,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身体在成婚后,必然是自己无法掌控的,但以前他是觉得身体会受到折磨,不过是多些伤痕和痛苦,熬一熬便过去了,甚至于他身体孱弱,或许都熬不了太久,便解脱了。

可纪椟不是那样的,纪椟在渴望他,很明确的在渴望他,渴望着他的身体,还渴望着他的感情。

偏偏这两个,他哪个也不想交出来。

他即便不太懂得那些下作的手段,但也听到过只言片语,纪椟便是不能人道,也不妨碍玩弄别人。

就如现在。

便是他走神的片刻,那只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掌已然摸进了下裤,不轻不重的握住了要命的地方。

他下意识攥紧了纪椟的衣领,内心惶恐,身子僵成一片,羞涩和耻辱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惊叫声,“别……”

纪椟转头看向他,那惊慌失措的神情看起来万般的可怜,“别怕,别怕……”纪椟只是喃喃的重复,吻在了那颤抖泪湿的眼边,温热的泪水滑过他的唇缝,尝了一嘴的苦咸。

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徐宛才恍然自己竟然哭了。

纪椟没有丝毫的停顿,很是熟练而灵巧的抚动了他胯下的欲望,仿佛那东西是长在了自己身上那样的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道纪椟为何手法如此纯熟,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撕裂了,身体在随着欲望越发滚烫起来,有种深入骨髓但又极其危险的东西在体内萌芽,他感觉得到那是从身体深处蔓延而出,独属于本能的一种滋味,亦能感觉得到,他会被这蚀骨销魂的滋味整个吞下,而纪椟就是想看,就是想要被吞没的那个他。

他的身体在欲望中起伏,他的思绪却如同剥离开来,淡然的观察着这一切,他甚至捕捉得到纪椟脸上的痴迷和得意,分辨得清那双眼中,愈演愈烈的情色。

纪椟埋首在了他颈窝处,那酒气随之浓烈,他仿佛也被酒气包围,意识有些迷醉了,只有盘旋在体内的怪异的感触在不断的攀升,他原本清醒的思绪也开始模糊了,虽然很努力的咬着唇不让屈服于本能的声音泄露,但那美妙的感触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总有些声响会从中挤出。

他残存的思绪告诉他,那是情欲。

那或许是这副身体最无法控制的东西。

不论他是否爱慕眼前的男人。

他蓦然泪眼滂沱,他不明白,纪椟为何要这般折辱他。

【阿宛,其实我不是个好人的。】

他恍惚间记起了纪椟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也在这样的恍惚中,泄了身。

情欲还未退去,但思绪已然回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未能如愿,只是压着他的半边身子,沉沉睡去了。

体内的温度渐低,他觉得有些冷了,但眼下没什么力气,更推不开纪椟,只费力地探到了被子,连带身上的纪椟一同遮住了。

身上的纪椟宛如一个火炉,烤的他晕晕欲睡。

他终究还是逃不脱,被折磨的生活。

可那,不是他预想过,并打算全盘接受的生活么?

徐宛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醒来过。

衣襟大开,敞胸露怀,下身一丝不挂,哪怕这些狼狈都藏在棉被之下。

纪椟如前日那般,紧紧的搂着他,那股熏人的酒气还凝聚在床帏中不曾散去。

他只觉着疲累。

他看着纪椟的脸,庆幸自己昨晚并未抗拒,即便抗拒也是徒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种日子,都是他该受的。

熬一熬,过去了就算了。

真人也说过,他没有多少时日了。

年纪愈大,负担愈重,总有撑不下去的那刻。

“公子。”百两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徐宛脸色又是那样白惨惨的,满眼倦色,便忧心不已,“要不然我去道观问问吧?”

真人云游四方行踪不定的,也不知几时才回来,不过,即便真人不在,还有其他道长能帮忙看看的。

徐宛无所觉的饮下药汤,任凭苦涩填满了胃肠,只是宽慰着,“不碍事。”真人为他的弱症殚精竭虑多年,眼下的方子还算有用,还是凑合多用些时日的好。

“百两,杨大人那处,还是要去的。”他想着,百两能学得越多,将来才能过得越好。

“我不想去。”百两皱眉,公子精神这样萎靡,他怎么敢离开,“公子不是还让我念书么?我想跟着公子念书。”

徐宛扶着桌沿,看着满嘴推脱的百两,他知道百两是个什么心思,可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程如何使得,“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面色一白,咚地跪在他脚边,立刻讨饶,“公子,我听话的……”

徐宛最初的设想便是一个人在王府中苦熬,身边的奴仆哪个都没带,最后会同意百两跟着,也是因着百两早是良籍,他便是有个万一,也不会受到牵连。

可如今看来,他往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到哪儿去,百两又是贴身照顾他,他独自在这屋子里腐烂是无所谓,可他不想被百两瞧见那些不堪的模样,不想被百两看到他一日日的腐烂下去。

不论是身为男子的尊严,还是身为人的尊严,都已然没有了,他只想给百两留一点点体面的印象。

哪怕最终,百两想起他时,浮现在眼前的是病重的苦痛挣扎,也好过是被欲望操控的玩物。

“把药拿来。”

百两下意识抓紧了一直放在胸前的药瓶,连连摇头,“不行。”公子曾滥用此药,那一次极为惊险,差点救不回来,自那以后,真人就嘱咐了家里,不许公子持药。

但他若真的要去学什么武,药瓶的确不好留在他身边,遇急赶不回来。“我会把药留给王爷的。”左右,现在平昭王对公子还是凑合的,以后有变的话他再要回来就是了。

总好过给了公子胡吃海塞。

徐宛倒是没想那么许多,他只是觉得自己拿着药方便一些,但百两显然是误解了他,“王爷也不会时时在我身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鉴未远,百两根本不信。

但百两尚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和纪椟的错愕声,“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去跟老管事交代了一下,过两日要去庄子住些时日,让提前收拾一下,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怎么还跪上了?

徐宛扶了百两一把,后者便顺势站起了,径直将那保命的药瓶交给了纪椟,“百两想去跟杨大人学武,往后不大能时时随侍,便与公子告罪。这是公子发病时服用的药,一次四粒,绝不可多食,也绝不可把药交给公子,还愿王爷多多照料。”

纪椟见过这药瓶,也见过徐宛发病后的惊险,自是小心收留,“这是我当做的。”不过,这小随从会愿意去学武,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百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行礼告退了。

纪椟攥着药瓶,目送百两离去,回头看向了徐宛,“你又说他了?”

徐宛心里仍是别扭,低下头去,双手包裹住了药盅,看着盅底残留的一点药渣,“说了一句。”

纪椟坐了下来,这情况可不像说了一句,只怕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然百两也不会如此听话。不过,这药……“我拿着,是否不妥?”

徐宛看了一眼纪椟手里的药瓶,他的确很想自己保存,但他也很难保证自己拿了药不会动别的心思,“不会。”

“百两说不能给你,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药能保命亦能杀人。”徐宛漠然回应,“三年前因滥用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纪椟哑然失声,看着药瓶,久久未言。

周遭安静下来,屋外淅沥的雨声听在耳朵里,都透着一股凉意。

“抱歉。”纪椟声音略低,徐宛却听得清楚。

他扫了一眼此人,见那张清俊的面庞带着愧疚,心中暗叹,他也没有要怪罪谁,再说那事是他自己的问题,“与王爷无关。”

纪椟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阿宛,昨晚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徐宛下意识闭了闭眼,可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又难堪的扭过了脸去,“王爷行事,自有道理。”

“我知你厌恶我,我也很想给彼此许多时间适应,但那一刻,我看着你,只想着,左右你畏惧权势,我便是拿权势压你,你也不会反抗。你总是顾及那么多,却不会顾及我,或许永远都不会顾及我,我们都成亲了,在感情被消磨之前,我总得尝到点甜头。”纪椟絮絮叨叨的说着,“就那样做了。”

徐宛没回话。

纪椟也不恼,仍旧碎碎念着,“我也知你时日无多,阿宛,我想过要你的真心,可你我都没时间了,我求不来便不奢求了,但你总该给我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终于看向了他,缓缓开口,“王爷若只想拿我来填补情欲,自可拿去,我并不在意。”

纪椟欲言却止,满肚子的话转了半晌,也只是挤出了一个‘好’字。

雨下了两日。

第三日早起虽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直到午后彻底放晴,和暖的阳光穿云破雾,洒了一地。

“哟,你还会骑马呢?”百两知道这两日王爷黏人黏得紧,不好进马车打扰,只是牵了匹皮毛顺滑、性情温和的棕马,趁着还没出发,便试骑了一下,在院中绕了两圈,正高兴着,便听到了杨刈扫兴的声音。

这两日,他可算是听够了这杨策清的阴阳怪气。

百两回头看这人懒懒散散的倚着柱子,默默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见公子出来了,连忙从马上跳下,迎了过去,“公子,我听赵伯伯说了,庄子上还能骑马呢。”公子也好久没骑马了,去了就能好好玩了。

徐宛淡淡的笑了,“你也慢些,小心摔了。”

他正说着,纪椟便跟了过来,给他系上了披风,“你当心自己吧,地上水都没干呢。”

徐宛安静的任由他动作,百两瞧着这幅和乐的景象,知道用不着他,便牵着马先出门去等着了,这几日下来,看着王爷挺在意公子的,也是一桩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

庄子有些远,他们用过饭没多久便启程了,虽说因着虞岭上有容真观的缘故,临虞的官道和小路都修的很好,但马车还是不免有些颠簸,徐宛前一晚是点着熏香睡的,眼下脑袋还有些昏沉,加上垫子实在软和,马车也摇摇晃晃的,坐在车上不到一刻,便觉得意识不清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不知是睡了多久。

“喝点水。”纪椟过来扶起他,又端了水喂在他嘴边,他身子发软有些不好支撑,便自暴自弃的靠在纪椟身上,喉头一片干涸,顺着纪椟的手,喝光了杯中的温水。“难受么?”

徐宛摇头,不过那熏香后劲挺足,他还是困。“快到了么?”

“已到虞北峰附近了,再有两刻钟就到了。”纪椟揽着他,让他坐起来了些,“再困的话还是忍忍吧,不然一会儿下车要着凉了。”

“嗯。”徐宛身体虚乏,靠了许久才恢复了些力气,纪椟看他能自己坐住了,便弯下身子给他穿好了鞋,徐宛没力气反抗,只是倚在车壁上,看着纪椟。

所谓‘将欲夺之,必固与之’,纪椟如此纡尊降贵,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得到的,是要用付出来换的。

纪椟虽未曾如那晚的荒唐行事,却也没怎么放过他。

耳垂被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唇舌之间的交缠让他脑中乱糟糟的,不比欲望被掌控时的惊慌,却另有一番不堪和泥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轮碾过地面时的水声,清晰的荡开,和车厢中的暧昧彼此纠缠,落在耳边,他甚至都分辨不清那声音究竟是哪一种。

听来,都一样下流了。

更下流的,便是在他头脑混乱,不住喘息的当口,被迫渡进口中的茶水。

温热的茶水流过咽喉,在他胃中沸腾着。

他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又无处可逃。

只有纪椟恋恋不舍,将他困在怀里,在他唇上不时的辗转厮磨。

徐宛异常顺从,毕竟纪椟提了要求,他也答应了。

“公子,我们到了!”

平昭王府的这处田庄极大,几乎是将整个虞北峰都圈起来了,取名叫‘四和春’。

虞北峰同虞岭仅有一水之隔,虞岭当年也并非叫做虞岭,因此地山水皆备,最初到此的客民称之为‘临山临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临山主峰来了一行道人,为首的道长姓虞,便为临山主峰取了‘虞临’二字,之后年深日久,此名在口口相传中叫白了,变成了虞岭。

而剩余诸峰,便依着虞岭,有了各自虞南虞北的称呼,虞岭之下的村镇也因此改名临虞,后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临虞府,这条临水江也有了别称虞江。

山庄十分广阔,中有良田,有山林,种田畜牧骑射打猎,与迁州最出名的富村相比都不遑多让。庄中人口众多,屋舍也连墙接栋、层台累榭。

而山庄既取名四和春,便分为了四处,专事耕田的那片是‘枕山’;专事畜养的为‘栖谷’;遮天蔽日的野山林叫‘餐云’;大片住人的区域则是‘卧石’。

在此地居住的很大一部分是平昭王府的府兵及其亲属,还有一些从虞军中退伍的老兵,在此地休养生息,并饲养骏马,亲事农桑。

“王府的收入一半是来自山庄,另一半是来自绣楼那些。”平昭王府的私庄只有这一处,还是第一任平昭王在世时亲自弄出来的,就连此处的居所都比王府内部要用心的多。

卧石苑的面积堪比一方小村落,在深处靠近山林的地方,建起一处小筑,雕梁画栋十分之精美,其上的匾额提着‘观澜小筑’字样,看笔迹与王府中的容安堂是出自同一人,正是纪良。

大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垂緌ruí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徐宛不自觉的接了后句,心中对这个早已离世的初任平昭王生出了些好奇。

“观澜小筑,是‘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的观澜么?”百两在一旁喃喃自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吧。”徐宛应着,却又觉得不太合理,看这四和春中的诸多名字,都透着一股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内情,观澜,或许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观澜吧。

进入这观澜小筑,一路上仆役繁多,完全不似王府中那萧条的景象,“我过往也不怎么回王府的,多是住在山庄。”纪椟轻声解释着。

那就难怪了。

不然偌大的王府就放着十个仆从,实在是奇怪。

“你若喜欢此处,我们长居在此也是无碍的。”纪椟补充着。

徐宛顿觉心动。

他很喜欢这里。

这小筑中,不论建筑风格还是庭园景色,都与容安堂迥然不同,不是容安堂中那略显沉闷无趣的庄重,小筑则更加悠然闲适、自在怡人,让人瞧了心里就觉得畅快,就觉得喜爱。

纪椟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为他解答。

容安堂属于王府规制,观澜小筑却是纪良本人的作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观澜小筑的林林总总,都维持着纪良生前的模样。

他父母之前是住在王府的,后来又常住边关,这边很少过来,而他则是觉得无甚可改,此中的一草一木、挂轴画卷都搭配的很是精妙,他不想画蛇添足。

过了前园,便是正堂。

正堂上也挂着一副对联: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这位平昭元帅实在是个妙人。”徐宛忍不住感慨,谁能知道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元帅,私底下却是这样一个潇洒快意的人。

那确实。

纪椟同样深以为然。

他们一行人在宅院中停停走走,看了不少地方,最后转到了卧房去,正对大门的墙上写着: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既是在主卧,这一副对联便显得有些缠绵了。

但上面挂着一方匾,竟写了【蕣华】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有木槿,朝开暮落。

这样意象天差地别的两方挂于一处,徐宛便从中莫名读出了一丝凄凉。

纪良一生无妻无后,但能挂上【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这样一副对联的,纪良是否也有过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呢?

又可惜,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纪椟默不作声的揽过他的腰。

他望着眼前的人,想着纪椟的那句表白,心里不免怅然。

在纪椟看来,‘蕣华’这两个字,何尝不是在说他呢?

这样‘不得长相守’的感情,又是何苦执着呢?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蝉》唐虞世南

垂緌ruí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序志五十》

《赠质上人》唐杜荀鹤

枿niè坐云游出世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

便是人间无事人。

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清僧懒云《贺陈竹士娶继室王梅卿联》

《赠夫二首其一》唐韦璜

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旧游今永已,泉路却为家。

蕣华:木槿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是不好去肆意驰骋的,下了两日雨,地都是软的,更何况眼下日头西移,雨后终究凉的很,纪椟不敢拿徐宛的身体开玩笑,但也不好将人圈在屋子里,在小筑歇了歇,几人便溜溜达达的往枕山苑那边去。

枕山这边种的东西又多又杂,不过好在地阔,也不显得拥挤。

大路是特意夯实过的,并不泥泞,路边还栽种着丁香,味道浓郁,人还未到近前便扑鼻而来,随风飘远,上山的路是青石堆砌的,也不难走,但田埂之间的小路便没那么好了,踩上去难免深一脚浅一脚的。

徐家也是有田庄的,但跟这儿一比,实在是不够看。

百两到了山庄后人就野开了,在王府里蹭一点儿灰就要脱下来洗洗的主儿,此刻也不在乎鞋上沾不沾泥,在田间四处乱窜,这儿也瞧瞧,那儿也看看,虽然认得不多,但普通的作物倒是都能说得出。

徐宛也乐得看他撒欢儿,只是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慢慢走。

田间地头人却是不少的,忙什么的都有,见人来了,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大娘,你这麦子怎么种的?怎么这么高?”百两蹲在仅能落脚的埂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细长的叶片。

在地头歇着喝水的大娘笑了,刚要说话,便被杨刈抢了先,“看不出来,你还认得麦子啊?”

百两咋舌,回头瞅他,这人有完没完?

杨刈仿佛瞧不见百两的怨念,转脸跟大娘聊起来了,“安婶怎么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嗐,我在家里又闲不住,就过来看看。”大娘笑声爽朗,“你这皮猴怎么有空过来?不是给王爷操持婚事去了?”

“操持完了呗,不过他老人家要是天天成亲,我自然就走不开了。”

纪椟刚扶着徐宛走到近前,便听了杨刈满嘴的胡言,哪个好人家天天成亲的?

“哟,瞧这水灵的孩子。”安婶一扭脸就看到了纪椟两人,当即手脚麻利的站了起来,绕着土埂爬上了青石路,很是顺手的将徐宛的腕子捉住了,许是农活做的多,徐宛感觉得到这大娘手劲不小,但没什么恶意,便没有挣扎,只是笑笑。

“婶子你轻点。”纪椟与山庄中的人都不见外,但也怕徐宛不适应。

安婶当即松了松手劲,打趣着,“哟,看来还是得成亲,都知道疼媳妇了。”拍了拍徐宛的手背,“殿下可别跟王爷瞎客气,这俩皮猴子可欠收拾了,刚来迁州的时候,在山庄里祸害的不成样子,不过王爷这成亲后,倒是瞧着像个人了。”说着,便指了指在一旁抱着肩膀的杨刈,“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亲,不过像你这样的得找个母老虎才能管你。”

初具人形的纪椟和非母老虎镇压不住的杨刈,只是默然挨训。

几人闲话了两句,安婶便把徐宛还了回去,知道他们是过来散心的,便指了几处能看能玩的。

“这两日枸杞芽能采了,左右你们无事,多少采一点就能回去吃,全当玩了。”安婶笑道。

半山腰上,是连排的屋舍,其后是多条小路,通往不同的区域,这时节果树多在开花,但常见的花椒那些都已抽芽,摘来吃正是时候。

他们便在半山腰扎起衣袖,借了编篓和剪子,取了山杖,晃晃悠悠的朝山上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行来,鸟鸣不止,道旁野生的植被已然不少,百两直看的眼花缭乱,但凡瞧着好看的,甭管是花是草都摘,装了小半筐。

“歇一下吧?”他们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虽说是停停走走,但爬山也是个体力活,纪椟眼看着徐宛额上都冒汗了,连忙停下了脚步,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随意掸了掸,扶着徐宛坐下了,又从怀中掏出了帕子给他擦汗。

徐宛睫毛微颤,最终还是由他去了。

“槐花开了。”纪椟看着脚边被风吹来的素白花瓣,随即抬眼,离着不远便是两棵槐树,白花坠了满枝,瞧着袅袅婷婷,就是花香太浓,闻着有些呛人。

徐宛闻声转头看去,那俩树挨得极近,长得又高,树杈都交错起来了,远远一望,倒像是互相依偎着。

纪椟忽地矮下身来,唇瓣一触即分,但徐宛还是被他吓了一跳,险些从石头上摔下去,幸得纪椟眼疾手快捞住了他,在他脸上挨了挨,“抱歉。”

他不免惊慌,下意识攥紧了纪椟的衣领,稍稍平缓了情绪,“没事。”

纪椟却又凑了过来,不知在他身上嗅着什么。

入鼻是那淡淡的清苦,缓和了槐花的醇厚。

纪椟只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徐宛身上的药味好闻。

“阿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应声,“嗯。”

纪椟打了个磕巴,他很想说,让徐宛试着接纳他,但那些无用的说辞,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徐宛没明白纪椟为何突然叹气,也不好开口询问。

“公子!前面有……”百两欢呼雀跃的声音传来,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否认,“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纪椟松了手,徐宛看向了小路,却只看见百两仓皇而逃的背影。

像一只小鹿。

山势渐降,缓坡之下,巨树繁茂,春草青青,许是前一日落了雨的缘故,挨着树根的低处,聚起浅浅的水洼。

徐宛几人的位置又高又远,疏林阻隔,看不太清具体的数目,但略略数着,也有五六只,披着浅棕的细毛,偶尔被透过树叶的斑驳所照,显出软缎一般的光泽。

“山里竟然有鹿,我都没见过鹿呢。”百两蹲在矮丛后,伸长了脖子,远远的看。

“何止有鹿,山中还有狼呢。”杨刈不咸不淡的搭茬。

百两瞥他,突然好奇,“有老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当是没有。”

百两连连叹气,“那太可惜了。”

杨刈没懂,“可惜什么?”

“安大娘不是让你找只母老虎么?山里也没有,你这辈子都娶不上母老虎了,多可惜呀。”百两一脸真诚,很是惋惜。

杨刈眼角抽搐。

一旁的纪椟听了闷笑一声。

好骂。

杨刈很多时候,嘴巴就是欠的慌。

“百两。”徐宛轻声唤他,带了些责怪的语气。

百两撇撇嘴,没再说话。

要不是为了公子,他才不会忍这个泼皮无赖,还忍了那么多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碍事。”纪椟捏了捏徐宛的手指,让他放宽心,“策清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杨刈瞥了这厮一眼,高帽子都戴他脑袋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徐宛在树后稍站了一会儿,有些乏了,纪椟扶着他的后腰,当即便察觉到了,看着林间光线渐暗,“我们回吧。”

“还没采到东西。”徐宛不想因自己败了兴致,他们甚至都未走到采摘的园子。

“只是上来散心的,采不到也没什么。”纪椟笑了,转着眼珠指了指百两,“百两不是采了半筐了,也足够了。”

百两也赶忙献宝似的抱起背篓凑过去,“公子,前面不是有槐树么?我去摘点槐花回去做茶喝吧!”

也不等徐宛开口,百两便一溜烟的跑了。

那两棵相依相伴的槐树很高,百两撇下了背篓,将衣袍的下摆别进了腰带,借着两棵树缠绕的空隙,往上面爬去。

来到树下,槐花的香味便越发厚重起来,徐宛猛然间闻到这样浓郁的味道,不由得被呛得咳了起来,纪椟连忙摸出了手帕让他捂住口鼻挡一挡。

徐宛接了手帕却没用,略略习惯了一会儿也就不咳了,只是还有些气闷,担心的看着已然爬上了槐树的百两。

“你慢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知道!”百两踩着粗壮的枝干,很是兴奋。

纪椟怕他累着,便牵着人去边歇边等了,离开一些后,徐宛心口也舒缓了不少,递过了帕子,纪椟却连手带帕子一同裹进了手里,“你拿着用就是了。”

“我带着的。”

纪椟默然少许,攥着他的手,再开口时,听来夹杂着些沮丧,“也不必连这种东西都拒绝我。”

徐宛不觉哑然,心里很是茫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怔愣了半晌,只道了声,“抱歉。”

纪椟这才抬眼看他,“阿宛,你不要说这些话,是我不对在先的。”

徐宛没懂,这不过一方手帕,纪椟即便是给了他,也是想帮他,能有什么不对的?他差点脱口问出来,却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纪椟说什么便是什么罢了,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徒增烦恼而已。

“公子,这上面好高啊!”

“这也算高么?”百两一转头,便见杨刈像个鬼一般,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身边,看着他一脸揶揄。

百两抿嘴,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的回着,“当然算了,我这样鼠目寸光没见过世面的,高一寸也算高的。比不过杨大人上天入地,高瞻远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冷笑,话是好话,偏生从这小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就显不出好来了,“怎么不装了?前两日不还像个鹌鹑么?”

你才是鹌鹑呢!百两暗自恼火,“我那叫与人为善。”

“哎哟,真是难为你了,你还会与人为善?”

“但凡是人都会啊。”百两一挑眉,看着杨刈突地笑了一下,“对不住,我忘了,杨大人好像不会啊。”

杨刈不禁咂舌,神色莫名。

“世人都说狼黠狐狡,不过禽兽之变终究止于兽性,如何能比人呢?”百两言笑晏晏,又意有所指。

杨刈气笑了。

这哪里是只鹌鹑,分明是只尖嘴鸡。

杨刈攀着树干,摘下了一串开得正好的槐花,猝不及防的扔了百两一脸,看着眼前人一瞬间暴起却又不得不忍的神情,开怀的笑了,“是不是很气啊?哎呀,可惜打又打不过,骂也听不懂,可别把自己给气坏了。”说罢,便跳下树去了,独留百两在树上气的直跺脚。

这个混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卧石苑,天已然擦黑,但路旁灯火处处,行人往来,并不冷清,反而显得有些热闹。

见了他们一行,也都像是见了熟稔的邻家,和善而热情的打着招呼,虽口称‘王爷’或是‘殿下’,从中却听不出惧怕,只有一腔温暖和气。

让人心生欢喜。

观澜小筑的门前,烛火柔和,映照着门前的石阶和小道,就连大门上的纹样都在忽明忽暗之中,有种别样的意味。

在树上的那一顿折腾,仿佛并没消耗了百两太多的精力,背着满当当的编篓,还有力气又蹦又跳的跑去砸门。

“到家了。”纪椟感觉得到徐宛脚步都虚浮了,整个人都倚靠着他才堪堪站住,他是没皮没脸的,但徐宛却不好意思被他一路抱回来,“累不累?”

纪椟低头问着,徐宛却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阿宛?”

徐宛倏地回了神,不知是听到他的话了没有,只是点点头。

纪椟凑过去同他耳语,“没人会瞧见了,我抱你吧。”

徐宛这一趟上山,属实是累着了,哪怕连原定的去处都未到,但这两年养病在家,的确是没走过这么久的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他想着,也没什么吧,他们毕竟成婚了,就算亲密一些,也不会被人闲言闲语。

更何况,纪椟都说,【到家了】。

他已经不是徐家的大公子了,已经进了纪椟的家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不论是他是否情愿,这以后也是他的家,只能是他的家了。

槐花色白味浓,绽开的花瓣宛如一只展翅的飞鸟,将稠密的花枝简单修剪后,插进了瓶中,青白相间,花香阵阵,摆放在桌上,远远望去,好似一棵缩了百倍的小树,从细长的瓶中探出了生机。

这一瓶,是百两在树上千挑万选出来的几枝,摆在房中与长在树上,是不同的乐趣。

百两,是个很贴心的孩子。

可惜那一只只素白的‘飞鸟’,不管如何振翼,都飞不出这一方天地。

纪椟洗沐后出来,看到的,便是那伏在桌上萧索而孤独的身影,与这和暖的屋子,明媚的春季,甚至是那瓶中绽放的生气,都格格不入的身影。

似乎翩然欲飞,仿佛转瞬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生忽如寄……

他莫名觉得恐慌,只紧走几步,将人牢牢的锁在了怀里,感受着那清癯玉立的身躯,感受着那透过薄衫传递出的温度,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存在,心底才终于松懈下来。

散落的长发在鼻尖摩擦,药味萦绕,纪椟平静的笑了。

“王爷?”

“早些睡吧,累了一天。”纪椟隔着发丝在后颈落了一吻,怀里的人顿时瑟缩了一下,“养好精神,我们明日去骑马。”

腹部还扣着纪椟的双手,徐宛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骑马,又不由得高兴起来,轻声回应,“好。”

直到睡下了,他才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不知道是否被他影响,纪椟远没有初见时那样活泛,与口无遮拦了。

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少言寡语。

不该是这样的。

成婚本是喜事,却因他,变得如此不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若是旁人,这或许能成一桩美满的姻缘。

“怎么还不睡?”随着呢喃声而来的,是缠覆在身上的臂膀,和颈间温热的亲吻。

他今年二十有二,一直拖着不成亲,就是不想拖累好人家,不想为一己之私,让好端端的姑娘为他守寡。

那,纪椟呢?

纪椟也不必守着他才是。

即便是赐婚,他死后,纪椟也可以续娶的,哪怕不能人道,纪椟对人也是好的,两个人相互扶持,也能长久的走下去。

总比抱着他这样一个,随时会撒手而去的,要好得多。

“阿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是喜欢我什么呢?”若只是这副皮囊,天下何其之大,总能找得到相似的。

可纪椟却答,“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喜欢的只有你。”

他背对着纪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少了很多不安,很多话反而能说得出口了,“可我会死的。”

此话一出,身上的手臂立刻搂紧了些,只有纪椟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我知道。”

“你死了,这世上便再没有我喜欢的人了。”

【阿宛,你也留给我一点喜欢吧。】

可惜他留不起。

他的心脉从出生起便破破烂烂的,修不好,也补不齐,他只是拖着这副破烂的身躯苟延残喘,给不了任何人想要的东西,不能耗神读书,不能费力习武,文不成武难就,娶妻生子,更是大可不必。

【阿宛,你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时很想回答,他早就不想活了,他连自己的命都舍得下,还会有什么舍不下呢?

可那话,带着千万分的哀恸和隐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期盼那最后的三个字,把他轻描淡写的答案堵死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半分。

他竟然不知,他已将纪椟逼到了那种地步。

何必呢?

“公子,你慢一点,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暮春的风在疾驰中仍旧带着暖意,他神思不属,听到百两的喊声,下意识便勒了缰绳,停住了,回身再看,百两打马而来,满面焦急,“公子,你怎么骑那么快?”

都快要飞起来了。

又不是纸鸢,就算趁上了东风,也飞不到天上去呀。

“得意忘形了。”骑马出来的只有他与百两,周遭无人,他又憋得有些久了,难免没个分寸。

“公子可别忘了,如今药在王爷那儿呢,发作起来可怎么办?”百两跟他说话,向来是没什么顾忌的。“真人说过的,要静养,公子倒好,离了王爷可是没人管了,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还有你在管么?”徐宛说着,轻轻踢了马腹,朝前走着。

百两连忙跟上,“我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得了啊,公子在王爷面前装得安静乖巧,我难道还不了解你?”旁人常说他性子野,其实公子比他可野多了,不过是限制更多,没处造次罢了。

所谓仆似其主,他能养成这样的性子,都是公子教得好。

徐宛不置可否。

“公子,你又跟王爷闹什么别扭啊?”

“怎么这么问?”

百两无奈的摇头,“那平昭王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要不是闹别扭,怎么会不跟来?”

徐宛倒拿了马鞭的握柄,戳了这小嘴叭叭的百两,想说些什么斥责的话,却又被那四个字给逗笑了,“狗皮膏药,亏你想得出来。”不得不说,描述还是很精准的。

纪椟这厮,黏起人来,是有点烦的。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觉得平昭王凑合能处,公子也不用那么防着他啊,厨房的王大娘也跟我说,她的女儿和儿媳妇都在学堂里学到很多东西的,古有居士宁为一妓而发,今有平昭王毁誉做挡,便见其品性是可堪托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瞥他,“你既觉得可堪托付,不如来替我。”

百两叹气,“那二公子当日提了找人替嫁你又不愿,生怕害了旁人,眼下王爷是个好的,公子又往外推,没道理让公子承了这世上所有的苦难,却半点福都享不上啊。”

徐宛没搭腔,百两便继续了,“真人不是常说,叫公子不要苛责自己么?”死人怎么也没有活人重要啊。

“我与死人,并无不同。”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是能找来与我有些相似的……”徐宛下意识看了过去,百两来去自由,便是在王府也没受到什么限制。

百两眉头紧蹙,这什么离谱的打算,“我可找不来。”公子真是疯了,“公子不是早七八年就是临虞府出了名的美人,哪儿还会有比公子更好看的,我要是平昭王,就是单冲着这张脸,我也独独喜欢公子一个。”

百两这么一提,徐宛也想起了多年前在临虞府莫名流传开的美人榜,他不幸在榜首挂了好几年。

导致迁州的众人提到他,张口闭口都是‘美人灯’。

徐宛头皮发麻。

百两最懂该怎么气他了。

徐家的那个美人灯,扬起鞭子,抽在了百两的马屁股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么躲着,能解决什么?”杨刈看着仆妇们将准备好的吃食摆了一桌子,随手端过了一碟酱料,放在了纪椟手边。

上次就是,莫名其妙的跑来找他喝酒,喝了小半天,喝的他都快吐了,最后还是他瞧着狂风起,要下雨了,才把人撵走了。

“总好过凑上去招人烦。”纪椟拨了拨炭火,拿刷子蘸了酱料抹在了肉块上,摆在了铁架之上,肉块在火焰的高温中滋滋作响,香味也逐渐弥漫开来。

“你图什么呢?”杨刈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姓徐的到底哪里好了,能把身边人教养的那般骄纵,那徐宛本人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不懂。”纪椟一面忙着手上的食物,一面还要看不远处的那条小路,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操心的人了。

杨刈冷笑两声,“是是,我不懂。”他才不要懂呢,古古怪怪的,跟失心疯了似的。

他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乐意彼此折磨,他自当是看一场好戏了。

“不过,”纪椟想到了别处,“你与百两是什么恩怨?劳你如此针对他。”

“你是老妈子么?怎得这许多事,你看好你的徐殿下吧。”

“你若实在不愿教他,我使他去找旁人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咂舌,“我又不吃人,再说了,那小子能是吃亏的主儿么?”先是拐弯抹角的骂他不是人,紧接着又暗讽他是禽兽,这两笔账他还没好好清算呢。

纪椟向来不爱管束杨刈,但看两人这样针锋相对,也不好完全不过问,毕竟是他遣了百两去学武的,“你也是,说起话来嘴上没个把门的。”

杨刈一瞪眼睛,“你好到哪儿去了?再说了,我从小就这副鬼样子,你头一天认识我么?”

纪椟无言以对,一旁的仆妇忽地插话进来,“殿下回来了。”纪椟抬眼一看,人已经从小路的拐角处转过来了,连忙把手里的物什塞给了杨刈,整了整衣衫从亭子出去,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阿宛!”纪椟兴高采烈的上前来,伸手想扶他,徐宛抓着缰绳默然,他现在看见纪椟就头疼,但他没有大庭广众下人面子的爱好,只停顿了一瞬,便顺从的借力翻身下马。

“多谢。”徐宛想要抽手,却未能如愿,不过早在预料之中,倒也不在意了。

杨刈看着纪椟这副便宜的模样,直翻白眼。

他不明白,这样强求来的东西,究竟有何意义?

两个人都带着各自的面具,不敢以原本的面目示人,彼此相处也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终有一日,丛生怨怼,到底是何苦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

恍然间,已入夏,许是别庄的生活过于自在,不知不觉的,竟有十多日匆匆而过了。

徐宛还是被小筑的年长仆妇拉去编彩绳时,才猛地想起了已是立夏。

“大娘,这是编来做什么的?”百两也是头一次学,编的有些艰难,以往在徐府也没做过这些,但看一旁的纪椟和杨刈,手指翻飞,瞧得出是个老手了。

“是拿来挂囫囵蛋的。”王大娘笑着回他。

百两这才明白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这手上的活计还挺难的,可公子怎么就学的那么快,都差不多编完一个了,“大娘,这要做多少啊?”

“卧石有六七十户吧,怎么也得一百多个。”

“那么多啊?”百两愁眉苦脸,“这是一户一个么?”

杨刈嘁了一声,“这是给孩子做的。”

那就是每个孩子都有了?

“卧石苑除观澜小筑外,共有六十三户,三百一十三人,其中十五岁以下的有一百三十六人,应当是做给这些人的。”而观澜小筑中,多是年长的仆妇仆役,其中年岁最小的,便只有百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这些日子看了不少账册,大概的东西都记着,但因住在卧石苑,这边的数字便记得清楚了一些。

“还是殿下有心,王爷住了这许多年,连院子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呢。”仆妇们笑起来。

纪椟虽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但徐宛却没将这玩笑话放在心上,别庄账册繁多,但纪椟能打理好这么大的庄子,必然是心中有数的。

而需要的数量虽多,但围聚在此的仆妇有七八个,一百三十六个小网兜,算不得劳累。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便都做完了。

剩下的麻烦事就是挨家挨户去送了。

徐宛毕竟是第一次编这些东西,手上不可避免的被勒出了几道红印子,纪椟捧着那两只手,不断的摩挲,招来仆妇的几声打趣,“哎哟,瞧把咱们王爷给心疼的。”

“疼媳妇是好事。”

“那是。”

“快别闹了,殿下脸皮薄的。”

仆妇们说笑了两句便散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相当有眼色,见此情景,立刻自告奋勇要去送东西,顺道把杨刈也生拉硬拽的扯走了,刚刚还热闹的亭子,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其实徐宛并没什么感觉,大抵是纪椟这种事做多了,他也跟着脸皮厚起来了,“不碍事的。”不过是些印子,过阵子就消下去了。

他也不知这手有什么好摸的,他常年执笔,又敲打算盘,并不曾精细的养着,可纪椟就是喜欢。

而他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王爷。”

“嗯?”纪椟细细的、一寸一寸的揉搓着那双手,很是平常的捧起吻了吻。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麻木。

他也清楚自己淡漠过了头,对于纪椟一直以来所付出的不论什么,一概全盘接下,却又无动于衷。

对纪椟来说,其实并不公平。

可他怎么劝,纪椟都听不到心里去。

他很愁,又找不到人商量,百两也不由着他,只劝他放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究竟明不明白?他是个活不久的,他便是放宽心了,真正接纳了纪椟,他也不会因此而长命百岁,对纪椟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过类似的境遇,骤失亲人的痛苦,是任何事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不论袁氏母亲和阿衡对他多么的好,但娘亲和妹妹的死,永远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既感同身受,又何苦让纪椟也落得如此境地。

而纪椟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实在让他词穷。

纪椟稍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后言,抬眼看了过去,笑了,“端午那日,要不要把家里人接来聚一聚?”现已入夏,离着端午也就个把月了。

“王爷不必做到这一步。”

“我怕你想家,也怕你不习惯。”纪椟眼珠一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欠考虑,“不过,也不用等到端午,你想见他们随时把人请来就能见的。”

徐宛很是意动,却也知道这样不好,“这不合礼制的。”

纪椟并不在意,“我说过的,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什么礼制不礼制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略略停了停,又补充,“有想见,还能见到的人,已然很好了。”

徐宛心头微动,纪椟孤身一人在此,见不到生身父母,也见不到养育自己的陛下,还要为了讨他欢心,看他一家其乐融融,岂非徒增悲伤。

徐宛沉默着,纪椟实则没想那么多,“还是,你想陪我一起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徐宛便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纪椟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他知道徐宛必然是会错了意,但又不想丢了这来之不易的美事,便坦然接受了。

纪椟便趁着四下无人,凑过去偷了个香。

徐宛惆怅,他本是打定了主意要远离纪椟的,结果又被带跑偏了。

他怎么就应下端午的事了?

“公子,你怎么了?”百两见徐宛又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徐宛看他,欲言又止,只垮了肩膀,叹了口气。

百两就更迷糊了,这两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百两挠头。

“别挠了,挠多了就变得跟策清一样秃了。”纪椟拿着一个深色的木盒进了门,提醒了一句。

啊?百两抓住了重点,“杨大人还秃头啊?”看着也不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看你就没仔细观察。”纪椟信誓旦旦。

百两摸了摸下巴,立刻告退跑了,好家伙,可让他逮到姓杨的把柄了。

徐宛无语,纪椟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显然是故意胡说八道的。

百两这孩子也是,傻兮兮的什么都信。

纪椟本还有些得意,但瞧着徐宛眼眸清明洞若观火,便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你没生气吧?”

这事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百两被纪椟骗过好几次了,结果还是次次都上当,当当都一样,跟杨刈虽然争来闹去的,但也没出什么乱子,便只是摇头。

“那,你猜这是什么?”纪椟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木盒。

徐宛打量了一眼,那木盒长有三寸,侧面窄小方正,这种尺寸放不了太大的东西,好猜的很。

徐宛心下有了猜测,“是那幅画。”那幅他着婚服的画。

纪椟便笑,打开了木盒,露出了里面装裱好的画轴。

这画是从王府走时送去书斋的,掌柜知道他来了庄子,便直接送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轴打开,这画自纪椟画完后便藏着掖着,徐宛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画,色彩艳丽,笔触细腻,神形皆备,栩栩如生,足见画师的功底深厚。

就是,瞧自己的肖像,还是大婚时的自己,多少有点怪异,“王爷妙手丹青,可堪一绝。”徐宛也是诚心夸赞,他是画不来这么好的。

“阿宛谬赞,这画不及本人的万分之一。”

徐宛语塞,莫名有些羞耻。

倒也没有。

徐宛暗自叹气,只想着岔开话题,“王爷不是还有一幅,叫月下仙的,可否一观?”既是说起画了,斋主曾提过那幅月下仙,就连杨刈都说过,纪椟最喜欢那幅画,惹得他也有些好奇。

纪椟一怔,神情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才不大自在的笑着拒绝了,“那画,也没什么好看的。”

徐宛垂眸,纪椟这话,摆明了不想让他看,不看也就是了。

可为何呢?

一幅纪椟喜欢了很多年的亲笔画,却不能让他看,只能是画上有什么不好让他瞧见的东西。

月下仙,月下的神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这什么神仙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便不会如此见不得人,那便是画中的神仙是真的,或许并不是真的神仙,只是一介凡人,但在纪椟心里,却是堪比神仙,是让这人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存在。

【我要是平昭王,就是单冲着这张脸,我也独独喜欢公子一个。】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或许,那第一眼,看的就不是他,是心里求而不得的另一个人。

徐宛觉得好笑。

他生怕纪椟真的爱慕他,在他死后,会肝肠寸断,会痛不欲生。

殊不知,纪椟即便爱慕,这份感情也不是属于他的。

不是这幅画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而是他不及那位画中人的万分之一。

也是,他哪里配呢。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日子,也还是那样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气越发炎热,每年的夏冬,是徐宛最难熬的时候,夏季畏热,冬季畏寒,也就春秋时气温平缓,他还能喘口气。

枕山苑里,正是农忙,他一连去看了两日,即使百两形影不离的给他撑着伞,夜里回到小筑,还是病倒了。

幸得宋老也到了别庄,来时还领着一位年岁不大长相清秀的姑娘,见了他便笑,只说是宋老的孙女,名唤双双。

“肌表清热,卫表不和,是暑气入体了,殿下多休息,不得操劳,按时服药,勿要见风,解表化湿之后,便无碍了。”

徐宛头疼欲裂,宋老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是敷衍的点头。

其实,就这样病去,也是一件好事。

他实在累得很了。

宋老没有多留,走时将纪椟又叫了出去,说话也带了怒气,“殿下如此自寻绝境,王爷就半点都不设防么?”此前,徐宛的状态还没有到这般地步的。“殿下本就肝郁气滞、心脾两虚,最忌猜疑多虑,王爷将人娶回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人死在眼前么?”

纪椟张口想要辩驳,却又辩驳不出什么来。

宋老语气冷硬,“我说这话或许不该,但王爷若还想让他多活几日,不如放他离开。”说罢,便拂袖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双双也连忙跟着走了。

纪椟在门外站了片刻,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才走了进去,百两正在床榻前,忙着给徐宛擦汗,听到声音,也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些日子,徐宛的态度,越见冷淡起来,百两也跟着一声不吭,只低头做事,他其实有猜到是为什么,但他理亏在先,也不好为自己辩白。

而床上躺着的人,面容苍白,细密的汗珠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眉头痛苦的拧在一处,让人瞧了心里就发酸,这样的状态已是宋老施针后,减缓了痛楚的结果,却还是如此难捱。

纪椟走到了床前,伸出了手,百两却迟疑的拽了拽手里的汗巾,没敢交出去,低声碎碎念着,“天色不早了,王爷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都分开住了好几日了,现在又跑过来献哪门子的殷勤,真惺惺作态……百两暗自腹诽,还是公子看得清楚,这平昭王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想起来他之前劝公子的那些话,就后悔的要死。

公子孤立无援,还要听他胡说八道,肯定苦不堪言。

“我来吧。”纪椟坚持。

百两心里烦闷,径直顶了回去,“王爷要是真的为公子好,不如把药还给我。”他这几日一直跟着徐宛,学武也没再去了,公子没催促过他,整日里又心神恍惚的,想也跟这平昭王脱不了关系。

两个人僵持不下。

直到仆妇送来了新煎的药,百两没空理他,只端了药去喂,可徐宛却牙关紧闭,怎么摇晃也都没有意识,百两掰也掰不开徐宛的嘴,掐着咽喉也没反应,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徐宛似是闭住了气,一时间进气多,出气少,纪椟慌忙上手将人扶起来,一掌打在了徐宛的后心处,不知是冲破了哪处的关窍,徐宛才忽地咳了起来,吐出了一口瘀血,病恹恹的软倒在了纪椟怀里,不住的喘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小心的抚摸着徐宛的胸口,等人意识清醒了些,才又把药端了过来,看着自家公子有气无力却还是一点一点喝完了药汤,只觉得眼眶胀疼。

“没事,别哭。”徐宛强打起精神来,边说边咳着。

百两连连应声,眼泪却越擦越多,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咽起来。

徐宛知道百两被吓着了,便遣他去休息,而纪椟也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留下是留下了,可徐宛没心情也没精神安抚纪椟,喝过了药,待到该睡时,他已好多了,只是病中难免脱力,洗漱的事都是纪椟帮他做的。

纪椟关好门窗,熄了烛火,倒了杯温水,本想着让徐宛喝了再睡,可他转回床榻后,床上的人已然睡熟了,呼吸平稳,脉搏正常。

他总觉得,还能再等等,再等等。

不知是徐宛以往表现的过于正常,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看待过徐宛的病,总想找个最合适的时机,找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

却没想过,这次过后,可能不会再有下次了。

宋老早起过来诊脉,便没有见到纪椟,徐宛又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他也不好开口多问,只是叮嘱了徐宛要静养,要顺其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我与小王爷,相处也有十多年了,他实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便是他有些事做错了,也不必拿他的错处来折磨自己。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说实在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但不论是什么心结,殿下若是不愿去解,那自然会如附骨之疽一般,跟着殿下一生。”宋老也是不忍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有心劝解,但瞧着徐宛平淡而漠然的同他道谢,便知道这些话对方是听不进去的。

这样深厚的屏障,不是一日铸成的,自然也不会被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崩塌。

那许多道理,徐宛都清楚,也明白,可那又如何呢,有时候,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确定了,他的名字早在阎王爷那里过了明路,只不过,是妹妹替他填了命,而这些都是要还的。

他,说不得哪一次闭上眼,便睁不开了。

而宋老走后没多久,纪椟便回来了。

瞧着风尘仆仆的,不知是去了何处。

“阿宛,我有话跟你说。”

策清入军才半年,家书已然给他写了十几封了,里面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字也写的不好看,纪椟每次看信的时候都会想,虞军都这么闲么?每日不操练么?怎么杨策清竟然还会有写家书的力气呢?

一看就是练得少了。

便想着改日再见到赵将军的时候,得好好提上一句,省的他每日别庄的事都忙不过来,还得抽空看杨策清的家书,若言之有物也就算了,偏都是些鸡毛蒜皮鸡零狗碎的闲事,看得人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是军营的吃食就写了好几页,从早食写到夜饭,吃了几个馒头,咽下去多大一碗的米饭都要写得清清楚楚,知道的他是去投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是被派到军营检查伙食去了。

还时不时的吟上一句‘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分明在他跟前时多看一眼书都恨不得去会周公,也不知道在家书里酸个什么劲儿。

纪椟虽受不了杨刈唧唧歪歪的家书,但还是提笔写了回信,说了年节下的一些趣事,还有别庄的新安排,零零碎碎的也写了不少。

今日元夕,再过两三日驿馆便能送信了,虽说虞军的驻地就在广原府,但陲州离着迁州挺远的,快马都得跑五天,信件又走得慢,等杨刈收到回信,只怕得月底了。

“哎哟,我的好王爷,怎么还没收拾好呢?”赵嬷嬷喜气洋洋的招呼着院子里的众人准备出行,一转脸就看见纪椟站在门前伸懒腰,身上是平素的打扮,年下准备好的新衣裳都没穿,连忙迎了过去,“马上就要走了,你这孩子,连衣服都没换好。”

纪椟无奈,也跟着哎哟起来,“哎哟,我的好嬷嬷,那灯会也没什么可看的,你们去玩就是了,我还不如在家把年前的账册再理一理呢。”

“那账册有什么可着急的,上元节又不是天天有,快去换了衣服,哪儿有我们都走了,把你一个人撂家里的?”赵嬷嬷向来说一不二,立刻把人推回了房间,翻出了衣柜里都快压箱底的新衣,扔给了纪椟。

在宫里时赵嬷嬷就一直照顾他,如今虽说他年岁长了,赵嬷嬷管的少了,但只要嬷嬷做主的事,就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纪椟只得听话的换了衣服,“嬷嬷,把我箱子拿上吧。”

“不是去看灯么?拿你那箱子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的不得画下来嘛!就拿上吧!”

“行行行。”赵嬷嬷连忙答应着。

他才没心情看什么灯会呢,等进了临虞城,他就拎着箱子往望江楼一钻,一个人自由自在,跟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有什么意思。

“瞧瞧咱们王爷,真是一表人才。”

“说来王爷年岁不小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王妃娘娘。”

“那不得看王爷喜欢什么样的?”

“别,还是看哪家姑娘能压得住他吧,成日歪理邪说一大堆,说什么都不听。”

“那不得找个彪悍一些的?”

“得,最好能拎着棍子揍人的那种。”

仆妇们笑作了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陪笑,心想他好不容易离了云都,陛下都说不着他了,眼下还没过够松快的日子,才不要找个媳妇管着他呢。

如果可以,他倒是挺想给杨策清找一个彪悍的媳妇,看那俩天天干架,肯定会很有意思。

其实,纪椟刚到临虞那年,还是喜欢在上元灯会乱逛的,上川的风俗与云川有很多不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但几年看下来,也就腻了。

临虞城里,也就望江楼还建的有点意思。

他们一行从虞北峰出发,到了临虞城,天色微暗,街上灯火通明,纪椟嘱咐了别庄的众人游玩时小心一些,便拎着箱子溜去了望江楼。

楼上虽比不得长街的人多,但也不少,纪椟寻了个能瞧见临水江的位置,径直翻出了栏杆,朝着飞檐那处走去,人们多在观灯,看江水的不多,并没人注意到他。

而望江楼的这一侧,有一条连通了附近建在江边高处的小阁楼的空中连廊,纪椟选的位置便正好能瞧见那连廊,和连廊下方的虞江以及挂在半空,若隐若现的满月,是个绝佳的视角。

反正闲来无事,纪椟抱着箱子铺好宣纸,一时不知该画什么,咬着笔头愣了半晌,忽地有了决断,在近处描出了桂树的枝桠。

太常引·赋元夕谪仙

元时遥望月幢幢。云散照虞江。檐下雀成双。又听罢、怀中断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光欲落,忽风卷页,掀起画中香。吹去满空廊。月中桂,仙人半窗。

气氛有些凝滞。

徐宛从那幅月下仙移开了目光,心情复杂。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这些年甚少出门,七年前那一次,是因为那一年徐父身故,他虽考取了功名,但真人却说,仅此而已,袁氏母亲怕他过于伤怀,特意在元夕那日带他们出去散了心。

“那日过后,我费了些功夫,才得知了惊鸿一瞥的那人,是城中徐府的大公子,叫做徐宛。”其实没有说来的那么容易,徐宛几乎不露面,虽然有功名,但因身体的缘故,诗会什么的从来都不去,他辗转查了小半年,才偶然得了消息,“我知道你因妹妹早逝,心中不忿,却又无从恨起,你希望你妹妹活着,甚至是这一刻,你也会想,若站在连廊中的是你妹妹,这或许会是一桩很好的姻缘。”

纪椟将画卷放到了一旁,坐在了徐宛身边,“可是不会的,我并不好女色,即便当初见到了你妹妹,也不会喜欢。”

徐宛长长的叹气,“这桩婚事本就是她的。”

纪椟咬了咬下唇,语出惊人,“没有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微微皱眉,什么?

“平昭王府与徐家,并无婚事。”

徐宛眼睛圆瞪,惊愕之下,硬是半晌没说出话来,“可圣旨写了,婚事是前王妃陆氏与我娘定下的。”她们二人的确是手帕交。

“那是假的。”

徐宛不解,“不……圣旨怎么会是假的?”

“那是我跟陛下求来的,陛下不同意,我就再也不见他,后来陛下就同意了。”那次陛下千里迢迢跑来临虞看他,结果被他气的在王府里直跳脚。

徐宛语塞,“可,的确是有王妃给我娘的亲笔信,还有信物。”

“全都是假的,那封信是我仿我娘的字迹写的,信物也是特别准备的。”

徐宛看着纪椟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可是,“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轻勾嘴角,“为了逼你嫁给我。”

“我见不到你,我给徐府不止一次的递过帖子,甚至是婚前,我也递过,但都被一句‘公子病重,不宜见客’打发了,我不想再见你,只能在徐家的祖坟里,只能见到一块冷冰冰的石碑。”

徐宛垂眸,帖子的事,他知道,那几年,他的确是不宜见客,而王府的帖子,他们也不敢接。至于婚前,他心里厌恶更不想见,便一次也没应。

“还有一件事。”纪椟继续开口,俯下身子,从徐宛背后的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把匕首,“你不记得了,三年前,你之所以会一脚踏进黄泉,是因为我。”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

乐府诗集

【隋五郊歌】-【徵音】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执礼司萌,持衡御国。重离得位,芒种在时。含樱荐实,木槿垂蕤。庆赏既行,高明可处。顺时立祭,事昭福举。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闻子由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宋·苏轼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土人顿顿食薯芋,荐jiàn以薰鼠烧蝙蝠。

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

十年京国厌肥羜zhù,日日烝花压红玉。

从来此腹负将军,今者固宜安脱粟。

人言天下无正味,蝍jí蛆jū未遽贤麋鹿。

海康别驾复何为,帽宽带落惊童仆。

相看会作两臞仙,还乡定可骑黄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年前的事,徐宛仍有印象。

那一年,迁州的几座城,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商户遭劫的事,更有甚者,不单是货物钱财尽毁,运送的人员也死伤无数,那时迁州知州还是阮献鸿,这一年亦是阮知州在任的最后一年。州衙联合了虞军彻查此事,围剿了盘踞在客州与迁州交界之地的贼匪。

围剿行动中,曾有一伙贼匪逃亡流窜到了临虞城附近,因徐家的铺子为此事折损了不少人,他得知消息后,便毅然前往了。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年少气盛。

那一伙贼匪最后尽数死了,他也算是帮了些忙,杀了几人,只是归家后,身体便支撑不住了,救命的药被他挥霍了一半,是药三分毒,那些毒素积攒起来,加之动武后心脉紊乱,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是在那之后,真人再不许他习武练功,药也交予了旁人保管。

可,这些事,与纪椟有何关系?

徐宛想不通。

纪椟也想不通,“前因后果,你都记着,却只是将我忘了么?”

徐宛茫然,他的确对纪椟没印象,他们见过么?

纪椟微叹,将匕首放进了徐宛手里,“往你府上递消息的人是我。”贼匪匿入深山,虞军一时无法从客州方向抽身赶来,便给他飞鸽传书,他与杨刈领了府兵前去搜寻,这种绝密怎么会叫平头百姓知晓。“我想着你肯定会来。”而徐宛也的确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元夕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面。”

徐宛那时已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变得沉稳内敛,却不同于眼下的温和,三年前的徐宛犹如一柄藏锋入鞘的利剑,带着傲然和凌厉,杀伐果决,令人心折。

纪椟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徐宛。

【匕首你留着吧。】

青年不解的看向他,干脆利落的将匕首放回鞘中,一抬手便抛进了他怀里,【无功不受禄,告辞。】

“大婚那日,我见你拿着这匕首,还以为你记得。”

徐宛越发迷茫。

他真的不记得。

但他会在那些聘礼中,拿走这把匕首,或许并非偶然。

“为何说这些?”纪椟若想让他知道,大可以一早就坦白,而不是拖到今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沉默了片刻,“我昨晚,抱着你的时候,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我想放你走。”徐宛愕然而望,“虽然仅仅是一瞬,但我怕了,总有一日,这样一瞬的念头,会占据所有的思绪,会逼迫我付诸行动,我不想到了那一日,才后悔自己隐瞒了所有的事。”

“阿宛……”

只留下了,虚无。

他从接下圣旨的那一刻起,就想着,终于到了他回报妹妹的时候,妹妹替他而死,他替妹妹承受所谓的婚约。

可纪椟却告诉他,没有婚约。

所谓的婚约,只是为娶他而耍的手段。

那他往后在王府,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可以,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留在我身边。”纪椟似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连同他手中的匕首一起握紧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你喜欢四和春,在徐府必然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在这儿不会的,你想去的地方,再远也能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你去,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你大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徐宛哑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开纪椟的掌控,却被死死的抱进了怀里,更动弹不得了。耳边只有纪椟幽幽的低语,“你要明白,我等了七年才等到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纪椟看的明白,他知道徐宛心底对他是有期待的,才会因那幅画而恼怒,才会陡然生出绝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唔……”

纪椟从来都是个急性子,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被那七年的等候磨没了。

唇舌间的交锋,徐宛不大擅长,而纪椟那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劲头,更是难以招架,很多时候,徐宛的思绪都会变成一团浆糊,完全忘了之前还在想什么。

但纪椟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也会让人心生疑惑。

“我送去的那本秘戏图,你没看过吧,那是我画的,画的我们两个。”徐宛闻之震惊,纪椟仍执着的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他的唇瓣,那颊上的羞色,耳边的微烫,脖颈间的赤红,都让他爱不释手,“我就是这样鬼鬼祟祟、龌龌龊龊的妄想了你这么多年。”

“你……”徐宛震惊之余,又觉词穷,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纪椟志得意满,帮他想了一堆,“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我无赖,我流氓。”说着,又在那艳色的唇上辗转纠缠了片刻,补充着,“我不要脸。”

徐宛无语凝噎。

描述如此精准,他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脸,我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眼的深情与怜惜,却看得人心慌。

唇边被津液濡湿,贴合的部位都随之胶着起来,他们许久不曾如此亲热了,徐宛原本还算清醒的头脑,早就混沌一片了,炙热的呼吸彼此交织,似乎在不断的缠绕中,融为了一体。

与这种浓烈的欲望相对应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徐宛想不出来,即便被那些感情层层包围,他也无法回应。

他苍凉荒芜的心境中,长不出这样的感情,他仿佛是一头只会索取的怪物,纪椟又那般的甘之如饴,他能回复的只有满腔的愧疚罢了。

猛然间,房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公子,鲤鱼汤熬好了!”讲讲讲!有什么好讲的!百两怨念深重的拍着门,这个平昭王有完没完,说要同公子讲话,公子就把他撵走了,这都讲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徐宛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推搡着纪椟,生怕被百两瞧见他这副模样。

“啧。”这个小随从,他总有一天要将人扔去枕山苑挖野菜。纪椟不满的咂舌,但还是松开了怀里的人,起身要去开门,扬声回应,“别拍了!”却又徐宛被拽了一下,“怎么了?”

徐宛有些仓皇的撒开了手,磕巴起来,“别,别让他,进来。”

纪椟眨了眨眼,看着徐宛面上遍布潮红的情态,心想是不好见人的,答应下来,“好。”又俯身下去,亲了亲那泛着红润的脸颊,“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打开,纪椟看着门外沉着黑脸的百两,将食盒一把抢走了,“你家公子说了,不许你进去。”随后将百两与那句‘为什么’一齐关在了门外。

百两叉着腰暗自生气。

所以他家公子那没出息的,又被三言两语的哄好了?

食盒里,放了一盅赤豆鲤鱼汤,一盅绿豆汤,还有一碟糕点。

这些东西可不少了,“早起没吃些东西么?”不然,百两怎会送来这么多。

徐宛整好衣襟,下了床榻,脸上因动情而泛起的颜色还未消退,坐在了桌边,缓缓摇头。

他那时还有些低热,饭时没有胃口,吃了药后就更不想进食了。

“这是什么?”徐宛一眼就瞧见了那碟糕点,以往没见过,想来又是厨房王大娘的拿手绝活。

糕点色泽茶黄,似透非透,刀口处还能看到嵌在其中的殷红花瓣,顶上点了一滴桂花酱,嚼在口中,软糯微弹,银耳柔滑甘甜,花香芬芳四溢,使人口齿生津,神清气爽。

纪椟咬了一口,才想起来,“好像叫什么,玫瑰雪耳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本人是不大在意吃食的,主要是王大娘几人,爱做这些,钻在厨房里,天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的,纪椟也没管过她们,他吃到的新菜,往往是小筑的仆妇仆役们都吃过两轮后,选出的最好的那个。

徐宛喜欢别庄的生活,吃食其实也占了很大的因素,观澜小筑的厨娘,真的什么都会做,手艺完全不输临虞城有名的大厨。

这糕点很好吃。

甚至是那鲤鱼汤,食疗的菜是最难做的,往往为了兼顾药效,食物本身的味道会为之妥协,大打折扣,但鲤鱼很鲜,几乎吃不出散入汤中的药材。

“这鱼是蔡常府的。”

“北洤青鲤?”徐宛听过,蔡常府的悬平州有一处上川最大的泉眼,那城池便是以泉眼为中心而建,取名北洤,特产便是泉中的鲤鱼。

因生于泉水,长在泉水,那青鲤异常鲜美,在前朝甚至是一种贡品,不过如今平民也可一饱口福了。

纪椟笑了,“你倒是个吃主儿。”

徐宛不觉窘迫,纪椟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鱼虽然是北洤的鱼,但水却不是,只在餐云苑那边的湖里养了一些,虽比不上当地的,但也比寻常的鲤鱼要更鲜。”

那就难怪了。大概这鲤鱼汤,只是鱼本身的鲜香盖去了药材的苦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你喜欢这些,我们寻个日子,去一趟蔡常府吧。北洤城的鲤鱼肯定更好吃的。”

但,蔡常府山高路远……徐宛心下暗叹,没有应声。

纪椟却突然抓了他的手腕,“阿宛,你只管做决定想不想去,其余的事一概有我呢。”

徐宛定定的看了他两眼,最终还是点头了。

午后,宋老又来了,瞧着徐宛的状态好了不少,便看了一眼守在一边的纪椟,心中略略放松了一些,总归是两人之间的事,他不好太过插手。

“不妨事了,暑气消了大半,平日以食疗为主,去热的药就不必再吃了,殿下多多静养几日,心绪平和,自会痊愈。”

几日休养过后,徐宛精神好转许多,在此期间,他还遣了百两回徐府,借着送东西为由,将扔在书柜里的秘戏图拿来了。

徐宛终究是没敢翻开看。

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还画着他的脸,想想都难堪。

但藏又不知该往哪儿藏,便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跟那把匕首放在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被纪椟发现,也在意料之中,左右是他画的,徐宛并不在意。

纪椟却有些意外,他只是提了一嘴,徐宛竟让百两特意取来了,伸手将人揽进了怀中,不过,也是他思虑不周,若叫外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烧了它便是,还藏着做什么。”

“不好说烧就烧的。”这又不是他自己画的。

纪椟失笑,“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徐宛微微挑眉,他的确是很想烧的。

纪椟有心逗他,“要不要看过以后再烧?”这好歹是他用心画的,为画这一本,可买了不少春画来做参考。

徐宛皱眉,别,他不想看。

纪椟见此情景,立刻一脸委屈,“我画了好些日子呢,还是我自己装的,没让旁人沾手。”

徐宛心说,就是画了一年,他也不想看啊。

纪椟便不理他了,自顾自的解了细带,翻开了第一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徐宛无语,图就放在眼前,想看不见都难,画工的确不错,也并非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反而场景描绘的极为详细,背景是一片深林,前景是潺潺的溪流,画中的两人抵剑而立,衣衫完整,虽画的人像不大,却在侧影中看得出有几分像他,另一人自然是像了纪椟。

瞧着有点过于正经。

不过也就第一张正经,第二张,画中的两人便搂抱在了一起,随着画页翻动,便逐渐不堪入目了起来,甚至在页面的一侧,还贴心的标注了名称,什么蚕缠翡翠空翻蝶、竹林吹箫燕同心,更有鱼翔浅底、貂蝉拜月……

整整画了二十多页。

徐宛:……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比起看秘戏图的羞耻,徐宛更加惊讶,纪椟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春画都买了,研究整理出来的。”听来还挺得意。

徐宛看了一眼纪椟,对方满眼期待,似乎在等他夸奖。

徐宛是一句都夸不出来,只想给这厮一脚。

“阿宛。”纪椟喉头有些紧,却只是抱着人,默默的吸取着徐宛身上的味道,结果徐宛被他抱的有些不舒服,按着他的腿想挪动了一下,却失手按在了别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

同为男子,他哪里会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徐宛吓得脸都白了,都顾不得留面子,直言不讳,“你不是不能人道么!”

纪椟挑眉,“谁跟你说我不能人道了?”

“你,你自己……你不是说过不能留后么?”

纪椟理直气壮,“是不能啊,难道你能怀孕生子么?”他不过是担心徐宛的身体受不住,才忍着什么都不做的。

徐宛顿时如鲠在喉,半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纪椟也反应过来了,“你一直都以为我不举么!”

徐宛喏喏无言。

外面以讹传讹,谣言漫天,也不能怪他信以为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证明,传言都是不可尽信的。

纪小王爷损伤了自尊,很是闹腾了两日,徐宛理亏,也就随他闹去了。

至于那本秘戏图,徐宛最终没能得空拿去烧了,只丢在了枕头后面,眼不见为净。

虞北峰的峰顶,在向南的那面,还修着一处八角亭,离着崖边不远,坐在亭中还能听得到崖下临水江拍岸的声响。

隔水相望,亭子的正对面便是虞岭的后山,隐隐能瞧见容真观的屋顶。

“斩日。”百两站在亭下看着横匾,“这名字好妙啊。”

杨刈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

百两啧啧,“杨大人这是有何高见啊?”

“哟,不敢,您有何高见?”

百两抱着胳膊,扬起脸来,“虞北峰山势陡峭,从半山腰往上,山峰拔起,其势如剑,日升日落皆在剑峰两侧,故而远观时如同被斩,这亭子叫‘斩日’岂不是很妙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倚着柱子,没什么姿态可言,满面讥笑,“我怎么听说,这亭子原本叫‘暂亭’,只不过为着好听才把‘暂’字拆成了‘斩日’。”杨刈吊儿郎当的回头看了一眼已在亭中坐定的两人,“纪小王爷,这不就是您改的么?”说着,杨刈还梆梆的敲了两下柱子。

纪小王爷头疼,“你下次能不能别跟来了?”太能给人添堵了。

“嘿!”杨刈立刻调转矛头,“凭什么,分明就是你把纪老元帅的匾弄坏了,才改了新的。”

纪大祸害摸了块石头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

暂亭。

徐宛没理会那两人的你来我往,只是看向了相隔甚远的虞岭,纪良元帅选择将‘暂亭’建在此处,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此处暂停呢?

停下后,能看到的只有虞岭而已。

可虞岭后山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也不知道真人回来了没有。”百两躲着那俩,到了徐宛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人就是回来了,在这儿也瞧不见的。”能看到的不过是道观的顶子。

徐宛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些明悟。

纪良元帅是想在这看到什么,但却看不到,所以才取名‘暂亭’么?

本想暂停一观,可山水阻隔,望眼欲穿,故此只是暂停。

能让纪良暂停的,又是什么呢?

“把四和春交给我是什么意思?”杨刈皱眉,“你要跟你的徐殿下殉情去了?”

纪椟恼火,这张破嘴,“滚,我打算带阿宛去趟蔡常府。”

“去蔡常府做什么?”这单是来回,就得两个多月,就徐宛那身体,能经得住这么折腾?难道是去看病的?可蔡常府也没听说有什么神医啊,容真观的道长们在上川已然是出了名的悬壶济世了,还用得着跑那么远?

“不做什么,就是四处走走。”

“去玩么?”杨刈拉了个脸,“那凭什么不带我啊,我还没在蔡常府玩过呢!”这见色忘义的小人,出门不带他就算了,还把四和春也丢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嚷嚷起来,在亭子里的两人也都听到了动静,看了过去。

“我是陪媳妇出去散心,你凑什么热闹,你连媳妇都没有。”

杨刈:……

成了亲的人都这么讨厌么?

然后纪椟身后便传来了笑声,下意识看去,原是徐宛二人走到近处了,百两咧着嘴笑的一脸揶揄,杨刈眉峰微动,恶声恶气的质问,“你笑什么!”

百两扬脸,“笑你没有媳妇啊!”

“难道你就有了?”

“我年岁尚小,自是不急的,比不得杨大人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讨不着。”

杨刈嗤笑,“我这个岁数叫一把年纪,那王爷这年近三十的又叫什么?”

纪椟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凑到了徐宛身边没搭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近三十怎么了?岁数大一些的才更体贴呢!”百两气呼呼的上前一步。

纪椟无奈,也没有多大吧,他才二十七,今年的生辰都没过呢。

“那我怎么就不能年近三十的时候再成亲呢?按你说的,那时候我就更体贴了呀!”

“呸,王爷体贴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体贴,像你这样的,再过三十年你也还是一样尖酸刻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好不热闹。

“你这小随从真是能说会道。”纪椟算是大开眼界,他这么多年算是被杨策清气大的,虽然也还嘴,但是根本比不上百两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劲头。

这才叫,棋逢对手!

徐宛很是不赞同,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像什么样子。

“别管他们。”纪椟一把捞回了正要出言阻止的徐宛,“不碍事,他们心里有分寸的。”没分寸也无所谓,两人都不像是会吃亏的,权当看戏了。

天色阴沉沉的,偶尔还有风吹过峰顶,虽是趁着阴天上山走走,但也不好待太久,“冷不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徐宛没有逞强,上山前,纪椟就怕吹着他,特地给他裹严实了,刚到峰顶的时候,他还觉得热。

纪椟摸着徐宛的手,的确不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将人搂进了怀中,另一边正吵得热火朝天,纪椟失笑,“出行的时候带着他俩,其实也挺好。”无聊了可以挑拨挑拨,看那两人吵架也能消磨时光。

不好吧……而且,“杨大人不是得看管别庄么?”

“其实也没什么要看的,各个别苑都有主事的人,走个小半载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他只是想给杨刈找点事做。“不过我倒是在考虑,是否要再带一名大夫。”未免徐宛身体不适,外面的大夫不靠谱。

“不会人太多么?”领着那么多人,倒不如待在四和春更方便。

纪椟低笑一声,“阿宛是想,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不是。”徐宛轻声反驳,其实也是他不好,他若身体康健,自然可以独自出游,纪椟也不必操心那么许多,什么都得准备。

不然,就算了。

“别想那么多,就是多领些人出游,也是正常的。”王府家大业大的,不至于领上五六人出门游玩就会被人诟病,临虞城的一些富户,单是去容真观上次香领的人都比这多。“况且,别庄的人们也大多没出过远门,他们肯定也愿意出去走走的。”纪椟说着,顺手夹了一块糕点送到了徐宛嘴边。

徐宛咬了一口,纪椟便把剩下的填进了自己口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大娘的手艺真的不错,把她也带上吧。

“你还记得宋双双么?”纪椟突然问。

徐宛点头,是宋老的孙女,不过只见过那一面。

“她医术很好,且善用金针,又爱四处寻药,应当会愿意与我们一同去的。”纪椟咬了咬筷子,“对了,还有斋主,她是蔡常糸mì州人士,往年会在入秋后回糸州扫墓,也能与我们同行。”

“斋主,竟是糸州人么?”斋主不是姓梓么?斋主能在年少时读书识字,家中必然是富甲一方亦或是当地世族,但糸州大族与富商中,并没有姓这个的。

“斋主跟我提过,她本家姓沈,母家姓范,十四岁时母亲范氏因病被休,父亲另娶新妇,范氏被休后不到一月便撒手人寰,结果,沈家不许弃妇入祖坟,而范家也不要外嫁之女,范氏死后没了容身之地,只得葬在野地,自那之后,斋主便弃了两家姓氏,改了梓姓。”斋主每年回糸州,也是为了给母亲扫墓。

徐宛叹气,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上川何处会有姓梓的世家。

斋主十四岁离家,跋山涉水的到了临虞府,这许多年的辛酸苦楚,也是鲜为人知了。

“阿宛。”纪椟怕他多想。

“嗯?”纪椟闹脾气的那两日,抱怨他总是不理人,之后纪椟唤他,他都下意识回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改日去次容真观吧。”即便清风真人不在观中,也能让旁的道长看一眼。

“好。”

小筑中的浴池比王府的那个更为雅致,不过连接寝室的暗房却差不多,大抵是纪椟照抄了此处的摆设,在王府建了个一样的。

但也有些不同之处,这边的暗房比王府的还要大一些,只是被浴池的水汽侵染,过于潮湿,不便多留。

纪椟却还是照常会在暗房里等他。

他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纪椟便对他笑,他莫名觉得不安,脑中有了古怪的念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怎么了?”大抵是他站久了,纪椟奇怪,来到了跟前,“是不舒服么?”

徐宛张口欲言,却又为难起来。

“我让百两进去陪你吧。”

“别!”徐宛顿时有些失态,眼疾手快地捉了纪椟的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微微俯身,捏了捏徐宛的脸颊,后者却在瞬间红了脸,纪椟有些错愕,似乎明白了什么,“阿宛想让我进去陪你么?”

徐宛垂首不语,却攥紧了那一截衣袖,仿佛是默认了。

纪椟内心狂喜,但还是耐下性子,郑重询问,“阿宛知道我会做什么吧?”

许久后,徐宛才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

纪椟呼吸一滞,“阿宛,有些事是不能反悔的。”

徐宛有些怨怪的看他,“你不举么?”

纪椟挑眉,他就是真的不举,今天晚上也必须举得起来。

鸳鸯逐水翻白浪,双蝶缠飞碧纱窗。

紫虬金蟒入幽径,呜咽声声落满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色是刮骨钢刀。

可几次接触下来,徐宛觉得这钢刀似乎只刮了他的骨,却没蹭破纪小王爷一点油皮。这厮的瘾头还大得很,三五不时的缠着他,若不是顾虑到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只怕连这三五日的空隙都不肯施舍。

其实旁的还好,情事一项,他也是得趣的,就是纪椟过于黏人了。

纪小王爷身强体健,内火又旺,冰天雪地里挨在一处,倒是温暖宜人,可如今业已入夏,天气渐热,夜里好不易凉快一些,还被纪椟抱了个满怀,抱得他浑身滚烫。

实在是不得安歇。

推也推不开。

“王爷。”

“嗯?”屋子里飘散着熏香的气味,纪椟关好了门窗,熄着烛火,从昏暗处走来,见他衣着完好,轻笑出声,“我为殿下宽衣吧。”说着便伸手去解腰带。

徐宛攥了一把衣袖,下意识躲开了,他没这意思,只是想分房睡,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纪椟不解,有些委屈的看着徐宛离了自己八丈远,“我这几日可没闹你。”

“这些时日暑热烦人的,我怕王爷睡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了然,却又不想如了徐宛的意,“我没有睡不好。”

徐宛咬唇。

可是他有。

“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纪椟不乐意,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揉了揉徐宛肥厚而柔软的耳垂,意有所指,“阿宛睡不好早说就是了,为夫总有法子帮你的。”

徐宛一愣,瞬间就明白了纪椟的意思,王爷虽万事都好说话,但床榻之间,却强硬霸道的很,半个字都不肯依他,顿时警铃大作,“不用了。”他虽不再习武,但底子还是有的,纪椟也不敢跟他动手过招,挣脱开还是容易的。

但纪椟敢松手,自然是有别的招数等着他的。

手掌顺着脊梁一路向下,隔着薄衣堪堪按在了腰眼上,酥麻如水一般的荡开,徐宛一声闷哼,身子莫名燥热起来,紧接着就被按倒在了软和的床铺上。

“王爷。”徐宛也不禁恼恨自己不争气,可还没再次反抗,湿热的舌尖便触碰到了喉头,不论如何滚动都逃不出那方寸之间。

纪椟知道徐宛会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不过是存着补偿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得寸进尺和蹬鼻子上脸都是小人行径,偏巧他不是什么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是个馋人身子的泼皮无赖而已。

徐宛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再醒已然是次日的午后了。

脑袋昏沉是因为熏香,浑身酸软就不可言说了。

纪椟瞧他睁眼了,凑上来贴着面磨蹭,黏糊的要命,“饿不饿?”

徐宛饥肠辘辘,但是不想理他,裹着被子往床榻深处挪动着,纪椟便笑,踩了鞋子,厚着脸皮钻进被子,将赤着身子的徐宛搂进了怀里。

徐宛本想挣扎,但从骨子里漫出的闷疼,瞬间便击溃了所有行动,让他只能歇了这份心,而纪椟也不曾胡作非为,只是给他按了按后腰,徐宛就随他去了。

“百两呢?”他睡到这个时辰,只怕百两要担心的。

“我把他支到策清那儿去了。”纪椟随口应着,说罢却又不满起来,“你怎么不知道问问我呢?”

徐宛无言而视,人都在眼前了有什么好问的?

“你就不晓得担心我?”纪椟见他不回话,不依不饶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担心什么?”徐宛疑惑。

“担心我是否用饭,是否喝水,担心我身体可还康健啊。”

徐宛看着眼前壮如牦牛,又似铜浇铁铸一般强健的某人,心想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他的身体迟早会经不住纪椟这样的索取。

甚至只是正常的索取。

“饿了。”

杨刈到安来院之时,两人正在廊下消食,瞧见了来人,都有些意外,毕竟杨刈虽同住观澜小筑,但甚少会径直到卧房来寻人,显然是有事。

徐宛下意识看向了纪椟,只以为是别庄有什么事。

“殿下,杨某有事讨扰,还请拨冗。”

杨刈既如此说,徐宛自然得听一听。

而杨刈那处能与他相连的,不外乎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殿下已见过宋老的孙女双双了。”纪椟懒得招呼他,杨刈便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在了二人的对过,纪椟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徐宛点头。

“这些日子,百两与她走的很近。”杨刈的话并未说到重点,但纪椟倒茶的动作却是一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愕然地看向了杨刈。

“不会吧。”纪椟有些犹疑不定。

“不然我走这一趟做什么?”

纪椟显然是知道什么,徐宛被这二人的哑谜绕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那两人出什么事了么?

“殿下有所不知,双双这妮子有些邪性的,她年纪不大,医术却好,存了一脑袋的怪诞离奇,宋老的子媳早故,她跟着宋老在军中待过两年,十二岁时,曾养过一条黄狗,竟倒反天罡,使公为母。那公狗被她去势,甚至假孕妊娠,肚大如圆,最后暴毙而亡,军中兽医惊疑之下为其开膛,肚中只有棉絮成团,与血肉粘连。宋老因此大怒,将人狠狠打了一顿,又送去了斋主身边教养,前年开春才接了回来,又去外游医至今,瞧着是正常了许多。”杨刈讲这些事时仍心有余悸,当年,他正在军中服役,亲眼得见那黄狗生前的怪异行止。

而徐宛从未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东西,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什么使公为母,什么假孕,他似是听懂了,又似什么都未明白。

直到纪椟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徐宛才陡然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事在庄中并不是秘密,众人心知肚明,对她也多有防备,但百两不知其中内情,这二人来往过密,难保双双不会生出些许的歪心思。”他虽与百两斗嘴争执,但也不愿看着好好的人最后落得一个暴毙而亡的下场,“这些话若我来说,百两想来是不会信的,还望殿下对他规劝一二,也不是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存些戒心,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事到临头悔之晚矣。”

杨刈的这些话,徐宛也是赞同的,“多谢杨大人替他劳心费神。”徐宛说着,忽地觉着有些不对,百两不是去找杨刈习武了么?杨刈在这儿,百两呢?“百两在哪儿?”

杨刈叹气,“被那妮子叫走了。”

徐宛立刻惶恐起来,正要起身去寻人,便听院中传来百两的喊声,“公子!”听着声音与往常并无不同。

百两撞到过一次两人在房中亲热,自那之后,只要见着房门四敞延开,进门前都会喊一嗓子,然后略停片刻。

前脚踏进房门,百两就察觉到房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三人在桌前正襟危坐,齐齐看来,百两被他们瞧得头皮发麻、一头雾水,下意识行了礼。

“公子,王爷,徐府的回礼送到王府去了,老翁使人送来了,还有夫人的回信。”百两把信封递了过去。

徐宛接了却没看,只是问他,“你去哪儿了?”

“跟宋姐姐他们上山了。”百两瞥了杨刈一眼,这货是来告状的么?

杨刈瞪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徐宛皱眉。

“医庐的人上山采药,我跟着去了。”

徐宛总算放下一颗心来,“你与宋姑娘来往要注意分寸,不可单独相处知道么?”苦口婆心的劝,“你终归是个男子,总往姑娘身边跑,难免损伤宋姑娘的声誉。”

“哦。”百两回应的有些敷衍。

杨刈就怕他听不进去,“我便开诚布公的说了,让你离她远一些,肯定是没坏处的。”

“宋姐姐人挺好的啊。”百两没懂,好端端的,又不是第一次跟着出去玩了,绝对是杨刈又说了什么怪话。

“等她起了心思,切了你的命根子你就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了。”杨刈声音渐冷。

百两愕然,“你,你胡说什么呢!”百两也恼火起来,“你就是嫉妒我跟宋姐姐她们玩的好,你就是把我挤走了你也娶不上媳妇!”

“陈思!”徐宛忽地拍了桌子。

百两被吓的一个激灵,公子很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显然是生气了,连忙闭上了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略略冷静了一下,拽着百两出去了。

二人寻了个僻静处,徐宛把前因后果与他讲清楚了,也说明了杨刈不过是一番好意,只是让他长个心眼,多加提防。

百两最怕徐宛气坏了身子,自然是说什么都应。

“你与杨刈也不可如此针锋相对,他能为你考虑这些,终究是个好心人。”

百两撇嘴,“是他先惹我的。”

徐宛知道百两向来不惹事,但是更不吃亏,特别是在嘴上,可他也管束不了杨刈,“实在不行,我让王爷给你另寻个习武的师父,见不着面,矛盾也少一些。”

“也行。”他又不是吃拧了,非要跟杨刈吵嘴。“不然,就公子教我呗。”

徐宛摇头,就他这三拳两脚的,实在不够看,况且,纪椟肯定不愿意,他多问一句那厮都要闹,更何况他若是亲自教百两,纪椟指不定会怎么折腾他。

“你听话些。”徐宛也是头疼。

百两连忙答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换人的事,纪椟却没一口应下。

府兵之中,能在武力上胜过杨刈的,实在没有。

就连他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策清。

不然也不会把百两交给策清带了。

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是他惹出来的,不好不管。

“换人的事,我早跟他提过,是他不肯。”

“为何?”那杨刈瞧着不是很想教人的模样。

纪椟无奈,“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许是欠骂吧,就由他俩去吧,闹不成什么样的。”

“百两转眼就要成年,可若一直这样吵闹,不够稳重,我怕他一个人在外会吃苦头。”百两实在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性子,这一点也的确是像了他。

“你既担心,就不必让他离开,在四和春有的是活计让他忙。”百两如今就在庄子里四处野,大概也是愿意留下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发愁,却也想不出法子来。

纪椟只得岔开了话题,“送来的信里写了什么?”

徐宛回了神,“母亲问既要一起过端午,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准备,这儿什么也不缺。”纪椟看了眼窗外,日头西斜,“天色还早,我让策清去跑一趟递个消息,明天就将人接来吧。”

徐宛暗喜,不由得面上带笑,点头同意了。

徐宛是高兴了,徐府差点乱套了。

“这离着端午还有好几日,怎么好现在就去打扰呢?”袁氏接见了杨刈,听闻此言,心里有些惴惴。

“殿下思亲心切,自该早些团聚。”

袁氏想着这一晚上,她连常礼都备不齐,若是失了礼数,岂不是让大哥儿难做,“可这时间实在有些仓促……”

杨刈还得回别庄,再坐一会儿就该关城门了,便直言打断,“袁夫人,王爷既已定好明日来接,便改不得了,殿下多等一日就要忧思一日,王爷是想着殿下的身体要紧,夫人还请明日尽早动身,五更三点,晨钟过后,在下便会领兵相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无从反驳,只得应承。

杨刈当即告辞离去。

袁氏叹气,连忙起身将人送走,转过来急惶惶地往后院走去,“快看看库房里有什么。”

身边的妈妈立马搀住了她,“夫人,咱们明日走了,衡哥儿怎么办?他还得过两日才能从居州回来呢。”

“眼下也顾不得他了,家里有老许守着,回来了让他自去王府就是了。”袁氏说罢,又想起来别的,吩咐着,“你去指几个随行的,不要多,但要嘴严,最好年纪也长一些的。”

许妈妈不解,“姑娘们不是伶俐一些么?”府中又不是缺这两个人。

袁氏不满,“你是怕王府里伶俐的还不够多么?”她是去瞧自家孩子的,又不是去添堵的。

许妈妈恍然,连连称是,“瞧我蠢的,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

那平昭王实在是个一言难尽的,万一瞧上哪个,动了歪心思,岂非让彼此都难堪。

徐家的商铺都是做些小生意的,几间杂货,几间米粮,最赚钱的只有一家药铺,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库房里放着的称得上重礼的那几样,还是王府送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不能再送回去啊。

“夫人,不然就挑些贵重的药材,兴许大哥儿还能用得上。”许妈妈见袁氏犯愁,便提议,“长济的掌柜不是说铺子里采买了一批江川的石斛,还有药庄养的那几株金丝草,其他的多少准备一些,是个意思也就罢了,咱们肯定是比不上王府的。”

袁氏沉思片刻,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翌日清晨,钟声幽幽,临虞城门大开,徐家住在城北的角落,离着主街稍有些远,杨刈一行八人,骑马而来,亮过王府的令牌,便被守门的官兵放行进城了。

早起还是偏凉的,百两看着许管事叫人拉出了套好的马车,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许管事见他衣衫单薄,惯常训了他两句,又叫人拿了件厚实的袍子给他,不多时,袁氏便带着仆从出了大门,准备停当后,众人随即起行。

袁氏掀开帘子与跟在一侧的百两低声说话,“你怎得来了?宛哥儿身边的人还得力么?”

“万事有王爷呢,我也只是个摆设。”

袁氏默然,听着像是两人和睦,又问,“宛哥儿身体如何了?”

“公子,还好吧。”百两有些不大确定,反正是不怎么病了,但总也腰疼,他说去请大夫看看,公子又不肯的,他再细问,就被王爷撵去做别的了。

袁氏顿时揪住了一颗心,还好,也就是不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中的女子,可有生事的么?”

“啊?”百两愣了一下,什么女子?哦……旋即反应过来,“没有。”

袁氏却更忧心了。

王府中环境复杂,她该带些能做事的人来着,百两这孩子瞧着没心没肺的,也不知能不能帮到宛哥儿。

“这怎么要出城了?”许妈妈有些慌乱,袁氏闻言也连忙查看。

“不是去王府么?”

“公子不在王府啊。”百两随口回应,“我们在庄子上住呢。”

袁氏瞬间觉得眼前发黑,哪儿有正经的王府不住跑去庄子的?这成亲也没有多久,平昭王就已然将人弃到庄子里了?庄子的生活大多清贫困苦,大哥儿那身子骨哪受得了那种罪?

往后的行程,袁氏都没了心思问东问西,只坐在车里气的哭了一通,又绞尽脑汁的思量着怎么能把大哥儿从庄子接出来,哪怕接不出来,能往里面送些徐府的旧人去照顾一二也是好的。

直至百两说到庄子了,袁氏都打算下车了,马车却没停,袁氏看着窗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绿树成荫,鸟鸣声声,远远的还能瞧见田地和屋舍,倒像是个什么山村。

“不是到庄子了么?这是去哪儿啊?”

“公子在卧石苑等着呢。”

不过,公子具体起没起,还得两说。

徐宛倒是起了,在前厅左等右等,又在门前望了又望,自然是什么也瞧不见的。纪椟将他硬拖着回了厅上,可他心里着急,坐也坐不住,纪椟倒了茶让他喝两口,他也喝不下,纪椟便恼了,驱了仆从,将人按在怀里好一顿揉搓,直把人亲的浑身发软,满面通红,怀里人才终是消停下来。

徐宛坐到一旁,整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襟,端起茶杯正要喝,余光便扫见纪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莫名觉得羞耻,便侧过了身子眼不见为净。

茶水是温的,他的脸却是烫的,安静地坐了半晌才觉得散了一些。

纪椟也没继续闹他。

不多时,仆役过来传话,说是瞧见马车到街口了,正往这边来,徐宛蹭的站了起来,要动没动,看向了纪椟。

纪椟失笑,连忙起身搂着人就去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是大哥儿!”许妈妈跟在车旁,远远的望见街尾的大门里出来了两人,其中一位她不太熟悉,但徐宛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认得出来,连声喊着。

袁氏听着声音,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掀开了前面的帘子,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到了近前,袁氏着急忙慌的要下车,徐宛紧走了几步,将人扶下了马车,“母亲小心。”

袁氏握紧了徐宛的手,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平昭王,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询问的所在,便只是端起笑脸来,随着徐宛进了正门。

她这一路看来,这庄子似乎并非是她胡乱猜测的那般,虽不至于忧心如焚,但还是有些打鼓的。“阿衡还在居州么?”徐宛没看到徐衡,想着应是易田的府学还没放人。

“想来他午后也该起行,后日就回来了。”袁氏轻声回着,“宛儿,怎得不在王府住了?”

“府里多有不便,庄子上自在一些。”

袁氏想着一王府的姑娘的确多有不便的,可,徐宛若是不在王府住,只留了平昭王在府中胡混,岂非更加难堪?“那王爷他,是特地来迎我的么?”

徐宛愣了一瞬,明白袁氏在担心什么,“不是,王爷同我一道来的,在此有月余了。”

“那,这边住了几人?”总不会是把人都带过来了吧?

“没人,就我们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有些诧异,但还是有些放下心来。

不管那平昭王出于何种目的,总归是没有做出什么侮辱人的事来。

而且,她瞧着徐宛,也比之前生动了许多,眼中积蓄了多年的冷漠都消减了些。

似乎,是在变好的。

袁氏与同来的徐府仆役被安置在清静堂,给徐衡也留出了一间卧房。袁氏观察了许久,发现自她进门后,遇到的仆役年纪都有些偏大,甚至比她带来的那几人还要大一些,不觉奇怪。

这园子里好似没有小姑娘的影子。

纪椟不便打搅他们母子谈话,便寻借口忙去了,独留了徐宛在清静堂,袁氏看了眼许妈妈,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把人带出去了。

徐宛也知道袁氏定然有许多话想问,“母亲。”

“儿啊,你跟娘说实话,为何好端端的到庄子住了?”徐宛虽解释了,但住在庄子上,总觉得有些奇怪。

“母亲,这边的别庄与一般的庄子不大一样的,王爷自己也是常年住在这儿的。”徐宛也只能宽慰她,“母亲歇一歇,这两日我同母亲在庄子里逛一逛,母亲就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抿嘴,行吧。“王爷待你好么?”

徐宛略一停顿,郑重地点头,“王爷待我很好。”他也的确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袁氏张了张嘴,但见徐宛谈及此事,眼底浮起一抹柔和,便也信了,“宛儿,你可想过子嗣?”

徐宛哑然,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是绕不开的,王爷如今即便真心待你,子嗣一事你也要尽早拿主意,谁生都好,总要有一个养在你膝下。”

徐宛不知该怎么回应,王府的那些事深问下去,总与学堂牵扯不开,但学堂是不好暴露在外的,况且,纪椟也说明了子嗣的事不用他操心。

【阿宛若是实在想要孩子,就努力些生一个出来。】

“母亲想得太远了,我许到不了那一天的。”

袁氏心口一紧,立刻抽了徐宛的手背,板着脸训他,“不许胡说八道!都多大年岁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徐宛立刻讨饶,“那我才成亲两个月,还没心思想那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但你心里也得有数。”

徐宛连忙答应着。

袁氏暗叹,细细打量了徐宛两眼,“宛儿,你是胖了些么?”与回门那次比较,脸颊是丰盈了些的。徐宛没言语,只是抿嘴笑了,袁氏便也跟着笑,知道徐宛过得好,她心里便高兴,“我瞧这园子里也没个小姑娘的。”

徐宛只得找补,“王爷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让一堆姑娘侍候不大方便的,就不曾安排。”

那可好得很。袁氏心说。

“那你身体如何?切不可逞强。”

“我有分寸的。”

时辰还早,袁氏稍歇了半个时辰,便想出去四处看看,徐宛怕去了别的苑饭时赶不回来,便只是陪着在卧石苑里走了走。

卧石苑的布局甚是精妙,依山而建,又将数条小河规整,最高处是占地最大的观澜小筑,河流从两侧环抱而后汇集,取名‘沿流’二字,从高至低,将卧石苑一分为二。

东西两街的街面是由青石铺就,平稳整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河面上每隔百米便建有一座石桥,来往很是方便。

知微见着,袁氏也大概明白了这山庄的特别之处,正转身要与徐宛说话,便见这孩子忽地虚晃了一下身子,幸亏平昭王一直跟着,徐宛一有异动立刻就扶住了。

“宛哥儿。”袁氏一惊,连忙上前,纪椟却是摇了摇头,她不便抢人,便只是担心的看着。

“不碍事,只是困了。”纪椟低头看着靠在胸前的人都有些迷糊了,意料之中的事。

徐宛天色微明便睁了眼,情绪亢奋了一早起,又被太阳晒了些时辰,自然昏昏欲睡了。

纪椟将人打横抱起,徐宛睁着迷茫的双眼看他,似乎是在分辨什么,而后便心神安然地歪在纪椟肩上沉沉睡去了。

“让百两陪您再走走吧,我先送他回去。”

袁氏轻笑,“王爷请自便。”

纪椟略略点头,转身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天湛湛,万里无云,道旁柳叶低垂,新蝉声声,官道上马车疾驰而过,晨起的夏风掀开小帘,徐徐地灌入其中,为颠簸的车厢送去一份清凉。

启程时,天色微亮,眼下车里的少年都犯起了困,徐衡靠着车壁,强打精神看着手里的书,忽地面前伸来了一只手,掌心平躺着两颗青翠的梅子,接过后送进口中,嘎嘣一咬,酸涩的汁水便淌满了舌尖,徐衡面色扭曲起来,但还是忍着将梅子细细嚼碎,咽了下去,只留了梅核在口中咂摸滋味。

很是清神醒脑了。

那人便低笑一声。

“子回,我这样贸然打扰,会否不妥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徐衡摆摆手,“不碍事。”反正是在他家过端午,没什么不方便的,左右他二人过了端午,就要一同去广原府换学,从迁州走还近一些。

“公子!要进城了。”车外传来松罗的喊声。

徐衡应着,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又宽慰着面前的人,“你放心,我娘亲是同意了的,你还是同往常一样,住在我院子里就是了,我大哥难得能回来,哎呀,就是那……”徐衡说着说着想起了平昭王,顿时兴致低了不少。

好在友人深知他性格,并不会多问。

徐衡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带人进府,就从许伯伯那里得知母亲已然被王府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不是说在家里过么?”

“那日王府来人说是大哥儿想接夫人去那边过,夫人也说让二哥儿回来后直接过去。”

“那娘亲怎么没给我递消息呢?”

他还邀了同窗好友,娘亲是不是又忘了?

“哎呀糟了!”徐宛说起衡哥儿今日该到临虞了,袁氏才冷不丁地想起了什么。

“母亲。”徐宛连忙扶了一把袁氏手里快要撒掉的粽子,“怎么了?”

“衡哥儿早先给我送了信儿,说想带着余哥儿回来,那时不是定下在徐家过么,我就应下了。”可如今换了地方,她又在庄子里过的高兴,一时给忘了。

徐宛了然,徐衡也不是头一次带人回来了,还是前几次来过的那个少年,但把人带到徐府与带到此处,却是不同的。

“母亲莫急,我同王爷商量一下,当是不妨事的。”徐宛撇下了手里的叶子,擦了手起身去厨房寻人。

昨日晚起袁氏给他做了一道汤,今日一早纪椟便闹着自己也要做点什么,窝在厨房一直没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珍馐佳肴。

离着也不远,他们就在厨房前院,跨过月亮门,还没进到厨房,便听到众人的哄笑声,中间最属王大娘明显,声音爽朗而豪放,“王爷这手艺,真是巧的很。”

纪椟咂舌,“这还不是王师傅教得好么?”

“去去去!”王大娘扬手拍他,“少给我丢人了。”扭脸瞧见他,连忙过来将他拽到了跟前,围在锅台边上的仆妇们也让出了一条道,“殿下快来,快瞧瞧这是个什么?”

纪椟抓了一手的面粉,案板上摆了几个七歪八扭的,分辨不出什么是东西的面团,看见他过来了,面上不觉尴尬。徐宛低头看着面案,实在看不懂,偷偷瞧了一眼纪椟,也没能从这人的面上瞧出答案来,只得硬着头皮瞎猜,指着最边上的那个,瞧着有脑袋,还有分开的尾部,“是燕儿么?”

周围人哈哈大笑,王大娘也跟着咧嘴,“是鸳鸯,双宿双飞的鸳鸯。”

徐宛抿嘴,哪有那么瘦那么扁的鸳鸯啊……

王大娘捏起了其中一个,捧在手里,“殿下猜这个。”

这一个是白色交杂着黄色,瞧着有些层次分明,“是,是花么?”

“蝴蝶啊,你看这不还有两根须子?”王大娘拨了拨那肉乎乎的所谓触须,徐宛都忍不住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之后,他好歹还是猜对了一个,有一对鱼,总有那么点神似的味道,王大娘都奇怪,“这多像耗子啊,殿下怎么猜的鱼啊?”

虽说捏的圆滚滚的,可,“它面上只有一个眼睛啊。”

“别说,还真是的。”

徐宛趁着众人捧腹而笑,连忙拉了纪椟出去,说起了徐衡的事。

纪椟倒是无所谓,“是那个沈余么?”

徐宛有些诧异,但想到纪椟盯了徐府好多年,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纪椟弯下身,低头碰了碰他的唇畔,倏地探进去勾了他的舌尖,暧昧低语,“那你可得欠我一次。”

徐宛顿时脸颊涨红,点了点头。

纪椟也不多废话,只派人去接了。

徐衡虽然不认识杨刈,但认得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比他还大两岁,却被大哥惯的异常娇纵,明明他才是大哥的亲弟弟。

沈余连马车都没下,都被径直拉走了,瞧着又出了城,心里难免不安,毕竟平昭王的名声,在临虞府可不大好的。

徐衡气鼓鼓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余瞧了几眼在前带路的那个青年,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瞧着在马上还有些懒散,但沈余被其扫了两眼,便觉脊背发凉,那眼神尖锐而凌厉,隐隐透着杀气,却不是故意而为,是自然而然透露而出,想来是个习武之人,甚至是手上真的沾过人血的。

“羡之。”徐衡拽了他一把。

“啊?”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余端正坐好,“我看那另一位,似乎武功很好。”

“这你也能瞧得出来?”徐衡知道沈余一向仰慕什么侠士,“你若是实在喜欢,为何不让家里请位武师父呢?”

沈余摇摇头,家里肯让他出来求学,已然是开了莫大的恩典,沈家读书的弟子繁多,他也只是占了个年幼的好处,但凡在两年后的乡试中落了第,他的进学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考不中,他的作用,就只剩在乡野在田间消磨一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个人在乡下种地其实无所谓,但他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在沈家艰难讨生活,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前途未卜,全得靠他拿了更高的名次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些事徐衡是不大清楚的,沈余从未提起过,他其实很羡慕徐衡的,他去过徐家几次,徐衡有疼爱他的娘亲和兄长,家中规矩又松泛,为人爽快大方,偶尔有些小性子,一看就是泡着蜜糖长大的。

不像他,阴沉又无趣。

到门口迎人的,却是许妈妈。

“我娘和我哥呢?”

许妈妈笑着回他,“在里头包粽子呢。”

徐衡大为吃惊,平昭王府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么?还得自己包粽子?

许妈妈领着两个少年穿廊过园,先到厨房去露了面,而后在清静堂安置好了才又转回了厨房。

厨房前后两院,围在一起包粽子的人可不在少数,一人环抱的木盆里盛满了糯米,另有各式馅料,人们说说笑笑,忙忙活活,好不热闹。

可为何他们也得包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少年被许妈妈拉去净了手,绑了襻膊,拖回了盆前,面对着满盆的米,有些无从下手。

莫说他们了,就连松罗和沈余的小厮扶砚都被安置在了仆从堆里,被一群叔叔婶婶们手把手教着。

徐衡倒是想不学,但眼瞧着娘亲和大哥都在,甚至是平昭王也跟着包,他也只得拿起叶子让娘亲教教他。

“哎,红豆快没了。”袁氏随口说着,许妈妈正要起身去倒一些来,百两便自告奋勇抢着木盆跑了,袁氏失笑,“这孩子,越发鬼灵精了。”

徐衡看着百两轻快的背影,暗恼,他怎么没想到可以去拿东西呢?失算了。

正腹诽着,下意识手里一紧,把糯米抓的直往外冒,徐衡顿时惊慌失措,手劲没了轻重,紧跟着叶子也破了,幸亏盆就在正下方,不然米就撒一地了。

袁氏咋舌,“看你笨的,余哥儿都包好一个了。”

沈余看着手里明显小一号的粽子,不觉羞惭,“我包的也不好。”

徐衡撇嘴,又换了张叶子继续,他就不信还能学不会了。

其实徐宛也不大熟练,不过好歹是能独立捆好了,就是手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备好的米有三百多斤,但两院子的人一齐动手,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生手总是劳累一些,袁氏一连坐了两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腿软胳膊酸的,被许妈妈搀扶着回去休息了。

徐衡却因为学会了新手艺而兴奋起来,还在拉着沈余叨叨个不停。

“你们也快些回去歇一歇,一会儿该用饭了。”徐宛拍了拍徐衡的脑袋,叫来了百两送他们回去。

徐衡还想跟大哥说两句话,一转眼却瞧见徐宛的另一只手正叫那平昭王紧紧攥着,虽说心里不忿,但也没摆在脸上,只是顺着徐宛的话头应声,与沈余一同行礼告退了。

午后睡起来,沈余是想着照以往的习惯先温书的,但百两瞧着天有些阴住了,便扯着他与徐衡去玩,沈余很想拒绝,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想着玩一会儿就先回去,结果几人在枕山苑一顿疯跑,沈余也将温书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饶是少年们精力充沛,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早起赶路,又跟着包粽子,午后只睡了一个时辰,在山上玩到了傍黑才回来,等到观澜小筑的时候,人都蔫儿了,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勉强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倒头便睡。

百两倒是神色如常,瞧着还有精力再去翻山越岭,被徐宛直接扔到杨刈院里操练去了。

衣袂交叠影重重,玉柱拢指作春风。

双颊飞红似熏醉,颈首柔缠一啼空。

暗房里不甚明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却看得清徐宛眼底的慵懒,少了一分淡漠,增了几分意趣,分明是同一张脸,此刻却莫名勾人。

他缓缓呼吸,想要平复一下气息,胸前却有一只作怪的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划的他心都痒了,“阿宛。”他还是伸了手握住了那只带着湿意和戏弄的爪子,徐宛便看着他笑,凌乱的衣襟随着笑声晃动,露出了大片暧昧的淡粉,全然没了最初的矜持和羞怯,显得那样动人。

只是这样的徐宛并不常有,美人眼下正是称心如意,才会如此,过后虽不会羞恼,但也露不出这般情态,只会翻他白眼。

美人这样一笑,纪椟便又被勾起了兴致,也不能怪他下流,时方才闹了一回,美人还跨在他身上,纳着他的欲望,眉眼风流的冲着他轻笑,就算是个太监也得起反应。

更何况他又不是。

不过,没等他乱来,徐宛便促狭一笑,俯下了身子,滚烫的面颊贴着他的胸口,摆明了不想让他好过。

纪椟无奈,也只是从扔在一边的衣服堆里随手捡了一件,披在了徐宛的身上,将人紧紧抱住。

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最难消受美人恩’呢?

“沈余,同斋主是本家么?”

“只是同宗。”沈秋霜那一脉的地位要更高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纪椟忽地有些不满,调整了姿势,将脱出去的半截又送了回去,引得怀中人一阵闷哼,没忍住揶揄道,“咬的这样紧,还有闲心想别人?”

美人攀着他的脖子,一副顺从的模样,却骂了一句,“滚。”

他只是觉得沈余这孩子,心思越发深沉了。

但纪椟是不舍得滚出去的。

美人在怀,可解千愁。

天还是阴着,却没什么要下雨的迹象。

徐衡扒着小窗满眼羡慕。

他也想骑马。

可袁氏虽不好当着平昭王的面管束徐宛,但拿捏徐衡还是手到擒来的。

袁氏忧心忡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可不暖和,大哥儿又骑着马,虽说走得不快,但她就是担心,一旦受寒着凉,难受的不还是大哥儿自己么?

偏偏平昭王在一边虎视眈眈,她也没敢说什么。

前一日傍晚,道观递了消息,说清风真人回来了,请纪椟与徐宛去一趟容真观,他们本就打算这两天要到道观求医,也就都跟着去了。

但真人这许多年给徐宛看病,还是头一次下帖子请人去道观,如此正式,总让人心头不安。

“公子,真人以往不都是直接去徐府么?这突然下帖子……”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百两虽满腹疑虑,却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徐宛实在无从猜起,昨日接了消息,纪椟都一夜没睡好,更何况是他。

虞北峰和虞岭虽只隔了一条临水江,但正经去道观还是得老实的绕山而行,没有什么捷径。

是有些远的。

徐宛坐在马上,思绪有些飘散,看着周遭茂密的树林,莫名想起了从暂亭看到的,虞岭的后山。

若是搭一条横跨两山之间的通道,其实暂亭那位置就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猛然间脑中灵光闪过。

暂亭,若真的只是为了暂停呢?

若那处有一条长长的吊桥,连通了两座山峰,那在桥头修一座亭子,用作休息,不是很平常么?

若他猜中了,那座吊桥最初是为何而建,最后又是因何而弃呢?

“阿宛。”忽地有人抓了他握着缰绳的手,他回神看去,是纪椟,“别担心,你应当还不知,当年为我批字的道长就是清风真人的。”

他点头,其实也不是担心这个。

“清风,是真人的本名么?”他突然好奇。

纪椟沉思片刻,“应当不是吧。”清风,听着更像是别号。“还真没听说过真人的姓名。”他只知道真人今年当有七十七了,历经旧朝更迭,两代年号,是位学识渊博的修者。“左右真人回来了,你若好奇,直接问他不就成了。”

“那多冒昧啊。”徐宛摇头,他只是瞎想而已。

纪椟叹气,真人向来平易近人,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大不了他去问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进到虞岭范围后,路上的人便陡然增多了,容真观香火鼎盛,又有悬壶济世的美名,不过,临虞城里设有医馆,若非疑难杂症,很少会有跑去容真观治病的,大多还是去上香还愿的。

他们虽是接了道观的帖子,但到了观中,还是先去上了香,才寻了殿外的小道士,将帖子交了过去。

小道士与徐衡他们年纪相仿,挽袖束发,颊上长了几颗雀子,瞧着很是机灵,看过了帖子,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居士辛劳,请随我来。”说罢,便领着几人绕过大殿,行过一处空阔的演武场,从小道入,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屋前,叩了叩门,听到应答后,推门而入,片刻后,看着门外的几人拱手,“请问哪位是纪椟,哪位是徐宛?”

纪椟牵起身侧徐宛的手,应答。

“师祖请二位居士进门商谈。”

虽有一年多未见,但真人的状态还是一如从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鹤发松姿,有仙人之相,身背后是供桌,其上烟气袅袅,供奉的牌位却拿红布遮着。

彼此之间也算老相识了,见过了礼,真人指了指面前的两个蒲团,让二人落座。

“还未贺过两位新喜。”

“谢真人相贺。”

真人笑笑,“徐居士面容红润,神采奕奕,想来婚事还算合心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并不扭捏,点头承认了。虽有些波折,但好在结局是他满意的。“却不知真人此番有何要事?”

真人敛了笑意,正色道,“是为居士的病情。”

果然。

徐宛多少有些预感。

“他如今还算稳固的。”纪椟忍不住插嘴。

真人显然并不意外,“表象而已。”纪椟闻言沉了一颗心,未再多言,只是兀自攥紧了徐宛的手。“居士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清楚的,内里积弱多载,寻常手段很难挽救,现下贫道有了新法子,需居士自断。”

徐宛一时间思绪万千,他有想过真人会不会是有法子救他,但又不敢相信,“真人请说。”

真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居士的心脉损伤,许能修复,贫道游走四方,终是寻到了一味新药,若以针入穴刺激脉络,辅以药力修补,或有一线生机。这一过程,大约一年半载,但其间,稍有不慎,便是身毁人亡。”

屋中诡异的沉寂下来。

徐宛余光望着纪椟,手被捏的生疼,半晌了,才终于回过神,看向了真人,“若成功,我能活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修补,终究不可能完好如新,即便成功,往后也需谨慎对待,但除生死攸关,再不必服药。许能维持十年,二十年,又或者,只有转瞬。”

徐宛心里有些乱,“若,一直服药呢?”

真人叹气,“这世上,没有谁比居士更清楚自己的病情了。”

徐宛欲言又止,终究沉默了。

不过是赌,今日死还是明日死了。

“居士还需尽早决断,若选择施针,第一针需在端午那日开始。”

之后,真人再未多说什么,他二人在屋中坐了许久,才告辞离去,屋外几人等的心急如焚,徐宛张口欲言,却被灌了一嘴的风,纪椟连忙将他揽进怀里,挡住了那有些刺人的冷厉。

起风了。

众人都不觉沉默着。

“宛哥儿,你是如何想的?”袁氏双眉打结,询问时嘴唇都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徐宛。

徐宛却显得有些淡然,只是喝了口茶水,言简意赅,“我想赌。”

袁氏要动未动,徐衡却是先跳了起来。

“真人不是说了,治的时候会出意外,治好了也不一定能高枕无忧,大哥眼下情况还不是很严重,还不到非治不可的地步吧。”

袁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掩面流泪,话也断断续续的,“这事从长,从长计议吧,将,将薛家,还有,还有我家的都叫来商量一下,商量过了,再定吧……”

“离端午只有两日了,舅舅们来不了的。”薛袁两家如今皆在蓝丹变州,短时间内赶不来的。

袁氏抽噎不止,“再,推几日,就推几日吧。”袁氏跌跌撞撞的上前抱住了徐宛,不禁悲从中来,嚎啕痛哭,“宛儿,你就听娘的吧,儿啊,儿,娘求你了……”

许妈妈跟着一边落泪一边劝,“大哥儿这种事急不得的,总得多些人商量一下才好啊。”

徐衡也不禁红了眼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一时间,前厅的哭声伴着厅前的雨声,吵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却强硬的一句也没答应,只是将哭累了的袁氏劝回了清静堂,徐衡站在他面前直抹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被他安慰了两句,叫百两送回房间去了。

沈余纠结了半晌,最终也没有开口,只跟着徐衡屁股后头走了。

陪了全程的杨刈没表达任何意见,自顾自的离去了。

回到安来院,徐宛才缓了一口气,安静地坐在桌前,也不知纪椟递给他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接了,拿在手里,才发现是一颗又小又青的果子,茫然地看了纪椟一眼。

纪椟手里还有一颗,简单擦了擦,吭哧咬了一口,瞬间面容扭曲,酸的差点牙都掉了。

徐宛冷不丁的被他逗笑了。

可笑着笑着,眼前却变得模糊了,他自己都没发觉,笑声早已成了嘶哑的哭腔。

纪椟默不作声地搂着他,他伏在肩头,把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拼命的、用尽全力的抱住了那宽厚的脊背,脑子里已想不起别的了,只觉得害怕,只觉得难过。

他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纪椟的衣襟和肩头已然是一片濡湿了。

他嗓子很疼,咽下唾液时,也觉得很疼,便压低了嗓音,在纪椟耳边低喃着,“我不想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他天生命短,他也是想活着的。

哪怕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早晚会死,可是他其实不想死的,他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

他的命是妹妹换来的,他只有替妹妹多活一日又一日,多活一年又一年,才能真正的回报妹妹的牺牲。

他不是不懂。

如今终于上天垂怜,给了他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他又怎能不紧紧抓牢,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

有谁会真的想死呢……

“嗯,别怕,别怕……”回应他的,是纪椟温柔的声音,还有温柔的亲吻,柔软却又坚定,那一吻似乎不是吻在他的脸上,还吻在了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上。

他鼻尖一酸,不禁落下泪来,“王爷。”

“嗯。”

“王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

他循着纪椟的气息,将自己送到了嘴边,熟悉的唇瓣,温缠的舌尖,让仓皇的心也归于了平静。

“我会活下去的。”

纪椟笑了,“我知道。”

他一定会活下去的。

徐宛突然心血来潮,他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说的,“治疗的最后一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好。”纪椟从不啰嗦。

杨刈一向睡的浅,加上屋外雨声繁繁,就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好像有哭声,但仔细去听,又只能听见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的动静。

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鬼么?

杨刈还没见过鬼呢,好奇心起,反正是睡不着,便直接起来了,撑了伞,点了火折子,迈进了连天的雨幕。

房子前后都找了一通,也没瞧见什么,但走到屋后时,哭声却是明显了一些,杨刈站在水坑里听了听,似乎是从院子另一头传来的,他循声而去,最终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那黑乎乎的一团。

可惜了,不是鬼。

即便背对着他,蜷缩在墙根底下,杨刈也能认出来,是百两那厮。

倒是聪明,知道往有墙檐的地方躲,但雨势很大,后背难免湿了一片。

“做什么呢?”杨刈没好气的发问,往前举了举火折子。

百两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抽抽嗒嗒的将脸扭回去了。

啧。

杨刈朝前走了两步,离得更近了,伞檐一歪,雨水便顺着倾斜的伞面流了百两一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捂住脑袋,抬头看他,哽咽着开骂,“你,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杨刈毫不客气地回嘴,但还是将伞斜到身后去了,“大半夜不睡觉,在我院子里嚎什么丧呢。”

“你放屁,你,才嚎丧呢。”他只是跟公子同住安来院,又怕公子突然找他,瞧见他哭会难过,才躲出来的,但其他院子里都住着人,也就杨刈这儿还冷清一点。

“你不想你家公子接受治疗么?”

“公子……”百两冲着黑黢黢的角落流眼泪,“公子做主的事,是不会变的。”

“那你哭什么。”

百两顿时悲痛难言,呜呜的哭了一会儿,“可是,可是……公子可能会死的,会死的……”他就是心里难受。“像,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的……”

杨刈当即黑了脸,抬脚就踹了百两的屁股,不知道自己冒着大雨搁这儿谈哪门子的心。

百两却是哭声愈大,几乎泣不成声了。

更像是被他踹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烦死了。杨刈收了火折子,在怀里掏了掏,把寻摸出来的帕子扔在了这厮的脑袋上。

百两倔强的顶着帕子,“不要你管!”

“狗才管你呢,回你房间哭去,不知道还以为我院子闹鬼了。”

“你才是鬼呢。”百两嘟囔着,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有些委屈的在角落里缩着,“我没带伞。”

“你来的时候不也没带伞。”

可他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雨啊。百两越想越难过,又冲着墙角抱头大哭去了。

杨刈真想再踹他一脚。

“给给给!给你!快滚!”杨刈简直满腹怨气。

百两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最后还是接过了伞,刚想道谢,杨刈便气势汹汹地跑了,走之前,还恶狠狠地踩了一脚面前的水坑,溅了百两一脸泥水。

有毛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能拗的过徐宛。

即便是袁氏哭的眼睛都肿了,也没能改变徐宛一丝一毫的决定。

按着清风真人的说法,徐宛在治好之前,大抵是不能离开道观的,纪椟放心不下,只将别庄的事全权交给了杨刈。

徐宛则是将百两留下了。

百两差点气哭了,“我也要去。”

“我身边一切由王爷经手,你去做什么,你帮着杨刈打理好四和春才是正事。”

百两不愿意,“可他会打我的。”他现在还屁股疼呢。

“那你不正该学好了武功打回去么?”

“公子……”

可惜徐宛是铁了心要留下他,百两再怎么闹都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不想牵肠挂肚的等消息,也要跟着去道观,徐衡见娘亲要去,自己也连忙跟上,徐宛只说道观只怕不方便留那么多人。

但端午的第一针,袁氏几人还是去道观等着了,直到真人施针完毕,见到了完好无损的徐宛,磨蹭到道观要闭门了,才恋恋不舍的下山去了。

这一日的刺穴和药浴,其实很不舒服的。

他心脉有缺,实则是不能进行全身药浴的,但真人定好的疗法,就是要在刺针入穴后,激起脉搏的跳动,而后泡入药汤,让药效顺着皮肤渗入,一点一点的修补。

这中最危险的,便是刺针入穴,扎得皆是心口要紧的穴位,离心口越近,入针越深,按理说他身体单薄,不宜过深,但为了催动药力,只能入到最大。

浴中不单是药力能渗入,最怕是一个不慎被邪风入脉,不消片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道观本就清贫,没有太好的房间,安排给他们的卧房也不大,只简单的设有床榻和桌椅,再有就是三扇屏风隔着一个浴桶。入夜后,徐宛便觉得心口疼,一来是穴位,二来是心脏,突突的直跳,纪椟看他情况不对,连忙请来了真人,把过脉后,却说没事,在疗愈期间,且得疼段时间的。

先前那个为他们引路的小道士小山,端来了一碗黏稠漆黑的药来,直把徐宛这个药罐子都喝的反胃了。

小山瞧他如此难过,也有点发愁,“这药可是得天天喝的,居士忍忍吧。”

徐宛听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甜食不在忌口之列,徐宛往嘴里塞了糖块,躺到床上去缓缓。

纪椟则是抽空挂了床帐,又将带上山的必要东西都摆了出来,房中就显得更小了。

“阿宛。”纪椟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徐宛困了,歪着头看他,“先起来,我把床铺好。”虽说睡硬床对腰背好,但道观的床属实是太硬了点,只铺了层薄垫子,总有种睡破木板的感觉。

“嗯。”徐宛实在没什么精神,只是借着纪椟的力坐了起来,趿拉了鞋,挪到了椅子上,病恹恹的看着纪椟铺床。“王爷。”

纪椟回头看他,“怎么了?”又转身去拿了新的枕头换上,道观准备的木头枕,徐宛习惯了软枕,这木头枕着只怕要头疼的。徐宛突然伸了手,纪椟将那俩木头放到了窗下的柜子上,快步回来握住了那只手,“手疼么?”

徐宛手不疼,拖着椅子软身靠在了纪椟胸前,却问,“王爷害怕么?”

纪椟抚摸着他的后背,闻言沉默了片刻,“有点吧。”

“是我对不住你。”他一直都没问过,母亲,阿衡,甚至是百两,都会为此事流露出很明确的情绪,但纪椟没有,那一天,直到回了安来院,纪椟都未曾说过一个字,后来开口也只是让他别怕。

情同此心,心同此理,若换作是他,是做不来如此镇定的。

他知道纪椟必然是在意他的,却又为他隐忍至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是毫无所觉,但情况如此混乱,他只能先顾了旁人,待一切安稳了,才好来关切纪椟的心情。

“别说这样的话。”纪椟宽慰着,“你看如今不也很好,只有我们两个朝夕相对,我其实求之不得。”

徐宛笑了两声。

“你要是愧疚,不如改了称呼吧。”

“啊?”

“你看你总是王爷王爷的喊我,那么生分,整个临虞府也就我这一个王爷,叫他人听见了,怕会惹出麻烦。”

纪椟说的倒是在情在理,可,“那该叫什么?”

“你可以喊我的字啊。”杨刈就常常纪为斫纪为斫的喊他,“又或者,你也能喊我的乳名。”

“乳名?”徐宛倒是没听过。

“我乳名只一个‘服’字,服膺的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服膺?是……‘得一善,则拳拳服膺’的那个么?”

纪椟点头。

徐宛被他盯得有些面红耳赤,“那该怎么叫啊?”

“我怎么叫你,你就怎么叫我啊。”纪椟理所当然的回道。

阿,阿服么?徐宛只是想了想,便觉得害臊,死活不想张嘴,顾左右而言他,“我困了。”

纪椟挑了挑眉,没打算就此翻篇,“说了再睡。”

徐宛哑然,他就发现了,纪椟这人,其实一点亏都不吃。“不想说。”

“那你是想得趣的时候再说么?”反正真人又没禁他们房事,纪椟荤话随口就来,偏还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徐宛抬手揍他,“三清真人眼皮子底下胡言乱语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么?”纪椟弯了弯眼睛,捉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得意洋洋,“我最不要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无语凝噎,生怕这厮说得出做得到,憋了半天,只哼哼了一句,纪椟没听清,立刻不依不饶起来,磨到最后都磨得他烦了,有些破罐子破摔,“阿服,阿服,清不清楚?够不够口齿伶俐?”

纪椟眉眼含笑,郑重地回应,“够。”

反倒是徐宛又不自在起来了。

“阿宛。”

“嗯。”纪椟的脸凑了上来,似乎是在等什么,徐宛暗自叹气,不过一个称呼,其实也没什么,“阿服。”

纪椟满眼都是欢喜,“我在。”

【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

“道观里也没有梧桐树啊。”小山歪着身子打量着徐宛的题字,觉得奇怪,“不如改成‘枣声簌簌报初秋’吧。”观里有十来棵枣树,打一杆子能落好多呢。

徐宛无语,改前人诗句就算了,还改的那么俗,“这叫意境。”

小山不解,“意境又不能当饭吃,但是枣可以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无言以对,又无从反驳,小山还想继续念叨,嘣的脑袋上被砸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那扔来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枣。

身后传来笑声,小山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个爱欺负人的居士,怀里揣着一兜子的新枣,“纪居士,师叔都说了不让你摘观里的枣了。”

自从这观里的枣子开始熟了,枣树们就屡屡惨遭纪居士的毒手,师叔有心逮人,又打不过这位居士,只能好言相劝,已然劝过很多次了。

“他自说他的,我自摘我的,有何不可的?”纪椟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说罢,纪椟便抓了一把扔给了小山,“你瞧,如今你也是帮凶了,总该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吧?”

小山愕然,似乎是没想到纪椟如此的厚颜无耻。

但观里的枣树品种奇特,他也爱吃,但如今道观中,只有在这儿能吃的到了,他也只能闭口不言了。

其实,也不止枣树了,道观种的那些瓜果梨桃,没一个逃得出纪椟的手掌,都被拿来填了徐宛的肚子。

只是纪椟,简直要成容真观的一大祸害了。

徐宛也有些明悟,初见时,安婶为何会那样说了。

【这俩皮猴子可欠收拾了,刚来迁州的时候,在山庄里祸害的不成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话音未落,浑圆的枣子便递到了嘴边,徐宛也不客气,只张嘴吃了。

他们在容真观已住了三月有余了。

起初并不适应的。

不单是医治时来自身体的痛苦,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

道观里,是没有仆役的,所有的事,他们都要自己动手,不过,在起居上并没太大的差别,但脏了的衣衫要洗,想吃的东西要做,洗衣其实倒不算难,也幸好夏日的衣衫轻薄,不大费力,但吃食就……

是真的做不来。

纪椟在吃食上一向凑合,饥一顿饱一顿的都无所谓,但徐宛不行,他本就身体不好,饮食再跟不上,只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纪椟迫不得已,只能跟着厨房的道长们举炊下厨。

但这事竟也是讲究天分的,可叹纪椟并不具备。

观中的生活,不算轻松,每日要跟着道长们洒扫,偶尔道观人流拥堵,还要帮忙疏散,但他们是不必做什么早晚课的,平日洒扫之后,便清闲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开始时,还会跟纪椟过上几招,只要不劳累,便无大碍,只是纪椟总趁机占便宜,打着打着,冷不丁的被亲上一口,任谁也没心思继续了。

不过,两人的日常亲密也止于耳鬓厮磨,至多不过亲吻,纪椟虽口花花、胡咧咧,但也不敢在道观里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有时惹出火了,便会自个儿出去打一通长拳,发发汗,也就过去了,只是出了汗身上的衣服就得洗,虽能打赤膊,但人又不能裸着,进而导致纪椟那段时间洗衣洗的手都疼了。后来就跑去跟道长学了清静经,时常念着好让自己清静清静。

闲来无事,纪椟最爱的还是作画,画里免不了有他,看的他手痒,便提了一回,他也想学。

纪椟自无不可,也乐意教他。

不过他学的时间尚短,比不得纪椟妙手丹青、挥洒自如,他只是学着画了些风光景色,然后提两句酸诗,瞧来很像那么回事罢了。

也就纪椟会觉得他画什么都好了。

真人曾称赞纪椟笔下有春风,至于他这三钩两划,跟猫爪子爬过似的,可没想过能当得起纪椟嘴里的那一句好。他是什么水准,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施针的事,只有头一个月是日日在做的,之后便改了五日一次,第三个月则加到十日一次。

也不是全然顺利的。

其实他是没觉得有多凶险的,发病后再睁眼,似乎只是睡了一觉,但疼痛却在身体各处蔓延着,纪椟满眼血丝,抱着他久久难以平静,他没听到哭声,耳边只有沉重的呼吸,和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后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真观最不缺的便是大夫,那些医术顶尖的道长们用了整整一夜,才将他从死中救了回来。纪椟只说,万幸之前两个月的治疗见了成效,支撑了他挺了许久。

自那之后,纪椟几乎与他寸步不离,黏的越发紧了。

但徐宛知道,纪椟只是被吓坏了。

之后,百两借着送颜料的由头跑来了道观,虽不知晓他刚经历大劫,但看着他脸色不好,便哇哇的哭,百两自幼跟着他,还是头一次离开他这么久,哭的好不凄惨。

嗯……甚是聒噪。

山风轻,秋雨凉,朝暮添衣夜渐长。

烛光暗,心茫茫,幽梦乍起桂花香。

后山的桂花开了,纪椟采了几枝,拢进细瓶中养着,屋子里便浮动着那似浅又浓的香气。

桂花放在掌心,显得那样细弱,却又那样芬芳。

他怔怔地望着手中小巧玲珑的桂花,失神的回想着,真人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次发病,反倒是助长了药力,或许不必一年半载,若下一次施针顺利,此后便可无虞。】

但听到好消息,反而觉得不踏实。

心中是说不出的茫然,和慌乱。

若不顺利呢?

下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别胡思乱想。”纪椟捡起了他掌心的桂子,扔进了细瓶,“真人一向是有把握的。”

他垂眸看向了被纪椟揉在掌中的那只手。

不可否认,他在这世上有着太多留恋和不舍,但纪椟却是排在最后的那个。

但若是说亏欠,他亏欠最多的也是纪椟。

他给不出同等的感情,或许,再也补偿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记得,我有件事要说给你听么?”

纪椟自然记得,甚至还记得,“不是要等最后一针之后么?不必着急的。”

可是,他不想等了。

最后一针,必然凶险,若挺不过去,这话便再说不出口了。

“我想现在说。”

纪椟很想拒绝,但他清楚徐宛在顾虑什么,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只是点头应下了。

徐宛看着纪椟应他的要求熄了房中大半的烛火,坐在床榻以里不觉紧锁眉头,接着,纪椟上了床榻,厚厚的帐子落下,徐宛瞬间眼前一片昏暗,纪椟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靠在了那熟悉的怀抱,徐宛不禁眼眶发酸。

隐隐绰绰的还能瞧见床前有盏灯,徐宛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我父亲吧?”

纪椟点头,“先岳是意外身故。”不单是徐宛的生父,其母薛氏同样亡于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的。”徐宛喃喃着。

“是我杀了徐灵旗。”

多年前徐府的管事尚且不是许管事,而是与徐老爷一同长大的长随徐平。

在徐宛的印象中,徐胜不算是个多好的父亲,他被困小屋的那些年里,父亲并不常来见他,娘亲只说父亲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后来娘亲和妹妹过世,他又病得厉害,父亲初次来见,却是说要在热孝期间迎娶新人。

那不是与他商议,只是知会他一声。

他娘亲死后不到半年,徐胜便续娶了当年蓝丹府变州知州的女儿袁雪。

合乎礼法,却那样无情。

袁氏母亲很疼爱他,比那个所谓的、几乎不露面的父亲,要更加尽职尽责的照顾他。

再后来,袁氏生下了阿衡,这个家里,也算其乐融融。

他十四岁那年春里,袁氏说起了他娘亲留下的铺子出了些差错,正使人查证,他正巧要去药庄休养半月,便顺手接下,却意外查到了徐平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胜虽对他不甚在意,但徐平却对他一直很好,尤其是娘亲过世之后,他夜半醒来,常是徐平守着他。

徐宛想着,徐平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他去寻人的时候,徐平却没在家里,问了袁氏,也说没见,最后还是小松罗记起,徐平说要去徐家祖坟,不知是做什么。

袁氏便猜,近来徐胜升迁,徐宛考过童试,或许是去告慰祖先。

但徐平却给他娘亲烧了纸。

“木已成舟,夫人又何苦纠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好生奇怪。

“平叔。”

徐平回头看他,满面惊愕。

“什么叫木已成舟,什么叫何苦纠缠?”他不是七八岁时,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娘亲死了这许多年,一个死人,能纠缠什么?能纠缠谁?

徐平脸色煞白,定定地望着他,蓦然跪了下去。

薛家曾是临虞的大族。

他娘亲薛匀是家中幼女,性情温柔,与徐胜也算是天作之合。唯一不足,便是身体不大康健,生下他与妹妹后,更加柔弱了。

薛家大舅舅曾是临虞的知府,可惜遭了奸人陷害,案子审了太久,病怒交加,受刑不过,死在了狱中,剩下的两个舅舅也被流放千里,薛家的势力随即一落千丈。幸得薛袁两家早有姻亲,大舅母是袁家的长女,有袁家暗中打点,薛二薛三虽被流放苦寒之地,却也保住了性命。

多年后薛家沉冤得雪,两位舅舅也终于被赦免,在袁家的相助下定居蓝丹,能够安稳度日。

而袁雪后来会嫁进徐家,也有薛家在中斡旋。

他娘亲是在薛家昭雪的那一年过世的。

“夫人再生养不能,大哥儿又恐难长命……”

徐府是没有妾室的,徐胜迎娶薛家女时,曾放出豪言,绝不纳妾,即便是后来续娶了袁氏,徐胜也不曾纳过妾室,此事在临虞甚至传为美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意外,不过是处心积虑、煞费苦心。

“老爷本打算,夫人死后,大哥儿或能惊惧而死,留下姑娘还可嫁人,却不想……”

却不想妹妹软磨硬泡的坐上了马车,与娘亲死在了崖底,而他虽一脚踏进鬼门关却被真人救回了一条命。

他知道父亲一直不大喜欢他,因他身体孱弱,治病吃药花钱如流水,将来仕途也很难成行,他不曾怨怼过,还努力进学,想着哪怕只是秀才也得考一个。

但父亲只想他死。

而他也只想让父亲填命。

不得不说,他们父子何其相似。

“这种事有悖人伦,大哥儿莫要蒙了心。”

他看着徐平冷笑,“徐灵旗当年被‘蒙了心’杀妻害子的时候,徐大管事可有劝过他‘有悖人伦’?”徐平语塞,徐宛觉得好笑,“也是,徐大管事忠心耿耿,在杀我娘亲之时,想必很是积极。”

“大哥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胜为我娘亲填命,那我妹妹……”徐宛欲言又止,眼神淡漠的看向徐平。

徐平一个激灵,瞬间便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却驳了回去,“大哥儿也不要忘了,大姑娘当年是因何上了马车的!”

徐宛勃然变色。

他如何能不知。

而当年,娘亲和妹妹的尸首抬回徐府,也是徐平拉扯着从未离开过屋子的他,去亲眼见了。

“徐管事自行决断吧。”

徐宛不再多费口舌,回府后,便找了个教书的由头,将松罗要到了自己的院子。

没出两日,徐平便寻了过来。

“他是生是死,自在管事一念之间。”

灯花如豆,徐平伏在地上,颤抖着,却不敢哭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月后,徐家的这一对贤主忠仆便坠崖而亡。

其实,徐胜不是摔死的,或许是马车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徐胜摔下山崖后,还苟延残喘了一日,可惜山崖太高,等搭救的人寻路到了崖底,却已无力回天了。

徐宛有幸,见到了徐胜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了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道徐胜躺在乱石堆里看到他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但瞧着那满眼的怨毒,大抵不是什么足以与人道的话。

但他知道徐胜为什么对他们母子下手,不过是因着不能生养的发妻平白占了正室的位子,而他这个长子又是个朝不保夕的病鬼,更是因为薛家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这件事,埋在他心里,太多年了。

久到他的心都随之腐烂了。

他知道不该自轻自贱,但总也忍不住去想,若是他身体康健,徐胜就不会算计到娘亲头上,若是那日他没有闹着想看花,妹妹就不会登上马车,惨死山崖。

若是娘亲嫁与正人君子,而不是徐胜那样的小人,就不会生下病弱的他,此后的一切都不必存在。

偏偏最该死的他,却活到了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胜的死或可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可妹妹呢。

妹妹因他而死,妹妹何其无辜。

他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身上背着债,手上沾着血,实在当不得纪椟心里的‘天上月,月下仙’。

真实的徐宛,只是个麻木不仁的杀人凶手。

他便是死了,也不过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他是不想死,但若死了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只一件,这桩亲事,是他对不住纪椟。

“别胡说,没有的事。”纪椟的脸颊蹭过了他的额头,“那日还跟我保证会活下去的,今日又不作数了?”

徐宛眼眶干涩,只闭着眼叹气。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纪椟的吻落了下来。

落在眼边,落在鼻尖,落在唇畔,柔软的仿佛是天边的云,是轻薄的丝,是绵密的沙,是难言的温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你许我一件事吧。”

这年的八月十五,徐衡赶了回来,待了不过两日便匆匆而去,最后一针在廿五,徐衡虽接到了消息,但学业繁重难以抽身,只给袁氏回信不论情况如何,都要及时告知。

而袁氏在施针当日天还没亮便离了徐府,赶到了容真观,

所幸袁氏这三个月来三五不时的便要来上香,观中的道士们都识得她,也知道内情便让她进门了。

只是袁氏到的实在太早,那两人甚至还在房中酣睡,袁氏不便搅扰他们好眠,便径直到了正殿跪在神像前参拜,却仍是心乱如麻。

百两到的更早,原定是当日卯初动身,可他后半夜实在睡不着便偷偷去了马场牵马,摸着黑跑出了四和春,虽说一路上灯笼的光照有限,但跌跌撞撞的到了道观后却还不到寅时。

杨刈睡得迷迷糊糊,还是管事砸了他的门,嚷着百两不见了,他才醒了过来,跟着管事在庄中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寻了三刻钟,恍然间想到会不会是跑到容真观去了。

等杨刈找到这厮时,百两正蜷缩着身子,坐在那二人房前的台阶上,将睡眼惺忪正要出门打水洗漱的纪椟给吓了一跳。

百两想进屋去看徐宛,被纪椟无情拒绝了。

“你再把寒气过给他。”说着纪椟便敲响了不远处的房门,同道长暂且要来了一间小屋,让杨刈带着百两先去里面缓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很是不情不愿,但他也知道今天施针至关重要,不好因为自己出了差错,便老实的跟着去了。

施针是从午后开始,比之以往的时间,长了一倍不止。

众人在屋外安静等候。

平日里转眼即逝的一个时辰,仿佛被拉扯成了长长的一生。

“夫人且坐一坐。”许妈妈扶着站在太阳底下,都有些身形摇晃的袁氏,坐到了院中的石桌旁,轻声宽慰着,“咱们今日出门时,好几只喜鹊在门前叽喳,必然是顺利的。”

袁氏心中忐忑,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抓着衣袍,探着身子望向那紧闭的大门。

与之相对的,纪椟却坐在凳子上稳如泰山,一言不发,瞧着神色如常,并不担心,不过旁人或许不知,但杨刈却了解纪椟此人,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不同于纪椟的假象,百两则是坐立难安,一会儿在檐下站着,一会儿在院子里绕弯,一会儿又跑墙角蹲着去了,一刻也不得消停,杨刈看着他都眼晕,可事出有因,这院子里也就只有他对这事不大上心,他若是多嘴多舌,肯定是讨不着好的,便倚着柏树神游天外。

房门开启之时,百两正在墙角蹲着碎碎念,不知是叨叨些什么,听到有动静立马窜了过去,而袁氏起的太急被裙角绊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去,幸好许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几人急惶惶的涌上前去,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来,只眼巴巴的望着清风真人。

真人笑笑,“诸位还请安心,但暂时还不能下山,需静观月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连连道谢,又哭又笑起来。

百两扒在门口张望,却瞧不见什么,有心进去看看,又怕有什么忌讳。

真人也只说,徐宛还在睡。

在容真观长住的多是病患,不便招待外人,袁氏几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徐宛醒来,最后无法只得先下山去了。

而徐宛这一觉便睡到了次日天明。

真人来切脉,说了无碍,补充了自即日起,需用一月的时间逐步断药,以观后效。

“饿么?”纪椟送走了真人,回房瞧见徐宛坐在床上发呆,便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嗯。”徐宛点头,他睡了快六个时辰,自然是饥肠辘辘的。

纪椟却眼珠一转,欺身上前,缠吻片刻,“还饿么?”

徐宛无语,瞪了回去,谁家吃这东西能吃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说有情饮水饱么?”纪椟诧异,徐宛没忍住抬手揍他。

纪椟挨了他两拳却还笑的很是开怀,“你这拳头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我挠痒呢。”

徐宛咋舌,他是没什么力气打人,便摸到了纪椟的腰间,拧了一把,纪椟立刻疼的吱哇乱叫起来,“谋杀亲夫啊你。”

徐宛招了招手,纪椟便又不怕死的凑了过去,徐宛攀着他的脖子,亲密的笑了,“少侠如何称呼?”

纪椟一时愣住了。

徐宛也不恼,自问自答,“何必问。”

纪椟喜出望外,连忙搂住了徐宛,接了下去,“匕首你留着吧。”

“无功不受禄。”徐宛嘴角噙笑,贴着纪椟的下唇轻喃,“阿服,许给你的,你还要么?”

纪椟忙不迭地点头,哑然失笑,轻轻含住了那片送到嘴边的柔软,有些含糊不清的回应着,“要……”

【阿宛,你许我一件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将心交给我一次吧。】

徐宛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断药也很利落,即便有些反应,却并不碍事。

真人也准了他可以下山了。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反倒是其他道长们,大抵是庆幸观中的一应时令蔬果都能保全了。

那屋中的东西,纪椟想着留给旁人去用,便只收拾了贴身的东西,其余的一应送给了观中的贫苦人家,也省得之后遣车来拉。

百两得了消息,早早的上山来等,杨刈为了避免冲突,也只得跟着上山。

反正这么大的喜事,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二人拜别清风真人,都走出真人的屋子了,纪椟却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抬脚跑了回去,片刻后便出来了。

“怎么了?”

纪椟笑了,“你不是想知道真人的名姓么?我去问了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事徐宛自己都记不得了,却不想纪椟放在了心上。

不过,都说起来了,徐宛的好奇心自然也被勾了出来,“真人可说了?”

“真人说他单名一个‘来’,字安澜,姓徐。”

徐来,徐安澜。

故号,清风。

纪椟也是第一次知道,真人是姓徐,“真人难道与徐家有故么?”

徐宛想的却是另一桩事,“观澜小筑的澜,难道是真人的那个澜么?”

纪椟愣住,这事怎么扯到观澜小筑了?

徐宛越想越觉得可能,“你看王府的正屋叫‘容安堂’,观澜小筑的正屋是‘安来院’,虞北峰上的暂亭,虞岭后山的小道,崖边还有搭桥留下的木桩。”

“所以呢?”纪椟没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良元帅当年为什么只要了虞北峰做别庄,为什么安来院里挂着【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元帅一生无妻无后,最终死在战场上,或许,是因他心中的人不能宣之于口。”

故而只能偷偷的在虞北峰里‘观澜’,希望‘容安’,盼着‘安来’。

纪椟愕然,指了指被他们抛在身后,远处的那间小屋,那间清风真人的小屋。

但又有些不对,若真人不知这些事,虞岭后山为什么会有搭桥的木桩,又为什么,这桥终是没能搭过去呢?

可惜,那些内情,真人必然是不会说与他们知的。

“这怎么可能呢?”纪椟还是不敢相信,但徐宛分析的那些事,又很有道理。

他也不是觉得真人哪里不好,但,平昭元帅和清风真人摆在一起,总觉得有些怪异。

徐宛解了大半的心事,细枝末节就无关紧要了,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挥着鞭子纵马而去,独留了纪椟在原地瞎琢磨。

“公子!等等我!”百两见徐宛一个人跑了,连忙跟了过去。

纪椟没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一转头却瞧见杨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想问问最近四和春如何了,驱马到了近前,杨刈却没注意到他,仍直愣愣的瞧着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面只有徐宛和百两在说说笑笑。

纪椟莫名心底冒出个念头来,“杨策清,你是不是瞧上百两了?”

杨刈终于看了他一眼,讥讽道,“你是被容真观的素菜吃伤了脑子么?”

纪椟挑眉,好骂啊,不过杨刈虽然嘴损,但是却想不出如此精辟的句子来,“哎哟,你跟着百两学了不少啊。”

杨刈冷笑,“脑子坏了就找真人给你开几副药吧。”

纪椟撇嘴,何苦自找没趣,“你往后可不要后悔啊。”

杨刈翻了个白眼,后悔个屁啊。

纪椟没再理他,只策马到了徐宛身边,百两也识趣的停了停,进而也察觉到了杨刈那直勾勾的眼神,有病吧……“你看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你小小年纪还挺自作多情的。”

百两气不打一处来,但今天是公子的大好日子,他不想公子为他操心,便忍了,“哼,我才不跟你这种人斤斤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黑着个脸,他就是两只眼睛都瞎了也不会看上这种人的!

纪椟回头看了一眼,笑出了声。

“怎么了?”徐宛奇怪的看了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好笑的。

“没事,我们先去徐府吧。”

徐宛点头,这么大的事,是要让母亲知道的。

纪椟却说,“我陪着你,将这事也说给娘亲和妹妹听吧。”

徐宛不觉有些黯然,但转脸便笑了,自然也该告诉她们的。

“那见过家人之后,你就得好好陪我了。”纪椟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握着他的手也随之紧了紧。

他们足有四个多月不曾亲近了。

再清静下去,纪椟就得去出家当道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暗自叹气,这人,正经话就说不了三句。

他挠了挠纪椟的手心,“你那秘戏图上,画的是哪儿啊?”

纪椟眼眸一亮,还能有这好事,攥着徐宛的手亲了一口,又摇头,“还是别了,天越发冷了,着凉就不好了。”

徐宛挽着马鞭戳他,“你还真敢想。”

纪椟牵着他的手,不曾松开,“我们往后便有许多年,可以慢慢想了。”

徐宛失笑。

“阿宛,我为你挑了一个字。”

茸。

春草初生,作茸茸貌。

子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屋檐下弯折而死的野草,终于迎来了新生。

【得一善,则拳拳服膺】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之矣。——《中庸》

服膺:铭记在心。

【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

初秋雨晴

宋朱淑真

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

浮云尽逐黄昏去,楼角新蟾挂玉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徐宛打完卡,还没在工位上坐定,就见沈姐步履匆匆,把包往自己桌子上一摔,深吸了口气,面色很是难看。

与他仅一板之隔的小宋姑娘正吹着保温杯里的奶茶,味道一股一股的往这边冒着,瞧着沈姐这番动作,便好奇起来,“沈姐,来的路上塞车了么?”可现在才七点四十五,离迟到还早着呢。

沈姐摆摆手,回头看了眼门口,扭过脸来俯下了身子,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劳资的陈思吧?”

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闻声凑了过来。

“知道。”他们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陈思那人挺厉害的,老公在局里又出名。

沈姐捂着心口缓了口气,“我也是来的时候听我弟说的,说是陈思他老公,就那个姓毛的,出轨了!”

众人讶然。

“不会吧,他俩不是挺恩爱的么?”宋双双不解。

“我记得陈思不都怀孕了么?”那姓毛的疯了么?图什么呀?

“出轨的谁呀?”

沈姐叹气,“小君说只知道是个Omega,不知道具体是谁,反正是闹到家里去了,都吵翻天了,陈思被那人渣推了一把,好像是磕到了,当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也没保住,已经引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听后都倒吸了口凉气。

沈姐说着自己都生气,痛心疾首,“那孩子都五个月了,真是造孽!Beta男受孕率多低啊,怀一个孩子多难啊!那可真是个活畜生啊!”沈秋君跟她说了一路,她就气了一路,现在讲出来,还是一肚子气。

“那毛衍杰呢?没有抓起来么?”宋双双气愤不已。

沈秋霜沉默着摇摇头。

“还有林局呢,怎么可能抓起来。”同事在背后轻声嘟囔着。

“出轨了个Omega,只怕是那两人的匹配度太高了吧。”Alpha被高匹配的信息素影响,好像也正常。

宋双双却嗤之以鼻,“匹配度高就能出轨了么!”

“但匹配度高的AO会互相影响,也是不争的事实啊,而且还受国家保护。”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从一开始就别跟Beta结婚,老老实实等匹配不就行了!”宋双双激昂慷慨,不解恨地骂着,“那毛衍杰就是垃圾!就是有很多这样的垃圾,先跟Beta结婚,一边等匹配一边还能解决生理需求,等匹配成功了就把Beta一脚踢开,反正国家会保护他们!然后我们这样正常的Alpha就被那群垃圾连累败坏了名声!”

其他人也只是叹息,不敢像宋双双这么明目张胆的开骂。

AB的离婚率真的太高了,但Alpha人口众多,又手握大权,为了维稳,只能牺牲一部分Beta的利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新一任总理是个Beta,希望能为广大民众争取更多的利益吧。

徐宛攥着手未发一言,只是不自觉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圈。

明明这段时间并不是高峰期,但出租车从环形高架上下来,就不得不并入了有些堵塞的车流。

徐宛看着车窗外,时不时挪动的车辆,忽地一阵风袭来,道路两边满是深红浅黄的枫树被吹得左摇右摆,枫叶如雨一般飘然落下。

“这边一直都这样的,这还不算堵的。”司机师傅笑着解释着,但见他没有理会,也就兴趣缺缺地闭了嘴。

徐宛听到司机师傅说话了,但他眼下实在没有心情回应。

“你好,是徐宛徐先生么?”

“我是。”

“徐先生你好,我这边是陆军总医院,请问纪林可是你的配偶么?”

他一瞬间只觉得茫然,停顿了两秒才想起来纪林可是谁,“昂,是。”

“好,还请徐先生尽快到陆军总医院的住院二部一趟,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看着没吃了两口的饭菜,更加没有胃口了。

好在,书记一向好说话,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批了他的假。

这边医院也来过,但到住院部还是第一次。

电话里并没说具体位置,他只好到前台去问,不过还没等他走到前台,就被人拦下来了,是个身姿挺拔眉目端正的男人,好奇地打量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抱歉,同志,你是徐宛吧?”

徐宛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但这人黑色的外套里露出一点迷彩来,应当是个军人的,“是。”

那人便咧着嘴笑了,牙齿白花花的,带着一点憨厚,“你是来接队长的吧,我带你上去。”

徐宛不置可否,只是默然地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来接人?电话里也没说让他接人啊。

“我叫高添翼,徐哥叫我小高就行。”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队长他……”高添翼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表情很是为难,“队长出任务受了伤,脑子有点乱,可能不认得你了。”

徐宛对此没什么所谓,只是答了一句,“好。”

高添翼似乎被他冷漠的回应噎到了,再没说话。

徐宛只觉得麻烦,不认得还叫他来干什么。

特别是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徐宛站在门前有些疑惑,看了一眼高添翼,“他爸妈呢?”

“啊?”小高看起来比他还糊涂些,“不知道,队长说想见你啊,就只给你打电话了。”

“他不是不认得我么?”

“他……”高添翼正要说些什么,病房门却突然开了,上一眼还只是坐在病床上背对着房门,许是听到了声音,就直接过来了。

徐宛扫了这人一眼,最显眼的就是脸上贴着的大片白纱布,没有搭话。纪林可高他一个头,又肩宽背厚,还是一如从前的很有压迫感,有些熟悉,但更多的,只有陌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相比于徐宛冷漠的态度,纪林可虽然脑子伤到了,但看到了眼前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高添翼看着自家队长又露出那副恋爱脑的模样,心下暗叹,“队长,我先去吃点饭。”也没指望队长会甩给他一个眼神,说罢便溜溜的走了。

他们两人也没在门口僵持多久,医生便过来了。

医生多看了他两眼,似乎是认识他,介绍着病情,“目前的外伤只有脸上的溅射伤了,他记忆有些缺失,日常生活没太大问题,在熟悉的环境里会恢复的快一些,下午就能出院的。”

“好,谢谢医生。”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等医生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一片沉寂。

徐宛在沉寂中压抑的难受,便动手收拾起了纪林可的东西,瞧着不像是刚住院的模样,但他不想多嘴,也没心情知道纪林可住院后不联系家里人的原因。

两年前,纪林可走的时候,跟他说了是秘密任务,他并不是怨怪,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觉得累了。

纪林可一直盯着他,眼神都要黏他身上了,“你记得我么?”他看了回去。

纪林可愣了片刻,有些局促地摇了摇头。

挺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在病房里待不下去,准备好材料后就直接去办了出院,纪林可拎着自己的包,站在病房门前等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兴致不高,只是看着他笑,身上迫人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有些恍惚。

却在下一秒便抽离了。

“我送你回去。”

新房里,有点空,也没什么人气。

那些陈设还是两年前的样子。

“衣服放在衣柜里了,抑制剂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记得纪林可的易感期就在这几天。

纪林可却冷不丁地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你不住在这儿么?”他只是记忆缺失,不是没有常识,这房子不像是有人住。

“昂。”徐宛侧身从这人旁边绕了过去,“我住在别的地方,那边离单位近一点。”

“那你今天留下来吧。”纪林可像条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了。”徐宛缓缓呼气,“我明天还要上班,这边挺远的。”

“明天我送你。”纪林可很是坚持。

徐宛忽地打了个磕巴,“你还生着病,先养病吧,我联系了你爸妈,他们等下就到了,我要上班照顾不了你,他们会照顾你。”他不自觉地垂眸,把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这是钥匙。”

纪林可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指着他的另一只手,“那是结婚戒指么?”徐宛语塞,他又问,“为什么我没有?”

徐宛感觉自己几乎要按捺不住翻腾的情绪,抬眼时只是笑笑,“不是,瞎戴的。”说罢,便将钥匙塞进了纪林可上衣兜里。

紧跟着房门响起。

那对老夫妻见到了两年多没有一点消息的儿子,顿时老泪纵横,语无伦次,紧走几步扑了过去,又哭又笑的。

徐宛漠然地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开了。

遇到书记,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你难得来这边一次,是你家那口子回来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房要定时清扫,书记见过他几次,对他的情况也知道一些。

“是。”

“你也不用忙着上班,我给你多批几天,许久没见,难免生疏,多相处相处,搬到这边来多好,离着单位又近。”

他很想说不用给他批假,但书记一片好心,他也不好驳斥,就只是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这边一直没住人,我去买点菜。”

“好,那你去忙吧,单位那边有我呢,你不用操心。”

“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宛应声,“麻烦书记了。”

只不过从小区出来,徐宛径直拐到了公交车站,上了常坐的那趟车,反正休假了,回去睡觉。

他有些忘了,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个戒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只买了一个。

对了。

因为什么也没有。

想着戴个便宜一些的,也无所谓,反正是,代表了一个身份,要等纪林可回来再买。

买一对。

可戒圈戴上了,他的心里却只有一片空洞。

脱掉以后,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看着手里的小圆圈,仿佛看到了自己心里的大窟窿。

随手一扬,那破烂便滚进了垃圾桶。

“这是房产证,这是工资卡、印章,这是你的结婚证,妈妈都替你保管的好好的。”纪母有些得意地笑了,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了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纸张,“你快把这个签了,你放心,里面有条款的,他是自愿净身出户的,不会分走半毛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眉头紧皱,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啊,他已经签好字了,没问题的,妈妈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一个Omega,过两天就能见的。”

“我为什么要离婚?”

纪母咋舌,“当初就不该结的,现在平白成了二婚,他一个Beta,还是个男的,猴年马月才能怀上,指不定这辈子都没这个福气,一天天阴着个脸,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你听话,妈妈不会害你的。”

纪林可接过了协议书,一共三份,每份都规矩整齐的写满了,只给他留了签自己名字的地方。

【一、双方自愿离婚。】

自愿离婚?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离婚了,就‘被自愿’了?

【队长,嫂子连看都不看你,你喜欢他啥呀?】

纪林可突然觉得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都要离婚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妈,我不记得我把房产证那些都放在你那儿了。”他摸着这些东西,会莫名想起徐宛的脸。

那是一张温暖而柔软的脸。

纪母神情一僵,“我是为你好,你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万一他把这些东西都糟蹋了呢?”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们就在家里逼着徐宛跟我离婚么!”

纪母也恼了,把皮包砰的扔在了茶几上,“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是瞧上他什么了!放着大好的姻缘的不要,非要一个生不出孩子的Beta!你以后没有孩子,谁给你养老送终!我跟你爸能管你一辈子么!”

纪林可被她气笑了,“妈,你要是这么不放心我,不然你跟爸再生一个吧,我跟徐宛来养,保证老年生活有依有靠!”

“你个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妈做这些不都是一心为了你!”纪父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纪母也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要不就你们自己养,你去为他好,不用为我好!”纪林可挑眉,“妈,还是你觉得爸年纪大了生不出来,干脆你俩离了吧,再找一个年轻的,撒了欢儿的生,你儿子我肯定养得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渐明,透过不算厚重的窗帘,给漆黑的房间送去了微弱的光,床头柜上连接着充电线的手机屏幕蓦然点亮,柔和的音乐掺杂着嗡嗡的振动,吵醒了一场好眠。

他摸索着戴上了眼镜,睡眼惺忪的洗漱穿衣,直到人都走到门口了,才恍然记起,书记给他批了假,今天休息。

不止今天,是一个星期。

他无神的望着房门,把手提包甩在了沙发上,拖着步子回去继续睡了。

他好像做了个好梦。

但记不得梦到什么了。

希望能接上吧。

再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他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又不想做饭,只是起来把昨天夜里的粥热了热,又煮了两个鸡蛋,泡了点馍馍片,凑合了一顿。

之后便惬意的躺在床上玩手机,结果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

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吵醒他的,是敲门声。

“谁啊?”他疲累的扶着卧室的门,有气无力的问着,门外的人大概是听不到的,只是正常的敲门。

他戴好眼镜要看猫眼,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自己把猫眼给贴上了,润了润嗓子,隔着房门问了一声,却没听到答话,只有敲门声回应了。

神经病吧。

他才不要开。

当即决定爬回去躺着,但敲门声一直不断,不知是个什么毛病,他听得心烦,却也没打算理,直到邻居阿姨给他来了电话,问他在不在家,门口有人找。

他刚想说不在,阿姨便又说,记得早晨没见他出门。

无法,他只得搪塞太累了,睡死了,没听见。

他抓了把头发,起身去开了门,阿姨笑着回家了,门开了不到一半,不算宽敞的口子被门外人的身体占满了,他抬眼看了那人一眼,下意识便要关门,对方眼疾手快地将手塞了进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哪怕被门狠夹了一下,也没松开。

慌乱中,他挣脱不开,只得眼见对方进了门。

“什么事。”他只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纪林可关了门,松了手,递过了一个纸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么要离婚?”

他后退了几步,望着那个熟悉的纸袋,低下了头去,斟酌着说辞,“我们不适合。”

纪林可面色不太好看,“哪里不适合?”

“你工作太特殊了。”

“我马上就退役了。”

“你两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纪林可却不信,“你已经等了两年,我都回来了,还有离婚的必要么?”

徐宛揉着手腕,淡漠的回他,“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你忘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不想跟你培养。”徐宛直接了当的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逼身上前,硕大的躯体瞬间笼罩过来,“没有感情基础为什么会结婚?”

“到年纪了。”徐宛侧了脸不去看他。

“你今年二十五,两年前才刚到结婚年龄。”

徐宛沉默片刻,“我不想跟你过了。”

纪林可竟笑了,“不想过了为什么两年前没离?”

“两年前就在离了,只是等你回来签字。”

“你说谎。”纪林可把纸袋里的证件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如果我们当时就在闹离婚,我妈就不用费尽心机想把证件从你手里抢回去了。”

徐宛没应声,纪林可走到他面前,“我走之前一定是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了,为什么要离婚?”

“你爸妈都不同意。”

“他们是从一开始就不同意的,但我们既然结了婚,就代表他们做不了我的主,我妈说了,她开始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房产车本是不是在你那儿放着,你就一股脑地都给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不禁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那老太太竟然都说了。

纪林可盯着他的眼睛,眼眸沉沉的,“徐宛,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他那么痛快的都拿出来了,肯定是心里有鬼,说不定外面都有人了,我也是怕他给你戴绿帽子……】

他不觉得徐宛是那种人,这中间必然是有隐情的。

徐宛移开了目光,仍旧平静的重复着那句话,“我不想跟你过了。”

“徐宛,我是失忆了,不是变成傻子了,你总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说得过去。

徐宛像是早有预料,径直弯回了卧室,从床头柜翻出了一张纸来,背面的折痕处甚至起了毛边,纪林可略略停顿,摸了摸毛边,才打开了纸张。

只是很多专业术语是看不懂的,但诊断结果却很浅显。

【生殖腔发育未完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期是在一年半前。

徐宛已记不清医生当时都说了什么,只记得医生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为难又怜悯的叹气。

仿佛是给他判了死刑。

那种窒息的感觉,徐宛记忆犹新,下意识又摸向了戒指曾经的所在,又被迫记起,那东西已经被他扔了。

而纪林可也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那空荡荡的手指。

“你的戒指呢?”

徐宛无神的望着沙发上的某处,“扔了。”又无意识的补充着,“我们没有结婚戒指。”

他们只是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也没有戒指。

只有满是空白的两年等待,和注定要分离的未来。

这样的婚姻,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明天去买。”

他看着纪林可小心的摩挲着他的手指,已生不出当初的冲动了,“我们离婚吧。”

“我今年一定会退役的,买戒指,办婚礼,度蜜月。”纪林可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憧憬着,“没有孩子也很好啊,我们可以只拥有彼此啊。”

其实,纪林可没有骗过他的,以前做出的承诺也都兑现了,现在既这样说了,以后也会这样做。

但是他听了那些话,却毫无动容。

只想漠然的回应,“我们没有感情的,离婚吧。”

纪林可面对他这样的无所谓,终于露出了一点无措,紧接着神色强硬了起来,“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徐宛无言以对。

他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成功,“你拽疼我了。”

纪林可霍然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却觉得莫名悲伤,只快步回了卧房,锁上了门。

昏昏沉沉一下午。

夜里饿的心慌,他才终于出了卧房。

纪林可却在沙发上稳如泰山。

“你怎么还没走?”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也该放弃了吧。

“你饿了么?”纪林可挠着头,“我把你剩的粥喝了。”做饭他不太行,说不上表现自己,只能说吃不死人,现在的情况,做饭的话,只怕是扣分项。

那粥也没剩几口,纪林可只怕吃不饱的……但他也没心情做饭,“挂面吃么?”

纪林可连连点头,生怕徐宛反悔。

但家里没什么东西,也就有几片生菜,徐宛大概调了一下味,做成了酸辣的汤,荷包了两个蛋。

两个人闷头吃饭,纪林可显然是饿了,他在大锅里煮了半锅,盛了一次后还剩了很多,都被纪林可吃了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只是挂面,但也算是接风了。

“你该回去了。”

纪林可听了却只是端走了他的碗,拿到厨房去洗了,“你跟我回去么?”

徐宛没搭话,显然是不会的。

“我知道你骗我,我去过你们单位了。”跟新房就紧挨着,步行最多五分钟。

徐宛不觉难堪,他在单位一直低调,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配偶是个Alpha,他不想这桩婚事最后变成了单位众人口里的谈资。

“麻烦你尽快回去。”说罢,徐宛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卧房。

纪林可都没来得及张嘴,人便不见了,只低头洗了碗。

走,当然不能走的,这门出去容易进来难,徐宛心软撵不走他,却不会再给他开门的。

要坚持,坚持才会胜利,放弃的话就没老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前,他能努力到结婚这一步,一定也很难的,不能辜负自己的心血。

他即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只要见到徐宛就觉得高兴,这种高兴肯定不是没来由的。

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真的是大脑一片空白,但手机屏幕上的人,他见了就喜欢,话都说不利索,胳膊僵直得很,却能捧着手机高兴许久。

医生给他的看诊的时候,时常会注意到他的屏幕,看久了也会打趣他,如果不养好身体,以后连老婆都抱不起来。

徐宛瞧着身体偏瘦弱,抱起来只怕没什么分量。

抱在怀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纪林可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蓦然觉得口干,想是酸辣汤喝多了,便起身去倒水,许是玻璃杯滑溜溜的,他一个没拿住,便摔到了地上,连杯子带水撒了一地,动静挺大。

徐宛都被招出来了。

他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擦水,心想只怕又要扣分了,徐宛却没说什么,取出了清扫工具,把明面上能看到的玻璃渣都拢起来倒掉了。

“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只拿了新的杯子给他接水,“没事。”不过一个杯子。等把水杯递过去了,又觉得不妥,他管这么多做什么。

“你喝完就回去吧。”

纪林可正喝到一半,被呛了一下,拿着杯子有点不想下口了。

徐宛也反应过来这话很容易被钻空子,直接把话填满了,“没喝完也得走。”

纪林可抿了抿嘴,一连喝了两杯,还是觉得有点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徐宛,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长得很好,肤色偏白,眉眼间带着一点冷,但又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徐宛自然也注意到了纪林可毫不掩饰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太对,他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对情绪的感知很是敏锐,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和几乎能穿透他身体的侵视。

莫名熟悉。

徐宛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犹豫着发问,“你是不是易感期发作了?”

纪林可这才回过神来,静默了片刻,好像是。

抬眼再看,徐宛已经挪出去老远,“我,我去买点抑制剂。”徐宛明显是想逃,纪林可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先动起来了,几步窜过去把人拦住了,有些单薄的身子一入怀,纪林可顿时脑子都空白了,只本能的把人抱紧,贪婪的想汲取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浑身僵直,想动又不敢动,“叫跑腿也行,很快的。”

但局势却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但徐宛身上有淡淡的清香,或许是洗衣粉的味道,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纪林可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眼前满是徐宛惶然的模样。

觉得难耐。

徐宛有些被周身笼罩着的侵占感吓到了,脱口而出,“你又发情了?”

纪林可微微挑眉,抓到了关键的字眼,“又。”

他以前也对着徐宛发情过么?身为军人,有专门针对发情期和抵抗信息素的训练,他并不会轻易发情的,甚至抑制剂都比普通人用的少。

徐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猛地挣扎起来,但他和纪林可的体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费力半天都敌不过对方的一抓。

纪林可住院期间,也看过不少发情期的新闻,因为他自己没有什么欲望,便觉得奇怪,有什么不好控制的。但唇舌一交缠,他原本只是想亲一亲的念头,瞬间便膨胀为了占有,原来不受控制的感觉是这样的。

徐宛的唇很软,舌尖却很烫,那滚烫的热意传递到他的舌尖上,激出了更加汹涌的燥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无师自通,或许是习惯使然,怀里不断挣扎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不太熟稔的回应着他。

纪林可脑中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我们接过吻的。”他望着满脸通红的徐宛,笑着逗趣,“没有感情基础也可以接吻么?”

纪林可俯下了身子,蹭了蹭那涨红的脸颊,低声笑了,“而且我们好像不止接了吻……”还有很多,像碎片一样的东西在他脑中闪过,医生说的很对,只有在熟悉的环境里,他才能渐渐恢复,而对于他来说,这个所谓的熟悉,显然是徐宛这个人。

徐宛一时语塞,正经的东西不见他想起来。

就在徐宛愣神的当口,整个人忽地失重,被纪林可直接拦腰抱起,果然,对他来说,有点轻飘飘的,徐宛也呆呆的看着他,神情并不排斥。

他们即便真的是相亲认识的,也肯定有好好交往的。

“阿宛……”异物侵入时带来的不适感,让染满了情欲的身体有了一瞬的清醒,耳畔是阔别许久的熟悉,那声音仿佛是从久远的时空传来,恍然间,一切还是那些陈旧的模样。

耳垂濡湿,笑声中掺杂着低语,“想什么呢?”与之相随的,是身体被迫打开后,窜上脊骨的巨大刺激。

徐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放任自己随着情欲起落,伸出手想摸摸那张脸,却被一个顶弄错手扯下了脸上的纱布,不觉慌乱,“大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是不在意自己的伤疤的,但瞧着徐宛似乎有点在意,心里也跟着打鼓,“别怕。”

徐宛没有怕,那猩红的伤口还在恢复,纱布掉了总是不好的,但情潮翻涌起来,他所有的担忧都被呻吟掩埋了,只小心的避开了伤口所在的那一侧,攀着纪林可的脖颈,有些喘不过来气。

纪林可的节奏总是那样要命,但又不会真的弄死他,只是在死去活来之间辗转,常常又快又狠的凿在那一点上,又会在他承受不来的时候厮磨着,让他能缓一缓。

是有些煎熬的。

纪林可会很多花样,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大可,”徐宛濒临崩溃,“大可我不行了……”

纪林可动作不停,伸手将他汗湿的刘海掀了上去,亲了亲那汗涔涔的额头,转眼两人的双唇又胶着在一起,身下的动作越发凶猛,徐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很想逃开,又忍不住迎合,有气无力的伸手推拒,舌尖却紧紧缠了上去,直到那欲望在甬道深处释出。

纪林可才终于喘着粗气放开了他,又黏腻的在他脸上亲来亲去。

他实在没有力气,任由纪林可抱着他去清理。

这也并不是结束,相反只是个开始,发情期是个漫长的过程,眼下不过是简单的消解,他不是Omega,没有那样得天独厚的能力去承受来自Alpha昂长而猛烈的性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并不合适。

AO天生一对,他们天生就不合适。

他们不应该结婚,甚至一开始的相亲,他就不该去的。

如果,没有相识……

穴口撑开,甬道几乎在瞬间就被填满,他被迫抓回了飘散的思绪,足弓绷直,脚尖却点不到地面,整个人都挂在了纪林可身上,一条腿陷在了臂弯,找不到支撑点,他努力的想挪动身体,但力气欠佳,甬道中似是整根都没入了,撑的他很难受。

“不要走神。”纪林可的声音听来有些郁闷,“阿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纪林可琢磨不透。

徐宛嗓子有点哑了,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解释也都是多余的。

纪林可见他不理人,也不恼,只是抱着他的腰,在那销魂处自由来去,美滋滋的欣赏着徐宛迷蒙的眼眸,湿漉漉的,瞧着那么可怜,又那么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他发现了,徐宛很喜欢亲吻,喜欢唇舌间的追逐,喜欢浓密而温柔的交缠,像极了这人柔和却黏人的个性。

他记起的不多,但记忆里的徐宛,就是如此。

不过,那些记忆,多是床笫间,许是因为发情的接触才记起了相似的场景,而且过于碎片,远没有眼下的感触来得深刻。

热水淋淋,徐宛在凳子上都有些坐不稳,纪林可伸手扶着他,腾出另一只手来给他仔细清洗,其实也用不着多仔细,这才第一夜,且得折腾的。

淋浴间里水汽弥漫,徐宛看着纪林可蹲在面前给他擦腿,脸上的伤口沾了水后有些不好了,他不由得担心,伸手擦了擦伤口周围的水珠,纪林可抬头看他,他莫名觉得心虚,便收回去了,却被纪林可一把抓住,放在唇边吻了吻。

徐宛顿时眼眶微红,喃喃着,“其实我骗你了。”

纪林可笑笑,“我知道。”什么感情不好,他一个字都没信。

哪怕有别的原因,他也不想追问了,徐宛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他的。

徐宛裹着浴袍窝在被子里差点睡着了。

“阿宛。”纪林可在厨房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回来了,“吃点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身上累得很,但还是勉强坐了起来,碗里的是粥,味道淡淡的,没有放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

其实他不想吃东西的,但未免纪林可后半夜发作起来,他体力跟不上,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但吃完了,胃里却好受很多,纪林可探过来亲他,离的近了,他才看到那伤口好像有点肿,心想别是感染了,“你去拿一下碘伏和纱布吧。”

纪林可愣了一瞬,知道他在说自己的伤口,笑了,“没事,不疼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徐宛暗自叹气,“医药箱在电视柜的左边抽屉里。”

都这么说了,他再不领情就是不识好歹了,连忙收拾了碗筷,屁颠屁颠的找了东西回来,徐宛戴好了眼镜,从箱子里拿出了碘伏和棉花,先消了毒,幸好家里备了一管烫伤膏,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徐宛的处理自是不如医院的,但胜在手法温柔,虽然纱布贴的也不专业,但纪林可本人却非常满意。

拉了灯,纪林可钻进被子里,将人拖了过来。

徐宛已经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宛睡意朦胧间,感觉得到被人撬开了牙关,湿热的舌头滑了进来,勾了勾他的,想躲却没躲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

“嗯……”徐宛有些迟钝的回应着,滚烫的双手摸进了他的浴袍,揉捏着他酸软的腿根,他却只觉得好累。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兴致不高,滑溜的舌尖退了出去,舔过了喉结,锁骨,扯开带子,将胸前的凸点含了进去,吮吸着,甚至拿牙轻轻磨了一下。

那疼痛微不足道的,但却将他沉睡的身体唤醒了,意识也随之醒来。

“大可……”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但对于纪林可还是熟悉的,听到他醒了,身前的人便低低的笑,紧接着将他整个人都翻了过去,支起了他那两条发软的腿,他实在是跪不住,摇摇欲坠的,最后还是纪林可从身后扶住了他的腰。

徐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想也没有太久,毕竟纪林可进去的时候,穴口都是软的。

而他的身体多少开始敏感起来了。

甚至都不需要适应,身体就已经彻底打开,接纳着欲望的侵占,快感瞬间爬满了全身,刺激的他浑身都在燥热。

纪林可技巧很好,他一直都很舒服,也不觉得和纪林可做爱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疲累是真的,腿软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些不适在情欲的刺激下,变得更加微妙了。

就是纪林可上头了,也会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撞得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加不好支撑了。

到最后,他上半身完全是趴在了床上,腰臀都被纪林可掐在手里,身后是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他喊的嗓子都要劈了,释出的一瞬间,徐宛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但纪林可的最后一击,似乎过于深入,他感觉到了疼,但又被紧随其后的快感淹没,也就没在意了。

但纪林可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有那么一刹那,似乎是顶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生殖腔么?

Beta和Omega不同,虽然体内都有生殖腔,但Beta,特别是男性Beta的位置更加偏僻,寻常手段很难到达,也就导致了男性Beta的受孕率过低。

啧,有点想进去。

纪林可好奇心一起,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顺着湿润的甬道,探寻着那隐秘的地方,徐宛也觉出了不对劲,情欲在体内缓慢的攀升着,身后的人却不像是要开始新一轮的挞伐,更像是在找什么,“大可,你干嘛?”

“别急。”纪林可调整着姿势,感觉应该和刚刚那一次差不多,便狠狠的撞了一下,竟然真让他撞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只是进去了个头,便被卡住了。

纪林可没高兴两秒,便被徐宛的惨叫吓到了,连忙探着身子按亮了床头灯,便见徐宛歪在枕头上满头冷汗,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跟陷入快感中的颤抖完全是两码事。

“阿宛?”

徐宛只觉得肚子里像是被整个撕裂了,疼的说不出话来,连喊叫都没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只有眼泪夺眶而出。

纪林可傻眼,连忙想退出来,却死活动不了了,只招来徐宛细碎的呜咽声,他便更怕了,最后不知是怎么挪动的,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只草草擦了擦艳红的穴口,连忙查看了徐宛的情况。

徐宛眼泪汪汪,看向他时难掩怨恨,抬手便掴了他一掌。

正打在了盖着伤口的纱布上。

徐宛哑着嗓子,只从牙缝里挤了一个字给他。

“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进入生殖腔导致疼痛?”杨策清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一通电话听的更迷糊了,“跟未成年发生性关系属于犯罪,请你去派出所自首。”

纪林可焦躁的啃着指甲,“我跟我老婆。”

“啊?跟未成年结婚也是违法的。”杨策清听懵了,“不对啊,你老婆怎么又是未成年了?”

“我老婆二十五了。”

杨策清不屑的嘁声,“你竟然老牛吃嫩草。”

纪林可恼了,“你有谱没谱!”

“好好好。”纪林可这个点打来,肯定不是跟他逗着玩的,但是那种情况,就是生殖腔还未发育完全才会导致的,但一般来说只有未成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老婆是不是生殖腔有问题啊?”杨策清犹豫了片刻,毕竟这种隐私,是不好瞎打听的。

纪林可才恍然记起,“有,好像是发育异常。”

还真是啊。杨策清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我倒是听老师提起过,近年来Beta群体中男性有生殖腔退化的情况,你老婆是去做过检查了?”

“嗯。”他当时看着检查结果,只猜到没办法生育,却没想到进去了会造成伤害,他这浅薄的生理知识,是该退役了以后去好好去上课的。“疼得很厉害,能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不是生育专业的啊,不过,我知道有一款是未成年受侵害后用于抚慰生殖腔的仪器,不知道能不能用。”

“哪儿能买?”

“总医院就有。”

“你帮我送一下吧,我把地址给你。”纪林可说着,杨策清心想自己去买呗还让他跑一趟,便又听电话那边补充,“再拿点抑制剂过来。”

杨策清了然,忍不住揶揄,“哦~你发情了呀,这不得跟你们大队长说说,一看就是操练的不够啊。”

“怎么,你是不会发情么?”

杨策清笑的很是欠揍,“我已经三年没发情了,我又没老婆。”

“你最好这辈子都没有。”纪林可咬牙切齿。

杨策清撇嘴。

没有就没有呗,又不妨碍什么。

杨策清嘴虽然损了点,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挂断电话之后,便问了在急诊药房值班的同事,知道药房正好有货,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凌晨四点。

一开门,房中的薄荷凉气已浓郁到了极致,有种风雪扑面的错觉,冲了杨策清一脸,呛的他咳嗽了半天,连忙把兜里的抑制剂递了过去,“给给给,军用的。”

纪林可也不啰嗦,直接挽起袖子打了一针,坐在沙发上等药效发作,杨策清轻轻带上门,换了鞋过去,把那偌大的箱子拎在了纪林可面前,拍了拍,“家庭版的虽然贵一点,但是比医院科室里的那个隐私性会更好一点,就是疗效缓慢,其他的都一样。”医院的那台大型仪器是入医保的,价格上相对来说更加便宜,算是各有优点。

纪林可不在意钱不钱的,“通用的么?”

“也就BO用的上这玩意儿,肯定通用,不过具体我也不了解,你看看说明书吧。”

纪林可点点头,把钱转了过去,杨策清也不跟他瞎客气,直接收了,“对了,你记得来复诊啊,院里给你挂着号呢。”

“麻烦你了。”

杨策清被噎了一下,惊恐,“你是发情过度把脑子烧坏了么?”

纪林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么就跟这货能成为朋友呢?

不过,他还忙着去看徐宛的情况,没空招待,杨策清也很是识眼色的离开了。

纪林可轻手轻脚的将抚慰仪抱进了卧室,床头灯不算很亮,但视物没有问题,床上的徐宛蜷缩着身子,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眉头微皱,但气息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抚慰仪虽说是家庭版,但相比于一般的家电还是要大一些,纪林可掂了掂,挺有分量的,便将仪器先放在了床尾。说明书上写的使用方式不算复杂,打开仪器的侧边收纳,有连接中枢的细长探头,具体的便是将探头送入到生殖腔中,由探头前端释放弱电流,来达到镇痛和治疗的效果。

首先,这第一步就不太好弄。

徐宛眼下正是难受,他不可能在睡梦中将这么长的东西平稳的放进徐宛体内,这人还能毫无所觉。

如果叫醒徐宛,对方大概率是不想看见他的,而说明书也写明了,最好是另外有人进行操作,毕竟Beta的生殖腔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徐宛刚受了伤,要是一个人折腾,只怕更难受。

愁啊……

纪林可不自觉叹气。

只是办法还没想好,徐宛就被他吵醒了。

“你……”徐宛冷不丁的瞧见纪林可蹲在床尾,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紧缩起来,却牵扯到了还未恢复的生殖腔,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一时间疼得头皮发紧,脑子都嗡嗡了起来。

纪林可有心搀扶,又不敢上手,但看着徐宛瞬间面无血色,脑子就不觉宕机,直接窜过去将人抱紧了,“阿宛。”

徐宛很想骂人,也很想打人,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只被迫埋首在这人怀里发抖,疼得很,竟然比之前还要疼上许多。

纪林可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等着徐宛缓过来一些,把抚慰仪的事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没戴眼镜,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模样,只隐约看到地上摆着个什么东西,纪林可也趁机将使用方法仔细的讲了讲,听到要把探头放进生殖腔里,还得另外的人来放,徐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纪林可其实不意外,但真听见这话,还是有些挫败。

不过也是他活该。

“我没别的想法,我是怕你不方便。”

这话也不算错,徐宛对自己的情况也心知肚明,拒绝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纪林可见他沉默,知道有戏,连忙补充,“你看,虽然医院也能治,但路上还得折腾,去了也得先检查一堆,肯定不如在家里方便。”

徐宛没答话,但他心里也清楚,生殖腔出了问题,检查的时候,不知道要被过多少手,他没有露给别人看的癖好,在家里也就纪林可,做都做过了,再看两眼也不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总要治好了身体才能慢慢算账的,想打想骂都行。”

徐宛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不过是翻了个身,徐宛便冒了一身的冷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看着跪趴在自己眼前的躯体,看着那还在颤抖的、不断收缩的透着软红的穴口,不可避免的起了反应。

闭了闭眼。

真应该再打一针抑制剂。

徐宛感受到了身后那古怪的凝视,顿觉不安,好在纪林可没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只是戴好了手套,给探头做好消毒,涂抹了一层抚慰仪专用的润滑,一手撑开还处于柔软中的穴口,将探头慢慢伸了进去。

徐宛埋在枕头里,咬住下唇,忍着没发出声音来,那探头很是纤细,比起纪林可的,不是很有存在感。

纪林可生怕徐宛再次受伤,故而动作尤其轻缓,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了生殖腔的入口,万分小心的将探头送了进去,不疼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小时前才暴力破入,徐宛终是没忍住闷哼了两声,顿时把纪林可惊出了满头的冷汗。

只是眼下也腾不出手来,纪林可只简单抬起胳膊拿袖子蹭了蹭,直到将探头送到了指定的位置,末端亮起了绿灯,才松开了手,呼出了一口气,扶着徐宛侧身躺好,盖上了被子,在仪器上设定了时间和频率。

“疼么?”纪林可关切的凑过去,徐宛摇头。

只是有一点酥麻的感觉。

纪林可这才放下心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打了一针抑制剂,在客厅里喝了杯水缓了缓。

再回到卧室,徐宛已然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没敢打扰,只是拿了说明书坐在床边研究,疗程不快,这起码得三天,一天三次。

还是挺折磨的。

趁此机会,纪林可上网搜了一下有关男性Beta生殖腔异常的信息,可惜并未查到什么。不过也正常,虽然如今AB依然是婚恋的大头,但在BO中的女性数量增多之后,多数Alpha的首选也转为了女性Beta,男性便不再是生育的主力了,生殖腔会退化,也在情理之中。

说实话,他其实不在乎什么孩子,但眼下徐宛铁了心的要跟他离婚,即便还有别的原因,但生殖腔的问题也一定是其中之一。

这种心结,属实是不好解。

嘀嘀嘀。

纪林可在抚慰仪的响动中回过神来,关闭了按钮,将被子缓慢的掀开了一个角,拿出了底部闪着红灯的探头,顺手把褪下一半的内裤拉了回去,盖好被子,把探头清理之后放回了原处,算是完成了第一次治疗。

就是不知道疗效怎么样。

反正这一番动作下来,徐宛也没醒,想来是有点用处的。

抑制剂渐渐压制住了发情期的躁动,纪林可随之犯起了困,强撑着疲倦去看了眼家里的门窗是否关好了,转回来蹭到了床上,把人轻轻搂在了怀里,手掌贴在了徐宛的腹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眨了两下眼便睡过去了。

徐宛是被饿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窝里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像是这条被子里该有的温度。

他想拿手机看眼时间,刚抬起胳膊肚子里就疼得人头皮发麻,下意识去摸,却摸到了第三只手,徐宛不免惊了一瞬,又想起了纪林可的存在。

他整个人都被圈在了怀里,难怪这么热。

没等他想别的,紧贴着腹部的那只有些发烫的手便轻轻按着他的腹部,揉了几圈,身后传来闷闷的询问,“疼的厉害么?”

其实还好,没有之前那么要命了,不至于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有点。”

有点厉害?那是消减了没有啊?纪林可发愁。

徐宛胃里一阵空虚,拿手肘蹭了蹭身后的人,“我饿了。”自己这状况,做饭肯定是不成了,都是纪林可惹出来的祸,不使唤他使唤谁。

“想吃什么?”纪林可忙问。

徐宛略略思索,“想吃鱼。”

纪林可无有不依,别说鱼了,徐宛就是想吃星星,他也得弄一盘陨石过来。

只是这大清早,纪林可去买鱼杀鱼炖鱼,等做出来,徐宛只怕要饿死了,他不想折磨自己的肚子,便直说了楼下的开承早餐店有鱼片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林可零零碎碎的买了不少,差不多是将店里口味清淡的都买了个遍。

“吃不完的。”徐宛看着面前那摆了一桌子的食物,多少有点无语。

“没事,你尽量吃,吃剩的给我就行。”纪林可说着,将小半盆鱼片粥里的鱼肉都挑了出来,单独盛了一小碗粥放着。

徐宛没再吭声,只是看着纪林可动作。

想起这些有什么用呢……

纪林可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看了回去,徐宛随即移开了目光,夹了距离最近的早点,咬了一口。

【只想吃鱼肉。】

【我给你挑出来行不行?】

【嗯。】

纪林可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的情况,就怕说多错多。

但好在这三天,徐宛身体不便,轻易不会撵人的。

只是不理人,也挺让人无措的。

纪林可生怕出得进不得,多数时候,买东西都是叫跑腿,他发情期没过,抑制剂都是一天三次的打,肘窝上的某些针孔泛着青紫,看着惨兮兮的。

徐宛瞧见了,也只是视而不见。

他觉得自己足够冷漠了,可纪林可却一如往常。

“阿宛,你这两天能下地了,我们明天去买戒指吧?”纪林可笑着。

他顿觉心累,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全当没听见。

纪林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捏着。

商场离着家里其实不远,但未免他趁机将人彻底关在门外,纪林可便直接把他带在了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询问了他的意见,又无视了他的拒绝。

其实,纪林可不是不体贴的人,但同时也是个固执的人。

就像相亲时,他在得知相亲对象的性别后,就委婉拒绝了见面,是纪林可执着的联系了他一个多月,只想见一面,他想着当面说清楚了也好,才去见了对方。

纪林可方方面面的条件都很好,就连长相他都很喜欢,偏偏是个Alpha,是不稳定又很危险的性别之一。

其实,纪林可这样的性格,做朋友也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这世上,也不止是婚姻一种联系。

婚姻关系,有时候太脆弱了。

他时常在想,既然都有了天生一对的搭配,为什么还要有Beta的存在呢,这世上只有AO不就够了么。

网络如此发达,他见过很多AB婚姻,从坚定走向毁灭,只是因为信息素,不论Alpha那一方是否情愿,是否出自真心,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是来自生理和基因的绑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朋友就不会这样,任何性别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不会因为性别而失去,也不会因为性别而分离。

他和纪林可明明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戒指套在手指上的那一刻,他游离的意识才终于回拢了些,他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纪哥,我们做朋友不好么?”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

但每一次都是真心诚意的。

他是喜欢纪林可,但他们的性别注定了他们的婚姻是走不到最后的,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朋友呢?

既然彼此都不想这段关系走向老死不相往来的未来,那么选择最稳妥的一种方式不是很好么?

纪林可只愣了一瞬,便将他的手紧紧攥住,仿佛没听到那句问话,摩挲着那枚戒指,笑着问他,“好看么?”

戒圈并不是常见的光面,而是选了哑光质感,稍显黯淡,银色的圈面正中嵌进去了一颗方钻,瞧着却有些低调内敛的意味在其中。

的确是好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哥。”

纪林可不肯接茬,他便低声又叫了一次,纪林可握着他的那只手力度倏的重了几分,却又拿捏着不会真的抓疼他,眼眸沉沉的看着他,“回去再说。”

徐宛垂下了头,只无意识的盯着手上的戒圈,明白了纪林可的意思,回去了也不想听他说。

纪林可见他沉默下来,便又转了回去在柜台上挑选着。

最后,除了徐宛手上已经戴好的那一款,纪林可又选了一款分外张扬的,只不过那一款属于定制款了,需要等工期。

或许是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两款戒指都是纪林可自己选的。

徐宛没心情问他为什么要买两款,纪林可却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自己的想法,现在戴的是订婚的,另一款是婚礼上用的。

“我们不会有婚礼的。”徐宛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喃喃自语。

纪林可却听到了,不在意的笑笑,伸手过来握了他的手,似是在宽慰他,“没事,不办婚礼也可以的。”

徐宛终于看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很想回他,他们都要离婚了。

不过纪林可还握着方向盘,他不好激怒驾驶中的人,会有危险,就没有开口。

他又猛然升起了阴暗的念头,纪林可暴怒的话,会不会拉着他一起死呢?那样他们也算是相爱了一生吧,总好过被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人,毁掉他们的生活……

但是纪林可前途正好,有什么必要陪着他堕入地狱呢?

“纪哥,我们其实还可以做朋友的。”

徐宛一直都不愿意跟他交往,这样类似的话说过很多次了。

哪怕他借着易感期,把人骗到了家里,趁着发情把人吃干抹净了,徐宛听到他说想去领证也还是回复,以后可以做朋友的。

“阿宛,我们做都做了七天了,哪儿会有这样的朋友?难道你以后会和称得上朋友的人做这种事么?”纪林可被气到了,说话也算不上中听。

徐宛当时有些愕然的望着他,转而眼眶发红,低头就掉了眼泪。

除了那七天在床上折腾的过了以外,相识至今,纪林可从没见过徐宛哭,连忙道歉求饶,抱着人哄了许久,徐宛才终于答应跟他去领结婚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完证没两天,他就被安排了秘密任务,一走就是两年。

如今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哄着人去领证,真是明智之举。

不然等两年后回来,他怕是连人影都摸不着了。

虽然记起来的仍旧只是些零碎的东西,但徐宛为什么要跟他离婚,他大概是猜到了。

新闻推送上关于AB离婚潮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他们分别两年之久,其间他半点消息都没有,徐宛本就顾虑繁多,会因此动了离婚的念头,并不稀奇,再加上生殖腔异常,无法生育,更是击溃了那聊胜于无的信心。

他虽然能明白徐宛的心思,却也无能为力。

徐宛不是厌恶他,是不信任,徐宛从始至终都不信任他,不信任这段感情。

当初会同意领证,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肌肤之亲的影响。

不论他做出怎样的保证,徐宛都不会相信。

眼下徐宛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清楚徐宛后悔跟他领证了,甚至可能后悔认识了他。

“阿宛,你即便想离婚,也不要挑在这种时候吧。”他的失忆不是永久性的,如今更是在缓慢恢复了,等他彻底痊愈,说不定能想到办法,说不定能拖到徐宛放弃离婚。

“好。”

徐宛答应的很轻易,仿佛预料到了他会用出什么样的借口。

倒也正常,他们都很了解彼此。

徐宛既答应了,便不会轻易出尔反尔,他多少放下心来,转眼又一个星期,徐宛开始上班,他去医院看病,但策清说了,他的催眠疗法只能作为辅助,主要还是看他在日常生活中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徐宛不怎么愿意跟他交流,只能他主动的将自己的事情唠叨出来,显得家里不那么冷清。

他私底下也问过杨策清,生殖腔异常有没有的治,想着如果之后实在没办法,能用孩子把徐宛拴住也是好的。

策清只是摇头。

生殖腔退化不是一两代能产生的,只可能是持续性的,徐宛的长辈大概都是Beta,且是男女结合,男方很多代不曾用到生殖腔,才导致了生殖腔逐步退化,直到徐宛这代失去了生育能力,是不可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要留住徐宛,只能靠他自己努力。

可他做了很多事,他努力变得更加体贴,更加开朗,每天嘘寒问暖,话痨不断,徐宛都很少回应他。

有时候会觉得很累。

但看着徐宛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又会惊醒过来,徐宛就是在逼他放手。

他不想。

如果离了婚,不管徐宛是找了什么人再结婚,他都无法接受,“阿宛,其实即便我痊愈了也不会跟你离婚的。”这一点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但他实在受不了家里这样的低气压,直接挑明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达成所愿的。”他抚摸着徐宛的脸颊,凑了过去,望着那双淡漠的眼睛,“只要我在任务过程中没了,你就是遗属,以后就自由了。”说罢,他蓦然笑了,自己都觉得有些神经质。

“我还没有正式退役,你仍然有机会的。”

徐宛没回他任何话,只是打了他一巴掌。

也借这一巴掌的福,徐宛之后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婚的事,等你痊愈了,我们再聊。”这已经是徐宛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没皮没脸的往人跟前凑,“那这段时间呢?”

“我们的婚姻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那夫妻义务也是算数的么?”他向来是得寸进尺的性格。

徐宛似乎没料到他脑子里还想着这些事,沉默了片刻,只回了他两个字,“随便。”

随便的范围,就很大了。

最初,纪林可还只是索要临别吻,徐宛通常会微不可察的叹气,然后满足他,逐渐的,睡前和醒后的吻也加入其中,再后来,他只要看到徐宛就想亲他,并毫不犹豫的付诸行动。

徐宛很配合,却不是被他温水煮青蛙的养成了习惯,只是真的没打算在这种事上拒绝他。

仿佛是一种安慰和补偿。

结果就是他那被强制镇压的发情期,间隔不到一个月便再次汹汹来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下班后一到家就被拖进了卧室,直到第二天被沈姐的电话吵醒,才腾出空闲请假。

纪林可对现有的生活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徐宛在床上总是走神了。

他都那么卖力的取悦徐宛了,对方竟然还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颈后忽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徐宛忽地回了神,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被咬的位置,有些茫然又难免怨怪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纪林可眼底没见半点歉意,只被身下这具下意识僵了片刻的身体所带来的刺激,弄得欲望大增,“老婆怎么咬的这么紧?”又俯身亲了一口那红润的脸颊,徐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下流。

其实,纪林可没用什么劲,甚至连牙印都没留下,只是有点红了,但位置有点微妙。

那是A和O生长腺体的地方。

在发情期,A会通过咬破那个地方,将信息素注入O的腺体,完成标记。

纪林可或许并没有那个意思,或许只是想让他专心一点,但出于天性,还是下意识咬在了那个位置,咬在了他不会生长腺体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只是天性如此。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难堪。

“纪哥,你会希望我是Omega么?”明明颈后根本就不痛了,但他还是觉得难受。

纪林可敏锐的察觉到了徐宛情绪不对劲,连忙将人揽进了怀里,“不会,你会希望我是Beta么?”

徐宛张了张口,没有言语,显然是这样想过的。

纪林可并不在意,徐宛会这样想,也是因为在意他,是因为对于徐宛来说,性别是一道屏障,“可我们的性别是固定的,你不是Omega,我也不是Beta,这是无法改变的。”纪林可本身是无所谓性别的,但他改变不了徐宛的想法。

徐宛的心里,满是成见,挡住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己。

而这些话落在徐宛的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们的性别无法改变,就如同那可以预见的未来一样。

纪林可身为Alpha,是必然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的,不论纪林可是否喜欢那个信息素的主人,只因他们是写在基因里的天生一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他,就像是偶然间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有一天是要放手的。

“阿宛,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朋友的身份呢?”纪林可光是想到那张离婚协议书,心里就发堵,更别提真的离婚以后,作为朋友相处了。

徐宛无言以对,纪林可立刻追问,“阿宛,你有真切的想过,离婚以后的生活么?”

其实是,没有的。

他只是觉得离婚后的日子,或许跟等在这里的两年没什么分别,也不是难以忍受的。

“我知道你害怕,可你知道离婚后会发生什么吗?到时我退役,如果再婚,必然会是个Omega。我们是所谓的朋友,会时常见面,你也会时常见到那个人,或许匹配度会很高,我身不由己,被信息素操控,与他完成标记,在体内成结,可能很快对方就会怀孕生产,我的所有的生活都会被占据。我们即便是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一年或许见不到一面,见了面,我的话题也会变成我的妻子和孩子,再也没有你了。”

纪林可说的情真意切,怀里的人身体都僵直了,他缓缓地抚摸着那僵硬的后背,似是喃喃自语,“或许那个人也会像这样坐在我腿上,靠在我怀里,我们呼吸交缠,难以自抑,成为一对你心目中最普通的夫妻。或许还会因为匹配度过高,而对那个人产生难以言说的爱意。”

徐宛的手蓦然攥紧,死死地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纪林可见状立刻乘胜追击,“阿宛,人这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的。”

“难道非要等到跟你真正匹配的人出现,非要等到彼此都变得面目可憎,只剩怨恨的时候再分开么!”徐宛激动起来,显然被他那些话刺激到了,全然没了平素淡定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只要你想,我们就不会分开的。”

“你没有看到有多少对AB夫妻已经分开了么!”

纪林可抱紧了情绪有些异常的人,宽慰着,“我们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咬我了!”徐宛累积起来的情绪瞬间崩溃,眼眶酸疼,潸然泪下,哽咽了片刻,“我没有Omega的腺体你还咬我!你明明很希望我是的!”

纪林可懵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把人拖回了自己臂膀的范围,连声解释,“没有没有,那些话都是放屁的,那些都是假的,我没有那么想过,你老是在床上胡思乱想我才咬的,我不希望你是Omega的,如果你是,你那么优秀,哪里轮的上跟我相亲啊。”

徐宛只将脑袋埋在了他颈窝里,止不住的呜咽,什么话都回复不了。

这是徐宛第二次这样跟他哭了。

哭的他心慌意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这破嘴,真不如缝上的好。

许久了,徐宛渐渐缓过来一些,纪林可抱紧了怀里还在抽泣的人,低声哄着,“我发誓我从没希望过你是其他的性别,Beta多好啊,不会受到那么多限制,还不会有人跟我抢你。”纪林可觉得他会这样笃定的选择了徐宛,当初一定是把信息素的问题处理好了,虽然只是有这样的感觉,但潜意识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样的感觉。只是他现下不记得了,还是得让策清再看看能不能深度催眠,将记忆彻底唤醒,不然徐宛再这么哭上两回,他都想自刀谢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想问清楚,“阿宛,我是技术不好么?”

徐宛哭的面红耳赤的,纪林可心疼的摸了摸那发烫的脸蛋,徐宛摇头,“不是。”

“那是时间不长?”

“没有。”

“那你做爱的时候老走神。”

徐宛瞳孔地震,霎那间脸更红了,期期艾艾了半天,才憋出了几个字,“以后不会了。”

以后啊。

纪林可挑眉笑了,捧着徐宛的脸颊亲他。

“我的亲亲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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