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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后面,那一干向来惯于发号施令的女子们,一个个面露震惊尴尬之色。——这女孩儿,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冷傲不驯,长大了,如何与之融洽相处?
谢红菁正自寻思,一个声音低微却又如此清晰的表述出了这种想法:“有了这两个女孩儿,清云园可将不得安宁。”
谢红菁回眸,只见洞悉了她真实想法的那人,是王晨彤。
第五章 虫声新透绿窗纱 顽童
施芷蕾决计料想不到,她一路上忧心如焚,思量涕泣,而等一到清云园,传来的居然是华妍雪顽劣名声传遍清云的讯息。
汇报详情的是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名字也与之相仿,叫做小环。在刘玉虹催促之下,犹犹豫豫陈述着新近指派给她的那位小主人种种千奇百怪的行径。
“她……每日练夫人给她的文晗心法,恢复得很快。已能出房走走,坐一会。但是坚持不了多久,还是睡的时候多。”
“她……有点寂寞,不太想只是一个人待着。老是问为什么没有人去看她,说困在那院子没病也要闷出病了。”
“她……高兴起来,什么都是好的,老没人去,她生起气来,就皆不顾了。花瓶碎了两次,烛台扔掉七回,加上院子里的花儿草儿……当真是……很不讲理啊……”
“……”
小环絮絮诉说着,也是忽而皱着眉头,忽而有笑容自唇边滑出,说到“不讲理”,自己觉得有些大胆了,满脸通红。
刘玉虹笑笑:“难为你了。我就是怕了她啰唣得出奇,不去看她,何况她练那心法,人多有干扰,于她无利。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对着那么个古怪精灵,大概吓着了吧?”
小环忍不住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换作一副紧张神情:“可是……她……昨晚……”
“昨晚怎样?”
“大发脾气,说——”她学着华妍雪语气,惟妙惟肖,“有没有人来啊,清云园倒底有没有活人啊!哼,这个什么鬼东西,根本没用,我烧了它!烧了它!学不成鬼心法,以后去见了鬼,拉你们清云园的人一起去见鬼!”
刘玉虹和许绫颜等起先听着,相视微笑,想象得出那野丫头锁在一间院子里养伤孤零零的难耐光景,待听到最后,未免吃惊:“她当真烧了?——那傻丫头,她可知需得长练此心法,才可以把体内缠绵的阴阳两极内力完全驱净!”
小环愁眉苦脸:“真的烧了啊。奴婢记得夫人关照过,这本册子华姑娘须得每天练的,也不信她真能烧。谁知果真就到烛火上去了,我去抢,已焦了一半啦!亏得她力乏神衰,此后就睡着了,否则,也许一本都烧完了!”
刘、许二人面面相觑,施芷蕾抿着嘴在旁微微笑出了声:“夫人放心,那心法既是重要,小妍也许是早就记熟了。”
“虽然如此,可这是……”刘玉虹皱眉说了半句,不肯再往下。
施芷蕾无意追究:“刘夫人,我可以去看望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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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妍雪每天早晨,总是懒洋洋的,这日尤其。也许是昨天烧心法,太用力了,动动指头儿都嫌乏力,人虽醒了,闭目不想动弹。
可是存心不让她睡似的,耳边缠绕一点挥之不去的吃吃笑声。以为是幻听,不耐地转个身,把被子压到脑袋上,可是,笑声仍在。
咦,芷蕾的声音!华妍雪翻身张目,又惊又喜:“芷蕾是你!”
“我都听说了,”多日不见,那女孩清丽未改,眼睛还有些红,浓浓笑意却似水溢出,“你那样闹法,你居然那样闹法!”
华妍雪目瞪口呆,瞧着她越笑越大声,前仰后合。芷蕾比她虽大不多,终日老成得象个小大人,在清云那些贵夫人簇拥下,如众星拱月的小公主,行为举止进退有度。这般大笑,可是破题儿头一遭。
“你干嘛?疯了不成?”她困惑地问。
施芷蕾忍住笑,问道:“那个心法呢?给我看看,倒底是什么宝贝,居然能把你这个十成中死了九成九的人又救活回来哦。”
华妍雪白了她一眼,居然就知道问心法,悻悻然道:“我怎么知道,烧了就睡了。”
“施姑娘,在这里。”小环怯生生把那一本又黑又焦的东西递了上来,同时偷偷斜睨着华妍雪。
薄薄一本书册,书页零落,一半烧成焦炭,依稀可见素绢为底,上书“文晗心法”四个秀丽行书体。施芷蕾看着那册子,又要笑了。
华妍雪发愁道:“求求你不要象碰了笑星一样行不行?这里已经有了根小木头,现在又来个敲开的木鱼。”
“是啊,小妍还在病中,脾气古怪了些,你别笑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