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结果,许悠悠没有砍动。她叹口气,准备想刚才那样放弃这条路,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抬头见是裴栖寒。
他想要她手上的剑。
许悠悠给了他,就见裴栖寒一招后,拦路的藤蔓断成两截。
她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裴栖寒恢复了记忆。她下意识地有些心慌,毕竟说出口的那些大胆热辣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许悠悠停住脚步,抬眼认真地望着他,黑眸中映着她的身影,三两分清明的眼神分明又不像那个冷冰冰的裴栖寒,他好像仅仅只是想帮她这个忙而已。
走。裴栖寒道。
许悠悠重重地点了下头,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剑,一时间笑靥如花,小裴,你真好。
裴栖寒给她撑腰兜底的滋味,还真是不同凡响。
你还说你没有偷懒,你这样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许悠悠转首对迟赫没好气道,在裴栖寒一招显露后,他额上可见地浮起汗珠,如此可见他刚刚是真的在偷懒敷衍她。
许悠悠哪里知道,裴栖寒那一剑,迟赫也分外吃惊,他方才是真的使了全力,但那藤蔓没断也是真的。
先前他看许悠悠护裴栖寒的那样子,他原以为裴栖寒是重伤在身,本想蛰伏一段时间再做打算,最好一次解决她们俩个人,如今看来他只能从头计议。
头顶明月高悬,三人依旧在密林中打着转,从前是一段路一根粗藤拦路,现在不过四五步路就从旁出现一根粗藤条。许悠悠觉得,这东西好像是在为他们规划路线。
它们不许他们往外围去,反而是一个劲地将他们往密林里面赶。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渐渐又回到了原点。许悠悠道。
不是原点。迟赫接过她的话,这里的每一处路都很像,我们一直向南边走,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
你说的也是。
那里似乎有个山洞,我们先过去在捋捋思路。迟赫道。
裴栖寒显露出本领后,他明显对三人的行程上了心。许悠悠点头道:行,反正我们现在也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还是先计划接来下该怎么杀了树妖。
山洞内生起篝火,裴栖寒靠在山壁上闭眼休息。许悠悠蹲在他的身侧,这个位置刚好挡住迟赫观察裴栖寒的视线。
她方才着急找路,完全忘记了他身上的病。等到山洞内,她才看见他身上的树状黑纹都爬上指尖了,他几乎是强撑着跟了他们一路。
怎么都不做声,都不告诉她一声呢,这闷声不语的臭脾气失忆了也没忘,她心说。
许悠悠覆上他的手,另一只手撑着脸看了他一会,直到黑线消失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裴栖寒紧皱的眉眼有所松懈她这才转身看向迟赫。
见那人眼睛还睁着,她问:你怎么还不休息?补好了精神咱们明天才有机会与藤妖一战。
你也还没睡,我怎么好意思先睡。迟赫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裴栖寒身上瞟,他觉得他俩刚刚肯定有鬼。只是迟赫不明白,原先在铜临山时裴栖寒不都使了冰雪九仞要杀许悠悠来着,这会怎么两人就如此缠绵暧昧。
莫不是这许悠悠会些什么魅惑人心的术法?
迟赫偷瞄她一眼说道:何况现在性命朝不保夕,我睡不着觉。
原来如此,我也睡不着。许悠悠道。
迟赫不闭眼睛,她怎么敢睡?辖制迟赫的办法她心中有了点子,就差把这人支使出去,既然咱们都睡不着,这样吧,你去找点吃的,我去探探路怎么样?
好。迟赫一口应下。
他们在山洞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探路只是个借口而已,许悠悠的真是目的是凭空制作出一种毒药,能让人听话的毒药,并且她要迟赫亲口吃下。
她早早地完成任务回到山洞,身子刚进入火光掩映的范围,她就接受到了来着裴栖寒的视线。那眼神好像是在问:你丢下我去哪了?
许悠悠眨巴眨巴眼,干杵在原地不知所措,能从裴栖寒眼里看见这种情绪她一瞬间有种雷劈在自己头顶上的错觉。
这样的小裴,真的好可怜。
她连忙贴过去对着小可怜嘘寒问暖,要是自己一开始遇见的裴栖寒不是那样的冰山该有多好,她也用不着那么头疼。但这回她的热情吹到裴栖寒身上,于他似乎和一阵西北风没什么区别。
他脸冷了些,不让她碰了。
许悠悠挠挠头,她不是很明白,变脸比翻书还快,果然是他裴栖寒。
她大着胆子一手轻恰上裴栖寒的脸,你又生什么气呢?
恰逢这个节骨眼上,迟赫兜着一衣服的果子回来,见此场景几乎是要惊掉下巴。
这小师妹可不简单呐!
许悠悠最后塞着两个果子进裴栖寒怀里后就把人晾在一边让他独自生闷气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个给你,作为你辛苦摘了一趟果子的酬劳。许悠悠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丸放在迟赫手上。
迟赫拿着手上的这东西看了看,闻了闻,随后皱起眉头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这黑丸的气味很难形容,像是有草叶的清香,又像是有水果的香甜,其中更夹杂着土壤的腥气,总之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迟赫猜得没错,这里原材料匮乏,她也实在是没什么医术知识,只能自己瞎捣鼓。她随手摘了几片不知名的藤叶和树上结得乌漆嘛黑同样叫不出名字的小黑果子,用剑柄将其捣成汁,然后在地上扣一团黑泥裹着汁水搓成一颗黑丸子。
这东西应该吃不死人。
许悠悠理所当然道:这个呀,是我的独门秘方,一颗缩短年寿,两颗烧心烂肺,三颗速见阎王。也就是我心疼你,才给了你一颗,你看我这还有另外一颗呢!
迟赫:
说得跟天地材宝似的,结果是来要他的命。他又不傻,迟赫警惕地看着许悠悠问道:你给这个给我,是让我吃?
当然,为了防止你生异变之心,就先委屈你一下给我个保障。许悠悠道:我这个人很讲诚信的,咱们出去之后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要是不想吃呢?
许悠悠指了一下裴栖寒道:那我只好请师兄来帮你了,他现在貌似不大高兴呢。
迟赫目光转向裴栖寒,见他神色他心中也打鼓,打也打不过,逃更是逃不出去,除了受制于人,他没有别的选择。
你先给我看看解药在哪,我就吃。迟赫做出最后的挣扎。
行啊。许悠悠将头上的珠花摘下,她告诉迟赫,解药,就在这其中一颗珠子里,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见许悠悠真诚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虽然她阴过自己两回,但迟赫打心底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蠢得要命,因为她居然真的救过他三次。
又阴险又天真,这是迟赫对于许悠悠的看法,她既很会骗人又不会骗人,所以此刻他仍旧打算忍下,不与许悠悠撕破脸皮。
好,我吃。
这就对了,我们要团结才能出去,你的选择是对的。许悠悠从他怀里拿出一个果子只顾啃了起来,啃到一半朗声提醒他道:明天多用些心,别想着中途变卦,不然担心毒发哦。
翌日清晨,许悠悠醒时又在她的衣服上发现了火红的短毛,真怪,她昨晚竟然没什么感觉。她将迟赫弄去探路,自己则是在这里照看裴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