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朝阳居后,拿起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大段话,痛批裴栖寒冷漠无情,小心眼,贼爱冷眼二话不说就翻脸,特别讨厌,简直是没人让人喜欢的地方
发泄完后她一觉好眠,次日醒来一见那纸上满满当当的笔迹,静下心她忽然觉得裴栖寒寒也没有自己写得那么不堪。
听她说完,裴栖寒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那种人。
他沉下脸,有起身离去的意图。许悠悠当即看穿,绕身走到裴栖寒身侧,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师兄,你别走啊。我今天喊你来不是要惹你生气的,我们是来和解的。
哎呀,我也是在气头上才会那样形容你嘛。抛开那些不谈,你往常还是很好的,比如
她嗯啊地思索了好大一会,硬是没能说出他的一句好话。这已经是第二次她栽在这赞誉上了。
裴栖寒起身往回走,许悠悠便追着他的脚步往前跑,直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她才肯罢休。裴栖寒的目光落下来,许悠悠怂气中带了点坚决,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不许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走。她睫羽轻颤,软声软语。
少女脸上带着委屈,裴栖寒举目远望,他知道许悠悠在装给他看。
他没再有任何动作,许悠悠确定他不会走后,一扫抱屈态势,昂扬热烈道:我刚刚是来没能想好呢,师兄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贤良方正,高才大德,品学兼优,明德行洁,为人正直,心地善良虽然大部分都待挖掘。
许悠悠一口气说下来,算是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了,她拽着裴栖寒的袖子往回扯,别走嘛,陨星雨还没看呢。
夜风过境,粉桃纷飞,此情此景连辜负也难。裴栖寒被她拉着一点一点地往回,许悠悠好意地给他沏了一杯茶水,眼睛笑得弯弯地凑过去递给他。
他好像很听不惯自己对他不好的评价。
裴师兄,你以后对我好点,你在我心里就不会是那样的形象了。许悠悠笑呵呵道:我这个人不太认理,谁对我好,我也就对他好。
我待你向来恶劣裴栖寒自语,他自问待她不好,可许悠悠却如此待他,除了有利可图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相信别人的真心,一直以来都是件愚蠢的事情。而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个呀,许悠悠顿道:因为你是特别的啊!
裴栖寒手指动了动,忽觉喉间紧痒,他握杯抿上一口热茶。
诶,有一颗流星划过去了。许悠悠的注意力瞬间天上的陨星被吸引,她转过身指着天幕让他瞧。
星月交辉的夜晚,流星陨落,光辉也不过那一刹那。
我从来不信这些。裴栖寒道。
许悠悠赏着美景道:其我也不信,不过这个总算也是个美好的寄托。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得靠自己的双手争取来这才让人觉得踏实。
她激动高昂道:又有几颗流星划过去了。
稀疏地坠过几颗星后,紧接着便是大片成群转瞬即逝的流星一齐从天边坠落。
星星再往下掉,它们捡起人类的愿望又会回去的。
许悠悠清清自己的嗓子,身体站得笔挺,她交握住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在她许愿的刹那,漫天流星从夜幕中擦过,明艳的光点嵌入夜色,恍惚是神仙下放的灯火。
神秘,短暂,美丽。
裴栖寒仰头见天,心无所感。他侧目瞧了一眼身旁之人,迷离中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粉衣少女竟是比流星都要抓眼。
恰逢此时许悠悠刚许完愿望,她回头去看裴栖寒,刹那四目相顾,许悠悠反应迅速道:师兄,看我干什么,看流星快些许愿啊!
我没有愿望。裴栖寒顺着她的视线仰首。
许悠悠有些吃惊,怎么会?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愿望?
只要有所求那就必然会有愿望,欲无求,连神仙也难做到吧?神仙通辖四方,受人间烟火供俸,欲求明朗。
许悠悠不相信,才及冠之年的裴栖寒,她的修行要比那些神仙都要高深。
她出声提醒说:一点点小事,也算作愿望的。比如你可以许愿,让神仙祝福你厨艺精进。
冷笑话并不好笑,裴栖寒不答话,气氛僵窒。
开个玩笑啦,师兄不要当真哦。她道。
裴栖寒漠漠疏淡,许悠悠现在才注意到他今日头戴着一顶白玉冠,难怪她觉得裴栖寒今日又好看了好些。
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许悠悠晓示道:你再不许愿,陨星雨就要过去了。
他轻声答道:随它。
许悠悠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并没有愿望。
耀眼的光辉划过,许悠悠走到他的身侧与其并肩而立,她问:师兄,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我如何能得知?
许悠悠一旁提示他道:我许得这个愿望和你有关。
裴栖寒眉头稍紧,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倾吐出声,许悠悠眉眼间的一股忧愁化为乌有,我想要你以后都能快快乐乐的,就这么简单。
裴栖寒的视线挪过来,长久地落在她身上,似乎是要将人看穿,良久他沉声道:骗子。
才没有!许悠悠急道: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除非你能说出具体的事情,否则我可不认。
裴栖寒怔怔地凝视着她,顿道:你说得对。
许悠悠一头雾水,她不太能跟上裴栖寒的脑回路。
裴栖寒眼底滑过一丝猜忌,她是没有骗过他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觉得她是骗子。
她总会是要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的。
他们都这样,她怎么可能是例外。
现下天幕中只剩下了少许零落的陨星划落,许悠悠对他道:陨星雨即将结束,师兄你不许个真的不许个愿望么?下次再见,猴年马月也未可知。
或许在那个时间,她可能已经回家了。
最后一颗陨星下坠,宣告这场浪漫的星雨终结,裴栖寒固执己见道:我没什么愿望。
那好吧。许悠悠眸中闪烁着期待,她柔声问他:我向流星许了个愿望,但是我还有一个愿望,可以向你许吗?
随你。裴栖寒没有拒绝。
许悠悠脸上瞬间绽开一笑,我就说嘛,师兄人还是很好的。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设结界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有,好不好?
可以。
许悠悠低头一笑,天幕中有一颗流星迟到了,现在才是陨星雨真正结束的时候。
那、那我先回去了。许悠悠欢喜地同他道别:师兄,祝你今夜好眠。
从流云峰离开,裴栖寒身上惹了不少桃色。发间,白衣,鞋履上都沾有花瓣不说,在那里待得久了连身上都染着一股桃花的香甜气。
裴栖寒身上的味道向来冷冽,靠近一闻便叫人无端地联想到冰雪下覆盖的松针,冻土深层冰封的不朽叶。
他每走一步,身上总要飘落些花瓣,留在朔雪居松软的泥地里。
今夜月明,临近居室内时,他停住脚步。
有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
裴栖寒许久不曾从这个方向回屋,如今陡然一见,在那窗台下面躺倒着一个木头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