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小说网 > 穿越历史 > 京兆府小厨娘 > 3. 砂锅生滚粥

3. 砂锅生滚粥(1 / 2)

('吟风和他的目光缓缓相接。

“是你?”男子恍然道。

昨夜大雪,星月微光都挡在了乌云之后,他并没有看清吟风的长相。午间救人时匆忙一面,也只是觉得这姑娘眼熟,一时竟没能认出来。

吟风还没来得及回话,李策就端着空碗拿着筷子从后厨走出来,一边分着碗筷一边和她介绍起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会来咱们公厨吃饭的人,京兆府少尹,周沉。也是他,昨天晚上把你从雪地里救回来的。”

周沉皱眉,拢起衣袖好整以暇地坐下,“你又编排我什么了?”

李策大喊着冤枉,顺道把吟风留在公厨打荷一事也向周沉说明。

“我听陆司簿说了。”周沉揉着太阳穴,声音略带疲惫。

趁着他二人说话的时间,吟风默默摸了下鼻尖,不知为何,总觉得嗅觉好似与往日有些不同。

食物的香气暂且不说,她竟然真的依靠着气味辨认出来了她的救命恩人。

这算是,金手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绪收拢,吟风碗里多了几块排骨和一只鸡腿,米饭本就盛得多,李策还不断夹着肉给吟风,尖儿上的芋头都摇摇欲坠。趁在彻底坍塌前,吟风赶忙把芋头塞进嘴里。

绵密软糯的芋头吸饱了鲜美的鸡汁,浓淡适中的盐味包裹着芋头本身的甘甜,在味蕾里悄然绽开。

好吃!

长时间蒸煮的糯米排骨更是一绝,圆滚滚的糯米充盈着肉汁的咸香味,排骨酥烂脱骨,只用轻轻一抿,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连吃了好几口肉,翠绿的菘菜拿来解腻再好不过。淡淡蒜油点缀下的菜叶脆爽无比,回味虽有微苦,却恰好化去大口吃肉后的油腻。

吟风细致观察了这菘菜的形态才发现,它和现代的白菜很是相像,只是口感上还不如白菜那般清甘,倒有着别样的风味。

她还在仔细地品尝着味道,那边周沉已经就着几片清苦的菘菜叶吃完了一碗白饭,连一口肉都不曾夹过。

他已停下筷子,正要起身。

李策连忙拉住他,拿起公筷往他碗中夹了块排骨,“这可是我花私房钱,好不容易买到的!”

话音刚落地,京兆府门外的鸣冤鼓响起了沉重而密集的声音,与此同时,周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公厨院中。

只有李策方才夹给他的排骨空落落地冒着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死他算了!”李策朝着周沉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

吟风隐约听见,那鸣冤鼓的鼓声是伴着肝肠寸断的哭喊一起的,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李策,“出什么事了吗?”

李策点头,“周少尹今晚怕是又回不了家了。”

又解释说,大梁京兆府掌管京畿都城二十二县,立于天子脚下,事无大小。都得极尽细致,稍有失误损的则是天家颜面。

如今的京兆府尹由皇七子严子琛所代,皇子身份尊贵,实则只在重大案件时,才现身主持大局。

更多的繁杂事务,多由身为少尹的周沉一马当先。整个京兆府,周沉算得上是最为忙碌操劳的。

这么想来,吟风白日在青楼门前遇上周沉,很有可能是在他查案的途中。

那时李策在青楼前找到她,也说过一句“嫌命不够长”,青楼虽是个风月之地,女子不宜前往,但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再加上鸣冤鼓的异动。看来,京中应是发生了什么案子。

她驻下筷子,泄气地看着空碗里那早就凉透的排骨,“周少尹才吃了几口菘菜,排骨和芋儿鸡都一口没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给他隔夜冷粥和梆硬的干饼他都照吃不误。在他眼里,吃饭只是浪费他看公文和查案的时间罢了。”李策宽慰起吟风,“你今天表现不错,是周沉这小子不识好歹。”

大家都是厨子,李策知晓精心备好的饭菜不被人赏味的寂寥。

吟风叹了口气,也就算了。

她向来乐观。既然已经留在公厨,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恩公周沉吃到她做的美味。

回过神时,李策已经把吃剩的菜肉都装在盒中。临了,结结实实打了个饱嗝,“我去给狱中犯人送食,你且把这些锅碗瓢盆洗干净。”

“都听李叔的。”

吟风收拾完厨房的狼藉,又打点了她在柴房的临时住处。李策说司簿给吟风分了间杂役住的房间,只是公文还不齐全,她只能先睡在柴房。

能免去颠沛流离、为奴为婢,已然幸运。

吟风知足。

唯有一事,她有些贪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日做饭时,她从李策那打听到,京兆府公厨每月发的份钱,是按照官差们缴纳的伙食费比例来算。

也就是说,在公厨吃饭的人越多,李策和吟风的工资才会越多。

且不说她自己的生活用度,原身在老家还有个卖身为妾的母亲。自己顶了原身的命方能活着,那当然要尽一切可能救母。

她必须得支棱起来,好好经营公厨。

除去报恩以外,还得靠着自己多赚些银两,救母亲于水火。

重振公厨虽有诸多困难,但,西市再近,近不过京兆府府门内的公厨小院。胡食再新奇,新奇不过她一个美食up主。

从李策的手艺能看出来,大梁的烹饪技法多在蒸、煮、炙、烧当中。现代人最常使用的煎、炒、爆、炸还没有大面积运用开来,这也正是她可以大展身手的空间。

吟风迷迷糊糊思虑了一夜,天还没亮,她便跟在刚醒的李策说明了想法。

李策还打着呵欠,心不在焉地答应了吟风,也准许她用昨天剩的食材做点早饭分出去。

厨房里还有做芋儿鸡剩下的鸡胸肉,李策嫌弃它干柴难嚼原想扔了,吟风不舍得,便小心冻在了窗台下,这下派上了用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菘菜也剩下许多。吟风思索一阵,打算做个生滚粥。

她取出一碗稻米、半碗粟米,过水洗干净后撒了半勺盐和一丝油腌制上一刻钟。再从橱柜深处翻找出砂锅,倒进半罐子井水,把腌入味的米粒放进去煮沸。

水开之后,她不再多加柴火,就那么小火慢煨,等锅中汤水一点点变得浓稠。

鸡肉从窗台拿下来后也差不多化冻,倒是吟风的十指冷得发红,连刀都拿不稳。她使劲搓搓手心,又举在柴火前烤了一会才恢复知觉。

鸡胸肉在吟风刀下片成了均匀的薄片,提溜起来甚至还能透出阳光。

李策这把生铁菜刀格外厚重,刀背足有吟风小指那么粗,但刀刃一侧却薄如纸片,磨得生出了刀风。

拿它来切细丝或是雕花或许有些费劲,但用以片肉剁骨,却是一把好手。

切好的鸡肉片照例腌制一会儿,吟风掀开砂锅盖,确认粥米都已爆开了花,才又加了一把柴,等到米粥开始咕嘟冒起大泡的时候,她迅速把鸡肉片滑进去。

吟风一边搅动一边默数了一百下,也就是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趁着火候最旺撒了一把菘菜碎,再多等十个数就赶忙端离了灶台。

此时的鸡肉刚刚断生,口感上丝毫不会干柴,反而极为鲜嫩,雪白的米粥透着淡淡的肉粉,很是诱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吟风以往做生滚粥多是用牛肉,因它比鸡肉易熟,风味也佳。可在这里,牛是耕作主力,就连达官显贵都不能轻易吃到鲜嫩的牛肉,更不要提平头老百姓了。

鸡肉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也足够让没吃过的人眼前一亮。

粥煮好时,李策才睡眼惺忪地醒来。他循着味走来,“小风,你这熬得什么粥啊?里头咋还有肉?”

京兆府所在的雍州地处北方,大多数人吃粥时只煮些杂粮或豆类,很少会放蔬菜和肉。但是放在江南或岭南一带,就随处可见了。

吟风和李策解释说,“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做法,名叫生滚粥。”

“这能好吃吗?”李策有些怀疑,但空气里飘荡着的鲜香早就勾起了他的馋虫。他先少舀了半碗,在嘴里尝尝味道,随后不住地点着头又盛了一大碗。

原本他觉得米粥里放肉,会腥,会腻。但腌制鸡肉时放进去的姜蓉很好的中和掉肉腥,菘菜碎微苦的回味也化去了油腻。

李策喝饱之后就要去给忙了一夜的周沉送粥,他趁热多捞了几片鸡肉,三两下就跑没影了。

时辰已经不早,京兆府的官差们也陆续赶来当值。

吟风没舍得自己先喝,端着剩下的大半锅粥坐在了公厨小院门口,守株待兔似得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官差不少,但愿意分出一丝好奇给吟风的却寥寥无几。直到晨钟敲起,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顶着深重的黑眼圈,满脸浑噩着游荡而来。

守门的衙役朝他揶揄一笑,“赵司法,全京兆府可就等你了!”

吟风瞧着这赵司法的模样,就想到了自己往常熬夜追剧后第二天踩点上班的情形。累成这样,自然是没时间吃饭的。

果真让她守到了兔子。

吟风端着粥上前,柔声问道:“大人可用过早膳?”

赵士谦恍惚着摇头。

昨夜他刚爬上榻,就被周沉从家里拽了出来,连夜料理了一桩难缠的卖女案。

这案子说复杂也不复杂,无非是家中父亲嫌弃自己女儿干不了活又要张嘴吃饭,便自作主张贱卖给了牙婆,牙婆把价格翻了十倍转头就卖给了青楼潋滟楼。

这事让女孩母亲许氏知晓后,怀揣一辈子积蓄跪求潋滟楼赎女,却被乱棍轰了出去。昨日傍晚,许氏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铿锵有力地敲响了鸣冤鼓。

女孩赵恬儿那时身在青楼,时刻有被侵犯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跟在周沉身后,亲眼见他雷霆手段,不仅赶在事态严重前救回赵恬儿,还当夜就抓了身在赌坊的女孩父亲、两名牙婆和潋滟楼涉事的一干人等归案。

负有司法之责的赵士谦,在旁听完审讯后也当即就下了判决。

天亮前,那一伙罪犯已经被周沉从京兆府看守狱转交刑部狱,服刑去了。

赵士谦随着周沉奔波一夜,才刚睡下一个时辰不到,就又得来京兆府当值了。

“要尝尝这生滚粥吗?”

吟风轻声的询问拉回了赵士谦浆糊般混杂的思绪。

他又摇头。

熬了半宿,他舌尖莫名发着苦,哪有什么胃口。

吟风不甘心,赶忙揭开砂锅盖:“生滚粥味道温和绵密,很是养胃,喝来解乏最合适不过。”

赵士谦鼻尖微动,只觉嘴里的苦味好似散了许多。犹疑接过碗,浅浅尝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了他才后知后觉,“这粥……你是岭南来的?”

赵士谦故乡岭南,十九岁时乡试中了举人,就离开岭南上京参加会试。后来入仕京兆府司法,已经好几年不曾回去。

而吟风只是在旅游时喝过几次生滚粥,因为念念不忘,才专门找了食谱学的。

她当然和岭南地区没有亲缘关系,于是支吾了两声糊弄过去。只说,“赵司法爱喝就好。”

赵士谦被家乡味道感动得热泪盈眶,又多盛出一碗来细细品尝。喝完,已经满头薄汗,脸色也不那么惨白了。

吟风瞧见守门的两个官差也吞咽着口水,也盛了些给他们。末了,赵士谦心满意足摸出钱袋,按照市价递给吟风五个铜板,算作买粥钱。那两个守卫见状也摸出了钱袋。

可吟风摇了头。

“这是公厨做的粥。诸位官爷要是给我钱,就坏了规矩。”

赵士谦和那两名守门官差面面相觑,从不清楚京兆府有这等规矩,但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他们岂能白吃?

见诸位都心存疑问,吟风解释道,“你们要是想日日都喝这样的粥,可以把伙食费交给司簿,司簿自然会划出账来给我这个小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眉头一皱,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西市食肆酒楼林立,岂是她一个破旧公厨能比的?今日的粥好喝,可明日的汤饼却不一定好吃。

“……我还急着上值,我们下回再说!”

说罢,这赵司法就脚底抹油,溜了。

再转头看向那两名守卫,也都故作忙碌,捏着袖口擦拭起门口衔环守夜的铺首。

吟风撅起嘴,气呼呼地抱起只剩下锅底的生滚粥回了厨房。

还没消气,就见送粥归来的李策也唉声叹气的。她满脸忧色:“周少尹没吃吗?”

李策干笑一声,“我三请五请,粥都放凉了他才抽空一饮而尽。”

吟风暗自捏起拳头,越发不死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案头的公文审了一半,赵士谦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摸着瘪瘪的肚皮,心中别无他求,唯有下值。

他早上连喝两碗粥,本该没那么容易饿的。可……这才忙活了两三个时辰,腹中就已喧闹着要吃饭了。他试图喝茶水充饥,舌尖却全是晨间那碗生滚粥的余味。

赵士谦深刻怀疑,是那个小厨娘将他思乡情切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捱到晌午下值,他埋头箭步往外冲,准备去西市好好犒劳自己。经过公厨院前时,当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但他还是被一股熟悉的香味迷住脚步。

等反应过来时,赵士谦已经莫名其妙站在了公厨院中。

手掌大小的圆墩摞了一盘,由粘米浆和面粉糊炸制成的金黄外壳之中,包着喷香的韭菜芋头馅。赵士谦两眼放光,“你还会做猪脚圈!”

猪脚圈用的食材不多,和猪脚也没有关系。只是炸出来的形状类似,便有了这个通俗的称呼。所使用的芋头和米面油都是现成的,唯一的韭菜是公厨后面的荒地里顽强活着的。

经过巧妙的拼凑,就变成了岭南一带有名的小吃。

吟风莞尔,“赵司法想吃?”

那还用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咽了口水,爽快道:“陆司簿此时已经下值了,我明日一早定把伙食费送上。”

吟风这才满意,把装着猪脚圈的小盘递给他。

李策招呼他坐下,倒了一杯由细茶、芝麻和花生制成的擂茶。一边倒还一边吐槽,“这做的真是怪迷日眼的。”

吟风忙着收拾炸锅,还没来得及和李策解释,赵士谦就先坐不住了,较真着瞪圆眼睛,“这些可都是我家乡的吃法,哪里奇怪了?”

对于李策这般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满眼都觉得别扭。他撇撇嘴,没说话。

岭南的东西,李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怕是周沉也会吃不惯。

不过她早有准备,他们去西市买了羊肉,正午就开始熬制羊汤,此时已经浓白鲜香,就等着周沉下值时再调入盐味,下进汤饼。

天寒地冻的化雪天,羊肉汤最是暖胃益脾。

赵司法闻见香味,才道:“今天周少尹出府去了,还没回来呢。”

言下之意,那羊肉汤饼,他不吃我就先替他尝尝。

吟风手里拿着铁勺,动作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还回来吗?”

卖女案已尘埃落定,呈报案文写毕,周沉唤来几个参军一起商讨冬日存粮一事。

今年是个寒冬,初雪来势汹汹。他怕有灾情发生,提前一月就开始合计起京畿各县余粮。

京兆府内的事情忙完,周沉一双眼睛已经熬得酸胀难当,血丝密布。没顾上休息片刻,他独自朝光德坊内的医馆济善堂走去。

昨晚击鼓报官的许氏自审完案就松了气力,一头栽倒下去。那女孩赵恬儿受此惊吓,也恍惚着胡言乱语起来。

医治她们母女的是济善堂的老堂主文泽,医术精湛,枯木逢春。

此刻,许氏已经醒来,正勉力抬起头喝药。赵恬儿也恢复了神智,挂着满脸的泪珠在许氏病榻边侍奉。

赵恬儿眼见周沉进来,立刻跪在了榻边。许氏神色激动,恨不能下床陪女儿一同跪下。

“民女跪谢周少尹救命之恩!”

周沉赶忙扶起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许氏,“这是我在牢狱中,代笔你丈夫写下的和离书。”

小小书信,却似有千斤之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氏满是褶皱的眼角边清泪不住地淌下,甚至牵动了后背的伤又溢出几丝血。

顾不得疼痛,她伸出双手郑重接下。许氏识不出几个字,却将那叠纸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磋磨着不肯放下。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以往丈夫不肯写,倒不是情感上有割舍不下的。只是他在赌坊玩乐,需要人掏钱罢了。许氏靠浆洗衣物挣下的辛劳钱,都尽数被他挥霍一空。

母女二人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有时挣不着钱,发起疯来就打骂她们母女,这回甚至学起别人卖女换钱的手段。

“从今往后,你二人与他,再无瓜葛。”周沉试图安慰一番许氏和赵恬儿,可话说出口,反而惹得她们啜泣连连。

还是老堂主文泽捏着白须厉声责骂:“再哭!伤口崩裂开我可不管!”

这才抹干净眼泪。

信已经送到,许氏和赵恬儿也在慢慢康复。周沉放下心,便打算回京兆府衙门。

正要起身,他脚步兀地虚软了一下,险些倒地。眼前画面也随之摇晃起来,他扶着墙柱稳了片刻才敢迈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幕,刚巧落在文泽眼里。

身为大夫,最见不得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故意作践自己的身体。

文泽目若鹰隼,“坐下,我来给你把脉。”

周沉心跳极快,手心冒着冷汗,顾不上推辞,伸出了左手。文泽把过脉又检查了舌苔,最后让药童煮了碗酸枣仁汤给周沉喝下。

这汤能养血安神,但最重要的却不是吃药。文泽对着周沉嘱咐,“半个时辰后再回京兆府,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吧。”

周沉为难片刻,终究拗不过文泽的坚持。

起初只是静坐在榻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意识,昏沉着睡过去。

等他被梦魇惊醒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前夜初雪后只短暂晴了半天,今日则是乌云密布的天气,老天仿佛在酝酿着灾祸,真正的寒冬即将到来。

周沉心中不安,生怕京兆府内又有案子,急匆匆穿起官靴。

隔着屏风,赵恬儿听见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少尹,我方才想起来一件事。”少女面有忧惧,声音怯懦,“我在潋滟楼看见了夏家姐姐,她是对面青楼里的新花魁。”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赵恬儿嘴里的夏家姐姐名为夏茉娘,四年前周沉刚刚入仕,跟在前任府尹高朗身后办案,接手的第一桩案子,被告人正是她。

那是一件偷窃案,原告是做花草生意的皇商陶成阳,状告家中杂役夏茉娘偷了宫里贵妃娘娘赏赐给陶家的点朱钗。

夏茉娘在堂上未曾申辩,一声不吭地认下了所有罪状。

案情并不复杂,府尹高朗也没有追究,直接给出了下狱的判决,好在赃物追回,夏茉娘只用服三年苦役。

若是偷走宫里赏赐的东西拿去变卖,那获罪的就不只是夏茉娘一人,连陶成阳都有可能因为疏于防范被判刑。

事情到此本该结束,可周沉却发现了端倪。

点朱钗能够追回,多亏了陶成阳府中一个叫陶恭的花匠。

他和陶老爷虽是同姓,却并无血缘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朱钗一事发生后,陶老爷便把这钗赐给了自己的小女儿,又让他入赘陶家,大有继承家业的架势。

简而言之,点朱钗最终落在了陶恭手里。

再循着点朱钗这条线索,周沉向贵妃宫里的太监打听到,贵妃之所以赏陶成阳这支点朱钗,是因为他家上供的一盆山茶花。

那盆山茶花颜色奇特,花苞中间是月白色,边上却染了一圈朱红。

花色明媚中带着内敛,花香淡雅却悠长。

贵妃喜花,更喜制作绒花。她照着这朵渐色山茶花做出一支钗,取名点朱,说要赏给培育出这盆花的匠人。

点朱钗的线索到此已经全部挖出,周沉顺着陶成阳那盆山茶花的线索潜进了陶府。

不久,他查探到那盆颜色奇特的山茶花是花匠陶恭亲手培育的,陶成阳只不过是那个把它进贡给宫中花事房的人。

贵妃赏赐乃是无上的荣耀,陶成阳自然不想落在别人手上。

他便没有按照贵妃吩咐交给陶恭,而是留在了自己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都不足以让周沉确信是夏茉娘蒙了冤,直到他在陶府花室里移栽了两日牡丹花,亲眼目睹陶府下人偷拿牡丹和幽兰的幼苗换了一大串沉甸甸的铜钱,才恍然大悟。

陶府花室巨大,幼苗多达几千种,且都是皇商才有的娇贵品种。

丢失上一株两株的,也可谎称是自然损耗。放在外头,这苗又能卖出顶好的价钱来。

再联系审案那天,陶老爷举证说夏茉娘家中贫穷,母亲早亡,她父亲甚至要将她卖去青楼。

她从父亲手里逃跑出来,借了姨母的钱,才得以进入陶府做小工。

陶老爷认为,夏茉娘就是想钱想疯了,才会盯上点朱钗。

可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拿一株牡丹幼苗,就足够她还请清欠债。为何非要偷点朱钗?

周沉去狱中问她,她却还是默然认罪,连半句冤屈都不曾说过。

没有证明陶恭就是始作俑者的确凿证据,被告夏茉娘又不愿申诉,府尹高朗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将周沉查到的线索抛在脑后。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鲠在周少尹心头三年之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茉娘结束苦役刑罚之后,便消失了踪迹。

赵恬儿一家与夏茉娘算是邻居,两个女孩一起长大,情似亲姐妹。

周沉找寻夏茉娘时,赵恬儿就认识了他。

“周少尹?”赵恬儿又出声叫了一下。

思绪收拢,周沉理好衣袖匆匆向赵恬儿道了别。

昔日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当官是为民请命,是激浊扬清。不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的人,溺死在其中。

既然有了夏茉娘的下落,无论这次她是否自愿申诉,他都必须——翻案!

月色透过层层隐晦的云海撒下朦胧微光,前路萧索,周沉步履坚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路往西市走,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潋滟楼被连夜查抄,到现在灯还没挂出来,乌漆嘛黑一片。它对面的杏云馆今夜要公开新花魁,老鸨本来还怕被抢了生意,现在潋滟楼查封,她杏云馆在这一条街上也算是一枝独秀了。

八方来客人头攒动,翘首以盼挤在杏云馆外,想一睹花魁芳容。

周沉赶来时,杏云馆老鸨正满面喜色地向着围观的众人宣布,“今夜已经有人包下花魁姑娘一晚,诸位若是不嫌弃,我馆中还有二十多名妙龄女子,胡姬也有,供贵客们赏玩!”

底下人不免吵嚷几句。

很快,有钱的三三两两进入馆中,没钱的凑不上热闹,也就散了。

周沉还没来得及换去官袍,他一身绯色,在已经散去的人群里极为扎眼。

杏云馆老鸨眼神一凛,忙不迭施了个礼,“这位官爷,我这杏云馆的姑娘都是来历清楚的,我可没买卖良家女啊。”

“昨夜我捉拿潋滟楼众人,不曾向案件以外的任何人透漏他们所犯罪名。”周沉紧紧盯着,“你又如何知晓?”

杏云馆老鸨自知露馅,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这……青楼那档子……腌臜事,也无外乎这些……”

“哦?这么说——”周沉淡漠一笑,把话头扔给那老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杏云馆老鸨自知瞒不过,手脚都抖得像是筛糠。她姑且算是老实,交代道:“我这的新花魁,确实是当年花钱买来的。可……”

辩解的话到此戛然而止,老鸨被一声尖锐的惊叫声打断。

就在她身后的那片温柔乡,方才还软言细语的女子一个个花容失色,寻乐的男子听见此异动裤子都顾不得提好,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周沉站在杏云馆门外,那声尖叫喊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急匆匆用剑鞘推开挡路的老鸨逆着人流往里行去。

站近了才终于听清楚,那一声声的尖叫,喊得是:

“杀人了!”

一个侍女装扮的小女孩瘫坐在房门前,徒劳地向后抓爬。而她所正对的那堵房门,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出来,他手臂高悬,掌中握有一柄短刀。

与此同时,周沉的剑锵然出鞘,珰地一声,落在男子脖颈之间。

出乎意料的是,持刀凶徒并未反抗,反而在看清周沉一身绯红官袍后,神情崩溃地交出了凶器,不出片刻便自行认罪。

杏云馆老鸨迟迟反应过来,热泪横流,“你……你杀了花魁?”

她胸口直抽搐,自己砸下大价钱花半年时间培养的好苗子,就这么让他杀了?夏茉娘今日才开始正式接客,还没扒回来多少钱啊!老鸨心有余悸,实在不敢把目光探向房间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沉脚下压着的凶徒听见此话,才猛力扭动着身躯矢口否认:“我只是来杀那登徒子,花魁我碰都没碰,我才不稀罕!”

这么大的动静,连送茶水的侍女都惊叫成了这副样子,夏茉娘若是能跑能跳,早就已经出来了。

他在撒谎?

周沉把这凶徒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循着乱象赶来的京兆府巡逻武侯刚好分了两人死守这凶徒,另一名则快马加鞭赶回京兆府报信。

周沉这才抽出身,往案发的房间走去。

半掩的房门一被推开,触目而来的就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背朝天趴在地上。而软榻之上,夏茉娘衣衫尚且整齐,斜斜躺着,胸口已经没有一丝起伏。

凶徒持刀闯入,可案发的房间之内并没有血光四溅的惨状,空气中甚至还漂浮着淡淡的花香。今日花魁揭晓,杏云馆为了造势,大肆装饰了一番,花魁的房间更甚。

房门被花团环绕,各处角落都放置着新鲜盛放的盆栽,床榻上更是洒落满床的艳丽花瓣。

目之所及,夏茉娘脸上覆着珠帘,神色安详地睡在花海之中,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而在桌椅跟前,一壶空酒瓶,两个散落在地上的酒杯,似乎在佐证着,夏茉娘是喝下毒酒而死。

周沉攥紧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明明是想来这里再劝劝夏茉娘,问出些线索,早日查明当年冤案的真相。

终究是来迟了。

拳头重重落在桌面上,上头插着花朵的瓷瓶一声脆响,生生碎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周沉循着声看去,竟在那瓷瓶中见到了两朵花姿极妍的山茶花。

并不是普通的山茶花,而是周沉在线索中查到过的那盆献给贵妃娘娘的贡品,花瓣外圈点着朱红,内里洁白如月色,一如宫中太监传说的那般奇特。

“陶恭?”

周沉心间一紧,把倒在地上的那具男尸翻转过来。

果然是他。

当年偷盗案发生时,他还是个腿边总沾着烂泥的花匠,而如今已有上品锦缎丝绸加身。除了脸型五官外,很难再让人联想到他曾经的落魄。

恰时,京兆府众人驾马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是从公厨来的,嘴角还沾着点擂茶末儿。仵作张康则是赵士谦从下值路上临时抓来的,两人愁眉苦脸又无可奈何。

“死者的身份可确认了?”赵士谦懒散着走进案发房中,刚问完话,鼻头莫名一痒立刻开始打起了喷嚏。

赵士谦赶忙捂住口鼻:“这大冷的天,哪来这么多花?”

张仵作叹着气摇着头分了他一块厚实的面罩,才把这连环喷嚏压制下去。

周沉没理他,将张仵作引来桌边,指向了那一小壶酒和底下散落的酒杯。

张仵作眼光扫向夏茉娘的尸首,了然道:“少尹怀疑是毒杀?”

夏茉娘身上并未伤口,甚至连细微的针眼都没有。倒是陶恭背后的衣物有破损,血水从里渗了出来。

张仵作剪开陶恭身后的衣裳,一道血色淋漓的刀口赫然显现。

对比着凶徒的那把短刀,刀口形状的确完全一致。只是,张仵作略略思虑一会儿,笃定道:“这不是致命伤。”

听到这话,周沉瞬间看向桌下酒杯,是两个。他反应过来:“他和夏茉娘都是中毒而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口在右侧肩胛骨下方,伤口也不太深,最多伤到肺,不会一刀毙命。”张仵作指着满屋整齐的摆设装饰,“若是没能一刀毙命,现场不会这般整齐。”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名凶徒在刺下这一刀的时候,陶恭已经喝下了毒酒。

张仵作拿起酒壶,轻轻扇了两下瓶口,除去淡淡的酒香和一丝花蜜的甜味以外,张仵作什么也没闻到。

他还欲再扇闻两下,突觉一阵眩晕,险些打翻了酒壶。

毒气入体,张仵作恍惚了许久,回神时四肢已经僵硬起来,喉咙里直犯恶心。

只听得周沉急促的声音在旁边喊叫了几声,他就被赵士谦急忙慌地扶住往外送去。

张仵作和赵士谦一个中毒昏迷,一个闻不得花粉起了一身疹子。

周沉只能藏好毒酒壶和花瓶中那丛颜色特殊的山茶花,再命捕快将涉案之人先行带回京兆府,待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他把张仵作和赵士谦平安送去了济善堂,文泽大夫打了包票说治得好,周沉才拖着一身疲倦往京兆府走。

隔着府门,他隐约看见几缕炊烟。微弱的火光扑闪几下,好似是有人正剪着烛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循着亮过去,发现公厨小院的门还开着,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坐着个绿衣小姑娘,双手小心地拢着不甚明亮的烛火取暖。她身后的火炉上还架着汤锅,香浓的羊肉味道浮在周沉鼻尖。

一日下来,他只喝了碗半冷的粥。此时闻到羊肉的味道,腹中登时传出了诚实的响动。

他暗暗抿唇,往那公厨小院里多行了几步。

吟风眉头一挑,脆生生招呼着,“周少尹来了!”

周沉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

“我熬的羊汤还煨在炉子上,你先坐,我去把汤饼下锅煮了。”

羊肉汤色浓白,一直保持着微沸,锅边浮着花椒粒和地椒碎,将羊肉的腥膻中和得刚刚好。一口下去,汤里微微的辛辣吃得人酣畅淋漓,腿肉嫩滑不柴。

最后才下锅的汤饼带着一半韧劲和一半汁水,在口中缓慢交融。

这炉子的微火不好控制,吟风生怕把羊肉煮老了。见周沉咽下后面无表情,更加提心吊胆起来,“羊肉煮老了吗?”

这羊肉的钱,是从周少尹每月供给陆司簿的伙食费里支出来的。和昨天李策自掏腰包买来的不一样,她没敢尝,也不知道羊肉煮成了何种程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沉浅浅摇头,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吟风以为他是在践行“寝不言,食不语”的规训,端着下巴左等右等,直到他吃完,才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多谢姑娘。”

就这?

这滋味就像是有观众白嫖了她的视频,憋屈!甚至还不能:“求评论求收藏求弹幕求一切,爱你哟~”

周沉捋平衣角,站起身来。

温热的汤饼下肚,他心间也好似豁然开朗。夏茉娘的死让他周身蔓延的无能为力,也在看到吟风生机勃勃的样子后消散了许多。

幸好,那夜大雪,他救回了她。

他顿住踏出公厨院门的脚步。

转身,向着还在忙碌着洗碗的吟风朗声道:“近日还有大雪。柴房顶的塌陷,别忘了让李叔去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破晓时分还未至,街里街坊就已经将皇商赘婿死在花魁帐中的八卦传了个遍。

官差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稀松平常的案子不足为道也。

他们交头接耳疯狂讨论的事,则是赵士谦今日一早来给陆司簿交了伙食费,这件震惊京兆府的大事。

赵士谦年纪轻轻,就已是出了名的老饕。但凡是跟着他下馆子,就没有吃不尽兴这一说。

可他,竟然就这么草率地上交了伙食费?

昨天白喝生滚粥的那衙役,坦诚道,“我昨儿个喝了小厨娘的粥,那粥是有点怪,跟咱雍州的不一样,不过的确是挺香的。”

另一个也喝过的衙役附和道:“我听说,小厨娘跟赵司法是老乡,做的是他们家乡的吃食。”

听了这话,就有人质疑起来,“赵司法心好,还是个青袍官,有朝廷俸禄。估计也就是看老乡可怜,赏的吧。”

“公厨的伙食费对赵司法来说又不贵,赏就赏了。我估摸着,他肯定还是哪好吃去哪。”

路过的小捕快孙亮也凑上来,“西市的胡饼跟馄饨才最好吃,尤其是赵娘子家的!”

他们相谈甚欢,周沉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孙亮,昨晚让你去陶府报信,怎么还没把人请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亮瑟瑟发抖:“周少尹……”

隔墙有耳。

扶着梯子的吟风生生憋下委屈,上头李策拿开了碎掉的瓦,在压塌掉的那两截椽子上接了木头,再把望板和新瓦重新覆盖。

原本的塌陷随之鼓囊起来,李策叫吟风去里屋看看,还有没有缝隙。

吟风仔细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天光泄露后,才赶紧跑回来扶稳梯子让李策安全地落在地面上。

李策掸去手上的灰尘,他方才在房顶上,那伙衙役捕快们的交谈声也飘进了他耳朵里。

见着刚起床时还兴冲冲说起昨天半夜周少尹来公厨吃了汤饼的吟风,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眉头紧锁的模样。

五大三粗的李策想安慰她,又说不出什么巧话。

正为难,吟风突然一跳,“李叔,我能不能做个试吃会?”

就像原来她家小区门口的甜品店,每回有新出炉的好东西,店家都会切成小块扎着小牙签免费分发一些。每每想着要克制的吟风,总是会被她家的新品试吃打败。

昨天忙活一早也就分出去三碗粥,说明守株待兔成效不大,今天必须要主动出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叫试吃会?”

吟风手脚并用,给李策解释了半天。后者恍然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是,成本呢?”

吟风又被一棍子打回现实。

公厨的经费都是司簿拨的,除特殊情况外,一般都是谁交过伙食费、谁就能来吃。

可若是做了食物却免费分发给其他官差,实在是有挪用款项之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趁早打消念头的好。

无事可做又闲不下来的吟风把柴房里被雪水泡过的木柴都抱出来,整齐地码放在墙根上,让它们沐浴在天光下。

刚把木柴晾好,她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责骂。

“好好的米都让你们给糟蹋了!放在仓里忘了五六年,这让人怎么吃?”

这边骂完,对面畏畏缩缩地答,“小的们是后来才接管的,实在不知道仓里还有这么个小角落,竟都放着南边来的好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了五六年的陈米?

吟风赶在他们的声音消失前,叫住了那位官爷和搬米的杂役,“这些陈米你们不要了吗?”

她趴在院门口,遥遥地看了一眼灰蒙蒙的麻袋。

万守仓还在气头上,脸上的胡子头发都像是被烟熏火燎过的,他答:“不扔?还能咋办!”

吟风上前,斗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米的颜色确实已经失去大半光泽。但好在北方天干,并没有因为长久放置而产生霉变。她作揖道,“官爷,我有个办法,可以把陈米做的好吃。”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陈年烂米也就比无米好了那么一丝丝,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万守仓一阵嘀咕,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们快些搬走。

“我能料理这些陈米的!晌午下值的时候,官爷可以来尝尝,保准好吃!”吟风嘴角一弯,胸有成竹。

万守仓眼神愈发愤怒。

他好歹是个绿袍官,竟敢叫他吃陈米?

幸好旁边衙役看出万守仓的眼色,连忙道:“给我们这些杂役吃就行了,守仓怎能吃下这些东西,你这小姑娘胆大包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吟风顺着台阶赶忙道歉,又和杂役们一起把两麻袋陈米搬进厨房。

万守仓撇嘴而去,心中不屑。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连陈米都要当宝贝。

南方来的大米,就得吃新年收割的才行,那叫一个晶莹剔透,软糯回甘。

只是大米北方不产,长途跋涉运来,比白面都昂贵许多。就连他这个京兆府守仓,也不能天天都吃上。有些穷苦人家,更是一辈子不曾见过大米长成什么模样。

等她把这些陈米蒸来,吃上去跟石砂一样,就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了!

也不怪那小捕快孙亮办事不力,只是赘婿死在妓馆这等腌臜事,实在是触了陶成阳底线。他老人家气得险些昏厥,久久缓不过劲。

陶家二小姐陶玉笛,也就是陶恭的夫人,更是个狠心的。

就算这陶恭死得再荒唐,好歹也是她丈夫。她听孙亮说完陶恭死讯后,别说眼泪,就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甚至还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

昨晚请不来,今早又得硬着头皮去陶家请人。孙亮叫苦不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一夜过去,流言更甚。陶成阳害怕这事再传下去,会连带着坏了他家的生意。这才没有为难孙亮,终于肯带着陶玉笛来公堂,配合京兆府的调查。

京兆府内,赵士谦审了一早上持刀凶徒,他除了承认自己蓄意刺伤杀陶恭以外,不管问什么都是三缄其口。直到陶家二人现身公堂,他知道瞒不过才松了口。

他叫**,是陶府众多花匠之一,曾经和陶恭是睡在一张通铺上的兄弟。他们二人自打入府,就开始倾慕陶玉笛。

后来,陶恭凭借那盆山茶花成为陶家新贵,一路高升。又在陶府发生偷盗案后立功,讨得陶成阳欢心,做了陶家的乘龙快婿,心尖上的人也与他结为连理。

本该算是件喜事。

可陶恭入赘之后,就对陶玉笛变了心。总借着生意往来之名,留恋于各大妓馆青楼,浪荡奢靡之至。

故意在妓馆内行刺,为的就是将陶恭的**子行径公诸于世,让陶家看清他的真面目。

陶成阳听完**所说,怒发冲冠,又悔又恨,骂道,“竖子!竖子!岂有此理!”

倒是陶玉笛在旁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激愤之下说了那么多,她都不为所动。

赵士谦不动声色地察觉到什么,他问**:“你说陶恭是借生意之名行龌龊之事,他应是相当小心的,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猛地磕头,“小人……小人跟踪了他。”

“为何跟踪?”

周沉旁观许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小人原想偷学他是怎么培育山茶花的。可,没想到,我竟然看到他带着个窑姐儿去花室……”

**算是豁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跟踪他了。”

赵士谦噫了一声,听**描述,感觉比看到死状惨烈的尸体还要倒胃口。

他们审了许久,又将杏云馆老鸨带上堂对质。

期间陶玉笛不发一言,只在天色将晚时不耐烦地说自己累了,转头就拉着陶成阳往公堂外走。

赵士谦越发狐疑,望着陶玉笛的背影,压低声音:“这个陶家二小姐,不太对劲。”

周沉没接话,淡淡问赵士谦:“他们说你给公厨交了伙食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了啊,我把这两人押回狱中就去公厨吃小厨娘的饭。”

一说到吃饭,赵士谦把刚才的思虑抛地一干二净,支使着衙役们动作快些,别耽误了他吃饭。

周沉背着手,见赵士谦走远去了狱中,便慢悠悠地往公厨方向走。

走近了些,周沉才发觉今日的公厨与往日大有不同。光是门口都挤了十数名衙役,就连刚刚称累要走的陶玉笛也驻足于此。

热络的空气里尽是食物的鲜香,陶玉笛不自觉往院门口走了两步,才在一堆人高马大的衙役身后瞧见了一个身穿豆绿袄裙的小姑娘,她脸颊和十个指头冻得通红,嘴角却笑意满盈。

“放心吃吧,不收你们伙食费。”

她手边有条长案,放着一排小碗,里头放了熬好的酱色料汁和豆芽垫底。

另一边则是火炉架着层层蒸笼,足有她人那么高。

她将一勺白浆倒在笼布上,手腕轻轻转上一圈便能均匀地扒在笼布表面,只稍等片刻,笼布里的白浆就变成了一张薄如蝉翼又结实弹牙的米皮。

蒸制好的米皮在她大刀阔斧之下切成宽条,顺溜着放进刚才的小碗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筷子翻动几下,丰盈的酱色料汁均匀地裹满米皮。

她大手一挥,“好了,您先尝尝吧!”

吟风将第一碗递给了替她在守仓跟前解围的那位衙役大叔。

那衙役接下,却犹犹豫豫的,“这怎么像是汤饼啊?”

“您吃一口就知道了。”

吟风故意卖着关子,趁着空隙她又做了几碗,分给了其他衙役。

陶玉笛咽了口唾沫,不顾陶成阳反对,兀自上前,“这位姑娘,我也能尝尝吗?”

整整一日,陶玉笛在公堂上都像是个冰雕似得。却在问出这句话时,神情忐忑,好似生怕被吟风拒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吟风还在为难。

公厨里的规矩摆在那,不能不遵守。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绝,旁边的衙役们就率先一步替她应了下来。

就连李策也一副老油条的模样,“反正这是万守仓不要的东西,吃就吃了,他管不着。”

吟风瞧着那妙龄女子,身着嫣红缎面袄裙,脖子上一圈白绒绒的貂毛围领。发间耳垂的饰品即使在昏暗的公厨小院门口,也让人眼前一亮。十有八·九,就是那才丧夫的陶家二小姐。

那些衙役们也已经猜到,看向陶玉笛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悲悯和同情,也难怪他们替吟风早早做了决定。

她这般遭遇,很难不让人心疼。

吟风给她装了满满一碗米皮,料汁更是毫不吝啬,裹得极为充盈。递过去的时候还热络着提醒,“姑娘小心,别让料汁弄脏了围领。”

这米皮的蒸制她练了半个晌午,此时已经能蒸得炉火纯青。不仅保证每一张都薄厚均匀,而且一口吸溜进去,口感丝滑得像是咬在了绫罗绸缎上。

陶玉笛竟也不是那端着小姐架子的,落落大方地和衙役们站在一起,匆匆几口收拾干净了一碗米皮。

衙役们依旧很困惑,问吟风,“这真是用大米做的?看着不像,吃也吃不出来。”

所谓米皮,就是用温水泡过的陈米打磨成浆,再用浓稠适中的米浆借由笼布定型。这其中的步骤,陈米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油亮细腻的新米做成米皮,反而会难以凝固成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吟风将做法细致说了一遍,众人恍然大悟。

“还有这个料汁,咸淡适中,回味带着微酸,满口生香。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米皮的惑解了,陶玉笛意犹未尽,好奇起来吟风熬制料汁的小锅,可打眼看去,也就看见了最常见的香料草果。

吟风卖着关子不愿说,心中却是藏着遗憾。这料汁算作是她的秘方,只是再好吃,也没有随便一勺红油辣椒好吃。

要是有辣椒就完美了!光是想到那热辣辣的口感,舌尖都直冒口水。

衙役们吸溜完米皮,拿着空碗,琢磨着开了口,“小风姑娘,以后公厨都是你做饭吗?”

“要是你做,我就去找陆司簿交伙食费了。”

后半句,是故意压低声音说的。

可李策离得并不远,当然是一句不差的都听见了。他把抹布甩在衙役身上,佯怒道:“我做的饭哪不好吃?”

吟风的手艺实则是没有李策好的。一来吟风几乎没用过柴火灶,尚在磨合。二来她现世也只是做个美食博主,并没有真的在后厨干过活。

美食博主和厨师之间,差距还是有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李策年纪大了,人总是懒懒的。以前公厨还有人吃饭时,他就十天半个月都懒得换个菜色,所以做得再好吃,也是会腻的。

这几天有吟风在,他就做起甩手掌柜来。

别家打荷的学徒四年五年都不一定摸得着锅勺,他倒是乐得清闲,压根不在意让吟风掌勺,自己则躲在火塘边上安逸地嗑着瓜子。

这会儿被人嫌弃,倒也无话可说。他们互相打着趣,惹得陶玉笛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便瞧见周沉和押完犯人的赵士谦一前一后走来。她瞥见人来,就沉闷下了脸色,随手放了锭碎银在案上,紧接着扭头就往京兆府门口的轿子行去。

不光是陶玉笛,就连这几个衙役见了他,也收敛了笑闹声作鸟兽散。

这才刚过酉时签退时间,周沉竟然来得这么早?

米皮是做给衙役们免费试吃的,吟风给周沉和赵士谦二人备下的则是清炖狮子头,再辅以菘菜豆腐卷,两道菜口味清淡却不平淡,且不用麻烦李策另起炉灶。

炖盅放在了笼屉里,菘菜豆腐卷也算是蒸菜。

吟风从蒸汽腾腾的笼屉里将菜品取了出来,邀着他们坐下。

赵士谦一眼扫过吟风手里的,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了方才蒸米皮熬的料汁小锅,“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陶家二小姐是喝了小风姑娘的熬的那锅黑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米皮的料汁,什么黑汤!”吟风纠正道。

赵士谦顿时来了兴趣,手里的大白饭都不香了,“什么米皮,怎么不给我和周少尹尝尝?”

说完,他故意拿胳膊顶了顶认真吃饭的周沉,端得是个狐假虎威。

周沉坐得极为挺拔,正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分割着狮子头,生怕里头的肉汁溅出来。可赵士谦这一顶,半勺子清透鲜美的肉汁就这么洒在了桌上。

他低头看去,眉间微蹙,带着些许怒意。

然而赵士谦两只眼睛全然盯在了料汁上,丝毫未觉身后的目光有多可怖。

吟风看得一览无余,赶忙拿出抹布替周沉清理了碗边的狼藉。她干笑着,“那米皮,是拿要扔掉的陈米做出来的。周少尹,赵司法你们要吃吗?”

周沉这才抬眸,不置可否。

他旁边的赵士谦已经越发好奇,“看着有些像油味糍,让我尝尝。”

油味糍就是现世的肠粉,和米皮有着大同小异的做法,其中的变化只在调味和形态之上。

吟风又迅速蒸了两张,切做宽条,裹匀料汁,给他们各端了一小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的吃相,是有些做吃播up主的潜质。倒是周沉,端来半天,只是拿筷子挑起看了又看,满脸都好似写着嫌弃二字。

良久,他才将第一口米皮送进了口中。

吟风看得忐忑,更是想起她晨间斗胆请万守仓吃陈米时,对方差点瞪死她的眼神。虽然明知周沉不是个讲究精细饮食的人,但也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好……好吃吗?”

“嗯。”

吟风松下一口气。

与此同时,公厨外。

万守仓不知何时站在了小院外的长廊里。

他方才下值时,遇见晨间搬米的那几个衙役,瞧着他们竟都吃得面满红光,便生出了满腔不可思议。陈米本该是砂石般的口感,怎么可能有人吃得这般香?

一定有蹊跷。

眼瞅着周沉咽下这口,他才现身,一来就气势汹汹地针对吟风,“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刚刚给衙役们吃的,又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吟风一愣,“这是米皮,是用您给我的陈米做出来的。”

“你拿五六年的陈米,给少尹吃?”他满脸错愕,“这哪有一点儿稻米的形状,你少骗人了!”

吟风还没来得及说明,万守仓便转身作揖在周沉身前,不由分说堵住了吟风的话头。

“此人来历不明,满嘴谎话,还违反公厨规定,她给陆司簿的路引和户籍只怕也都是假的。况且,堂堂京兆府衙门,何时轮到女人来掌勺了?”

真有意思。

原来是嫌弃吟风打了他的脸,害他在众衙役面前丢了面子。这会儿狗急跳墙,还想再来攀咬她几口。

吟风没急着反驳,反而委屈巴巴地看向了赵士谦。

他是南方人,知晓陈米磨浆再蒸制成形的原理。且赵士谦官至司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也不怕得罪一个区区守仓。

“你真是无知,此乃南方一带常见的做法。”赵士谦果然满脸嗤笑,“若是南方的百姓年年都只吃新米,北方的百姓都只吃白面。你也不想想,会饿死多少人?”

末了,他趁热吸溜了一口米皮,囫囵道:“亏你还是个守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守仓当即语噎,强行辩驳起来:“可她……她怎么能让司法和少尹您,也跟着吃这般粗鄙之食?”

赵士谦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险些被呛了个半死不活。

他可是很爱吃岭南的油味糍!和吟风的米皮同样是以陈年早稻米为原料制成。都是最次一等的稻米,却在厨娘庖丁们的智慧下化腐朽为神奇。到了他这里,竟成了粗鄙之食?

他正欲反驳。

一直默默吃饭的周沉放下了筷子。

木头击在瓷边,珰的一声,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京兆府粮仓每三年轮一次新,其中稻米为南方行商特供,走漕运而来,因其量少,几乎年年更新。”

周沉说到此处故意一顿,万守仓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

“这些稻米,本该得到粮仓最为精细的看管,为何会在万守仓的管理之下生生放成陈米?”

万守仓手脚已然抖成了筛子,嘴唇翻动着却说不出开脱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沉继续不动如山。

“我前几日巡查二十二县粮仓,却不知这倏忽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且问你,欺上瞒下,该当何罪?”

万守仓已然屈膝跪下,迟迟回答:“革职……查办。”

就连吟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念在你是初犯,我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

审过上千桩案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套动作,周沉早已融会贯通。

只是今天……

他目光瞥过吟风,又在转瞬间移开。

对着正在谢罪求饶的万守仓,怒道:“另,你随意攀咬造谣良民路引、户籍作假。着杖责二十,自己去领罚。”

凡是有个一官半职的都知道,朝廷发的俸禄并不多。除却极为清廉的官员,大多数人都不会指望每月的那一点俸禄过活。他们早就置好了田庄布庄,靠着那些才撑的住花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杖责二十远比罚俸半年痛苦的多。

万守仓咬着牙,心中悔恨无限。

他正欲灰溜溜地离开,吟风却叫住了他。

小厨娘穿着豆绿麻料袄裙,浑身没有一丝逼人的气势,只在端起她手里米皮时,漆黑的眼珠垂落下来直直盯在他身上。

犹如定海神针镇住滔天巨浪,与先前的娇弱女子判然不同。

她朗声道:“你若是觉得我路引和户籍有假,查出来便知。可米皮粗鄙与否,你不亲口尝尝,就永远也不知道。”

万守仓束肩敛息,接过吟风递给他的米皮,在吟风的注视下满当当地塞了一大口进去。

哪里还是砂石般的口感!不仅米皮软糯与劲道并存,它与秘制料汁的融合,更是一绝。

就像是云母光笺与泼墨丹青的幽会,一副浓墨淡彩的绘卷在食客眼前展露无遗。

万守仓愈发觉得自己的脸无处安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怎么敢说出,这是粗鄙之食?

吟风淡然一笑。

万守仓的小插曲过去,夜色也已倾盖而下。周沉和赵士谦用过了晚饭,便各自归家而去。

吟风忙碌的一天也总算接近了尾声。

米皮试吃会的成果尚且不错,只是付出的代价巨大,需要独自面对无尽的洗碗地狱。

也正是此时,吟风终于发现了桌案上的一锭碎银。

试吃会是免费的,衙役们要是想谢她,给陆司簿交伙食费好了。吟风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这枚银锭很有可能是那位梳云掠月的陶家二小姐留给她的。

一锭碎银……在西市,买二十麻袋稻米都绰绰有余。

这该如何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清早,吟风忙完朝食,又提前备好了晌午要用的食材,便带着碎银询问了捕快孙亮,自己朝着陶府而去。

钱总是要还的。

原本她还有些忐忑,觉得这样贸然前往会有不得体的地方。

毕竟这一锭碎银于她而言是贵重万分的东西,但对于陶玉笛这样的皇商之女来说,只是根本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

可等她来了陶府,这才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是多余。

她向陶府家仆说明来意后,没过一会儿,便看到豪奢华贵的梨花木门里探出个马尾高束的女孩。

正是陶玉笛,她穿着与昨日完全不同的衣裳,一身清爽的湛蓝便装,手脚处还带着些未干的泥土。

她见着吟风就绽出一脸灿然的笑。原想拉住她的,却想起自己满手的泥泞这才顿住,赶忙解释:“我正忙着栽花,妹妹自己进来吧!”

吟风赶忙摆摆手,“就不进去叨扰了,我来是想把昨日您留下的这锭碎银还回来,那米皮实在是值不上这么多。”

“不用还了。妹妹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去我府里做些好吃的,昨天的米皮我还念念不忘呢。”

说罢,她也不顾吟风答没答应,就将尚且干净的臂弯架在了吟风脖子上,半拖着把吟风拐进了府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说这陶家,家里做花卉草植的生意已近百年,甫一进去,就能闻见空气里那带着露水潮气的各色花香。

将将入冬,外头还是一片天寒地冻,烧着炭火的花圃内却如暖春,姹紫嫣红争相开放,草植叶绿芽嫩。

吟风目光流转,最终停留在了一盆盛放的玫瑰上。于是,迈出的步子都不利索了……

古来便有以花入馔的风雅,到了现世油糖不缺,更为风靡。吟风咽了口水,她似乎好久没吃过鲜花饼了。

陶玉笛似与她心有灵犀,当即及折了一捧下来,问:“妹妹是想以花入馔?”

吟风也不假意推辞了,接过花便跟着小厮进了陶府小厨。

要想做好玫瑰花饼,最重要就是其中的花蜜。

吟风将花心取下,只留了鲜红的花瓣,将它们浴在清水中祛除涩味。而后再将花瓣晾干后剁碎一些,拌入砂糖和温热的猪油。

鲜花饼皮的做法则参考现世的月饼皮,吟风动作极快,没过一会就将鲜花饼包得个个浑圆饱满。

最后她并起三根筷子,蘸着红曲粉化的浓汁,轻轻点在了花饼中央。

经过炉子的闷烤,花香掺着甜滋滋的蜜糖直沁入肺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陶玉笛远在花圃就闻见了味,忙净了手坐在小亭里巴巴等着侍女端来。

梁人常食花糕,做法大多是将大米研磨成粉后压制出形状,再混入花瓣碎蒸熟。

花香虽有保留,但并不是很鲜美。吃得快了,还有些噎脖子。

陶玉笛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鲜花做成了饼。迫不及待一口下去,酥脆掉渣的薄皮在嘴里绽开,接着内馅的鲜美花香便融化在了味蕾之上。

芳香可口之至,犹如抱着花枝生生啃下一口。

花饼又有猪油润嘴,也不噎脖子。她一连吃下两个,才想起来喝了口茶清嘴。

见陶玉笛吃得这般陶醉,吟风总算放下了心。

又道:“陶小姐给我摘的花太多,我都已经封坛腌下了。其实再过五六天做,花蜜会一丝涩味都没有,回味也更加鲜美。”

她已经把饼皮的做法给陶府的厨子说明,等再过几天花蜜成熟,做出来会更加好吃。

最新小说: 一山高 悯殇泪 英杰转生奇谭 九州战歌:英灵归来 星河乱世录 南齐艶后 残阳说魂归南山 权泪江山 浮世孤影——大唐一梦 大明:开局皇长孙,爷爷朱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