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根你还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是个东西!王庆忠越说越气,上去又是几大脚。
等他踹得差不多了,苏涧才意思性地叫停。
玉温也在旁边劝着,二哥,别说了,福根我们先带走,拘留是肯定的,他在我那里赚了多少钱,该吐也得吐出来,你也别太激动了,有的事过去就过去,没必要总惦记着。
玉温其实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甚至是睚眦必报的那一类人。
但她也觉得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每天把委屈挂在嘴边的那是祥林嫂。
要按以后的说法,这种人叫负能量,要不得的。
王庆忠一定要亲自开车把福根押到庄慕派出所,回去的车上,还是只有苏涧和玉温俩人同车。
车子开过一处山坳,苏涧想起山体滑坡那天,那个单薄消瘦的姑娘,背着又大又沉的竹篓,一个人顶着狂风暴雨在山路上艰难前行的样子。
又想起之前王庆忠说的,睡桥洞、住鬼屋,被村民恶意诋毁。
他侧头看了看,玉温闭目养神,睫毛覆盖下是姣好的容颜,他很难想象这样一张冰清玉洁的脸是怎样吃下那么多苦的。
想到这里,又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感受到他的目光,玉温倏地睁开眼睛,妩媚的眼底尽是戏谑,怎么?警官同志,你是被我美呆了?
半年前,苏涧第一次在警察局见到玉温,他对玉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志?你被我帅呆了?
苏涧扯着薄唇笑了一下。
和她熟悉一些以后,苏涧发现,冰山似乎只是玉温的保护色,她冷淡梳理,离群索居,但又处处都是她的温度,懂得人自然看得到她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苏警官,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你是不是动心了?
第27章 七彩糯米饭
福根在警察局关了三天, 卖鸡赚到的四百块钱,他买酒买烟打牌花了将近一百,剩下的三百块钱还到了玉温手里。
这算是一次不大的事故, 玉温倒也没损失多少钱,就是现在村里的农发公司没人照看,王庆忠临时叫了一个信得过的本家兄弟帮忙照看着, 但人家家里也有茶山,帮不了几天忙。
现在茶山赚钱, 自己家的活儿都忙不过来,人家还是听说是玉温才答应帮忙的。
欧阳剑送出去的一百只烤鸡上留有傣味的订餐电话, 这几天陆续有人打电话过来定烤鸡。
玉温和苏茶两个人从买菜到制作,再到送餐, 清洁整理,钱是多赚了一些,但人也累得够呛。
送完今天江北区域的最后一只烤鸡,玉温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给了苏茶一瓶, 俩人靠在江北大桥上喝汽水,算是百忙之中偷得一点点休憩的时间。
玉闻喝下一口冰冰凉凉的橘子味汽水, 眯起眼睛看江面上的波光,悠悠地说, 这国营大饭店怎么还不倒闭?
苏茶呛了一下,捂着嘴轻声咳嗽, 温老板,你最近有点无奸不商的那个意思了哈, 人家倒不倒闭的不管, 咱们做好自己的生意得了。
玉温细长干净的手指在凝了一层细细小水珠的玻璃瓶上轻轻叩着, 她回过头,后腰抵在栏杆上,笑着对苏茶说,主要是他们倒闭了,咱们就能多两个帮手。
怎么又成两个了?苏茶问,不是只有冯石头一个吗?
国营饭店总厨张大军。玉温笑笑,仰头喝完半瓶汽水,又补充一句,他来找过我。
国营饭店生意下滑,总经理岩罕把责任都推到总厨张大军身上,非说是菜品不行,才留不住人。
张大军自然明白,的确是菜品的原因,但菜品出问题,归根结底是出在食材上。
改革开放以后,庄慕市的饭店早就不是国营饭店一家独大,或高端豪华,或小巧雅致的饭店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在环境和档次上,国营饭店早就不占优势了。
国营饭店之前短暂的辉煌全是茶香鸡带来的,正因为这个食材足够优秀,而且只有国营饭店有,许多客人就是冲着这道菜来的。
茶香鸡飞了以后,这些客人自然立马拍屁股走人。
只是现在岩罕把责任全推到张大军身上,这不免让人寒心,张大军心里放不下茶香鸡这种优异的食材,所以为此专门去找过玉温。
冯石头已经快两个月没开工资了,他本来想领到工资就走人,可前几天去向远院儿里喝酒,向远说的一番话,让冯石头又有些左右摇摆。
向远从帮玉温修屋顶回来后,就没有继续修车了,攒了几个肉联厂之前下岗的朋友,多少有点手艺的那种,组成一个小建筑队接点小工程做。
这两年庄慕的经济突飞猛进,随之而来的是日益增长的外来人口,住房问题成了刚需,再加上城市各类基础设施建设,向远的小工程队一组建起来活儿就没断过。
以前冯石头和苏涧来向远这里喝酒就只能煮点毛豆下酒,这几次过来有了猪头肉或者酱牛肉,今天小桌上的搪瓷盘里居然摆着一只香茅草烤鸡。
老规矩,两个鸡腿先卸下来给张莉和张五一留着。
向远给两个兄弟的杯里添上一杯二锅头,看苏涧把鸡腿打包好,便问道,张五一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苏涧捡了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嚼着,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
冯石头摇着头感慨,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张五一的好话还真不容易。
苏涧笑笑,他最近表现真的还可以。
上次张五一把高中部学生的裤子扒了关男厕所的事,苏涧下来以后去学校了解了一下,学校老师还是一口咬定就是张五一的错。
他便又在学校里打听了一下,同学们一看是警察叔叔问话,乖乖地说了真话。
是那个男生追求张莉,据说口气还不小,张莉要让他亲一下,每个星期给张莉五十元的小费。
张莉肯定不愿意,那男生就反复来纠缠,这才惹怒了小五爷,直接把人家的裤子扒了扔男厕所里了。
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后,苏涧和张五一谈了一次话,像朋友那样。
苏涧告诉他保护姐姐没有错,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张五一梗着脖子,我告诉你,你能管不?
苏涧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我就算不是你小哥,也是你警察叔叔,我能不管吗?
张五一嘿嘿一笑,给苏涧要了两块钱,说是和同学去看电影。
苏涧也没多想,给了他两块钱。
最近这段时间俩人的关系还真缓和了许多,苏涧也再没把张五一那个孽障挂在嘴边了。
向远和冯石头听完苏涧说的这件事,也是感慨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得了,才多大点人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想要包养女同学了。
向远想得比较远,那个男生会不会报复?
苏涧肯定地摇摇头,我找过老师,也找了家长,那中学生平时作威作福的,他爹一来差点吓尿了,我自己跟了几天,挺老实的。
那就好。
向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二锅头辣口,他撕了一块烤鸡肉放进嘴里,鸡肉的鲜香冲淡了酒液的辛辣,又融合成一股香草奇异的香味。
那你呢?向远又冲冯石头抬了抬眉毛,工作怎么样了?
向远是他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大的,人也更加成熟稳重,平时说话就带着几分兄长的气派。
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冯石头就一直埋头吃烤鸡,这会儿面前的鸡骨头都堆成小山高了。
他嘬嘬手指头道,半死不活的拖着,两个月没开工资了。
向远皱眉,那你怎么打算?
冯石头又卸了一只烤鸡翅啃着,我打算等工资结算好就投奔玉老板去,反正她说过我随时去找她都可以。
那要一直不开工资呢?向远又问,人家还能一直等你?
冯石头不说话了,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想过,可关键是他也舍不得那两个月的工资不是。
向远语重心长,你这叫做沉没成本知道吧?在那里待得越久你的损失就越大,我建议你别想着那两百块钱了,早点脱身才是正道。
这一次,连苏涧都没提什么铁饭碗的事了。
许多国营企业倒闭,90年代下岗潮逐渐让人们知道,铁饭碗也是会生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