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息出言激怒他,你若是能打得过为师,为师便不再阻拦你。
且不说裴栖寒的腿是假性痊愈,就算是正在的到了他全盛时期,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是陆息的对手。
很显然,陆息这就是在难为他。
裴栖寒咬牙应战,结果自然是被陆息打趴在地。
临了陆息对他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反抗我。
裴栖寒愤恨着,却无可奈何,他是一个落败者,如行尸走肉,颓丧萎靡。
这一战,他半痊愈的腿被陆息重新打毁,陆息这是在告诫他,他给予他的东西,他随时可以收回。
他不过就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
悲从心生。
不觉眼眶中湿润异常。
许悠悠,我想你了。
他不知是如何回到朔雪居的,连事也记不清了。
许悠悠他看见她,再也无力去维持残破的自身。
方才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来说确实是足以致命,好多安慰的话她想说,却显得那么无力。
她走到他身边,安慰说:没事的,以后会好的。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裴栖寒仰眸看着她,汹涌的情绪无从宣泄,唯有她是他的慰藉。
许悠悠依言抱住他的身子,无声胜有声。
裴栖寒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身体颤抖,喉中脱出的话压抑多时,我恨他们,许悠悠我恨他们。
眼泪濡湿她的衣料,少年裴栖寒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发泄了他所有的,足以吞噬理智,让人为之疯狂的恨意。
而真正的裴栖寒在此刻正和陆息交手对峙。
陆息为邵云程挡剑回去之后,从旁突然杀出一个白衣人,陆息与之交手。
被裴栖寒一剑刺穿心脏,陆息这具身体消散了这处不停地反复地上演地回忆也消散了。
他被困在这里多时,心早已如磐石般冷硬。
陆息鼓掌从不远处走来,他看着裴栖寒感叹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很好,你很恨我。
恨不得杀了他。
不,已经杀了他。
裴栖寒瞥见来人,手中的惊鲵并未收回,剑身上流转的寒芒带着危险信号,他问:往生魇是你做的?
是,后来卖给了一个商人。陆息解释。
容见俞?
是。
你知道她在做什么?他皱眉。
不知,只是单纯的买卖。陆息回答。
裴栖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惊鲵的剑端指向他,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半点师徒情分,杀了你,才能从往生魇中出去。
是,这只是其中一步,还有一步,你知道,你失去了另外一半魂魄。陆息若有所指,他现在似乎是已经不想和你回去了。
陆息续言:许悠悠为他创造了一个没有那么残酷的过去,你爱她,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爱上了她。他不会再想和你回去了,杀我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要亲手了结你的过去,不,应该说是一个美好的虚假的回忆。
虽然留在这里也很不错,但是栖寒,你不能忘记你的使命。陆息说:你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过去的自己。
你想出去,我不会拦着你,相反我还会助你,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的使命。说完,陆息意识自毁,消亡在往生魇中。
裴栖寒收起剑,他需要将自己的另一半带回,而此刻,他的另一半魂魄已经拥抱着许悠悠入眠。
许悠悠蹑手蹑脚地将人带上床只是轻轻扒开少年裴栖寒的手,他就醒了,许悠悠头一次觉得裴栖寒的眸子也会如此地亮。
他迅速眼疾手快地按住许悠悠的腕子,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拒绝她离开他一步,我怕你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眼前。
不会的。
少年裴栖寒痴痴地看着她,许悠悠,幸好有你。
许悠悠思索一会,对他说:小裴,要不我明天带你出去逛逛吧。
听说,多看看风景,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以好得快一些。
明天,我还能看见你吗?
当然,我说过呀,我每天都在你的身边,她道,我们拉钩。
两人拉钩起誓,约定永不相负。
第二天日出,许悠悠带着裴栖寒出去闲逛。
她问:小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铜临。
你要我离开铜临山?
嗯,这里不适合你。这里的环境和氛围都和他格格不入。
那你会和我一起么?裴栖寒问。
当然。
好。
两人正闲聊着天,许悠悠忽然顿住了脚步,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真正的裴栖寒。
师兄!她很是惊喜。
裴栖寒看着她,说道:悠悠,过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真的?许悠悠松开少年裴栖寒的轮椅。
那陆息呢?
青年裴栖寒说:他已经死了。
她喜出望外,正准备过去,兀自被少年裴栖寒拉住了手,不许去。
看着眼前这个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师兄这个词,曾经许悠悠也这么喊过他。
他握拳,手臂紧崩,青筋暴起,咬着牙忍下自己的嫉妒与戾气,所谓师兄,你是在喊他,对吗?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小裴和大裴都想要!
第82章
少年裴栖寒看她的眼神里尽是怀疑, 甚至是恼怒,你骗我?
没有,我没有骗过你。这种状况, 许悠悠本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两个不都是裴栖寒么, 一个是四年前的裴栖寒, 一个是四年后的裴栖寒。
才经历了两次创伤的少年裴栖寒显然是要偏激很多,他死死地拽着许悠悠的手不松开, 看着这架势大有她敢过去,他就敢跟她同归于尽。
无奈,许悠悠只好先安抚住他, 我没有说要走,只是小裴,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他手腕的握力实在是凶狠,周围一圈白皙的皮肤尽成红色, 腕骨也疼。少年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见状也只是松开了一点点, 他对不远处的青年仍旧抱有异常可怖的敌意,丝毫不松懈的打量着他。
你先带我回去。少年说,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他绝不能让许悠悠跑了,无论如何都得将人控制在手心里, 他才能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见过他最脆弱的泪水, 见过他最强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