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穆还在说着什么,但许悠悠全然没注意听, 她分神在四周找寻这她心心念念的师兄, 这街上一个人头高过一个人头, 总是遮挡住她的视线。
许姑娘在看什么?方穆问道。
许悠悠:我和我师兄走散了。
这里人多, 确实是容易走散。许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师兄的姓名和样貌,我们可以去帮你找你师兄。方穆道。
多谢,方大侠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不过不用了,我师兄他会找到我的。许悠悠摸着自己腰间的示踪铃,裴栖寒会知道她在哪里的,可是他怎么还不来呢?
是又生她的气了么?
方穆的视线顺着许悠悠的手掌落在她腰间,看见这玩意他目中略微有些惊讶,示踪铃?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许悠悠抬眸。
司徒雁抢答道:这东西可少见呢,是个难得的宝物,我们七善门的藏宝阁里也不曾有。这个示踪铃是你师兄给你的么?
许悠悠点点头,司徒雁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悠长,眸中含着一股似笑非笑的调侃之意,她大方地松开方穆的胳膊,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许悠悠,瞧其年纪她应当比这小姑娘长一两岁,这位妹妹看着修为不怎么高,长着一张无害的讨喜面孔,如此被人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司徒雁拍拍许悠悠的肩膀,八卦道:那你师兄挺在意你的嘛!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许悠悠好奇问。
司徒雁这个姑娘简直是比她还自来熟,她们还没怎么说过两句话呢,她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看着十分亲密的样子,方穆看着眼里无奈笑笑也就任由她去了。
能让他这个师妹喜欢的女子可不多。
你这个镇灵玉也是你师兄给的?司徒雁道。
这你也知道?许悠悠讶然。
司徒雁挑眉,说不上是艳羡还是嫉妒,我倒是好奇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了,你师兄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不世出的宝贝,竟然还敢让你随意挂着腰间就出来逛街。
她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许妹妹,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你这浑身是宝贝,没有人保护万一被人抢了可怎么好。
那不会,许悠悠自信道,眉眼笑得弯弯地,万分肯定,我师兄他会保护我的。
司徒雁噗嗤笑出了声,接着询问:那你师兄长什么样,好看吗?
许悠悠拍拍胸脯保证,那当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没有人能帅过我师兄了。
是吗?司徒雁笑说,我真是对你师兄可越发好奇了,有机会记得引荐给我认识。
许悠悠清清嗓子,打趣说:你不是有自己的师兄了么?
呦,司徒雁笑说,小小年纪就学会护食了,不错嘛!
许悠悠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刚刚护食的是谁。
清脆的铃铛声落入她的耳中,许悠悠瞧着自己腰间摆动的示踪铃心下大喜。
悠悠,过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她忙回头,一身白衣映入她的眼帘。
师兄!许悠悠连忙跑过去,裴栖寒的身侧格外凉爽,她偏头想起司徒雁的话,乐不可支。
傻笑什么?裴栖寒道。
哦,没有。许悠悠见好就收。
裴栖寒看着她,沉着道:莫要再与我走散。
嗯呢。许悠悠乖巧地重重点头,想起五六步路之外的七善门弟子,都见面了,干脆向裴栖寒引荐吧。
她回眸便见这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师兄身上,他们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发生了些许改变,司徒雁外露的笑意也收敛回去。
自从裴栖寒出现,方穆的眼神就没有从裴栖寒脸上挪开过。
许悠悠不明所以,但她的腿往前迈了一下步,半个身子拦在裴栖寒身前,你们一直盯着我师兄看什么呢?
方穆回过神,察觉自己失态略表歉意,是在下失礼。
他们的神情好奇怪。
不知你师兄如何称呼?方穆问。
寒栖。许悠悠留了个心眼,睁眼说瞎话。
方穆变了脸色,试探问:许姑娘,不知你师兄是哪里人?
许悠悠胡诌道:西北人,我和我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在西北出生的,方大侠问这些做什么?
她敏锐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二位请勿见怪,我等方才失礼只因你这位师兄长得实在是像我家一位长辈。
我们该走了。裴栖寒道。
几人道别离去。
七善门三人回程途中,司徒雁对方穆感慨道:师兄,你看见了吧,实在是太像了。
方穆颔首回应,确实。
那个出生于西北名为寒栖的男子,与他们的掌门师尊少说有五六分相似。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方穆皱眉。
宋锲无所谓说:我看就是一个巧合,那个孩子早在十三年前不就死了么?我亲眼看见的。
他们的掌门师尊曾有一字,七岁之时早夭而亡。
*
晚间,许悠悠想起来那个七善门的宋锲说他家掌门叫裴凌柏,而裴栖寒也姓裴,方穆说裴栖寒长得很像他家一个长辈,这人会不会是裴凌柏呢?
她曾经得知七善门和铜临山有着深仇大恨,陆息一直让裴栖寒已复仇为已任,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隐情?
许悠悠越想便越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她想再多了解裴栖寒一点。
师兄,你睡了么?我又一些事情弄不明白?许悠悠敲响裴栖寒的房门。
那日在祠堂,裴栖寒只说起过自己的母亲,却对自己的父亲甚少提及,甚至是不愿意提起,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她在想,以他们现在的交情,裴栖寒是否能对她敞开心扉呢,即便做不到将他的过去对她毫无保留的告知,愿意对她剖析一二也是莫大的进步。
晚饭的时候,有段时间她跑没了人影。
实际上她是去走访江邑的各大画铺,终于让她搞到了一张裴凌柏的画像,单单看这张画像她是觉得裴栖寒同这个裴凌柏有一些相似。
可长得像,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有血缘关系。
裴栖寒开门邀她进去坐,有何不解?
许悠悠斟酌道:师兄,是有关于你的事情。
她问得小心翼翼,我们白天里见得这些是七善门的弟子,师兄是不是和七善门有些渊源?
见裴栖寒沉默,她不想为难他,师兄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也只是瞎猜的。那不打扰师兄休息,我先走了。
许悠悠刚起身,裴栖寒含蓄挽留,我并没有说不告诉你。
许悠悠立马回身坐下,笑吟吟地端正做好,万分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师兄,你真好。
那师兄和七善门?陆息一直让他们将七善门视为对手,若裴栖寒真是裴凌柏的孩子,这这不是乱套了么?
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我的仇人,裴栖寒道,他毁了我母亲的故乡,我必须得找他寻仇。
师兄说得是七善门的掌门裴凌柏吗?
裴栖寒续声,他是我的父亲。
许悠悠语塞,向自己的父亲寻仇?
她想继续往深了问,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谜团一样的线索弄得她心痒,所以她选择用最轻柔最舒缓的方式去问,可最后还是将裴栖寒的脸色弄得很难看。
两人的谈话止步于此,也许这便是他们现在的极限了。
原来他身上背负的是这样的仇恨。
师兄。许悠悠唤他一声。
裴栖寒侧目过来,她想了想觉得此时说什么漂亮话都显得很是无力,思来想去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最朴素的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师兄身边的。
不会让你被仇恨蒙蔽双眼,沦为复仇的工具。
深夜,许悠悠躺在床上上睡不着觉,她将司玉召出来陪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