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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这可真是冤枉!”孟郁苦笑,“卑职叫葛师爷传话实属无心,谁能想到白衣人会在岸上袭击他呢!”

“这话也能说过去,因此葛师爷之死我只是疑心,并没有确定。真正让我确定你可疑,是白衣人为了杀掉虞温用了三角镖。”白璧成道,“他用碎瓷破瓦杀掉韦之浩和葛师爷,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独门暗器,但却为了虞温暴露出来,这是为什么?”

孟郁牵牵嘴角:“为什么?”

“杀掉虞温是突发之事,不在白衣人计划之内,他没时间选择代替品,而且在紧急关头,使用趁手暗器是上佳选择。”白璧成道,“这次计划之外的杀人,是你要求他的吧。”

“侯爷真是说笑了,”孟郁坚决不承认,“卑职为何要杀掉虞温?他不过是黔州府的一个琴师,又不曾惹过卑职!”

“按照七位商人的描述,白衣人从闯入到碎壶到杀人再到跳窗而去,几乎是在弹指之间。就因为快,他们才没能救人,甚至忘记及时呼救。”白璧成道,“但如果虞温重演从碎瓷到罢奏的曲子,你就会发现,这一段并不是弹指之间。”

孟郁闻言怔了怔,没有说话。

“孟典史,你一定没想到,白衣人晚了一步。等他到了俪影楼二楼,虞温已经重演过梅下捣衣,”白璧成冷冷道,“你处心积虑要掩盖的,已经暴露出来了。”

“卑职要掩盖什么?”孟郁不屑,“请侯爷明示!”

“虞温坐在设室之内,专心抚一曲梅下捣衣,他看不见外面的事,只知道手下的曲。但从他听到瓷碎之声,再到外头叫喊杀人,这一段曲子用时太长了,长得不符合白衣人来去如风的描述。”白璧成道,“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对吗?”

“卑职不知道,”孟郁面不改色道,“卑职同侯爷一样,赶到妙景山庄时,韦之浩已经死在地上。”

“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昨晚的情景是这样的,白衣人进门之时,并没有引起韦之浩的注意,他在韦之浩身后换衣,穿白袍走到桌边猛然敲碎酒壶,韦之浩方才惊觉,但是来不及了,碎瓷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白璧成道,“确认他死亡之后,白衣人这才重新更换了衣裳,默默走出内室并关上门,这时候,屋里的七位商人才开始叫喊起来,而虞温也听到了声音,停止奏琴走出设室。”

“侯爷在说什么?”孟郁失笑,“白衣人难道有障眼之法?他施施然走进屋里,当着在座众人两次换衣,接着杀人之后再悠闲离开?您当那七个商人是死人吗?”

“他们不是死人,”白璧成笑一笑,“但他们是同谋,是白衣人的同谋,难道不是吗?”

孟郁的笑容僵在脸上,盯着白璧成不说话。

“白衣人同风十里交过手,风十里说他本事平常,而且逃跑时沿着云堤奔入松林,所以,他没有踏波而遁的本领,也没有出神入化的功夫,更不是雪夜盟的人,”白璧成道,“孟典史,你实在不该让他来灭口虞温,若非他走这一遭,我也想不到白衣人就是山庄的人,更想不到七个商人或许都是同谋!”

“七人在座,皆是同谋,”孟郁脸上掠过一抹阴色,“侯爷作此论断,可有证据吗?”

第42章 全员恶人

听孟郁要七人同谋的证据,白璧成却道:“这七位商人,有做古董玉器的,有开客栈酒楼的,也有做染坊瓷器的,生意有大有小,他们为何能进妙景山庄,能上俪影楼吃酒,能与韦之浩共赏夕照金鳞的美景?”

“侯爷这话不能问我,”孟郁戏谑道,“要把韦之浩摇醒了问一问。”

“那也不必问韦之浩,问问七位商人即可,”白璧成笑道,“或者走访吴县百姓,就能知道这七人与韦之浩的交情是什么。”

“如此说来,侯爷并没有证据?那么您这七人同谋的论断,要在走访之后才能下啊!”

“论理是这样,但我现在还能走访吴县吗?只怕妙景山庄已经被你们封住了,不要说我这个大活人,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吧!”

“侯爷多心了,”孟郁昂了昂下巴,“哪有此事?”

“孟典史不承认便罢了,”白璧成笑一笑,“即便没有七人同谋的证据,我也知道白衣人是谁。”

孟郁一听此言,眉心微跳,凝目不语。

“白衣人是丁甲,”白璧成说,“我说得可对?”

屋里的气氛凝固了一下,还是陆长留先开的口。

“为,为何是丁甲?”他小声问,“侯爷如何知道的?”

“虞温抚琴时能听到瓷碎之声,那么他也能听见其他声音。白衣人若是闯入二楼内室,在碎瓷之前就会有人呼叫,即便别人不叫,韦之浩也是要叫的!可是虞温只听见了瓷碎,也就是说,在白衣人敲碎酒壶之前,外头很平静。”白璧成道,“为什么平静呢,因为走进内室又去执起酒壶的,是韦之浩熟识的人。”

“侯爷的意思,丁甲在蓝袍之下穿着白衣,他走进内室后,脱了外袍走到韦之浩身边,敲碎壶杀了他!”含山插话道,“之后,他走出内室,等屋里人叫喊出来,再冲进去假装救人!”

“同座看见杀人,会在碎瓷捅进韦之浩咽喉的同时叫喊出来,就算有人生性郁沉,遇事不会叫喊,却不能保证七人皆是如此。可虞温听到叫喊声在瓷碎后好一会儿,因为在座七个沉默地看着丁甲杀了人,又等他披上外袍走出内室,这才叫喊出声。”

“是了,他是护院首领,应当是韦之浩的亲信,他早早出现在二楼内室,也没人会怀疑他。”

“那么杀葛师爷的也是他吗?”陆长留急问。

“是的。丁甲躲在岸边的树林里,等到只剩高捕头与葛师爷时,即时现身推开高捕头,杀了葛师爷逃走。”白璧成道,“葛师爷出事后,丁甲换上蓝袍,带着几个护院赶到现场,就在这时候,孟典史找机会告诉他,必须回俪影楼杀了琴师虞温。”

他说到这里,凝眸看向孟郁:“孟典史,是这样吧?”

孟郁沉着脸不答话。

“为了配合丁甲,你把值守岸边和俪影楼的衙役护院都叫去问话,说是调查葛师爷被杀一事,其实是方便丁甲进俪影楼行凶。”白璧成接着说道,“没有人看见白衣人第二次进入俪影楼,因为丁甲穿蓝袍进了俪影楼,之后在一楼脱掉,身着团花飞绣的白袍再上二楼,是也不是?”

孟郁哼了一声:“侯爷所说之事,是否都没有证据?”

“这一次我却有证据,”白璧成笑道,“丁甲上楼行凶失手,被风十里追得跳窗而逃,他没来得及穿回蓝袍,袍子还在俪影楼一楼。山庄护院皆穿蓝袍,总有标记作区分,证明袍子是丁甲的并不难。”

直到这时,孟郁才露出一丝紧张来。

“孟典史或许要问,就算找到了丁甲的蓝袍,又如何证明是白衣人的呢?”白璧成又道,“这件事就要含山替你解答,含山,你且告诉他,团花飞绣的袍子会怎样。”

含山一愣,她并不知道团花飞绣的袍子会怎样,就在这时,白璧成弯起食指向她手背上一扣,她忽然就明白了。

侯爷断案全靠讹诈,这事从松林坡就这样了。

含山一面暗中叹气,一面朗声道:“芸凉同我讲过,团花飞绣用针繁复,特别容易脱丝勾线,特别是最上面一层雪线,又脆又细,很容易就掉了。”

“是啊,很容易就掉了,掉了之后,就会沾在蓝袍子上,”白璧成很满意,“孟典史,要验证蓝袍是不是白衣人的,只要看看有没有沾上团花飞绣所用的雪线,那就大功告成啦!”

听到这里,孟郁终于脸色铁青,他不得不相信含山,因为是她一口叫破丁甲所穿的白袍叫作“团花飞绣”。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件白袍的名字,选它,只因为它足够扎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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