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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左右是个死,不认便不会祸及家人。”傅柳又摸了摸脖子,仿佛确认脑袋是否还在。
“那就只能从携带毒物入手了。”陆长留无奈道,“他们究竟如何将毒药带进太子寝殿的?”
“燕语说过,麟趾宫还有一个宫女轮换值夜的,叫作眉音。”白璧成道,“这个眉音现在何处?”
“她关在宫人院里。”
白璧成闻言望望天窗:“天色已晚,只怕宫门下钥了,要提审只能等明天了?”
“谁有命一天一天地等?”傅柳不高兴,“三殿下说了,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咱们去找三殿下,叫他进宫去提人!”
“那倒不必麻烦三殿下,”陆长留道,“只消大理寺出一张文书,交予镇南卫,他们自然会将人提了送来。”
陆长留说着便要往外走,白璧成却又唤道:“长留,大理寺与宫人院或有往来,你是否知道宫人院执事洪刚?”
“知道啊,洪大爹嘛!”
“一个太监被唤作大爹?”傅柳奇道,“这称呼,可比那些个公公有意思。”
“洪大爹处事公正,为人豪爽,在宫里宫外都得人心,不像那些不男不女的,一门心思折腾人。”陆长留道,“侯爷放心,提审眉音只消说明情况,他绝不会为难。”
他说罢了,自去安排人提来眉音。这边到了用晚饭的时辰,陆长留叫人把饭送到刑堂,傅柳却不高兴,嘀嘀咕咕说刑堂血腥味太重,如何能在这里用饭?
“傅将军,你们在关外什么苦都吃过,难道还怕这个?”陆长留不由好奇。白璧成端起饭碗,道:“你不用理他,自从进了京傅将军就没安生过,坐牢都要挑剔不是上房。”
傅柳被他说中情绪,倒也不辩解,只是捧着碗大吃起来。等晚饭吃罢,三人正在说些闲话,那边有人来报,说眉音已经带到了,白璧成连忙叫带进来。
比起燕语,眉音看上去要勇敢一些,她至少能站在那里,不必跪伏在地上。但她和眉音一样,五官并不漂亮,而且很瘦弱。
白璧成打量她良久,忽然道:“眉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太子的秘密?”
眉音吓了吓:“什,什么秘密?”
“就是卜瓶伺候太子的秘密啊,”白璧成道,“卜瓶不只是值更太监,他是太子的男宠,是不是?”
眉音低下头,一手抱臂,紧张得瑟瑟发抖。
“太子出了事,你们宫里的人都是要死的。”白璧成道,“但现在有一个机会,若是有人于查案有功,我可以奏保圣上,留她一条性命。”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眉音像是被燃起一丝希望,让她勇敢地看向白璧成。
“太子出事当晚你没有当值,你本就是无辜的。”白璧成道,“只要你能立功,就可以保下一条命。”
“那……,”眉音抖着声音问,“大人想,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卜瓶是太子的男宠吗?你怎么知道的?”
眉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有一晚卜瓶进来得早,大概是寅时初刻的样子,想到他在里面伺候,奴婢就放松了,忍不住睡了过去,忽然听见垂帘后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奴婢睡得迷糊,忽然醒来也失了心智,以为太子在里面叫人,于是忙不迭地跑出外阁,直接揭开了垂帘,结果,结果看到,看到……”
白璧成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见她忽然打住了,连忙催道:“看见了什么?”
“看,看见卜瓶衣衫全部解开了,他脚边碎了一只香炉,太,太子却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卜瓶在袜子,在,在,在舔……”
她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没了声音。
“太子为何没有责罚你?”陆长留皱眉问。
“殿下太过专心,根本没看见奴婢,”眉音道,“但卜瓶看见奴婢了!奴婢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很吓人,奴婢吓得立即缩回帘后,索性软帘没有声音,太子也没有觉察。”
“卜瓶没向太子告发你吗?”
“没有,”眉音摇了摇头,“卜瓶不喜欢太子,他不愿意。”
“你如何知道他不愿意?”
“有一天晚上,卜瓶丑时刚过就进去了,弄到快卯时才出来。”眉音小声道,“他经过外阁时,奴婢听见他小声说,说……”
“说什么?你快快说来!”
“他说,说,迟早杀了你!”
眉音说了这句话,忽然扑跪于地:“大人!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杀害太子的是卜瓶,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各位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罢!”
天黑了,她头顶上的天窗没有光,作为审判者,白璧成也没了隐身黑暗的感觉。
“卜瓶换下的衣物在哪里?”他转脸问陆长留,“赶紧叫人找过来,特别是他的袜子。”
第95章 谁的毒药
自从太子出事后,皇帝再也没来过碧坤宫。宫里宫外谣言四起,说毒杀太子的真凶是宸贵妃,皇帝看透了她,为此厌弃了她。
宸贵妃起初感觉这是个笑话。凭着父亲夏国公在朝中的势力,以及自己在后宫的多年经营,被皇帝冷落几天已经不能打击她了。
然而她这晚上舌头尖疼,想来是秋燥,因此差人去茶房要些胎菊莲心来泡水喝,谁知竟碰了个钉子,茶房回说胎菊没了,只有寻常的金丝菊,又说剥好的莲心也没了,只有现成的莲子,要碧坤宫领回去自己剥……
宫女带话回来,宸贵妃气得喉头发甜,差点儿拍案而起。她按捺了一遍又一遍,方才缓着声音道:“管茶房的奴才叫什么名字?本宫这猛一下的,竟想不起来。”
“回娘娘的话,那老东西叫仇川!”碧坤宫总管太监宁河海立即禀道,“此人可是个贱种,藻华宫里出来的!”
藻华宫是皇后寝宫,如此一说,宸贵妃心下便有了数,冷笑道:“他主子死了儿子,不找个地方痛快哭丧,倒有心在这里作怪!”
“何止是他!现如今宫里传得风风雨雨,非说麟趾宫出事是,是……,是咱们做的手脚。”
“放屁!这些人统统长着猪脑子!”宸贵妃愤怒道,“就算本宫有心,又为何做得这般明显,叫人都怀疑上本宫!”
“娘娘息怒,娘娘说的是,这些人都长着猪脑子!”宁河海附和道,“娘娘先安置了,等明日天亮,老奴便冲到茶房去,先扇仇川八百个嘴巴子,再叫他把金丝菊都生嚼着吃了!”
听了这话,宸贵妃情绪舒缓,冷哼一声不再同茶房计较,转而问道:“圣上听信言洵的话,让姓白的密查太子案,算算也有两日了,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老奴着人打听了,说白璧成查看了麟趾宫、见了太医院的袁兮风,再之后提审了麟趾宫嫌疑最大的三个人……,哦,是了,今晚大理寺放文书进来,从宫人院提走宫女眉音。”
“这个宫女很重要吗?”
“寻常的值夜宫女而已,目前看没什么重要。”宁河海想了想又道,“听说白璧成提审时不许外人在刑堂,只有陆长留和傅柳能进去。”
宸贵妃唔了一声,却不说话。
“娘娘若是不放心……”
宁河海刚说了半句,却被宸贵妃嗤笑一声打断了。
“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言灏死了且不关本宫的事,咱们就美美地等着罢,等智勇双全的霜玉将军给圣上一个交代好了。”
话音刚落,宫女梅意匆匆走进来,她见宁河海在,便悄悄站到一边不言语。宸贵妃会意,又吩咐了宁河海几句,让他小心盯着太子案的动静,这才叫他下去了。
等他走了,宸贵妃却问梅意:“什么事?”
“娘娘,那个人递话来了,说有要紧事请娘娘帮忙。”
宸贵妃嗯了一声,问:“他人呢?”
“在鱼池边候着。”梅意道,“奴婢已经清理过了,后院没人靠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