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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不干了
炎炎原燎
第1章 九千岁
仲秋之末,天气渐入寒凉,黄叶萧瑟,无风自落。
一片黄叶打着旋,落到瓦亮的青石板上,被形色匆忙的婢女踏脚碾过。赐卿宫内婢女太监们端着炭火、热水进进出出,面露焦色,好不喧闹。
“快!炭火烘起来!”
“提督要有什麽闪失?你们统统提脑袋来见!”
……
刺耳尖细的男音在郝瑾瑜耳边萦绕,好吵!
郝瑾瑜微微蹙眉,烦躁地渴望睡眠。通宵改了两晚方案,他现在只想睡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搅他……
首席太医虞蓬垂眸遮住眼底的怒火,低声对嗓音尖细的太监说道:“庆云公公,提督呛了些水,已无大碍。太子殿下如今晕迷不醒,臣该去替太子殿下诊治。”
首席医师不能第一时间去救治太子,反而率先给阉人看病,虞蓬心里愤懑难安。但碍于大阉官的权势,只能做小伏低。
庆云不依不饶:“太子殿下不有医师去了吗?你,必须留在这!”
郝瑾瑜再次被尖利的声音吵到,闭着昏沉沉的眼皮,怒道:“闭嘴!我要睡觉!”
霎时,满殿忙碌的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刚才还嘈杂如菜市场的宫殿,安静得一根针掉地都听得见。
庆云小心望去。
每年只有五十匹的御贡织金云缎做成的被褥下,露出一张惊豔绝伦的睡颜。
青黛眉色下有一双浓密卷长的睫毛,呈现半月弧度,微微颤抖,如蝴蝶闪翅。翘鼻薄唇,面如羊脂玉般白嫩温软,无一处不精致美丽。
美则美矣,却自带冷风。即便闭着那双令人战栗的冷眸,微蹙的眉宇、紧抿的薄唇间仍显出几分阴郁之气,叫人不敢怠慢。
郝瑾瑜,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管辖锦衣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整个大梁最具权势的宦官。
手段残忍到连常年浸|淫酷刑的锦衣卫都胆寒,人称“未在地狱的阎罗王”。
衆人秉住呼吸,不敢动弹。
庆云见主子呼吸轻缓,进入深眠,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蹑手蹑脚做事,尽快离开,还宫殿清净。
虞蓬同药童出了赐卿宫,满面悲愤。
“这排场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
药童惊恐地出声:“大人——”
虞蓬顿时噤声,四处张望几下,心有余悸。
任何风水草动都躲不过那阉人的眼线。听闻数日前,礼部员外郎与妻在卧室内说了几句阉人的坏话,锦衣卫破门而入,一刀结果员外郎,妻吓得疯癫。
虞蓬只感觉后脖颈冷风阵阵,再不敢有言语。脚步如同狗撵,赶去看望同样落水的太子殿下。
-
郝瑾瑜心心念念的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冗长的梦。
梦里,他本是指挥使佥事家的小儿子,受尽父母宠爱。七岁时,父亲被贪官首辅陷害,全族被杀,因自己容貌出衆,免于死刑,充奴到皇宫做太监。
庆幸的是,父亲和宫里郝公公为好友,他在郝公公遮掩打点下,免于宫刑之苦,收做义子,改名郝瑾瑜,成为一名小太监。
郝瑾瑜一步步往上爬,得到皇上的信任,成为司礼监的一把手。为人奴婢,任人打骂的岁月里,他逐渐变态。
不仅想报仇,更想要权势。尤其在唯一的亲人郝公公死后,病态的欲望更加膨胀。
两年前,郝瑾瑜网罗陷害首辅有谋逆之罪,株其九族,牵连官员万余人。整个朝堂被清洗一空,重要职位皆换上了自己的人。
如今皇上昏庸无道,沉迷于丹药,朝堂一应大小事务皆交给郝瑾瑜处理。
郝瑾瑜成为大梁王朝实际的话事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爽得一批。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该醒了!”
不要!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
哭丧上坟啊!
郝瑾瑜怒而睁眼,黑漆如墨的眸子恰如淬毒的冷刀,寒凉彻骨。
庆云噗通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大~人,您终于醒了。”
粉雕玉琢的小脸颇为眼熟,郝瑾瑜脱口而出:“小云子。”
“奴才在。”庆云谄笑道。
郝瑾瑜眼眸皱缩,原身的记忆如海啸般扑涌而来……
消化完记忆后,郝瑾瑜悲叹连连。
“完球!完球!”
梦里可以为所欲为,权当爽文人生,现实真穿成和他同名同姓的大宦官,郝瑾瑜可吃不消啊。
他,小小广告公司的小小项目经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苦逼社畜一枚。
按照甲方爸爸的要求,将第十六版方案大换血,从营销概念到落地活动又重新做了一遍PPT,硬熬两个昼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