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然自然不会顺着她的话说,公主聪慧可爱,连臣妇看着也喜爱得紧呢。
听闻你有个儿子,比昭琬小了半岁?
是。宋嘉然捡了几件琛哥儿的趣事,果然搏得皇后一笑。
许锏感叹,都是些小鬼灵精!她笑着,话音突然一转,本宫瞧着你们家郑琛挺好,不若长大了给昭琬做驸马?
宋嘉然一惊,抬起头来,却见皇后眼中有几分认真之色。
这不是玩笑话。
她立刻起身跪了下来,得皇后娘娘看重,是小儿的福气,只是娘娘,孩子们还小,昭琬公主天真烂漫,何必早早给她定下亲事呢,也许公主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意中之人,若到了那时,公主的意中人与定下的驸马并非一人,岂不是让公主为难?
做父母的,哪能不希望儿女长大后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她不敢提琛哥儿,只说现在定下亲事对昭琬公主不利。
真是奇了怪了,两个孩子三岁都不到,皇后更是连琛哥儿面都没见过,只听她提了几句,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作为皇上皇后的长女,大夏的嫡长公主,未来选驸马肯定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驸马的人选也会千挑万选。郑立晏此时才是个七品官呢!十年后能奋斗到几品尚不可知,皇后再看好他们家也不至于如此吧?
她在底下心思胆颤,上首皇后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轻笑了一声,也是,是本宫想急了。
你瞧瞧你,本宫不过说了句玩笑话,把你吓成什么模样了?快起来吧。
宋嘉然慢慢起身。
您的一句玩笑话说不定就关乎我们全家性命呢!
她琢磨着要再说一点什么,抬起头却见皇后眼中有一丝疲色。
下一秒便听她道:时辰也不早了,郑夫人还未用膳吧?雨荷!御膳房通知一声,本宫给郑夫人赐宴,就在偏殿用吧。
说完又对宋嘉然笑道:你先用膳。皇上不知道要与郑大人谈到何时,你放心待着,到时与郑大人一同出宫。她让曾嬷嬷随身伺候着宋嘉然。
说完,她就起身了。
宋嘉然连忙和殿中之人一起行礼恭送皇后。
宫里御膳房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果然不错,而且让她没想到的是,宫外那些新出来的菜式,宫里的御厨也都会,甚至举一反三做出了更多好吃的菜式。
可惜的是,这么多好吃的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多用,只吃了个七分饱,便放下了筷子。
用完了膳,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有宫女告诉她前朝郑大人已经从乾元殿出来了。
接着便带她出去。
同样是先走到长乐门前,然后坐软轿到了宫门口,出了轿子就见郑立晏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谢过宫女后,郑立晏携了她的手,走出了天武门,找到了自家马车。
一上车,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然后双双笑出声来。
这宫里的日子可真不是人待的,光是那条条框框的规矩就能磨死人,真不知皇宫里那些人每天都是怎么过的。
毓元殿后殿里,许锏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殿中已经热起了炕。
她自生下昭琬后便格外注重养身,每每秋日过半,就得穿上厚衣裳,殿中的炕也得热起来,受不得一丝冷。
卸下护甲的手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不喜欢有人待在自己身侧的。
今日是她唐突了,那般直接地就问了宋氏。
她原本属意的并非宋氏的儿子,都是命数之外,相比较家世前程,她更看好方逾未来的儿子,只是如今方逾才刚成亲,未来子嗣是男是女都不可知,便是以后有了儿子,也小昭琬太多。
倒是那宋氏的儿子,与昭琬只相差半岁。家世差点也好,昭琬才拿捏得住。
却是她想当然了,她顾着自己女儿,宋氏自然会顾着自己儿子。
许锏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不急,不急,一切都变了,总归是与以前不同的。
头很疼?身侧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许锏心里一颤,睁开眼时已经恢复平静。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这般静悄悄地倒下了臣妾一跳。她作势起身行礼。
不出意外地被夏重敛按住,他拉过她,让她将头放在自己腿上,亲自给她按起来。
你宫里的宫女说你在休息,朕便没让她们通报。这样有没有舒服点?和她说话时,夏重敛不再像人前那般冷漠了,眼神尤其温柔。
嗯。许锏闭着眼,一无所知。
也不知什么时候患上了这头疼的毛病,若是宫中事务太多,交给旁人做便是,何须凡事亲力亲为?太医院那帮人也是吃干饭的,朕让他们来了几次也不见你好,要不还是让宋医令来给你瞧瞧?一向寡言的皇帝此时毫不吝啬言语。
许锏嘴角勾起一抹笑,臣妾是皇后,哪能放任宫中事务不管呢。皇上您每天要批那么多奏折,也不见您喊累啊。臣妾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但也就是疼起来的时候难受点,其他时候都是无碍的,何必劳烦宋医令。他是太医令,按规矩只该伺候皇上的。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朕是皇上,朕说的话就是规矩。夏重敛停了手上动作,轻轻地抚摸许锏的脸,滑腻的肌肤略带冰凉之感,手感极好。
芊芊,你什么时候这般重规矩了?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竟有一丝委屈。
芊芊是她的小名,听到这个称呼,许锏睁开眼,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臣妾是皇后嘛,自然要重规矩。
可你我也是夫妻,夫妻之间,何须这般规矩?他瞳色极深,因此每每认真动情时,那双眼仿佛能沉溺一个人。
就是这双眼,骗了她太多次。
许锏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露出一抹笑,捧住夏重敛的脸,吐气如兰,是,臣妾知道了。她轻轻碰了一下夏重敛的嘴唇。
刚要退后,头就被他按住。
夏重敛加重了这个吻。
听到殿里的动静,雨荷立刻屏退了宫人,并吩咐小厨房烧好热水。
近年来,每做这事时,夏重敛总喜欢将她弄出声,仿佛只有听到她难以自矜地嘤喃时,她才回到了以前那般无拘无束的模样。
芊芊,我的芊芊。
他一下一下重重的,许锏昂着头,指甲几乎要掐入他的背。
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呐喊出心中的委屈、恨意。
殿中本就热乎乎的,云雨过后连窗户上都带了一层雾气一般。
等呼吸平静,许锏披着外衫,在雨荷的搀扶下进一旁的浴室洗漱。
再回来时,就有宫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夏重敛仍歪在榻上,见她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也拧了眉。
这药太苦了,不喝也不要紧。
许锏微笑,再无适才的肆意,又成了那个得体的皇后。
不行的,母后还盼着臣妾早日有孕呢。
夏重敛心疼地抱着她,朕又不急,你我已经有了昭琬,慢慢来就是了。
许锏没有说话,靠在他怀里任由脑子放空。
他不急,她却急得很啊。她一点,一点都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