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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瑾瑜打着哈哈陪刘子骏调笑,心思烦闷。亏得柳闵如此信任他、崇拜他,自己却要食言了。
深夜。郝瑾瑜翻来覆去睡不着,披散着乌发,拥着被子坐在床头,朗声喊道:“庆雾。”
“属下在。”沉稳厚重的男声从黑暗里传出,庆雾推开门,轻布走了进来,半跪在床前。
郝瑾瑜笑吟吟道:“洒家都说了不需要暗卫。”
“但大人知晓庆雾一定会守着大人。”庆雾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恋人不可信,关键时刻还是朋友最值得信任。
郝瑾瑜道:“庆雾,我向你道歉。”
“道歉?”这个词从未出现过他的人生中,如此陌生,以致于庆雾狐疑地重複了一遍。
郝瑾瑜继续道:“你白日里说的对。我……”
他脑子里闪过与刘子骏亲吻的画面,自嘲道:“以色侍人,无异于把刀递到对方手里,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暗桩如何?有什麽消息吗?”
庆雾擡眼,仰望依靠在床头的冒牌货。身形单薄,似棵伶仃的树,发出吶喊的声音也是平淡温和的,像春天萌芽的树苗,未经历过风霜。
真正的郝瑾瑜曾经也时常依靠在床头,但腰杆永远笔直,侧影永远锋利,是冬日浓雾里冒出天际的淩冽枯枝,把天戳出个窟窿,孤傲而又诡谲。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宫内没有丝毫消息传来,一切风平浪静。至于宫外的消息……在太子的支持下,路锋重新掌握了锦衣卫,文武百官的消息被切断了。”庆雾如实回答道。
郝瑾瑜听此,手握拳烦躁地捶了捶床。路锋背信弃义,刘子骏更是顶头的卑鄙小人!
他缓了片刻,道:“距离先皇入陵不到十日,我不信二皇子什麽都不做。”
一旦三十三天国丧结束,刘子骏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等待二皇子的只能是清算。
而他面临和二皇子相同的处境。他如今焦虑得睡不着,二皇子也定辗转反侧。
“我们不是还有些线人安插在二皇子和他的党羽府上嘛。”
原身支持太子,自然也最怕二皇子上位。这些年明里暗里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数不胜数。正是关键时期,刘子骏不可能把他的人拔除,打草惊蛇,这些人还能为他所用。
庆雾道:“大人是想与二皇子结盟,共同对抗太子?”
“咳咳咳咳……”郝瑾瑜被口水呛到,吞吞吐吐道:“两虎相斗,必有破绽。我只想从中保命,早日离开京城。”
第37章 火锅
国丧将近, 皇宫内处处可见匆忙的人群。郝瑾瑜担着秉笔太监的统管之职,捏着奸细的嗓子,从早到晚指派工作, 一整天下来嗓子在冒烟,又哑又干。
“主子,您都说不出话来,咱们就没必要……”庆云看了眼滚开的红彤彤的麻辣火锅汤料,抿着唇道,“没必要吃辣锅, 奴才让人换成清汤。”
“火锅不吃辣, 滋味少一半。”郝瑾瑜哑着嗓子坚持。
桌面上摆着海虾、鱼翅、海参等海鲜, 还有些冬日难得一见的山珍时蔬。
“等我们出了宫,可吃不到这麽好的食材,多吃点。”郝瑾瑜涮了鱼片, 放进庆雾和庆云的碗里。
“庆云,给大家的遣散费可到位了?”郝瑾瑜询问道。
庆云停下筷着,轻轻点头:“都安排妥当了,每人五百银。我们还剩下两千三百多俩银子。”
“不少了,寻常人家一年也就花个五六十两银子,我们三个人都年轻有力气,到时候买个铺子, 做点小买卖,生活不成问题。”
郝瑾瑜顿了顿, 道:“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后天即是先皇入陵的日子,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借二皇子之手,从这困顿的囚牢里逃出生天, 销声匿迹。
庆云有家人,郝瑾瑜本只带着庆雾离开,但庆云坚持要同他们一起。想想庆云那吸血的一家人,还真不如随他浪迹天涯。
虽然这次计划极其兇险,弄不準便要死掉,郝瑾瑜内心却从未有过的轻松,像即将挣脱牢笼的雀鸟,充满对自由的期冀。
这逼皇宫,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的同时,带过刘子骏的脸。郝瑾瑜的心忽然一坠,闷闷的。
他拿起茶杯,猛灌一口,吐了吐舌头:“这也太辣了。”
庆云无奈地笑了笑,把油辣的鱼片浸在白水里泡了泡,放回郝瑾瑜碗里。
郝瑾瑜脸耷拉下来,撇嘴道:“这还有什麽意思?”
“有点辣味可以了,我贪吃的大人——”庆云道,“再吃下去,明日可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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