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间隙里,佟缜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待蒋深清理好,他已经脱到只剩一件衬衫,蒋深透过镜子看,突然觉得他裸露双腿,赤脚踩在光洁瓷砖上的模样动人得古怪莫名。
他也不言语,只是和蒋深在镜中对视,用羞怯,松散但热切的眼神。蒋深从没有被这样注视过,他回望着佟缜的眼睛,那种心脏的滞空感随之而来。
他们到床上,宽大的双人床,海蓝色床罩,佟缜躺下去,眼神没有改变,透过昏暗明昧的泛黄灯光,蒋深俯身看他,看他向自己伸出手臂,悬空的感觉又来了,蒋深彻底俯下身,接受了他的环抱,听得他在耳边轻缓地呼吸。
原本他只认为醉酒的佟缜像有分离焦虑的小狗,现在却产生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想法。
与其说佟缜依赖人,倒不如说佟缜只是依赖他。蒋深很难想象那样的眼神该怎样投射在其他人身上,事实上,从在店外遇到醉酒的佟缜起,蒋深就感受到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和佟缜不是成人商店的店员和顾客,而是关系暧昧的老友。
今晚佟缜每一次说话,每一个举动,都让蒋深觉得,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希冀已久,久到超越他们相识的时间和界限,像是从很早的时间,佟缜就已经认识他,并且渴望他。
他不知拿佟缜怎么办才好了。这样毫无保留地,献祭一样的把自己交出去,让被期待的蒋深也有些头脑发热。佟缜又在等着他亲吻他,于是蒋深只好从拥抱中抬起脸,去和他接吻。
很难相信他们第三次幽会才开始在床上,并且有亲吻。佟缜似乎十分热衷,但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技巧,只是张开嘴,任由蒋深将舌头探进他齿间,轻舔他的上颚,含吻着他的唇瓣,舌尖。
起先,他偶尔也会生涩地回吻,轻轻咬住蒋深的下唇,又松开,或是学着蒋深的样子,勾住他的舌尖吮吸。但随着吻的加深,他连身体都发软,不再有回应的力气,只会搂着蒋深的脖子,抿着因亲吻而湿红起来的嘴唇,被含住舌头,咸湿地交缠。
双唇相离时,唇间甚至牵出了细细的银丝,佟缜忘了将舌头缩回去,愣愣吐着红透的舌尖。
蒋深捏了捏他的脸,低声提醒他:记得呼吸。
又过了一会,佟缜才点了点头,阖上嘴唇,长长地吐息。
蒋深跪坐起来,膝盖顶着分开佟缜颀长的两腿,弯腰去碰了碰佟缜衬衫上第一颗纽扣,又收回手。
脱掉会不会冷?蒋深问他。
佟缜犹豫片刻,向他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
也许会吧,他说,你帮我解扣。
于是蒋深重又伸出手,给他解纽扣,看到佟缜这幅任人求取的模样,他的手也不太稳,好像郑重解开的不是衬衫纽扣,而是他素日示人的体面。
从喉结,到胸口,再到腹部,一寸寸肌肤袒露出来,蒋深拂开衣摆,方想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佟缜赤身。
佟缜的上身和他想象中相差无几,皮肤光滑白皙,没有任何伤痕,腹部清瘦,此刻因紧张而微微发紧,绷出纤细的线条。
我很久都没裸体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压抑着越发粗重的呼吸,又抬手挡住脸,因被看着就兴奋起来而羞愧难当。
蒋深说:把手放下,没关系的。
但当手轻缓地覆上腹部,佟缜仍一时没忍住,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啊...
那双修长的手因过分清洁而冰冷发涩,激得佟缜打了个寒战,下意识要蜷起身子,却被蒋深用另一只手制止。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蒋深很轻地说,说出来。
可佟缜又快要哭了,为着无法拒绝的,若有似无的磨人爱抚。肌肤相触,蒋深的手渐渐热起来,但仍然让人无法忽视,他抚过锁骨,平坦的乳,小腹,每一次都让佟缜止不住地绷紧身体,偶尔指尖有意无意刮擦过乳尖,难耐的痒,佟缜就轻轻叫一声。
他竭力控制不断退缩的身体,从喘息中挤出断续的话语,声音有些哽咽:不,不反悔......继续......
蒋深还是留了叫停的余地,说:那想想安全词。
被他抚摸着,佟缜舒服得思绪快要飘上天,头脑早就昏沉了,再难认真思虑什么,可蒋深要他想,他只好想到虚无缥缈的地方去。想了好一会,才梦游般吐出一个词:慧云李。
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啊......佟缜的乳尖被蒋深拨弄着,不住地呻吟了一声,平复了几秒,才艰涩地说下去,小时候,妈妈总是看那部老电影,《魂断蓝桥》......每次都只看前半段......
他的胸乳在蒋深手中,挤捏出一点微薄的乳肉,乳头擦着干涩的掌心,因摩擦的兴奋而凸起成喙,佟缜为这触及的快感煎熬,酸楚地咬住嘴唇,可蒋深在问:为什么?
因为后半段太悲伤了吗?
佟缜闭上眼睛,说:是,她说只想看到美好的部分,末了又补一句,她很中意这个叫慧云李的女演员。
那就用这个?
不,佟缜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最后他缓缓地说:蓝色,他看见海蓝色的床单,浪潮般围住床上的两人,蓝色,用这个。
暗暗灯光下,蓝色不再那样澄澈,倒像是夜晚的灰。蓝色,蓝色,蒋深默念了两遍,想象佟缜承受不住,哭着喊停的样子。没有人会在性爱中说这词,除了佟缜,但它却是那样鲜活又鲜明。
蒋深想,不论是否做到最后,他大概都很难再忘掉今晚,无论是作安全词的蓝色,前半段美好到让人不忍的《魂断蓝桥》,美丽的女演员慧云李,还是讲述这些的佟缜。
终究还是做了下去。
佟缜说东西都在床头柜,蒋深去找,柜里放满了内衣裤和领带,与性有关的物品少得可怜。熟悉的按摩器,情趣内衣,还有一瓶rush和两管润滑剂。蒋深想了一下,只拿了润滑剂和一条领带。
香槟色缎面领带在床上卷成一团,像海中的浮漂,蒋深握住佟缜的两腿,把他拉近,让他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抬起屁股,贴上自己跪坐着的大腿。
佟缜始终没有勃起,先走液却流了许多,连屁股都湿淋淋的,他难堪地掩住嘴,但当蒋深沾满润滑液的手指在穴口打圈揉动,再缓缓进入时,他还是喘了一声,再次紧绷起来。
然而蒋深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他小腹,让他退避不得。体内那根手指停了一会,就转了个圈,向上顶动,只是一下,佟缜就受不了,急喘着握住蒋深的手腕。
要漏了,要漏出来了,佟缜急急地说,不能碰那里......
蒋深停下来,望了他一会。
好,他说,我不碰,一面将佟缜的腰按下去,你放松些。
蒋深的确没有再触及那份突起,待到紧张到不断收缩的后穴不再紧紧夹着他,适应了手指之后,他才又进了第二根手指,继续扩张起来。
他的扩张做得很克制,可佟缜还是抓住枕头,侧着脸不停轻哼,好像很快又要高潮。几分钟后,蒋深把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来,换上另一更粗热的东西,抵住被撑开的,暖湿滑润的穴眼。他早就勃起了,在佟缜将蓝色定作安全词的时候。当时蒋深就下定决心在这张双人床上操他了,要操湿他海蓝色的床单,使其变作真切又泛滥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