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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仿若恍然大悟,道:“喔,那夫人便是路过此处了?”
“正是如此。”许萍又颤颤地行了个半礼,“是妾叨扰了掌印与公子。”
“哪里的话,这路谁人都是走得的。”李浔拉了一把李重华,两人便侧着身子站在了路边,给许萍让了一个宽路出来。“是我们碍着夫人了,请吧。”
许萍终于抬了头看向他们,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妾谢过掌印。”
说着便向迈着近似于小跑般的步子准备离开。
李重华看着许萍那瘦弱的身子与苍白的脸,仿若一张被狂风卷起飘忽不坠的纸钱,于是便叫停了她。
“许小姐,你且等等!”
许萍一颤,哆哆嗦嗦地回了身看向他们,眼中似乎带着惧怕和惊恐,蓄起了泪水。“公……公子?”
他卸下了身上的狐青裘,递给了许萍。“许小姐,夜里风寒,你刚生产不久受不得冻,还是披上吧。莫要落下了病根。”
这些话,许萍的养娘也说过的,他听见了。
她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眼中终于滚下了两行热泪来,接过了他手里的狐青裘后哽咽着说:“许萍谢过重华公子。”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读者朋友,但是很感谢将今日长佩送的100颗海星都送给了我,这样像是被深深地喜欢着!粥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肆拾贰】想要什么
李重华目送着许萍离开,看着她走得每一步似乎都算难,披上狐青裘之后变得更娇小了。
然而他却在想自己方才看到的,猜疑来猜疑去又什么结果都没得到。
直到李浔扯着他的帽链,把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拉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几寸,李重华才回过了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
“什么?”他开口问,因为方才恍惚听到了几个字眼。
帽链还被李浔握在手中没有松开,“我说你倒是个懂得借花献佛的,我送给你的狐青裘,你却给了她了。”
“我……”李重华眨了眨眼,心中这才记起这一茬来,这确实是重云山庄之后前对方给自己的,但到底是狐青裘,这样品阶的裘衣,他也想不到对方是特地送给自己的,便也没有在意。
“以物换物,你总得还我些什么来。”李浔俯下身,又凑近了一些。
李重华则微微侧头,没敢和对方对视上。
这李浔不是个寻常的阉人,许是学过些和南疆巫术、奇门遁甲相似的秘法,特别是精修过蛊惑人的手段。
哪怕是他这样心中别无他法的人都难以抵抗。
但还是回答了李浔的问题,“掌印想要些什么?”
李浔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像一团没有任何形状的云雾,扑在他的耳侧又迅速飘散,什么都无法捕捉到。
“什么?” 由此他迫不得已看向了对方,“掌印说了什么?”
但李浔却没有再复述,只是看着他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你待日后,便会知晓了。”
他微微蹙眉,还没想透,身后小径就匆匆忙忙地来了一个提着灯的东厂番役,径直走到了李浔的跟前行了个礼。
“掌印,督主那边儿查出了些东西,请您去看看。”
“这次倒是快,较之从前,有些长进了。”
李重华觉得李浔这话说得老成,但仔细想想司内还要唤他一声师父,又觉得如此也正常了。
“走吧,去看看都查出了些什么东西来。”李浔终于松开了李重华大帽的帽链,迈步走在了前面。“又是一场好戏听,这可比今夜的《升平宝筏》有意思得多了。”
帽链的珠玉是暖的,李重华握了一下,很快又放开了。
司内找的盘问人的院儿离后园儿不远,出了月洞门拐几个弯就到了,只是那条路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月色变得越发地稀薄,所以地上也只有模糊的树影。
许久未住人的宅子,外头捯饬着再好,这些无人踏足的小院儿也是枯败的。进了院儿门,一股湿气混杂着陈木的气味钻进李重华的鼻中,呛得他打了个喷嚏,扰得歇在枯枝上的雀儿被惊走了。
“殿下,殿下,妾是冤枉的,妾是冤枉的啊!”
甫一靠近正厅,李重华就听见了一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如此大的声音,他在院儿外竟然半分也没有听见。多听了几耳之后,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李浔甩了甩袖进了厅,“呀,这是怎地了?怎哭得如此凄惨?”
一开口,厅内嘈杂的声音也就都停了。
“问殿下安。”李浔行了个潦草的礼,惹得其他人倒是给他躬了身。
李重华后脚跟了进去,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这一个算不得大的正厅当中,呼出的气将这片地儿都暖热了。
晏鎏锦已经坐在了主位,司内、赵磐和宁渊都未落坐,毕竟周围的都是自己的同僚,虽说官阶大小各有不同,但到底不太合适,而这小小的地方也摆不下那么多椅子,不如一同站着。
这些人情世故,李浔自是不必遵守的,甚至没问过晏鎏锦的意见。
“来人,看座。”他走到了下位,就有东厂的太监给他搬了一张太师椅来,这次李重华倒是没能得这个利。
而厅下正跪着一个发丝散乱、满脸泪痕的女人,被扯坏的步摇散落了一地。
“怎么,见着我来了,冤也不喊了?”李浔手肘撑着扶手上,拖着自己的下巴懒懒地看着那个女人。“还是见着我了,就没冤了?”
经这么一说,那女人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嚎啕着往李浔这边跪着走了几步。“掌印,掌印,妾……”
“诶——”李浔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看向了司内。“你说说,这是什么人啊?又搜查出了些什么了?”
“李掌印。”大抵是对李浔自作主张、反客为主的行为不满,晏鎏锦微微蹙眉开口想打断。
李浔难得又寻常地再次落了其面子,“怎么,殿下是想代替司内来解浔的惑吗?哪里能劳累殿下呢?还是司内说。”
李重华眼尖地发现晏鎏锦的眉尾抽了抽,也敏锐地感知到李浔的心情莫名又变差了些。
明明入院儿之前还是好好的。
“这位夫人是大皇子殿下的妾室,名叫荣兰。”
司内这话一出来,李重华便明白了方才那种熟悉感是从来的了,眼前跪地求饶的荣兰,不就是今夜在假山石边和宫外的男人苟合的女人嘛?
又是晏鎏锦的妾室,还是晏鎏锦的妾室。
他忍不住看了坐在主位的晏鎏锦一眼,对方倒像是并不在意这个外室的生死、也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眼神暗中朝李浔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怕被李浔看见又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联想,李重华也不多看,很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哦?又是我们殿下的夫人?”李浔哼笑一声,转着脑袋看向了晏鎏锦。“殿下好福气啊。”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李浔都总爱唤作她们夫人。李重华却关注到了这个。
“掌印说笑了。”像是终于找着了话头,晏鎏锦又开始暧昧不清地转移话题。“若掌印喜欢……”
“诶——”李浔装模做样地客套起来,“浔是个阉人,哪来这样的福气?何况……”
他狭长的眸子转了一转,停留在了赵磐的身上,半眯的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起码李重华没有看见。
“何况赵指挥使方才不是也说,没根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浔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也只是那片刻短暂地停留,他又看向了荣兰。“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毕竟是人命一条呢。”
司内和赵磐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没说太多,一个动作就将赵磐乖乖制住了,临到这个时候又挑出来讽刺一二,赵磐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继续,发现了什么?”
“在荣夫人的身上,发现了个断了穗的步摇。”司内很快地接了话,几乎没有给晏鎏锦说话的机会。“与在小塘旁拾到的一对比,也确实是整一件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