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是一对小情侣,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踮脚对男生说着话,男生也弯下腰仔细听着,时不时回上一句。
游遥内心一动,他停下脚步,景屿也顺着他停了下来。
“我和你说话不用踮脚。”
游遥一米八的身高已经算是很高了,但是景屿要比他高上将近十厘米。
一个不踮脚,一个不弯腰,游遥觉得他连一个需要踮脚的理由都没有。
景屿只是逆着光看着游遥,目光很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寺门外游人很多,人来人往,挨山塞海,游遥站在一方天地,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喧闹的声音,又仿佛已经与热闹融为一体。他抬起头,看向寺庙的方向,大昭寺最高层的金顶,金光灿灿。寺庙上空烟火升腾缭绕,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和酥油味,他眨了眨眼,偏头对景屿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可能是烧香祈祷的人越来越多,香火味也越来越重,他在等景屿的回答。
“里边烟火呛人,况且,我不信那些。”
游遥想,他不信什么呢?不信佛,还是不信命呢?
“那就算了。”
游遥也没再强求,不去就不去吧,其实他也不是非去不可。
景屿回到屋内,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冬天没有绿草也没有鲜花,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和与其相对的广袤无垠的大地,这片土地发生了太多的故事,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也是对他来说。
下午两点左右,景屿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
“要出去了吗?”
景屿开门,假装与游遥偶遇。
“嗯,要出去逛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去大昭寺?”
游遥穿着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绒服,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嗯,去看看,之前一直想去来着。”
景屿内心有些苦涩,他知道游遥说的是什么,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又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大昭寺这件事有多荒谬,但他想,荒谬就荒谬吧,倘若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谬误的,那他便要用尽一生去求证游遥于他的绝对正确。
“我也去。”
大昭寺和三年前并无什么区别,红墙金顶,虔诚的信徒依旧在庙外跪拜着进入庙内,只是游客并没有很多,香火味淡了许多。
两人买了门票走进庙内,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只橘猫从面前跑过,游遥拿出相机抓拍了一张照片。再往里走,又看到了一众僧人在辩经,整座庙并不大,十几分钟就能走完,可游遥走走停停,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景屿跟在他的后边,寸步不离。
走进了大昭寺的长廊,突然被人叫住,停下脚步。
“两位施主,请留步。”
他们回头,看到有一位红袍僧人,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和一个转经轴,正朝两人走过来。
僧人的面貌很眼熟,游遥觉得在哪里见过,待人走进,游遥看到那人眉毛上的一颗痣,突然便想了起来,三年前他和那人一同转过山,甚至还有过一小段交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是心有执念。”
游遥坐在那人旁边,用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一会画出一朵云,一会又画出一座山。
那人见游遥没有回答他,也不恼,双手抱膝,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叹了一口气,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游遥听后,顿了一下,转头回道:“即见如来?”
那人笑笑没说话,起身离开了。
游遥认出了面前的人,双手合十,朝那人一拜,景屿站在几步的距离之外看着两人,他想要走近,但是又觉得并不合时宜,便只能静静等着。
“您放下执念了吗?”
游遥想,之前那人的声音像深沉的海,而现在却像澄澈的天。
游遥笑了笑,没急着回答,而是问:“您怎么在这?”
那人其实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
“我在这里修习佛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点点头,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放下了,早就放下了。”
那人看了游遥身后的人一眼,轻轻动了一下转经轴,开口:“离于爱者,无忧无怖。”
游遥觉得他对这冬日里的暖阳产生了依赖,也不怕刺眼,时不时要抬头看看它,生怕它暗了下去。
“谢谢您。”
“人生还很长,恭喜您,远离妄念。”
两人分别,一个走进了佛堂,一个朝着寺外走去,景屿跟了上去,两人并排走着,走出大昭寺,游遥倚在墙边,翻看相机里刚刚拍的照片,景屿寻到交谈的机会,站到了游遥面前,柔声,试探开口:“刚刚聊了什么?”
寺外的街上响起了吆喝的声音,景屿没听清游遥的回答,于是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身子,故意凑到游遥耳边,温柔询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调整好相机,游遥抬头看了一眼景屿,迎着光释然地笑着,“恭喜我远离妄念。”
爱恨嗔痴,皆为妄念,唯有放下,才是解脱。
景屿愣在原地,心如刀绞。
“回去吧,我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逆着人流,渐渐地走出了那条长街,直到有关于他的气息都彻底消散。
回到民宿,游遥同景屿道别,进了屋子。
景屿还没有从那阵痛感中走出来,内心栖栖惶惶。
看着游遥的背影从他眼中消失,捂着胸口,垂首也回了屋子。
傍晚,日暮西垂,夕阳如同往常一样染红了半边天,两人又在餐桌前见了面,景屿带了一样东西出来,放在了衣兜里。
大厅里除了游遥和景屿就只有民宿的男主人。
餐桌上的饭菜依旧很丰盛,但游遥依旧没吃多少,景屿也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大厅中央,民宿的男主人正在看电视,电影频道CCTV-6正在播放一部电影,景屿看过那部电影,叫做遗愿清单。
景屿看向游遥,见他正坐在椅子上,膝盖上盖着一块暗红色的毯子,偏头看着那部电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游遥看着电影,景屿看着游遥,除了电影的声音,没人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电影演到了卡特和爱德华去坦桑尼亚狩猎,在最后关头,卡特放弃了狩猎一只狮子的愿望,只放了空枪。景屿见游遥不经意间笑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他,被抓到偷看,景屿有些羞愧,连忙移开视线,游遥觉得景屿躲避的样子有些好笑,眨了眨眼,开口,“你知道结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屿又将视线正大光明地移回了游遥身上,点点头。
“知道。”
游遥轻轻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看过。”
景屿目光突然沉了一瞬,那一刻他好似突然坠入了由某个回忆构成的漩涡,眼前的人依旧看着他,眼神清明。
“要知道结局吗?”
游遥摇了摇头,起身,将毯子叠好放到一边。
“算了。”
并不是什么悬疑电影,那声空枪,游遥便已知道了答案。
随后走出了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屿跟在后边,见游遥又坐在了秋千上,前后轻轻地晃动着。
冬季天黑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已是“清夜无尘,月色如银”,游遥见景屿跟了出来,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坐吧。”
景屿点点头,走上前坐在了秋千旁边的木头椅子上,两人动作同步地看向夜空。
宇宙广袤,银河浩渺,一颗弯月挂在夜空中。就像这里的人将信仰当作救命良药一样,游遥对夜空中恒久的亘古不变的繁星的偏爱,胜过了沿途中流动着的任何一道风景。
游遥转头看向身旁的景屿,眼中好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话语,又好似荒芜一片。
“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夜晚的星星。”
景屿也看向游遥,情绪翻涌,怀念,痛苦,悲伤,苦涩,最终都化成了长久的,热烈的,不渝的爱恋。
“记得,那时你总是会去数天上有多少颗星星。”说着笑了笑,“却怎么也数不完。”
游遥也是回忆起了曾经的自己,笑着,“是啊,那时候傻,以为星星是数得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得完。”
“数不完。”
游遥抬头看向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和我说,那么多星星是数不完。”
景屿此时心乱如麻,悔恨与悲伤犹如藤蔓蔓延他的整个心脏。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格桑花手链,递到了游遥面前,强忍着急促的呼吸,开口,“游遥,这个手链应当在你的手里。”
游遥,盯着那个手链看了半晌才摇了摇头笑着对景屿说:“它从来都不属于我,不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景屿不动,苦涩地笑了笑,心脏细细密密的疼。
“游遥……”
“想和我说对不起是吧。”
被揭穿了想法,景屿噤了声,眼眶却愈渐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游遥景屿总是欲言又止,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他怯懦地不敢面对,怕踏错一步,说错一句话,便会让游遥陷入痛苦,他不忍心,舍不得。
“别哭呀,从遇到我开始你就总是哭,你没有对不起我,其实那时候……那时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游遥伸出手,借着月亮与繁星的光亮替景屿擦掉了留下来的滴一滴眼泪。
景屿握住游遥的手,不停地摇着头,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奔涌而来,如浪潮,如飓风。
他像是困兽一般,四处乱撞,最终却只得让自己遍体鳞伤,四周满目疮痍。
“游遥……是我……是我不对,哪怕你恨我也好,只要你看着我就好……求你……看着我就好。”
景屿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泪水不停滴落,游遥边擦拭着他的泪水,边安慰,声音哽咽。
“别哭了,眼泪这么多,我都要擦不完了。”
和游遥难得的重逢,他总是在哭。
景屿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他想游遥对他会是有恨的,但那样他便照单全收,可这些天以来,景屿才逐渐笃定,现在的游遥眼里没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难忘,恨亦难忘,可若早已释然,便是无关爱恨。
“景屿,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的,我以为从那天之后我们真的就分道扬镳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游遥看着景屿,嘴角的笑久久不散。
“可是我不习惯,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你最重要。”景屿小孩子气般,倔强地反驳。
游遥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明天还要一起出去逛逛吗?”
“去哪里?”
“冈仁波齐山。”
景屿擦干眼泪,看着游遥。
他的眼睛永远都那么好看,悲伤的时候像条小溪,潺潺流着泪水,开心的时候像盛开的湖泊,波光粼粼,温暖明亮。
所以,怎么会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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