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出发的日子将近,这头都准备妥当了,只是傅楚离还锲而不舍地守在门口盼着见上一面。乔静姝既想见又不能见,心里别提多为难了。就在临出发的前一天,这么多天一直在门口徘徊的傅楚离突然不来了,原本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这实在不像是傅楚离的性子便叫人去打探,原来是昨儿夜里发高烧,人都烧得昏迷不醒了,还是被傅家的家丁抬回去的。乔绍兴心里过意不去,还特意上门探病,索性只是偶感风寒,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好歹不是什么大病。傅家两口子巴不得他们的亲事不成,眼下的境况正合了他们的意,自然不会揪着这事刨根问底,反倒轻描淡写地当他们这两个小人儿闹脾气呢,做家长的由着他们去就好了。这番客气倒是让乔绍兴更是无地自容了,心里也更是恨上了段砺之。若不是这厮,他们何至于此?
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出发当天被段砺之突然上门被堵个正着。其实这事也是赶巧,段砺之这些日子忙得分身乏术,先是Q国因屯兵的事暗地里没少给他使绊子,玉驼岭那头也不消停,边上的各股势力隔三差五的捣乱。他才解决完玉驼岭的事回来,正好路过乔府就寻思着进来瞧瞧,没想到就赶上了这一家子出门,见着他更是慌慌张张的。他瞬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们的行李上移开,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乔先生,这是逃难去吗?
乔绍兴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勉强压制住满腔的愤恨,但面上怎么的也做不出和颜悦色了,冷冰冰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段旅长说笑了,去外地走亲戚罢了。
段砺之含笑不语,目光越过张氏落在了乔静姝的身上,这还是头回这么正经八百地端详她。说来也好笑,他们明里暗里的也见过两三回了,可不是隔得太远,就是黑灯瞎火的,瞧得都不真切。段砺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越发觉得赏心悦目,就连她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都觉得可爱有趣。
乔静姝始终垂着眼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光是听见段砺之的声音,都让她觉得难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偏偏段砺之还不自觉,竟大肆肆地问起了话来,小乔小姐,近来可好啊?
乔静姝把头偏过去,假装没听见。
段砺之也不介意,心情颇好的笑了笑,又拍着脑门跟乔绍兴道:瞧我这记性,有件事正想跟乔先生商量来着,不知道乔先生方便不?
乔绍兴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事情段旅长直说就是了。
段砺之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递给了铁柱,不紧不慢道:段先生是想在这儿说吗?
原是连大门都不该让他进的,更别提是小门了。乔绍兴心里恨极了段砺之,恨不得轰他出去,听他这么说,丝毫不给面子地回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的?
段砺之哪里听出乔绍兴话里话外的讽刺,不过他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儿说了。乔先生,我与小乔小姐两情相悦,情到浓时就情不自禁私定终身了
一听这话,乔静姝再也沉默不了,当下便抬起脸,瞪着段砺之怒不可遏道:你你无耻
段砺之像是吃定了她似的,无赖道:我怎么无耻了?小乔小姐,这话可得说清楚。
乔静姝不知道他这话里设了陷阱,便不做思考地回了,你说谎,我跟你根本就不是
话说到一半,乔静姝才反应过来,顿时羞愤难当,再也说不下去了。
段砺之见她落了圈套,挑着眉得意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你说我说谎,那你说我那句话说的是假?两情相悦是假?还是私定终身是假?
乔静姝登时才知自己中了他的计谋,虽说他这话只有一半是事实,可若否了两情相悦,那这私定终身可是把那晚的难堪屈辱都抖落了出来,当着这些人的面,乔静姝也不能抠字眼跟他辩什么,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乔绍兴最是后悔不过了,早知道段砺之这人竟如此厚脸皮说话不分场合,怎么也不能跟他在大门口说事。如此一来,非但自家人下不来台,还把那事嚷嚷的许多人都知道了。不是说有事情商量吗?进去再说,这大门口也不是说事的地方。
段砺之进门的时候还算恭敬,这会儿什么话都挑明了,倒是不留面子了,摆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跟乔先生打声招呼,下个月初五是好日子,我迎娶小乔小姐进门,今儿来就算是提亲了,明儿我叫人备下聘礼送过来。
一听这话,全家上下都惊呆了。乔绍兴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辩了几句,这事不妥,小乔已经在议亲了
段砺之不管这些,强硬道:议亲又不是成亲,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初五我生要见人死要见鬼。眼下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我看你们这亲就先别走了,等我们成了亲之后,再走动也不迟。
第19章
段砺之说一不二,第二天聘礼就送上门了。这分明是强娶,乔绍兴自是不答应,连聘礼带人都打了出去。
段砺之忙里偷闲在马场训马,难得的好心情,一听聘礼被退了回来,顿时暴跳如雷,给脸不要,铁柱,你去,乔绍兴那老古董要是还横拦竖挡,你就把人直接给我绑来。
铁柱拍了拍胸脯子,信誓旦旦道:旅长您就瞧好了吧,这事我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听他这么说,段砺之总算消了气,又交代了两句,别闹大了,落得个强抢民女的名声,可不是顶光荣的事。
铁柱再三保证道:放心吧,旅长,乔老爷子年纪大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就凭咱旅长的英明神武,放眼整个江东那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旅长做他家的乘龙快婿,那是他祖坟冒青烟,瞧得起他。我跟他这么一点拨,他一准就通了。
这恭维的话听得再多也不觉得腻歪,段砺之拍了拍铁柱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别的不说,就是这一张嘴呀
铁柱带着一队人抬着聘礼浩浩荡荡地去了乔家,见大门关得死死的,不管他们在外面怎么敲,里面仍是不见一点动静,什么意思那是明摆着的了。铁柱早有准备,叫过两个人吩咐道:把门给我拆了!
拆大门的动静可不小,他们才做做样子,里面的人就坐不住。大门开了,乔绍兴带着一群家丁立在院子里头,虎着脸瞪着他们这一大帮人。
铁柱上前笑嘻嘻道:乔老爷别见怪,我们是瞧着您这大门年头久了不大受用了,就寻思着给您换个新的。
比起段砺之的专横霸道,铁柱的滑头滑脑更叫人不好招架。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乔绍兴见他还算有礼,火气也不好当着他发作,只冷着一张脸,道:你是段砺之的副官?
铁柱不答反问道:这聘礼还有什么不妥的吗?我们旅长说了,但凡您能说出名儿的稀罕物,甭管是天上飞地上跑的,一准达到您的要求。
乔绍兴冷哼道:段砺之也太小瞧人了,卖女求荣的事我乔绍兴可做不来。东西劳烦你带回去,无功不受禄。
铁柱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乔老爷,您是误会我们旅长了,旅长可不是那个意思。我跟着旅长这么些年了,还没见旅长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呢。这不管是样貌还是家世,旅长跟乔小姐那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旅长酒后失德唐突了乔小姐,为此旅长也很是自责,婚后定会对乔小姐千百般好的。乔老爷心疼乔小姐肯定也希望乔小姐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了。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配在一起岂不是四角齐全了?
乔绍兴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下了逐客令,我乔绍兴没有这个福气,请回吧!
一而再的碰钉子,铁柱的面上也挂不住了,瞬间冷下了脸,道:乔老爷,这福气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乔绍兴冷笑道:怎么,段旅长还想强娶不成?
铁柱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乔小姐与我们旅长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嫁给我们旅长还委屈了她不成?莫不是非得把这事嚷嚷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乔老爷才愿意嫁女儿。不过到那时,我们旅长娶不娶还真就难说了。
你乔绍兴怒火攻心,连咳了几声才说出话来,什么都别说了,聘礼我们不收,人我们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