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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低笑一声,“他信了。”
晏淮清也跟着笑了下,说:“不仅信了,我猜想,他或许也找过你,让你不要与耶律冲交心吧?”
“不错!”李浔大笑,很是快活。“由是晏鎏锦便以为他才是玩弄局势的那个人,也就更是自负自满。所以会面当日,我怕耶律冲不好控制,便说他借故离开,这么破绽百出的理由晏鎏锦居然也相信了。”
“所以他能如此自信地进这个洼地,也有‘耶律冲’的手笔,对不对?”晏淮清又半抬着头问李浔。
李浔一把将人揽入了怀中,捏了捏对方白皙的脖颈。“正是。‘耶律冲’对晏鎏锦说:他早在雀儿坡附近埋伏,让他放心大胆地进,诱敌深入,彼时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必能将大晏一举拿下!”
晏淮清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慨什么。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那边就得到了司内到了的信号,于是便不再说这些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司内之兵先从西而攻,洼中晏鎏锦的士兵眼见着大兵从山坡上压下,即刻慌了神,全然记不得什么排兵布阵了,只顾御敌。
东边儿的士兵也早已就位,看准时机之后开始进攻。
灭了一晚上火的疲兵根本无法抵抗这样的两面夹击,不多时就败走,而往山坡众多的北逃显然不是好办法,于是缺了一个口的南方,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此举正中李浔下怀。
整军待发之际,李浔往晏淮清的手中塞了一把利剑,说:“重华,我要让你剑指敌寇,拿下万军。”
晏淮清看着那把剑沉默了半响,最后竟然是推拒开了。
李浔一怔,以为对方是不想邀功,正打算好言相劝,怎知对方反手抽出了他腰间的希声。
“李浔,我要带着你的剑斩下逆贼,史书也应当记得——你,是大晏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
“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这段最有水平的,引用自《三国演义》,是周瑜在群英会上说的一段。
第163章 【伍拾玖】错
整军往洼地而去的时候,军中忽然传出了窃窃私语声,声音不大,可人多了便觉得满耳都是嗡鸣声。
李浔正色一听,就闻他们在惊呼。
-“太……太阳,怎么回事?是不是……”
-“异象……”
-“那我们这一次……”
他顺着他们的话抬头看向高悬的红日,只见那红日上挂了一圈如冰魄般洁白的光晕,正往外散着柔和的光。
“白虹贯日……”他呢喃了一声,也难免讶异。
顿了一顿,而后朗声道:“此乃白虹贯日,应有天龙现身,于空中饮水,是天子德高,故而上天施恩!”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周围的一圈人都听到,不肖片刻,军中的士卒都知晓白虹贯日乃是吉兆。
有一士卒立刻跪在地上,对着太阳高呼万岁,有一便有二,而后所有的士卒都匍匐在了地上,万岁的声音响山坡,隐隐有传得更远的趋势。
李浔往洼地看了一眼,眉心一拧就托住了身旁晏淮清的手。“即刻上马,领兵!”
晏淮清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掌,手心有些湿凉,但没有犹豫,用非常漂亮的姿态翻身上了马。
眼见着对方稳坐于马上,李浔一掀衣袍直接跪在了地上。
假死一事他们瞒着军中士卒,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得龙颜,是故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新帝受了重伤躺在营帐里,此刻正是将事实公之于众的最好时机。
“今整军待发又见白虹贯日,是上下感念陛下之德,也是天佑我大晏。”他叩首行了个大礼,“臣等叩恩陛下。”
这次他的声音很大,话音一落便惹得众人哗然,隐约有窃窃私语者讶异陛下竟然没有卧病在床,不多时,纷纷跪向了坐于高头大马上的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唱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士卒跟着呼喊。
声音荡啊荡,比方才的还要响,撞在叠嶂绝巘之上,又飘回了他们的耳中。
几乎是在他们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晏淮清就开了口。“众将士免礼!”
李浔直起身子抬头看去,对方也垂首看着他,却挡住了红日,只剩下白虹在脑后悬挂,一张脸也因背光而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随我,出征!”晏淮清又朗声道,声音中终于夹杂了属于帝王的威严,而后骑着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下了山坡。
天有吉兆,让军心大振,晏淮清一有动作,士卒就跟着动了起来,组织纪律皆未丢失。
李浔笑了一下,拍了拍无形也上了马,一夹马腹就跟了上去。
一白一黑领着数万士兵冲下山坡,直朝着洼地中的营帐而去,哒哒的马蹄声混着兵戈脆响荡,也在为他们造势。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先在山坡后蛰伏的人就到了焦黑的营地,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地方又涌入了新的人,
晏淮清也还未停,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李浔的希声被他横放在马上,他薄唇紧抿,目光灼灼地盯着一高头营帐,心中直觉晏鎏锦就在那处。
到了那营帐处,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大哥的身影,对方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马鞍上,有即刻驭马逃走的趋势。
他低声催了一下马,加快速度到了晏鎏锦的身旁,而后抬手举起了手中的利剑,直接斩断了马鞍,马匹被惊到,仰头嘶鸣一声乱步逃走。
正准备逃走的晏鎏锦也被吓得不轻,踉跄了几步,抬头看见是他之后,眸子微微睁大,似乎很是惊讶。
不过也没有坐以待毙,即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马上的他砍去。
晏淮清抿着唇,反手接下了那一剑,将剑刃推远,他扯着马缰拉远了距离。
“晏淮清,你竟然没死!”晏鎏锦扯着嗓子高喊,风度全失。“你怎么会没死?”
局势还未定,他不欲与对方多说,一鼓作气将人拿下才是真。于是又驭马靠近,抬着剑向人砍去。
“你还能举得起剑?”晏鎏锦讥讽一笑,躲过晏淮清的一剑后劈向了马腿。“没有旁人,你要任何胜过皇兄我呢?”
黑马吃痛,嘶鸣一声往前跑了几步后就无力地向地下倒去。
晏淮清到底没有功夫在身,无法快速地借力下马,于是随着马匹一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疼,嘴中漫起了铁锈味,被马身压住的那条腿也发麻,晏鎏锦便趁此时靠近,反手握剑想要狠狠刺下。
晏淮清咬着唇挥手中的剑,将那一刺挡下,而后忍着痛抽出自己的腿、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巧此时晏鎏锦举剑刺过来,他侧身躲过,双手握着希声凝着全身的气力高举砍了下去。
剑刃相接发出嗡鸣,比剑、比力道,晏鎏锦都不敌晏淮清,于是那剑应声而裂,碎成了几块坠落在地。
晏鎏锦举着剑柄一愣,察觉到局势不利开始慌忙地往后退,可此时已迟。
晏淮清下意识地挽了一个剑花,而后将剑架在了对放的脖子上。
两人都战立在原地不动了。
晏淮清急喘着气,额上满是汗珠,但握着剑的手很稳。
往旁吐了几口血沫,他说:“皇兄,你输了。”
晏鎏锦气恼不已,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他喘着气开口。“是嘛,我……”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颈上的刺痛逼得闭了嘴。
晏淮清看着那条血痕,其实心中也没有多痛快,只是重复了一遍。“晏鎏锦,你输了。”
李浔等人就是在这时赶到的,身边还有精兵无数。
于是他们便看到自己的陛下、大晏的新帝擒下了敌寇之首。
“陛下威武!”有一人高喊,而后便接了无数的欢呼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