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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诚恳地盯着他,又问:“那……我可以吃吗?”
齐青简直懒得理他,一言不发地白着眼,别过了脸。倒是卓真好意地冲他一笑,“你吃吧,本就是为武者备的。”
久安听了这话就乐了,他当即就坐了下来,伸手开始在那几大串的葡萄中动作起来,摘摘折折,毫不避讳。有些人此时便不满地皱起了眉,觉得此人有失教养。等他一把捧起那只硕大的果盘,双眼闪光的样子则又让所有人都吃惊地以为,他要一口连盘吞下去。
可是下一刻,他捧着果盘,就走向了众人,竟是一人一小串地开始分了起来。
最先分到的是黑炭子陆宣,他呆了呆,看着久安的笑容,感受着某处两道压迫的视线,最后不得不接下了那一小串葡萄。接下去的人,除了个别齐青一流,倒是都接了过去。
久安最后走到了袁峥面前,盘中只剩下一小串葡萄,和一串更小的葡萄。
他捏起相对大一些的那一串,递给袁峥,脸上的笑意,不知怎地,有些直,“七爷,尝一尝罢。”
袁峥看了一眼葡萄,又看了一眼久安,开口道:“给我别人剩下的,你也好意思?”
这话虽是指责,但语气微妙,是个相熟的口气。
余下众人吃着鲜果,竖起耳朵,一边打起了小算盘,一边仔仔细细地要听下文,全是一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架势。
“可……就剩这些了,要不我的也给你?”久安小声地询问。
袁峥向后一靠,“我不爱吃甜,给你吧。”
久安答应了一声,巴不得地等着他这句话。他乐呵呵地完全不推辞,一人捧着果盘,坐回了桌边,将竭力压抑着的吃货之魂,释放了出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久安便将果盘中的残余收拾得干干净净。
袁峥看了他这副样子,简直想笑,他指了指身边卓真手里的半串葡萄,“你……尝出味儿了么?还要不要?”
卓真立刻将准备放进嘴里的那一颗葡萄镶回了枝桠上,随时准备奉献。一边在心里认定了董逵之前的猜测。
久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抹着嘴,道:“浅尝辄止浅尝辄止。”
袁峥不知怎么地就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回头有心要同卓真与董逵一起笑一笑,可是他一转头,发现不但是卓真与董逵没有笑,连同余下的人也都没有笑,一个个地用一副见了鬼地吃惊样子看着自己。
袁峥自觉不妙,飞快地平复了嘴角的弧度,正了首,皱起了眉头。
久安看着一屋子安静下来的人,再次紧张了起来,他心里打鼓地看着众人的脸色,心想自己又闹幺蛾子了?
正当房中长长寂寂,人人各怀心事之时。
方总管带着御医殿中的典御们,走进了房中,准备开始验身。
众人纷纷起立,久安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他刚迈出了一步,胃中便生生地抽动了几下。
久安毫不在意地迈出另一步,这一次,他的胃中,生生地作痛了起来!
第27章 急病杂言
久安倚在房中里室的一张坐塌上,捂着胃部,恨不得将身体蜷成一团,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是疼得一张脸毫无血色。
方总管凝神坐他的身边,替他诊脉。
另外十几人零散散地站在外间,脸色都有些不佳。不是为了久安,而是为了自己。久安甫一开始胃疼,众人便怀疑起了方才自己所吃的葡萄藏有玄虚。一时间,那些吃过的人,虽未感异样,却都忧心忡忡起来。
陆宣本来就黑,一想至此,脸色更黑,“武者遇害之事,回回都有。五年前有江赫之,十年前有楚瑜,再往前,就更多了……”他有些后怕地往后一坐,喘气都喘不匀了。
齐青一摊手,坐到了陆宣的身边,“你说得太对了!五年前和十年前那两桩可都是悬案呐,分列殷宫秘事一二位……”他凑近了陆宣,盯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猛地高声笑道:“不过,这次就不是啦!一清二楚!都不用查!”他一起身,朗朗说道:“都是吃葡萄吃死的!”语毕,他自己就横着腰笑开了。
陆宣忍无可忍地起身朝齐青一指,“姓齐的!你的心肝被驴吃了么?!尖酸刻薄的还有完没完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宣,你怎么说话的!”齐青还在笑。
陆宣喘着粗气,瞪圆了眼,噌地站了起来,对着齐青吼了一嗓子,“你少说风凉话,保不齐下一个就是你!”
齐青一立眉毛,大摇大摆地也站到他的面前,兴致勃勃地回敬道:“黑炭子,我可不比你,我有的是自知,你啊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敢拿自己和楚瑜江赫之做比?!你是身怀绝技还是出身不凡啊?!”
“你……你你你……”陆宣黑黝黝的脸上涨出了红色。
齐青冷笑了一声,“若是有凶要害人,这里首当其冲的,轮也轮不到你!再说了,也就你这怂货信这葡萄有毒?你也好歹长点心,就算内务府那帮人是瞎子,难道试尝的内监宫女也都是金刚不坏之身么?能送到这里来的东西,经手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暗算之人够高明,得了手,那玩意儿也就连久安那种小毛孩儿和你这种二愣子看得上,他费心至此,做了这么大的赌,就押这么个宝啊?!”齐青滔滔不绝之余仍不忘挖苦,简直说得听者能七孔生烟。
他不屑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又说:“还有,多大的人了,人家给什么就要什么,那葡萄里真要有毒,你也是活该?!”
陆宣至此崩了溃,当即骂了一句气吞山河的粗话,说着就要冲上去和齐青打上一架。
边上站着的唐子敬和卓真立刻一个箭步地抓住了陆宣的两边,生生地将他往后拉了几步,唐子敬烦躁地喝道:“陆宣,你也别着急,反正再过几场就能真刀真枪地动手了,你千万熬下来,别让撩下去。届时,你再揍他,我们不拦你。”
卓真叹了口气,低声道:“行了行了,都是同期,做什么非要动手?!”
陆宣恨恨地一摇摆还是想上去将齐青揍之而后快,可却被唐子敬和卓真紧紧地缚住了。他们二人一齐发力,用力地将他摁回了座位上去。
齐青闲闲地一抬眼,“你们不用拦,这杀才即便动起手来,我也料理得。”
董逵有些看不下去地出声道:“齐青,你少说几句。这里不是你家的御史府,由不得你当大爷。”
齐青一挑眉,“这是要说我作威作福呢?”他猛地“哼”了一声,含沙射影地说道:“不敢当,个中高手在此,我不敢造次。”
董逵深吸了一口气,攒住了喉中的火气,扭头去看袁峥,心想这齐青平素得理不饶人,又家世甚高,这里能压得住齐青的人,也只有七爷了。何况他刚才虽未言明,却清清楚楚地挑了七爷的刺。
袁峥就坐在里室与外间的帘子边上,一动不动坐得四平八稳,看着简直像是入定了,对于眼前这场闹腾,乃是丝毫地不入眼不入耳。
董逵见自己使眼色不行,便说道:“七爷,这理你来给评一评。”
袁峥听见有人喊他,便动了动眼珠子,扫了一圈众人,半晌,道:“里面有消息了?”
众人一起直了目光,有些匪夷所思。
袁峥和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许久。
最终,他拧了眉,道:“你们不知道叫我作甚?”一拍腿,他起身自行撩开了帘子,道:“还是我自己进去瞧瞧罢。”
袁峥一挺身,将身后众人晾成了泥塑十八座。
董逵无言地坐了回去,面色复杂,捋了捋条理,他转了心神,以为七爷与那连久安恐怕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齐青难得迟疑了口吻,问了一句:“怎怎……么回事?他……他这么着,就进去看小毛孩儿了?!”
而此时,卓真连忙起身,高呼了一声:“大伙儿先别在这坐等了。横竖方总管验身之前,咱们还得先熏些药香,况七爷也进去瞧了。咱们先去别的屋子,把典御们叫进来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