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溪握住老人家的手,叫了声奶奶就没了下文,他想起安煜醉酒后的话,又想起安城露出来那条胳膊这个家算是毁了。
他试图幻想安煜是怎么熬过来的,却完全没有勇气去想。
一想就疼,浑身上下哪里都开始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安老太喘了好几口大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得小陈那丫头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带着小煜离开这里。
老人家平静下来,指了指墙角摆着的一些中老年补品,感慨道:虽然那之后的联系断了,但我每年都会收到这些东西,我知道是小陈寄过来的,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萧溪点了点头,回想起陈芳兰待他的场景,会亲手给他做饭,会细心的给他准备四季的衣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差点忘了,一家人吗,你肯定知道的。老人家眼底的翳似是又浑浊了几分,她把头仰在沙发上:他们母子俩人都好啊,以后要好好的才行啊。
大概是老人家太久没和人说话,自己守着这间小房过活,实在憋坏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
她对着照片翻来覆去的重复最后几句话,萧溪频频应声肯定好的。
一老一小两个人,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听的入神。直到安煜端着做好的饭进来,对沙发上那两个摆弄照片的祖宗说收了,吃饭了。两个人才停下来。
萧溪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接纳这些不属于他的童年,一边看着安煜陪安老太整理照片的背影。
少年的背脊是挺直的,有点像众山之巅伫立的孤松,那枝丫上着满了沉重的霜雪,变的弯弯的,若是人间骄阳打在上面定会泛起阵阵寒光。
这就是安煜吧他似是藏在某一处角落里的人间烟火,也似是不小心折了翼的天上人。
萧溪突然想起老人家刚刚说:安煜打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不要这个、也不要那个,实在看到喜欢就多看两眼,然后小声强调:我不喜欢,才不要。
哪里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只是没人能满足他这份小小的欲求,或许连一颗糖果也没有。
萧溪炸时觉得有人拿针在他的心窝上绣花,让安煜这两个字越发的清晰起来,一看见就抽疼抽疼的
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拉了拉安煜的衣角,吸了吸鼻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安煜。
安煜整理照片的手顿住,转头去看沙发上坐着的人,下意识挤出一个字:说。
萧溪和老家人一样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但少年人身高腿长,缩的一点也不成功,像把头钻进了袖子,有些傻傻的可爱。
他狠狠的撞进安煜的视线,一点也不闪躲,红着眼睛说: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安煜感觉自己被什么碰一下,耳边呼呼作响有些没听见,心跳的节奏也乱了起来,卡巴的道:你说什么?
我说,萧溪重复刚刚话: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包括我,但我并不知道你想不想要我。
安煜愣住,老家人爽朗的笑声让他回神,生动起来的脸咔嚓一下又瘫了,但眼底和往日不一样,是带着光的,有萧溪的倒影。
萧溪能看见
老人家笑够了,眼睛弯弯的说:你们的感情真好,要一直这么好才可以啊。
这话听着像是对小情侣的祝福。
萧溪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漏了馅,赶快别开眼睛,换成偷瞄。
他倒是听见安煜随意的应了一句:会的。
好像又不是随意。
余光里,安煜在灯光下缓缓的动作着,又帮助老人家把整理好的照片放进柜子里,然后关好门,手撑着电视柜站了一会。
他听见安煜深深呼了一口气,背脊弯了一下又瞬间挺直
萧溪知道那棵松支棱起来了!
松正在努力把往事埋葬进记忆的最深处,让一切化为根下的万千尘土。
或许,我们早就应该知道,日子只要往前过,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煜:我不行了
这个小副本,要结束了,也是必不可少的副本。
两个人相互试探的选手,大概试探不下去了
第57章 不用等了
一顿类似夜宵的晚饭吃完以后,安老太用自己长者的身份分了屋子。
她自己住小床屋,安煜和萧溪住另一间摆着双人床的大屋。
鉴于自己的心思越发不单纯,萧溪踏进屋子一只脚便退了出来,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是不看安煜。
他别别扭扭的说: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安煜刚想怼他一句之前又不是没睡过。端着水杯准备回屋的安老太倒是先开口了。
她往这边看了过来,苍老的声音透露几分顽童之气:睡沙发做什么,你们两个又不是一男一女,还能把对方玷污了不成。
萧溪心道:我禽兽起来,真能!
老一辈的人总是没那多的现在的鬼理,身体构造差不多的,又是相熟的人,扔进一个屋子睡觉完全是平常事。
安老太饮了一口热水,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都是大小伙子别这么矫情,快点进屋睡觉吧。
也不是矫情吧。
反正萧溪死活不动。
安老太看了看接近凌晨的时间,努了努嘴: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煜,才不愿意和他一屋的?!
这语气还有一种你要是骗我孙子感情,我能卸了你的架势。
萧溪差点都以为自己是渣男了,他原地跳脚,推着安煜往屋子走,哄着老人家说:怎么会呢,我喜欢安煜喜欢的不得了,这就进屋睡觉。
这才对嘛。老人家咕哝了一句,推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彼时,另一间屋子里的萧溪,只能认命的靠在门板上,接受自己要和安煜一起睡的事实。
可他的表层接受能力显然有点弱,那张双人床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等他看着安煜掏出来一床保存的非常完好的喜被,人直接傻了,已经可以扔进土里埋一埋了。
安煜把被子放在床上,瞥了一眼石化的某人,解释道:家里只有这是新被子,你当它是一床普通的红被子就行。
被子确实没人用过,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喜被,因为陈芳兰当初知道那些事情以后,就没有办婚礼了,娘家那边邮寄过来的喜被变成了普通的红被子
但萧溪瞧着那大红的喜字,怎么也无法把它当做普通的被子:真没其他的了?
没了。安煜又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要不你就盖我的。
盖他的被子怎么都有一种被安煜抱着睡觉的错觉。
最终,萧溪在安煜的被子和红色的被子之间非常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被喜欢的人抱着睡觉什么的,简直人生圆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