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寒右手灵活的挥剑,八方剑意齐聚,他面上表情依旧淡漠,也许此时的邵云程在他眼里跟头妖兽没什么区别。他一剑斩去,邵云程避之不及,右臂上被剑气撕开了一个豁口。
血珠溅到惊鲵的剑刃上,惊鲵饮血,殷红的暗芒一闪而过。许悠悠心猛地跳了一拍,裴栖寒刚刚说了,惊鲵饮血,他就要杀了邵云层。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她对自己当初的提议后悔了。她偏头去看陆息,只见陆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竹简,他正百无聊赖的翻看,好似台下惊险万分的比试对他而言也不过过家家一般,不值一提,甚至不值得他为之投去半分的目光。
许悠悠站在他的身侧,她想起了陆息那时的话,他不在意过程,他只在意结果。
擂台上冰气四溅,偶会有一两根冰锥飞入台下,众人避之不及。
裴栖寒并没有手下留情,原先贬斥他的人脸色各青。
许悠悠站在陆息身侧,这地方相对安全,冰锥不往这里跑。她正放松的时候,一道寒意栖息过来,许悠悠觉得自己的脸被冻得生疼。
她扭头看,原来是一道冰锥直飞过来,正冲着陆息的面门。
陆息轻抬眼皮,那飞速旋转的冰锥瞬间爆成粉末飞溅。许悠悠看得目瞪口呆,一山更比一山高,在铜临山最厉害的当数陆息。
这个插曲过去,陆息看书的心情也没了,他将竹简搁置在桌上,没过一会便退场离去。
雷台上的比试交战如火如荼,邵云程身上多处负伤,许悠悠走下高台向擂台处走去。
裴栖寒剑招凛冽,邵云程渐渐有不敌的趋势。许悠悠走到擂台底下的时候,裴栖寒身后的擂台处有了人,他抽身回头望看一眼许悠悠,瞥见她眼中的担忧后立马转过身与邵云程对抗。
她总感觉有那里不对,今日似乎在人群中没有看见郭焦。郭焦向来和邵云程形影不离,就算他负伤不能参加比试,但总不至于不能来现场为他助阵。再者过了这么多天,郭焦受得内伤应当在医者的治愈下早好了,现在不该没有他的身影。
裴栖寒那日那一掌,可远比现在他对邵云程下手要轻得多。
台上邵云程吃力的避闪,在上一段比拼中,他手中的额剑刃被裴栖寒的威压给震飞出去,好在常年的处事使他养成了灵活的性格,他躲避及时,从裴栖寒剑下躲闪绕过,将剑重新召回至自己的手中。
邵云程侧目看了一眼高台,只见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裴栖寒的惊鲵剑刺过来,邵云程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剑,长剑端没入心口,有血滴落在擂台上。但邵云程的表情却不见痛苦,血腥气在蔓延。
心头血流出,邵云程脚下露出一道阵法,裴栖寒少见地皱了眉头。
唤雨阵?底下有一人喊道。
唤雨阵?许悠悠觉得奇怪,好端端的邵云程弄个唤雨阵这事要干什么?她虽然知道邵云程精通阵法,可是一个阵法的完成费心费力,上次邵云程给她画追踪阵也很是吃力。
更令许悠悠的不解的是,他弄防护阵还能猜出是为什么?弄个唤雨阵,下雨是会让裴栖寒怎么样吗?
许悠悠想起自己初入铜临山时,一次阴雨天裴栖寒的确是有些奇怪,那时她以为裴栖寒的腿有问题。因为有弟子说,这是裴栖寒吃下妖丹的后遗症,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裴栖寒并没有吃下妖丹,所以那后遗阵也并不存在,邵云程的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天上风云巨变,乌压压的黑云落下来。邵云程吐出一口血,他的身体越发的轻盈,即使是受伤了也丝毫不显得笨重。
他身后有人道:邵师兄修为大增,这可不是简单的唤雨阵,这是唤雨聚灵阵!
另有一人附和说:唤雨聚灵?这不是古籍上才有的法阵么?
这个阵法如今只有师尊会,想来邵师兄在师尊心目中的地位也是节节高升了!
邵云程承着底下人的高喝,神情越发的轻松,他炫耀一般地对裴栖寒道:这个阵法的确是师尊教我的。
说着他扬了一下手中的剑,这柄剑也是。
挑衅意味十足。
他话落时,急雨下坠,空气中立马泛起一股潮意,水汽弥漫。
他们顶着大雨在擂台上交战,裴栖寒出剑的动作越发的快,好像是要急于解决这场战事。
常说天下武功为快不破,裴栖寒的剑招看着只剩下残影,他是快了不少,招招冲邵云程弱点出劈砍而去。可邵云程便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受了伤还能倚靠聚灵阵内葱郁的灵气再撑一阵子。不仅如今,他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妖丹服下,一时间这场比试变成了长久的战斗。
冷意萧瑟,兵刃相接,阵阵片片无绝期。
邵师兄,你违规了吧!许悠悠抹去自己脸上的水珠,冲台上的人大喊道:不是比剑么?你怎么还要倚靠外物?
邵云程淡淡笑道:小师妹,那是你的规矩可不是铜临山的规矩。师尊只看结果,并不在乎过程,也不在乎我是倚靠何总方法,靠什么取胜。
你!许悠悠咬牙只能忍下。
邵云程靠着这些,现下整个人像是开了无限补给一样,再这样下去,裴栖寒迟早会被他给拖死。
寒凉暴雨落下,灰白阴沉的天幕压得人喘不过气,自雨落后,裴栖寒出剑肉眼可见的急躁,好几次都被邵云程找到了破绽,雨幕之内,两人浑身被浸透。
泥土受了雨水的浸润渐渐浮现出一股土腥味,霜寒的冷冽在水汽中越发的弱。渐渐地裴栖寒的剑招愈发得慢,他似乎是一点一点地再被消耗着。
果然,这场争斗谁无耻谁就能取胜。偏偏陆息还不在这里,无人评判。就算陆息真来了,他说不定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邵云程从弱势地位崛起,渐渐能与裴栖寒打成平手。他身后自比试开始后弱下去的那股气焰再度复燃。耳中灌进风雨,许悠悠浓密的睫羽上尽挂着细密的水珠,她艰难睁眼朝裴栖寒道:师兄你要妖丹么?
不必。剑锋交磨处,在雨中迸溅出阵阵火花,裴栖寒回道。
可是许悠悠犹豫道。
闭嘴。裴栖寒脸色铁青,邵云程向后飞掠几步,他便点足顷刻追上,招式不停,紧锣密鼓地向邵云程砸去。
许悠悠有些无奈,她说不动裴栖寒只好继续观察着擂台上的况势。
邵云程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殆尽,因着灵气的滋养,他的剑意也慢慢提了上来。许悠悠发现,邵云程在攻击的时候,总是专注地向裴栖寒的腿进攻。细细观察裴栖寒的状态,她发现他的避闪渐渐有些吃力,只是他冷淡的眉眼将这股吃力深掩,不仔细观察真的很难看得出。
难道他的腿,是真的有问题。
那次,她在后山问起他的腿,他也是忽然发怒就要取她性命。她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是裴栖寒不愿意有人擅自闯进他的世界,想在想来,他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么?可是那邵云程又怎么知晓的?
剪不断,理还乱。许悠悠觉得头疼。
师兄,小心。这是许悠悠第一此出声提醒裴栖寒。
与裴栖寒的交战中,许悠悠只见邵云程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洒向裴栖寒。
那东西遇水便化,沾雨便轰然化作一股烟与水汽融为一体,然后许悠悠便闻到了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
腥臊地像是某种动物身上的气味,她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他看见裴栖寒脸色大变,然后动作有一刹那的停滞,紧接着裴栖寒肩上挨了一剑。
师兄!许悠悠焦急道:邵云程,你太不要脸了,你使诈!
邵云程抬眼看了底下的许悠悠,兴冲冲道:小师妹,他可要输了,你与我的赌局也是我赢。
你,可恶!她捏紧了自己湿透的衣裳,咬着牙对邵云程的行径感到分外不齿。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阻止他。
既然邵云程是靠阵法获力,那她便毁坏他的阵法。听说每个阵法都要有一个镇眼,那时邵云程在为她画追踪阵的时候,阵眼就是郭焦在驻守,他那么信任郭焦,这一次的阵眼也一定还交给他。
师兄,你坚持一下,等等我!艳红的衣裳在雨水的浸透中颓了色,她抬起步子,衣裳便紧紧地黏在皮肤上,湿润的黏腻感和雨水的沉闷气,以及湿泥的粘黏使她步履艰难。
裴栖寒侧身看了她一眼,那道红色的身影几乎是义无反顾,他微微有些失神。等邵云程的剑攻击下来的时候,他才堪堪提起自己的剑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