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姜小乙来说是最轻松,也是最稳妥的报仇之法。
可就在刚刚这一瞬,他莫名担心起肖宗镜的安危来。
他再厉害,也只是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如何敌得过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僧人。就算敌得过,想必也要拖很久,等公孙德的人来了他就无法脱身了。而公孙阔一旦被毒死,这笔帐肯定要被算在他的头上,以公孙德对其子的溺爱,一怒之下诛杀皇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姜小乙心中涌出一股奇怪的冲动,他叫住了肖宗镜。
“大人。”
肖宗镜走到胡同口,回过头。
姜小乙似乎也没想好要说什么,支吾了一会,道:“呃……正、正面交手颇有风险,不如我们直接从三楼窗子进吧。”
肖宗镜:“三楼?”
姜小乙道:“对,我们蒙上脸冲进去,您只要牵制住疯魔僧,三息之间小人定取公孙阔的狗命!咱们杀了人就跑,以你我的脚程,他们追不上的!”
肖宗镜又笑了。
“小兄弟,你又忘了我是公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按照本朝律例,公孙阔也是罪恶滔天,理当问斩!”
肖宗镜耐心道:“想要问斩犯人,要有实证,更何况他是四品官员的亲眷,需要押送天京,由刑部审定,都察司参核,法寺审允,最后会奏皇上核准。没有真凭实据就定罪杀人,那叫滥用私刑。”
姜小乙惊呆了。
“你还要带他去天京?”
“当然。”
姜小乙急得脸涨红,道:“你带他去天京,那就是有真凭实据也定不了罪了,你自己就是当官的,难道不知道吗?到时就是白忙一场啊!”
这话把肖宗镜说得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从早上到现在,就这句话说得最为真情实意。”言罢,苦笑着摇头。“惭愧啊。”
姜小乙:“大人!”
肖宗镜止住他的话,缓缓道:“小兄弟,我杀公孙阔,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但那不过是泄愤之举。在下来此,是为了让公孙阔认罪伏法,以儆效尤。”他停顿片刻,语气稍重了些。“你说你来找我,是想为敏娘一家讨个公道。在下就在此向你立个誓,一定给你这个公道。”随后,他朝姜小乙郑重一抱拳,肃然道:“小兄弟,多谢相助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采金楼。
第6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采金楼内并不安静。
一楼大堂里坐着十几个侍卫,拼了两张桌子,正在摇骰子赌钱,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都是公孙阔的贴身随从,他们在齐州骄纵惯了,深信公孙太守的实力,并不担忧所谓的“皇差”。
他们玩得肆无忌惮,毫无所惧。而从楼上时不时传出的女人的媚叫声来看,他们的主子公孙阔本人也正在热闹着。
整栋楼里,只有三个人是安静的,便是那三位疯魔僧——空慧、空戒、空定。他们如同姜小乙预料的一样,分别防备于大堂中央,上楼的廊道,和花魁的闺房口。
疯魔僧们手持念珠,席地而坐,闭目参佛。他们看起来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而公孙阔的随从们也确实从不理睬他们,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三个怪人。
忽然,有人叩响大门。
恰好一个随从路过门口,顺便开了门。见一男子站在门外,一袭黑衣,身材高大,仪态挺拔,神色倒是十分和善。
随从问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男子笑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哎,谁让你进了,滚出去!”随从想推开男子,但男子的手先一步伸向他胸口,还没擦到边,随从已经摔进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进了楼,反手将门关好。
“哎呦!”那随从在地上滚了两圈,骂骂咧咧爬起来,再次扑向男子。男子微一侧身,伸手再次探向他的胸膛上。他出手并不快,也看不出使了多大力气,甚至好像碰都没有碰到,可随从又一次被甩飞了出去。
屋里其他人看到这番景象,都惊疑非常。
“怎么回事?”
“闹鬼了?”
只有三位疯魔僧没有吭声,安安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男子正是肖宗镜。
其他随从们相互看了看,推开牌桌,抽出刀子冲向他。肖宗镜步伐灵活,也不出重手,就是像刚刚那样,用手掌轻轻探向这些随从们的胸口,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摔了出去。
几个眨眼的功夫,十几个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闹鬼了……真闹鬼了!”他们冲疯魔僧们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起来啊!”
空慧:“这不是闹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从嚷道:“怎么不是闹鬼?他一伸手我们就飞出去!他分明会妖术!”
空慧:“你们是被他打飞的,只是你们自己看不出来而已。”
三楼房间内的公孙阔听到楼下的喧闹声,喊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随从们应声道:“公子别急!不小心进来个杂碎,小的们这就给他赶出去!”随后对那三名疯魔僧说道:“不管他是人是鬼,快点给他弄出去!”
空慧看着黑衣男子,缓缓道:“贫僧曾听闻,寸劲功夫练到家,发力距离奇短无比,境界高深之人,甚至可做到沾衣发劲,出手快到肉眼无法察觉,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肖宗镜:“雕虫小技而已。”
空慧:“阁下是何人,来此何事?”
肖宗镜伸手指了指三楼,道:“在下自天京城来,奉命拿他归案。”
随从闻言一惊,道:“天京来的官员不都在衙门里?你是怎么找来这的!”
肖宗镜道:“我怎么找来你不用管,今日我要带走公孙阔。”
随从们听了这话,顿时慌张起来,想要上楼去给公孙阔报信。空戒站在楼梯中央,将他们都拦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从骂道:“臭和尚让开!”
空戒抡起降魔杖,四五个随从像是晾白菜一样被挂成一排甩下楼,惨叫声四起。离得最近的一名随从刚想骂人,空戒降魔杖落地,铿锵一声,震得他胸腔颤栗,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空戒怒目而视。
“谁也别想上楼!”
肖宗镜面色不改,道:“大师好大的火气。”
三楼的空定开口道:“公孙阔你不能动。”
肖宗镜道:“为何?”
空定道:“没有原由,此人你不能动。”
肖宗镜笑道:“佛法不是说事事皆有因果,怎能没原由呢?”
空定:“阁下无需多问,我们可以放过你,你快些离开齐州吧,莫要以身犯险。”
肖宗镜:“多谢大师仁慈,但在下职责所在,实是走不得。”他于大堂内缓缓踱步,心中计算着日子。“说起来,三位大师来齐州保护公孙阔,已有几个月了吧?也就是说敏娘一家的案子,三位也是见证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疯魔僧并未言语。
“那在下就不得不再多问一句了。”至此,肖宗镜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你们三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的,还是亲手将他们一家四口葬送了?”
空戒闻言再跺降魔杖,怒吼一声。
“大胆!”
这一杖下去楼板尽碎,他的吼声饱含至刚真气,楼下没有内力护持的随从们登时眼冒金星,仰面晕了过去。
“朝廷的走狗,也敢在此放肆!”
“走狗?”肖宗镜冷笑道,“大师这话好生奇怪,若朝廷的人就是走狗,那各位大师也在为走狗卖命吧。”
“你——!”空戒眼中燃烧熊熊烈火,恨不得将肖宗镜剥皮抽筋。
“空戒。”空慧叫住了他,转首对肖宗镜道:“阁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看着又如何,做了又如何?”
肖宗镜:“看的话,菩萨管。做的话,在下管。”
空慧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森然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下好大的口气。”
他缓缓起身,随着他的站起,三楼的空定也站了起来。三名疯魔僧手持降魔杖,如魁梧的山峦,将塔楼笼罩。
肖宗镜抬头:“大师们坐禅坐够了?可参出什么佛理了?”
空定沉声道:“我们师兄弟的救世之心,不是你一只天京的家犬可以置喙的。”
肖宗镜淡淡一笑,利落地翻起下摆。
“多说无益,动手吧。”
“你自找的!”空戒早已忍无可忍,抡起降魔杖从天而降,端是一招力劈华山!
这一棍气力盖世,若被打中定是骨烂如泥。而且空戒此招暗藏乾坤,他将内力注入降魔杖,气比杖长,如果敌人被其气势恫吓,后退躲避,定要遭殃。即便只被杖风擦个边,也必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没想到肖宗镜面对如此震慑的一招,竟纹丝不动,在降魔杖降至头顶三寸之时,他突然向前探步——
一旁的空慧和空定看在眼里,眼角微颤。
力劈华山最大的弱点,便是人将气力全部灌出,所以一旦被敌人近身,便有空门大开的危险。肖宗镜步法精妙,瞬息就到了眼前。空戒心惊之余连忙变招,压低身形,一招判官脱靴,攻向肖宗镜下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躲避杖风,向上一跃。
他跳得不高,双腿紧贴胸腔,便腾出了近七成的空余。
空戒紧追不舍,一翻手,将杖上挑。他内力精深,杖头因真气流动,发出隐隐低鸣声。肖宗镜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受到气力波动的影响,向外发涨。他目光盯着长杖走向,看出对方想将自己挑飞,在空中卸了力气,再下杀手。
他双脚一前一后,向下伸出。
空戒没想到肖宗镜竟然主动迎招,正和了自己的意,顺势扎稳下盘,要来个正面相碰。
然而,就在肖宗镜脚尖踩在杖头的一瞬,空戒顿感力重千钧,别说挑飞,就连兵器都险些脱手。他心下大怒,咬紧牙关再催内力,这往日里少说七八百斤的力道,此时就像是给肖宗镜垫脚的一样,被他轻轻一踏,向后一翻,轻巧落地。
“原来如此。”肖宗镜道,“使的是少林疯魔棍,所以就叫疯魔僧。”
“少废话!吃你佛爷一棍!”空戒叫骂着再次攻了上去。
在他们交手的时候,空定翻身下楼,与空慧站在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师兄可看出他的武功路数?”空定问道。
空慧摇头。
肖宗镜使用的都是最基础的身法,翻转腾挪,交替错合。只不过他用得比常人更加游刃有余,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个起手的架子都没有,收枝拢叶,化繁就简。
空慧的目光越看越凶狠,他系紧头巾,沉声道:“此人日后必成大敌,杀了他!”
空定空戒齐称是。
肖宗镜听到空慧的话,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疑惑——这似乎不像是一个保护公孙阔的人该说的话。
不由他再想,空慧和空定加入了战局,三把降魔杖如狂风骤雨般向他袭来。
三个僧人配合密切,招式相辅相成。同样都是少林疯魔棍,空戒刚猛,空定阴狠,空慧变幻多端。三人结成阵法,威力大增,攻势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肖宗镜看出对方是不杀自己誓不罢休,也不敢怠慢,闪躲杖风,身法愈加迅捷敏锐。
佛门武功至刚至阳,只要被降魔杖擦到的地方,不管是桌椅、地面、墙板,全部碎得干干脆脆。一块飞起的木块擦着肖宗镜脸边而过,他一个鹞子翻身将将躲过,口中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微一侧目,与距离最近的空戒对上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戒心中一惊,肖宗镜的目光中流露瞬间的笑意,电光火石间猛地发力。空戒眼睑一抖,横杖抽身,可惜对方速度太快,手已探向他的腰间,一伸一缩,眨眼间又退了回去。
空戒摸不清肖宗镜的意图,心下困惑。
肖宗镜道:“借用。”
他刚说完,空戒才感觉身上一松,他低头看,原来是自己的腰带已被肖宗镜解了下来,攥在手中。
第7章
从肖宗镜进了采金楼的那一刻起,姜小乙就开始了内心的煎熬。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钩吻散,按照计划,他此时应该去后厨下毒,可那双脚说什么就是迈不出去。
正犹豫之时,一个人从二楼房间翻了出来。姜小乙认出那是公孙阔的一个侍卫,顿觉不妙,正准备追上去,对方已经骑上马逃走了。
他必然是去报信了。
姜小乙思忖道,此人逃得如此仓惶急切,至少说明疯魔僧没有立刻拿住肖宗镜,他们应该还在纠缠。
姜小乙望望采金楼,又望望那侍卫逃去的方向。明明是秋天,他额头竟冒出些许薄汗来。他杂七杂八想了一大圈,最后脑子里只剩下肖宗镜与他诚恳道谢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使神差地,他把药又塞回了腰带。
采金楼的香房内,公孙阔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从巧琼身上下来,光着屁股来到门口,推了个小缝往外看。
只见楼下三名僧人降魔宝杖在手,急风骤雨般攻向一名黑衣男子。长杖轰鸣,佛力沛然,整座大堂金光四射,晃得公孙阔细小的三角眼几乎睁不开,浑身肥肉与之共颤。
而那男子手里只有一条五尺长的腰带,腰带本是布做的,按理来说应是软绵无力,可在这男子手中却是烈烈生风,抽打之下,竟发出穿云裂石,震耳欲聋的声响。整座采金阁在这四人眼花缭乱的对决中,如风中危楼,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公孙阔的认知,他关上门,颤颤巍巍地披上衣服。
床上的花妓巧琼也害怕起来,扶着床边道:“爷,出什么事了?”
公孙阔慌张道:“我我我、我得走了!你你你,你可帮我拦着点!”
巧琼哭丧着脸道:“爷要奴家怎么拦啊!而且爷,你要如何走,这可是三楼啊!”
公孙阔本也没有想好该怎么逃,但他知道绝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这时楼下又是一声巨响,吓得公孙阔满头冷汗哗哗流。“不成了不成了!我得赶紧走了!”他情急之下跑到窗户边,一推窗,忽然听到一声:“哎!”
姜小乙刚爬到这,险些被窗子给扇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阔完全没料到窗外有人,颤栗道:“……什么人?!”
姜小乙冷笑一声,道:“索你命的阎王!”他一脚给公孙阔踹回屋里,公孙阔受到巨大惊吓,脑袋一磕地,人就晕过去了。
巧琼吓得花容失色,就要放声大叫,姜小乙手脚麻利,在她吸气之时便一记手刀将其砍倒。
姜小乙蹲到公孙阔身旁,看着他横肉丛生的脸,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浓浓的厌恶。
这么好的机会,当真不杀?
帮肖宗镜把他弄去天京受审?此举不仅要冒风险,而且他与达七约定的时间也绝对来不及了,一百两金子的报酬很可能也要打水漂了。那自己辛辛苦苦,跟达七那个臭得令人发指的烟鬼躲在破茅屋里两个多月,到底图什么?
就在他犹豫之时,楼下的肖宗镜与三位疯魔僧战得正酣。
空戒一杖袭来,肖宗镜用腰带借力一抽,将其拨向另一侧的空定面前。一旁空慧见状,插手阻拦。三根降魔杖相撞的一瞬,碰撞出震彻云霄的金石之音。
刹那间,好像有人敲响了佛国的金钟,洪声响起,透彻心灵,姜小乙浑身一震,冷汗淋淋,脑中一切杂念荡然无存。
“算了!”他低声道,“一百两金子而已,下次再赚就好了!”
姜小乙下定决心,起身环视周围。屋子角落有个上锁的大箱子,他走过去,从发髻里抽了一根细铁柄,在锁头上稍稍鼓捣了一下,锁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箱子里装的都是巧琼的衣服,箱子很大,富余颇多,姜小乙把公孙阔拖了过来塞进箱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放到他嘴里。
姜小乙道:“这药会让你昏迷三日,看你这一身肥膘,大概也不至于饿死。”
谨慎起见,他给巧琼也喂了一颗药。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时间紧迫,唯有先这样处理了。
锁好箱子,姜小乙回到屋子中央,闭目凝神,深吸一口气,静心神咒于脑中一闪而过。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清净杂思后,姜小乙运起心法,猛睁开眼——血红双瞳中,周遭一切事物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漫天风雪夹杂着鲜血和利刃的气味,一名女童的游魂浮现在晨间的血雾中,直直看向自己。
姜小乙在她的注视下,身体迅速发生变化,骨架变小,五官移位,喉结消失。最后竟成了一名十七八岁女子的模样。
看来达七果然没有猜错,姜小乙的确是个女人。
少女容貌眨眼即逝,姜小乙右手一变,掐起紫微招神大印,借受胎化易形之术,面容再次模糊,发丝无风自扬。她生吞一口长气,屏住呼吸,催动此气随气脉游走全身,关节松动,骨轻如烟。她以心法催动气息再次移位,堆出粗大的手脚、肥头圆耳、满是横肉的肚子、细小的倒三角眼,正是公孙阔的样貌……
就在姜小乙在屋内运功之时,楼下的决斗已臻白热。
那一声洪钟不止敲醒了姜小乙,也让三位疯魔僧内心剧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慧不禁赞叹道:“阁下好功夫!”
肖宗镜:“大师也不差。”
空慧又道:“若非内心清明,断敲不出此声,若阁下遁入空门,潜心修佛,或可证得阿罗汉果。”
肖宗镜笑了:“大师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空慧接着道:“但若阁下执意为朝廷效力,逆天而行,必将遭受苦难折磨,束缚自由,永世不得解脱。”
肖宗镜神容不改,只是笑容淡了点,低声道:“苦难折磨……”
屋外传来马蹄惊扰之声,众多人马将采金楼团团围住。肖宗镜后退两步,原地站定,双手拉直腰带,也像握着一把降魔杖般横在身前,豁然沉喝:“何足道哉!”
话音甫落,他周身倏地腾起一股浩然真气!
疯魔僧们没想到他战了许久,竟还有如此余力,不由大吃一惊。他们也意识到这恐怕是最后一击,纷纷提气凝神。三人心有灵犀,决定先下手为强,空慧爆喝一声,三把金刚降魔杖顿时朝着肖宗镜头上劈去!
一把力劈华山可近身克制,但三把降魔杖把所有路线都封堵住了,肖宗镜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他双脚扎稳,举起腰带于头顶。空戒见状大喜,他深知不论肖宗镜的内功有多精深,一条布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得住三把降魔杖,杖上真气定会将腰带撕裂,进而敲烂肖宗镜的脑袋。
眼看降魔杖就要接触到腰带,空戒不由大叫一声:“着!”然而刹那间,原本赫然而立的肖宗镜忽然松懈了,他手中崩得直直的腰带也软了一点,中间落了一道小小的弧线。此等高手对决,招式来往何等精妙,即便是这不到一寸的长度,仍然让三人感到杖头一空,手下力气卸掉了半分。疯魔僧们心道一句不好,可覆水难收,肖宗镜抓准时机,再次弹直布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巧妙地将四人的力道在头顶融合,再推送出去。所谓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肖宗镜借力打力,将三把降魔杖全部弹飞。
疯魔僧们不想松开兵器,身体便不由自主向后仰去。他们急急回防,因为腰腹力量强悍,他们重新调整架势也不过用了一个眨眼的时间。
然而,就是这么眨眼的瞬间,肖宗镜扎身猫腰,右拳捏实,照着三人的小腹便是三拳出手!
这三下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短拳,是所有习武之人的入门拳法。
只有中招的三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这迅捷的三记短拳,在离他们小腹还有半寸左右的时候,竟还有一个二次的加力,就如他刚进门时,对那些随从们使出的招数一样。肖宗镜深知疯魔僧们有真气护体,普通的外家拳对他们来说不过隔靴搔痒,不起作用,他只能选择用这样极限的寸劲把力打入他们体内。
三位疯魔僧都听到了声音,不是用耳朵,而是用身体,犹如平野闷雷,亦如沉石落井,等回过神时,庞然之力已在体内蔓延开来,钝痛彻骨!
这其实算是肖宗镜第一次主动出击,至此,三位疯魔僧才彻底认清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肖宗镜那看似简单的招式里,蕴藏的对气力炉火纯青的掌控,和对战斗笃定泰山的自信,若非千锤百炼,身经百战,不可成之。
三人颈上挂珠被真气震开,金珠稀稀拉拉散落一地,正好有三颗珠子滚落到肖宗镜面前,他弯腰捡起,以作留念。
肖宗镜绕过他们往楼上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住……”空慧在三人中修为最强,挨了一拳还能说话。“为何不杀我们?”
肖宗镜最后那三拳,虽说威力惊人,但只是运用技巧打出了高超的寸劲,虽然疼到了家,但说到底只是皮肉伤。
空慧:“以阁下的功力,若想下杀手,我们师兄弟的内脏怕是早已捣成烂泥了吧。”
肖宗镜:“敏娘一家,是你们杀害的吗?”
空慧顿了顿,道:“不是。”
肖宗镜点点头:“我猜也不是。那你们就与在下此行无关了。”他走到三楼,空慧忽道:“敢问尊姓大名!”
“肖宗镜。”
“唯心为宗,万法如镜,阁下心识澄明,更甚我等。”空慧搀扶起两个师弟,对肖宗镜道:“真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我等还能有机会与阁下一同修佛论道。”
肖宗镜摇头:“俗人贱命,与此无缘。”
他来到花魁房门口,抬脚一踹,反锁的房门轰然倒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采金楼的大门也被推开了,一群人手持兵器,乌泱泱地冲了进来。
第8章
屋内。
肖宗镜与“公孙阔”大眼瞪小眼。
来得实在太快了,姜小乙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现在就告诉他实情?
不行,她余光便能看到从楼梯上来的官兵,现在说肯定来不及了。
还是伺机而动吧。
姜小乙猛吸一口气,仿照着公孙阔的性格朝屋外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啊!救命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官兵听到她的呼救,脚步加快,将房间包围起来。
肖宗镜眼神偏移,姜小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晕在床上的巧琼。她心道糟糕,如果肖宗镜把巧琼弄醒了,搞不好会再生状况。
想到这,她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我爹呢!我爹来了没有!”
见她要跑,肖宗镜果然动作了,右脚下了个绊子,姜小乙为求逼真,硬生生摔了个狗啃泥。虽然易容成了公孙阔,但身体还是姜小乙自己的,疼是真疼。
“哎呦!可摔死我了!”
肖宗镜把她拎了起来。
为了易容成公孙阔,姜小乙特地采用了吞气压重的办法,少说也坠了两百来斤的分量,可肖宗镜单手提着她就跟拎起一筐鸡蛋差不多。起身后,他的手顺势搭在她的后颈上,她浑身一麻,就不敢动了。
“公孙少爷,劳驾走一遭了。”
姜小乙就这么被他挟持下了楼。
她悄悄瞥了一眼,发现肖宗镜的脸色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的这些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但从他们的行动举止,和持有的兵器来看,很明显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也不是官府衙役,而是士兵。
来到采金楼外,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门口团团围住,打头的有三个黑脸汉子,身着常服,骑着高头大马,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姜小乙认识这三个人,她和达七在齐州两个月,把他们的底细摸得都差不多了。
这三个都是齐州驻军军官。
人群中停着一辆轿子,上面下来一个人,正是公孙德。
姜小乙见了他,马上撕心裂肺地喊了声:“爹——!”
“阔儿!”公孙德见儿子被人拿住,心急火燎,他指着肖宗镜大怒道:“何方贼人!胆敢在此闹事!还不快快放了阔儿!”
肖宗镜冷笑一声,道:“公孙大人,你既叫了这么多人前来助阵,想来报信之人应该已经告诉你我来自何方了。”
公孙德沉着脸道:“老夫不管你是谁,马上放了阔儿。”
“令郎的案子查清之前,不能放人。”
“我儿清白,天地可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头的那位骑马大汉手持马鞭,凌空一抽。
“废什么话?你到底放不放人!”
肖宗镜看向他:“你又是何人?”
那人狂傲道:“爷爷是谁不用你管,你只管放人。你既然来了齐州,就得按齐州的规矩办事。你放心,只要你放人,我们绝对不为难你。不管你来办什么案子,我们都能让你跟上面有个交代,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宗镜脸色阴沉,姜小乙冲那人喊道:“王千户!快救我!”
王千户心中大骂,亏他们特地换了衣服前来帮忙,这公孙阔竟然不打自招,当真是头蠢猪。
“原来是位千户。”肖宗镜看向另外两个骑在马上的人。“那想必这二位也是驻军将领了。”他环顾四周,目测来了两百多名士兵,外围还有五六十个衙役,最后是一些围观百姓,挤在角落里偷偷看热闹。
王千户破罐子破摔,仰脖道:“废话少说!识相的就快点放人!”
肖宗镜:“兵部调令在哪?”
王千户:“什么?”
肖宗镜道:“要动百人以上的军队,需有兵部调令,这王千户不会不知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话声音并不高,可字字清晰,满满风雨欲来之感。姜小乙听得心里打颤,尤其现在肖宗镜的手还放在她后颈上。这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位置。万一王千户不长眼睛惹急了肖宗镜,他一怒之下来个先斩后奏,就地撕票,那她可怎么办呢。
王千户闻言大笑:“调令?爷爷还没要看你的调令呢!”
肖宗镜从怀里取了一纸文书,两指一夹,飞给对方。
王千户伸手去接,没想到这书信快如柳刀,他没捏紧,虎口一凉,竟被割了个半寸长的口子。
“哎呀!”他捂住受伤的手,怒火中烧,文书看也不看就给撕了。“调令是假的!爷爷看你就是冒充朝廷官员的反贼!挟持太守家的公子,以图作乱!”他朝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喊道。“最近齐州不太平,混进来不少图谋不轨的乱军分子!为了大家的安危,谁在齐州闹事,老子就治谁!”
肖宗镜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破碎文书,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千户没听清:“什么?”
肖宗镜猛然爆喝:“我说你好大的胆子!”
平地起惊雷,他这一声怒吼威力远胜于空戒,在场众人无不听得心神俱裂。马匹也受到了惊吓,惊恐嘶鸣,直接将王千户掀了下去。
姜小乙离得最近,她在肖宗镜运气之时就已觉不妙,下意识运功护体,但她远远低估了肖宗镜的内力,这一嗓吼完,她顿觉两耳发涨,眼冒金星,喉咙一腥,一口血就吐了出去。
公孙德亲见爱子受创,心痛难当,一时间什么都不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这一定是反贼!真正的朝廷官员现在都在衙门里!绝不能让贼子趁乱冒充,为祸齐州!”
王千户从地上爬起来,高声道:“来人!”
肖宗镜唇边笑出两道浅浅的纹路,左手攥紧姜小乙,右手从地上一个被他吼晕了的士兵怀里抽出一把刀。
他抽刀的速度很慢很慢,却稳得不像话,铁石之声似被无限放大,众人不由自主屏气凝神,直到他刀尖离鞘,才重新喘息。
“公务在身,不容阻扰。”肖宗镜沉声道,“我不愿多生事端,但若有人执意妨碍,就别怪某刀下无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王千户,他们距离三丈开外,可被那双眼睛一盯,王千户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平原上的一只兔,被鹰隼瞄中,无处可逃。他很快又想到,以少敌多,对方很有可能要擒贼先擒王,连忙又往后退了几步。
眼见冲突一触即发,姜小乙生生把血咽了回去,拼尽全力喊道:“住手!快住手!”
公孙德:“阔儿!”
她冲公孙德道:“爹,别动手!孩儿就跟他去衙门走一趟!”
公孙德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姜小乙扭头对肖宗镜道:“大人,你要审案,总得有真凭实据吧。”肖宗镜冷眼审视着她,姜小乙又冲公孙德道:“爹!没有证据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德:“可是……”
姜小乙捶胸顿足,痛哭流涕道:“现在动手,孩儿恐怕性命不保啊!”
公孙德其实也有担忧,这肖宗镜看着绝非善类,若真动起手来,他狗急跳墙取了公孙阔的性命,那可就糟了。
几番考量后,公孙德道:“好,那就先委屈你了!”他喊住王千户。“先放他们回衙门!在后面跟着!”他警告肖宗镜道,“既然你想查,老夫就让你查!但你要是没有证据,敢平白污蔑我儿,老夫定不饶你!”
见士兵们放下了刀剑,姜小乙暗自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回过头,肖宗镜正盯着她,似乎在提防她有什么阴谋。
他冷冷道:“你若真怕死,就别想着耍花招。”
姜小乙就这样被肖宗镜带回了衙门。
谢瑾和徐怀安正在衙门里与张铨周旋,见肖宗镜押着个人进来,吓了一跳。
“这……”
张铨比他们更震惊,瞪着姜小乙:“少爷?!”
谢瑾道:“少爷?这是公孙阔?你怎么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把姜小乙推给谢瑾,道:“看好他,人丢了拿你是问。怀安,跟我过来。”他把徐怀安叫到无人处,低声道:“要辛苦你一趟了。”
徐怀安一见肖宗镜的神色,就知他动过真怒,他抱拳道:“但凭大人吩咐!”
肖宗镜道:“你去一趟抚州,那是敏娘和旬瀚的老家,他们户籍落在那里,成亲是有婚书的,你尽量找,找不到的话,也寻些他们是夫妻的证据,找到后直接回天京复命。”
徐怀安虽有疑惑这些消息从哪来的,但他对肖宗镜的命令向来不多过问。
“属下定不辱命!”
肖宗镜:“等下从后面出去,悄悄走。”
徐怀安:“是!”
肖宗镜回了大堂,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公孙德见肖宗镜回来了,问道:“你打算何时审案?”
肖宗镜看了一圈,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审。”
公孙德:“审案我们都需在场。”
肖宗镜:“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德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公孙阔被人家拿在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一个随从跑进来,到公孙德耳边递了几句话。公孙德听完后,对肖宗镜道:“老夫可以不在,但老夫必须要留个人在此,以防有人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一个人总可以吧!”
肖宗镜点头:“可以。”
公孙德招手,一位师爷模样的文人站了出来,公孙德低声交代:“孙师爷,定要帮老夫照应着阔儿,若有不对,马上报信!”
最后,大堂里只剩下肖宗镜、谢瑾、姜小乙,和公孙德留下的师爷。
这位孙师爷四十几岁的年纪,束发蓄须,手持折扇,大模大样道:“那各位大人就开始审吧?”
肖宗镜头上顶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窝在椅子里不发一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姜小乙,又像是透过她飘向更远的所在。
他脑中思索的,是刚刚那个随从来传了什么话,竟让公孙德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最合理,也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解释,就是刘行淞的人到了。能这么快到,说明此人脚程完全不逊他们,必是个高手。
肖宗镜内心叹了口气,看着堂中站着的胖子,如今周遭都是眼睛,刘行淞若再派人来,就是雪上加霜,该如何给他送到天京呢?
肖宗镜在愁,姜小乙也在愁。
该如何把那两个人支走,让自己与肖宗镜独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不我待,姜小乙当机立断。
“大人,尿急!”
谢瑾道:“你怎么那么多事!”
姜小乙冤枉道:“明明就这一件!”
孙师爷道:“人有三急,这有什么奇怪,我陪少爷去。”
肖宗镜自然不会让公孙阔离开自己的视线,起身道:“就不劳先生了。”
肖宗镜跟在姜小乙身后,走向后院的茅房,一路都在思索押送公孙阔去天京的方法。来到便溺之所,臭气熏天,姜小乙仔细检查,此地并无他人。
她看了一圈,最后跟面无表情的肖宗镜对上眼神。
肖宗镜:“等什么,要在下给少爷扶着吗?”
姜小乙脸上一红,低声道:“大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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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对,我。”
肖宗镜眯起眼睛,似乎不解其意。
“大人,小的是姜小乙。”
“……你说什么?!”
自打见面到现在,姜小乙终于在肖宗镜的脸上见到了诧异的神情。
肖宗镜:“这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大人莫怪,这只是小的走江湖的小把戏而已。”
肖宗镜上下打量,缓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吧……”肖宗镜是名官差,既是官差,就少不了要与江湖贼寇打交道,他自然也遇到过不少善于易容伪装之人,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功法。他蓦然感叹:“果然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随即又想到什么,笑了一声,道:“怪不得,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那花魁莫名晕在房内,你又心甘情愿跟我走。最奇怪的是,你听我一声大狮子吼,竟然只吐了那么一点血。”
姜小乙苦道:“大人可别提了,小的现在头还疼着。您不是说要带公孙阔回京受审吗?这一嗓子下去,他必是重伤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道:“我要的就是他重伤,只有我的内力能化他体内淤血,他既贪生怕死,就不得不听从我的命令。”
姜小乙道:“原来是这样,但这也只能牵制,万一公孙德找到高明大夫,他还是走不了。”
“没错。”肖宗镜脸色凝重。“我只是没想到,齐州已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驻军没有调令,竟敢擅自行动。千户长私自调兵数百人,只为维护一个作奸犯科的纨绔。”
姜小乙道:“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公孙阔就在……”她在肖宗镜耳边说了一阵,肖宗镜思考片刻,道:“那你怎么办?”
姜小乙:“大人放心,小人自有脱身的办法。”
肖宗镜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刘行淞已经派了帮手来了。”
姜小乙:“刘行淞?”
此人她有所耳闻,乃是永祥帝的贴身侍婢,一个权倾朝野的阉人。
“他是公孙德在京的靠山。”肖宗镜道。
“原来如此。”姜小乙琢磨了一下,问道:“那他派来的人是谁呢?”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密狱的高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心中一紧。
就算她再怎么不做京师的生意,但“密狱”的大名她还是听过不止一次的。这是天京最神秘的组织,也是朝廷的头号走狗,内部高手如云。在江湖人眼中,密狱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任何跟他们作对的人,轻者家财散尽,重者祸及全族,满门遭殃。他们眼线众多,势力遍布全国,一旦被他们盯上,根本逃无可逃。
姜小乙谨慎起见,又问了一句:“他们……来了几个人啊?”
肖宗镜道:“还不知道,不过密狱的典狱长名叫戴王山,此人武艺高绝,又极为自负,若他亲自出马,必不会叫太多帮手。”
姜小乙惊道:“处理一个小小的公孙阔,需要密狱头目亲自出手吗?”
肖宗镜笑了,道:“戴王山来,不会是因为公孙阔,刘行淞派他来,只是因为我来了。”
那你又是什么人?
不等姜小乙再问,后面传来脚步声,孙师爷觉得公孙阔这一泡尿撒得也太久了点,怕出什么岔子,也跟了过来。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
姜小乙推着肖宗镜往外走,心下一横,低声道:“大人放心,不管是谁来,公孙德都会以公孙阔的安危为先,就请按小人说的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大堂,肖宗镜开始询问案情,还没说几句,姜小乙又开始耍赖皮,嚷嚷着饿了。
谢瑾怒上眉梢,一拍桌案。
“你有完没完!”
孙师爷又开始摇扇子,道:“哎,谢大人,我们少爷被折腾这么久,腹中饥饿也是正常的事。更何况少爷本就是清白之身,只是为了配合诸位才委屈在此,吃口饭都不行?人都跟你们来了,还想怎样?”
谢瑾:“案子没审完,不能吃饭!”
孙师爷讽刺道:“那永远审不完,干脆饿死算了。果然是天京来的大人物,既不讲情,又不讲理。”
谢瑾一拔宝剑:“你——!”
孙师爷也不怕,站起身来。
“大人好大的官威,难道还想一剑捅了草民不成?这屋里究竟谁是官谁是匪!”
谢瑾怒火中烧,一双秀气的杏眼血丝密布。他自打加入侍卫营以来,从不以皇亲国戚的身份示人,他们此次来齐州,也只称自己是普通刑部官员。可现下看见孙师爷这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嘴脸,他着实生出一股想要亮明身份以权压人,或者干脆先斩后奏的冲动。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师爷大笑两声,捋捋胡须。
“大人莫不是被草民激出了本来面目?哈!真想动手,那就来吧!又何必在此装模做样,大言欺人呢?”
谢瑾气得是两眼冒金星,握剑的手都抖了起来。
身后传来声音。
“放下剑。”
谢瑾咬牙:“我——”
肖宗镜淡淡道:“你现在杀他,就是授人以柄,到时回了天京,我们还有什么立场审讯公孙阔?”
谢瑾忿忿不平,但终还是收回了宝剑。孙师爷斜眼盯着肖宗镜,冷冷一哼。
肖宗镜对孙师爷道:“先生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出越格之举。”随后又对姜小乙道。“只要你配合,你想吃什么都行。”
姜小乙:“那我要吃八宝楼的菜!”
孙师爷道:“少爷点的好!我这就去准备!衙门后面有房间,少爷稍作休息,咱们吃完饭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可以。”
谢瑾觉得一切都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他亲眼看着肖宗镜给公孙阔选了间客房,还烧了水,为他泡了壶茶。
谢瑾忍无可忍,把公孙阔锁在屋里,拉着肖宗镜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
“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疯了!这案子还审不审了,他们明显是想拖延时间,你这都看不出来?”
“我稍后与你详说,你先去办一件事。甩开衙门的眼线,弄一辆马车,从南边出城,在城南二里处等我。小心行事,切不要被人跟踪。”
“……马车?”谢瑾奇怪道,“你要马车做什么?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公孙阔,他们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
“我倒希望他们都盯着他,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谢瑾虽满腹疑虑,但他知道现在问也白问,只得听命行事。
天色渐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太守府内,公孙德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桌子转个不停。
这张黄檀四仙桌上,叠着两条晃荡不羁的长腿。
一名随从急匆匆进了屋,禀告公孙德道:“大人,那个姓谢的从衙门后门出去了!”
公孙德:“出去了?去哪了?”
随从支吾道:“……太快了,没跟上。”
公孙德一巴掌呼了过去。
“废物!”
“哈哈哈!”有人在笑,正是那双腿的主人。
随从悄悄看了一眼,心说自己主子怎么说也是朝廷四品官员,这人竟然如此无礼,将腿搭在桌子上。
他视线向上,见此人一身黑底绣红的衣裳,身材魁梧,体格强健。他袖子挽着,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再向上,随从瞧见了他的脸,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眉入鬓,轮廓硬朗,眸如点漆,脸若刀削。
单看样貌,这应算是个英武的男子,但他气息阴鸷,周身流露着一股说不明的酷烈之气。端是任何人见了,都能感觉出来,这是个嗜杀成性,残忍无常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道:“谢瑾的武功虽远远不及肖宗镜,但想甩开你的人还是易如反掌。他很可能是去找什么证据了,那女人家里你们处理好了吗?”
随从道:“早弄干净了,养的狗都烧成灰了!”
“专业。”那人笑道,“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公孙德急得满头大汗。
“如何不担心,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绝不能让他去天京受审!”
那人道:“大人无需担心,他们自己来去自如不成问题,但如果带上公孙少爷,绝不可能突破几百人的防备,肖宗镜又不是神仙。”
公孙德道:“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阔儿在他们手里,老夫就是如坐针毡!戴典狱,你快想想办法啊!”
原来这人正是刘行淞手下得力干将,密狱头领,典狱长戴王山。
这时,又一个随从匆匆跑来报信。
“启禀大人,孙先生从八宝楼买了饭菜回来,他说、说……”
“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先生说那新来的审案好像并不认真,凡他们提出的要求他都好商量,不过那个姓谢的就不一样了,气势汹汹,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样子。”
“当真好商量?”
“是,孙先生说少爷死缠烂打,不让那新来的在屋里看着他吃饭,他还真出去了,说给少爷一个时辰的时间,吃完再审。”
公孙德转头问道:“戴典狱如何看?”
戴王山:“怪了。”
公孙德:“怎么怪了?”
戴王山没有多做解释,收回长腿,问那随从。
“肖宗镜当真放你们少爷一个人在屋里?”
“是,那姓谢的走了不久后,他也出门了,说要查些证据去。大人,王千户的人马都围在衙门外,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冲进去,救出公孙少爷!”
公孙德喜道:“好机会!快,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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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的亲眼看见的,不过他们锁了房门,把孙师爷和少爷都关在了里面。”
“不对。”戴王山摇头,“还是不对。”
公孙德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他急切道:“有什么不对的!事不宜迟,快些带回阔儿!那姓肖的武功高强,还请戴典狱贴身保护阔儿安全,等此事完结,老夫必有重谢!”
戴王山纹丝不动,笑道:“公孙大人莫急,以在下愚见,我还是先去找肖宗镜更稳妥一点。有我盯着他,他绝对无法带走公孙少爷。天京事务繁忙,肖宗镜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去,这期间大人找好替死鬼,做好证据,将案子在此地了结,他们不能拿你们怎样的。”
公孙德置若罔闻:“不妥,万一刚好你出去时他回来了可怎么办?阔儿岂不是又有危险!我儿安危最重要,你快些前去,刘公公既然让你来帮老夫,那你就得听我的!”
戴王山听见这话,嘴角轻不可见地一沉,又马上恢复,淡淡道:“好吧,既然大人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卑职这就去了。”
衙门内。
姜小乙正在吃饭。
八宝楼是齐州最好的酒楼,一顿饭菜最少也要几十两银子起,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姜小乙不想浪费,埋起头来胡吃海塞。
孙师爷在旁边念叨,叮嘱他等下不要乱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不用担心,公孙大人自然会为少爷安排好一切,您只要——”
话没说完,门口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阴风扑面而来!
姜小乙塞了满嘴的鱼肉,差点没噎死。
“唔、唔!”
孙师爷大惊失色,指着门口黑影。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戴王山伸手在孙师爷头上一弹,孙师爷当场栽倒。
姜小乙捂着嘴:“唔——!”
戴王山哈哈一笑,一掌拍在姜小乙的背上,一股狠戾的真气渗入姜小乙体内,横冲直撞。姜小乙痛苦难耐,最后哇地一下,饭混着血,一同呕了出来。
下巴被人抬起,姜小乙看到一双阴鸷的眼。
戴王山居高临下,笑着道:“猪仔儿,爷爷来接你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0章
戴王山并没有自报家门,但姜小乙在照面的瞬间就确认了,这一定就是密狱的首领。
姜小乙对戴王山的第一感觉是——凶险。
当然,她从肖宗镜的身上也曾感受过凶险,不过那至少蒙着一层严律克己的表皮。戴王山则不然,此人太嚣张了,他几乎就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凶煞。
也不知那公孙德哪里开罪了他,让他见面就给“公孙阔”来了手狠的。
“哟,公孙少爷怎么吐血了?”这人还假惺惺地过来安慰。“在下只想帮少爷顺个气,没想到劲使大了点,哈哈!”
他这一掌算是极为收敛了,毕竟不能真的给公孙阔一巴掌拍死。如果是平日,这掌对于姜小乙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恰巧今天她刚刚被肖宗镜的内力所伤,这口血就这么吐出来了,不过好在也阴差阳错契合了公孙阔这肾虚气短的体质。
她内里努力调和气息,脸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抬着小三角眼观察戴王山。
姜小乙行走江湖,吃的就是倒卖消息,穿针引线这口饭。所以从某种方面讲,戴王山对她来说还是很“值钱”的。
密狱是极有实力的组织,这些年来栽在他们手里的江湖人不计其数,众人对其恨之入骨,无不盼望除之后快。但密狱又相当神秘,关于密狱的消息多是捕风捉影,风评传言为主,确切信息很少。就连他们的头目,也就是她面前的戴王山,知道他真实姓名的都屈指可数。
传闻密狱设在皇宫外城西南角的地下,共有十间大牢,所以江湖人士带着畏惧的心态给戴王山起了个绰号,叫“十殿阎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估计,光是“戴王山”这个名字和他的形容外貌,差不多就值个百八十两了,如果再能套出他的武学师承,甚至栖身之所……那在达七那损失的钱岂不是全都补回来了。
姜小乙抱着人为财死的想法,顶住巨大压力,质问他道:“你是谁?你是我爹派来的?”
戴王山没理她,坐到桌边,捻起一块茶糕放嘴里嚼,吃完了端起酒壶,喝得精光。
“饭菜不错。”他评价道。
姜小乙心中附和,确实不错。
戴王山暖了胃,懒洋洋地侧过头,姜小乙被他瞧得肩膀一紧。
“肖宗镜呢?”
“……谁、谁谁谁?”
戴王山冷笑道:“那个抓你回来的,稻草色的眼珠子,总是一脸奸笑的人。”
姜小乙对这个形容不太赞同,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他留我在这吃饭,说一个时辰后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戴王山嘴角噙着笑,让人莫名胆寒。
“他怎放心留你一人在这?”
“也、也不是一个人吧,不是还有孙师爷吗?”
戴王山缓缓摇头,他满目怀疑,越靠越近,那双眼睛就像是地狱的勾魂使一般,看得人背脊发麻。“他就不怕有人来劫你?”他思索道,“难道他真有心放过你?……猪仔儿,我且问你,那一家四口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姜小乙颤巍巍道:“我、我……”
她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说,在那“我”了半天,最后戴王山不屑地一撇嘴。
“敢杀不敢认的孬货。罢了,我就先带你回去,不管肖宗镜有何打算,他总归要来找你的,到时再看他打什么算盘。”
离开衙门,上了马车,两人面对面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心里计算着时间,太守府在衙门北边,而采金楼在衙门南边。肖宗镜找到装有公孙阔的箱子,不出意外是要从南边出城,这么一来一回,以他的脚程,应该怎么也追不上了。
正想着,忽然瞥见戴王山冷笑的脸,她心里一激灵,连忙抱了抱拳,道:“多谢大人相救……等回了太守府,我爹定会重谢的。”
戴王山幽幽道:“公子似乎心事重重啊。”
姜小乙不好意思道:“大人见笑了,今日发生太多事,着实受了点惊吓……”她不禁腹诽,此人的疑心好重。
姜小乙作势与戴王山闲聊,一来想转移他的注意,二来也想趁机套套他的消息。
“大人是从天京来?”
“是。”
“不知大人要留几天,不如就由在下做东,在齐州好好休息几日吧。”
戴王山哼笑一声,道:“你倒是心宽,别以为从衙门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等肖宗镜回来,有你受的。”
姜小乙道:“哎,我见过他也见过大人,在我看来,他的气势是远远不如大人的,只要有大人作保,在下定可逢凶化吉!”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番话听在戴王山耳中似乎颇为受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猪仔也算有点眼光。”
“惭愧惭愧……”
“不过,”戴王山话锋一转,“我能保住你的前提是他想送你去天京受审。如果他改主意了,那就不好说了。”
姜小乙:“改主意?”
戴王山:“若他觉得审这案子太烦,决定宰了你了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姜小乙还是抖了抖,她发现戴王山说这些话时一直都是笑着的,似乎很享受他人的恐惧。
“大人说笑了。”姜小乙擦擦额头的冷汗。
戴王山靠近她:“告诉我,肖宗镜是怎么找到你的?”
姜小乙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啊。”
戴王山声音低沉:“你爹说你藏在妓院里,谢瑾和徐怀安都在衙门,肖宗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你那?这可是你们的地盘,难道他刚来一天就摸透了?他有那么神?”
姜小乙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微微的不屑,还有几分不服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诚恳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躲得好好的,那凶神自己就上门了!”
戴王山:“妓院在哪?”
姜小乙一惊:“大人问这做什么!”
戴王山的手搭在姜小乙的脖子上,他手掌很大,指骨结实,掌面如同肖宗镜一样粗糙,力道也同样的恐怖。
“我在问你,那家妓院在哪?”
姜小乙心道不妙,此人直觉惊人,似乎是想亲自去采金楼查看。
她抓着戴王山的手恳求道:“大人,您要去妓院也得等我回了家再去吧!”
戴王山眯起眼睛。姜小乙开始泼皮耍赖,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哀嚎道:“求求大人先送我回府吧!马上就到一个时辰了,姓肖的回衙门见不到我,肯定会来找我的,您有问题何不当面问他呢?”
这话似乎起到些作用,戴王山放开她,重新坐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姜小乙的后背都湿透了。
终于回到太守府,公孙德等在门口,见人从马车里下来,老泪纵横地扑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阔儿!”
姜小乙迎面抱住这瘦弱老头,痛哭流涕。
“爹!”
两人相扶进入府内,后面黑压压跟着一群人。
太守府规模宏大,后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这其实不是姜小乙第一次踏入太守府,她过去两个月里一共来过三次,不过都是伪装成家丁走偏门,只有这次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公孙德先是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又吩咐下人准备好汤药和汤泉浴池,要为其净身祛灾。
姜小乙应下他的安排,一边装着大受惊吓的模样,尽量少说话,以免露出马脚。
她计划等下趁着沐浴之时,换身行头走人。
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往门口看,大堂外立着一人。
戴王山抱着手臂,靠在走廊的立柱旁。他头顶吊着一盏灯笼,血红的昏光下,他的眉眼显得更为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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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德道:“伺候少爷沐浴。”
姜小乙心想着得赶快离开这,万一被那活阎王看穿,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跟随侍女来到药池,是个露天的汤泉池,蒸腾的水汽萦绕着假山,氤氲飘渺,花果香气沁人心脾。姜小乙前几次进府都没有到过这里,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大人、大人您不能进来……”
侍女们挤在门口想挡住戴王山,可凭她们哪拦得住,他拨开几个人,径直走到姜小乙面前。
“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出来我有话问你。”
说完,他拿走美酒小菜,到假山旁的亭子里独自享用。
姜小乙泡在汤泉里,旁边围了一圈伺候的侍女,又是喂水果,又是搓花瓣,可她思绪杂乱,根本无心享受。
戴王山就在不远处喝着酒,不时还冲她笑一笑,笑得姜小乙是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她现在终于理解为何江湖人称他为“十殿阎罗”,当真是名副其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途,戴王山饮多了酒,似乎有些醉意。姜小乙借如厕为由离开药池,准备跑路。不料刚从池子里站起来,戴王山就来到了身前,快得无声无息。
“半柱香到了。”
“还、还没吧,我先去解个……”
“来吧,少爷。”
戴王山不愿再等,手抓住姜小乙的衣袍,往上一带,就这么提着两百多斤的肥肉跃过了池子,推进凉亭。
侍女们惊慌失措:“少爷!”
姜小乙踉踉跄跄坐到石凳上,冲她们摆手。
“没事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眼前忽然一黑。
戴王山站到她面前,不等她摆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戴王山的手轻轻盖在了她的脸上,柔情似水,宛若他们是一对相好的情人。
姜小乙只感觉毛骨悚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下一瞬,她脖颈剧痛,戴王山五指成爪,猛地一撕她的脸皮。
“啊!”姜小乙痛得惨叫,捂住火辣辣的左颊,刚刚退到院子门口的侍女们又开始叫:“少爷!”
姜小乙忍着剧痛,吼道:“都给我出去!”
待侍女们都退下了,姜小乙颤抖道:“大、大人这是何意啊?”
戴王山口中带着浓浓的酒气,缓缓道:“猪仔,你定有古怪。”他紧着眉头,上下审视姜小乙,自言自语般道:“也不是易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是公孙阔?为何今夜多方行径都如此奇怪……”
姜小乙听着他的喃喃低语,暗自心惊。她忽然想起下山游历之前,她的师父春园真人曾提醒过她的话——
“虽然你这一身本事神乎其技,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若碰到真正的高人,心思之细腻,直觉之敏锐,往往超出常人想象,届时难保不被看出破绽……”
只是自姜小乙踏入江湖三年有余,别说被识破了,就连被人怀疑都不曾有过。时间一久,她也难免生出些自负的想法,觉得所谓的江湖豪杰们也不过如此。直到今日,她先后遇见肖宗镜和戴王山,方才领会师父话中之意。
当然了,春园真人的提醒还有更为重要的后半段,只是现下形势危急,容不得她再往下想。
姜小乙又急又气,不由感叹命运之不公,就算她真有些许轻慢之心,也不至于将这些“绝世高人”们绑在一块往她身边送吧?
那肖宗镜人倒还好,而这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瞧着面前端着一张阴恻恻的冷脸独自思索的戴王山,越看越烦躁,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晦气!”
第11章
不管戴王山如何怀疑,姜小乙就是死不承认。
“大人是不是醉了,我这就叫人来服侍大人休息。”
戴王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
“你沐浴之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我故意露相,闭目养神,你便要去小解,你想去哪呢?”
姜小乙:“大人……”她心想,自己或许易形之术没什么问题,可其他的经验相较戴王山,相差颇多。
现下被戴王山捏得浑身疼痛,姜小乙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也是她儿时经历奇特,才阴差阳错习得胎化易形之术。这本是门极为复杂的术法,变化之人与原形体差别越大,化形时便越消耗真元,所以往常姜小乙都会选些干瘦娇小的形象变化。而这公孙阔跟她差别太大,本就有些勉强,又先后挨了肖宗镜和戴王山两下,此时体内真气紊乱,只能勉强控制。
戴王山:“我在问你话,你想去哪?”
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给骨头捏断了。而且戴王山有意以真气渡之,坏她的调息。姜小乙疼得满头冒汗,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泄气散形。眼看着骨架越来越小,肥肉越来越少,她不想再坐以待毙,运起内功,右手成掌,朝戴王山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真叫她给拍着了。
这一掌使出她浑身力量,拍在戴王山的气海之上——
无事发生。
她抬头,戴王山冲着她笑,眼里波光荡漾,那叫一个惊悚恐怖。
他森森道:“我竟不知公孙少爷还会武功,不如咱们切磋一下可好?”
他左手攥着姜小乙的手腕未动,右手缓缓抬起,似是想仿照姜小乙,也在她的气海上来一下。
随着抬手,戴王山的掌心前竟渐渐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黑色漩涡,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姜小乙知道,这是因为真气聚集在一点,强烈震荡了她的脑骨,在她颅内自发形成了声音。能将真气离体,已是万里挑一的武者,而离体后还能控制操纵,这一手功夫,放眼当今武林,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姜小乙来不及感慨戴王山的武功,她只知道这一掌下来她必是一命呜呼,魂归故里。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竟想起了达七,他那句“你可别为了这点恩情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话,如今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姜小乙终于开始思考招供保命的可行性了,然而,就在这时,她脑中忽然飘过一缕冷风,茫茫然将一切思绪都吹走了。
眼前景象莫名开始幻化,假山凉亭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雪天,寂静的长街,破旧的小巷,满地的鲜血……耳边传来婴孩的哭叫声,姜小乙的意识一点点消失。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喃喃道了句:“这下可真是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王山察觉变化,敏锐地眯起眼:“这是怎么——”
话刚出口,三道唳风忽从侧方袭来!因为速度太快,甚至带出了尖锐的哨子声。
戴王山瞳孔一缩,瞬间收掌,猛地向后一跳!
与此同时,三声脆响,地面、石凳、桌子上,分别裂开三道纹路。
戴王山落地,定睛一看,月光下,砸进石头里的,竟是三颗金灿灿的佛珠。
姜小乙向后栽倒,一双手扶住了她。
她的身体轮廓还在慢慢变化,脸颊逐渐收缩。肖宗镜系紧公孙阔的里衣,见温泉旁有侍女们准备的浴巾,抬起手,五指成爪,隔空取物,将姜小乙的头也蒙上了。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戴王山见其本来面目。
姜小乙已然晕了过去,肖宗镜将她放至亭子角落,自己站到她身前,面向石桌另一旁的人。
戴王山这才“哟”了一声,像模像样地拱手道:“这不是肖大人吗?卑职见过肖大人了。”
肖宗镜:“戴典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若真论官阶,戴王山乃从四品,而肖宗镜则是正五品,这是实打实地官压半级。但戴王山的这句“卑职”也不算是自谦。天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侍卫营的官不大,肖宗镜拉到外面,也不过跟门口的王千户官阶差不多。可他与安王一家,还有永祥帝的关系都非比寻常,没人愿意招惹。连杨严和刘行淞都不得不卖他三分薄面,更别说是戴王山了。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相互打了招呼,戴王山笑道:“我就说此事怎么如此古怪,原来是这样,好一招狸猫换太子。”他看着肖宗镜身后那一小团,如今姜小乙已完全变回原貌,体型与之前的“公孙阔”相差甚远。
他意味深长道:“恭喜肖大人啊。”
肖宗镜:“何喜之有?”
戴王山:“当然是侍卫营再添能人,也不知肖大人都是打哪找来的这些奇人异士,真叫人羡慕。”
肖宗镜:“你既知这是我的人,还下如此重手?”
场面陷入静默。
“这不是刚知道嘛。”戴王山无奈道,“肖大人要是早点告诉我,哪能有这种误会。在下也是受刘公公之令,来此地协助查案,为民伸冤的,咱们之间得互通有无啊。”
肖宗镜道:“这案子就不劳刘公公费心了,公孙阔已经押送进京。戴典狱要是实在挂念,回到京城,过堂之时,可前来一观。”
戴王山眼底微微一抽,不再言语。
这时,公孙德得到侍女们的报信,带着护院家丁匆匆赶来。一见肖宗镜,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他到处寻找公孙阔。“阔儿呢?阔儿在哪?”找了一圈,视线落在肖宗镜身后那一团物体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戴典狱!阔儿现在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王山知道已经错失良机,不可能再找回公孙阔了,对此事顿失兴致。他散漫地靠在凉亭上,讽刺道:“想来,令郎此时应该在哪享受着骏马飞驰的快乐吧。”
公孙德气得脸红脖子粗,盯着肖宗镜,恶狠狠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好歹,老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来人!”
家丁纷纷上前,公孙德指着肖宗镜道:“给我拿下他!”
戴王山微微仰首,眼神往旁边瞄了瞄。
肖宗镜警告道:“公孙德,你莫要一错再错。”
公孙德道:“老夫不管对错!你若不将阔儿还来,老夫定叫你后悔来世一遭!”
肖宗镜气急反笑,道:“大言不惭的老匹夫,能叫在下后悔今生的人或许有,但绝不是你!”话音未落,他身型压低,忽然发力!一招兔子抽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出凉亭!
公孙德的家丁们哪见过这种身法,还没回过神,肖宗镜已停至公孙德面前,出指如电,封住他几处大穴。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公孙德和肖宗镜身上,唯有戴王山的视线落在那团蒙起来的布上。
肖宗镜将公孙德扛起,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爆喝一声:“戴王山!”
戴王山已闪身至姜小乙身前,一把扯下她头顶的浴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浴巾下的女孩年纪很小,容貌清瘦,眉细而长,唇薄而淡,嘴角微微下耷,闭着眼睛靠在石柱上,像是睡着了。
戴王山森然道:“好,小婊子,我记下你了。”言罢又将浴巾重新盖了上去,在肖宗镜落地之前,退回了原位。
肖宗镜沉声道:“戴王山。”
戴王山摊开手,笑道:“好奇而已,绝无他意,肖大人见谅。”
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公孙德被肖宗镜给绑了。
“老爷!老爷!快救老爷——!”
肖宗镜右肩扛着公孙德,左臂裹起姜小乙,一跃上了高墙。他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戴王山,目光带着浓浓警告的意味,戴王山背靠石亭,两腿交叠,冲他抱了抱拳,懒懒道:“肖大人请一路走好。”
天色已晚,太守府外灯火通明,百十具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惶惶不明。
肖宗镜一出来就被王千户的人马团团包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胆!”王千户扬起马鞭。“还敢说自己不是反贼!竟敢挟持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放下公孙大人,束手就擒!”
肖宗镜的手卡在公孙德的脖子上。
“让开。”
王千户道:“杀害朝廷四品官员可是要灭三族的!”
肖宗镜闻若未闻,挟着公孙德向前走,沿途持刀的士兵们怕误伤了公孙德,纷纷退后。
王千户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肖宗镜就这样走到他的马前。“下马!”王千户没动,肖宗镜看着他,冷冷道:“公孙阔的案子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而我到底是反贼还是官差,你更清楚。我此行只为拿公孙阔回京,不想节外生枝,若你执意拦路,那么一切后果就要由你来承担了。”
王千户看了看公孙德,心中默默权衡轻重。
肖宗镜手上一用力,公孙德疼痛难忍,发出痛苦的叫声。肖宗镜沉声道:“让他下马!”公孙德浑身冒汗,艰难发问:“我儿到底在何处!”
肖宗镜道:“我说了,公孙阔已被押送入京。公孙大人,我的人若见不到我,令郎怕是连受审的机会也没了。”
肖宗镜盯着官兵手中明晃晃的长刀,蓦然一笑。他稍低下头,在公孙德耳旁轻声道:“还有一事,你且听好,今日若相拼,绝不会是鱼死网破之结果。我必将逃出生天,而你等必将人头落地。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他语气之笃定,听得公孙德是又怒又怕,斜过眼,刚好看见几抹凶狠甚至兴奋的冷光从肖宗镜眼中闪过。公孙德心中愈发悲愤。他自己倒不怕死,但他不敢拿公孙阔的性命做赌注。他心想与其在此跟这瘟神硬耗,不如早点派人进京与刘公公递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公孙德咬牙道:“王千户,下马!”
王千户心中也不想与皇差正面冲突,公孙德的命令正合他意,一抽鞭子,让出马匹。
肖宗镜骑上马,带着两人出城,后面两百多号官兵,只远远观望。
离了齐州城,肖宗镜将公孙德放下,解开穴道。
公孙德扑通一下扑倒在地,做最后争取。
“大人!阔儿是老夫独子,老夫爱妻临终时嘱咐老夫伴其平安长大!可惜老夫教子无方,让他犯下大错!老夫还对大人无礼,这都是老夫糊涂,老夫愿随大人去天京受审!”
肖宗镜一语不发,骑在马上看着他。此时的公孙德再无丝毫跋扈之意,无非只是个老泪纵横,替子求情的可怜父亲而已。
公孙德祈求道:“老夫愿奉全部家产,换阔儿一条生路!大人,求求大人开开恩吧!让老夫替他去天京吧!”
肖宗镜攥紧缰绳,静了许久,咬紧牙关道:“公孙大人若能将此爱子之心让出三分给齐州百姓,又何苦今日!”
说完,他一夹脚下马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第12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防追兵,肖宗镜离了齐州城,一路策马狂奔,进了山,入了小道才放缓速度。
过一道浅溪时,肖宗镜纵马跳跃,落地时姜小乙的身子向旁一滑,肖宗镜赶忙扶稳。
“……竟差点忘了还有你。”
他扯住缰绳,拉开蒙得严严实实的头巾。
姜小乙仰面于月光之下,肖宗镜微微一愣。
其实刚才在太守府内,他已有所察觉。但当时他一心突围,脑子里想的都是案子的事,并没太在意。此时再看,果真如此。
他笑了笑,道:“原来不是‘小兄弟’,恕在下唐突了。”
话音刚落,姜小乙忽然动了动,像是醒了。
毕竟男女有别,肖宗镜放开手,准备下马,却忽然发现姜小乙的表情有些不对。
她目光似痴似傻,神色也极为呆滞。“……小乙?”他叫她的名字,却无回应。肖宗镜扶住她的胳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低声道:“我虽不知你修炼的是何功法,但气聚而形成,气散而形亡的道理该是互通的。你此时真气混乱,我来助你清心调气,你——”他话没说完,姜小乙眼神忽然定在他身上,道:“是你!”
肖宗镜一愣:“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我找你很久了!”
肖宗镜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找我?”
姜小乙:“还给我。”
肖宗镜只当她在犯癔症,口中安慰道:“好,我还给你,你且先静下心,让我帮你稳住元神。”谁知姜小乙忽然扑了上去。“哎!”肖宗镜不想伤她,并未设防,就这么被她推下了马。他倒在地上,姜小乙抓着他的胸口,一脸凶恶道:“快还给我!”
肖宗镜眉头微蹙,他缓缓抬起右手,成剑指,点在姜小乙的眉心,沉声道:“虚心定性,抱元守一,你仔细看清我是谁?”
清凉之气顺着印堂流淌周身,姜小乙神色语气逐渐趋于平缓,却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没错,就是你。”
这终是位妙龄少女,现下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坐在自己身上,饶是肖宗镜再通情豁达,不拘小节,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你……”他刚要说什么,姜小乙忽然道:“你长大了。”肖宗镜一顿,姜小乙又道:“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转头看看那匹马,再望望齐州城的方向,最后目光重新回到肖宗镜的脸上,道:“可你一点都没变。”
四目相对,肖宗镜不禁怔然。一方面,他觉得姜小乙似是真气偏岔,走火入魔。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不像是全然胡言乱语。她看他的神情朦朦胧胧,似幻似真,还藏着一抹隐隐的肃然。片刻后,一阵山风刮过,吹散了云朵,星月之光落在肖宗镜的脸上,他蓦然偏开眼,道:“胡闹,还不快起来。”
姜小乙仍不动弹,正当肖宗镜准备自行起身时,姜小乙前额微垂,眼睛一闭,竟又一头栽倒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肖宗镜扶着姜小乙坐起,为她渡气稳神后,安置在一旁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清醒时,肖宗镜正蹲在小河边装水袋。
她不知不觉又变成之前的小厮模样,抓抓脑袋,只模糊记得最后肖宗镜赶来太守府救她的画面。
“大人……”
肖宗镜回头,道:“你醒了?”
“是。”姜小乙低头理衣服,公孙阔的衣裳对她来说过于肥大,她裹了两圈还拖着地。她探头问道:“大人,您带刀子了吗?”
肖宗镜:“我身上没带兵器,过来。”
姜小乙走过去,肖宗镜在她衣尾处一撕,开了几个口子。姜小乙刷刷几下把衣服裁开,扎紧手脚,做了件简单的短打。
肖宗镜装满水袋,放到一边,弯下腰掬水洗脸。
山很深,夜也很深,冰凉的山谷中,只有小河流淌的声音。
姜小乙站了一会,觉得有点冷,搓搓双手,小心开口道:“那个……大人,刚刚我没怎样吧?”
肖宗镜回头,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一听这话,明显是她干了点什么,惊慌道:“大人恕罪,我刚刚没有意识,难不成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那倒也没有。”肖宗镜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叹道:“是我的老毛病了,内息一乱就容易出问题,轻易是不会的。”
肖宗镜道:“那你刚刚那副模样……”
姜小乙道:“那原是我的本来样貌,但出于一些原因,我难以维持原貌,只能暂时用别的样子生活。对了,大人前来相助,我尚未来得及感谢。”她抱拳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
“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戴王山不是简单人物,我放心不下。”
姜小乙惭愧道:“是我托大了……”
肖宗镜忽然问道:“你家中父母兄弟几人?”
姜小乙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个,答道:“回大人,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好。”
“……啊?”
肖宗镜:“你今日得罪了戴王山,此人心肠凶狠,手段毒辣,尤其喜欢向人亲眷下手。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他既认定你是我的人,就不会轻易出手。”
姜小乙道:“可我也不是大人的手下,这能骗他多久?”
肖宗镜沉思道:“没错,戴王山不是肯吃亏的人,你在他眼皮下面骗了他,他定要讨回来。密狱眼线遍布全国,他又见了你真容,知道你的本事,若真想挖你的根,总会有破绽的。”
姜小乙心中戚戚,被那活阎王盯上,这可如何是好。
肖宗镜:“你是为了帮我才惹上这个麻烦,此事责任在我。”
姜小乙:“不能这样说,江湖行走自负盈亏,是我心甘情愿出手,怪不得大人。”
肖宗镜笑了笑,道:“姑娘高义,令人钦佩。”他思索片刻,又道:“我知江湖人大多恣意潇洒,不喜束缚,但现下情况特殊,你年纪轻轻,若只因帮了我便惹祸上身,甚至暗遭毒手,我必不能心安。”
山间月光亮得惊人,肖宗镜的话,就如同身旁的冰河一样,明明有声,又像无声。
肖宗镜觉得,自己也是鬼使神差才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愿随我回京?”
姜小乙又愣了。
肖宗镜:“密狱对侍卫营颇有几分忌惮,有我在,戴王山不敢乱来。而且我们现在确实也缺人手,你有奇才傍身,若肯加入,于侍卫营而言也是如虎添翼。”
姜小乙听他说到“侍卫营”,忽然想起自己在哪听过“肖宗镜”这个名字了。
大概一年前,江州孟县县令黄标通匪,被大将军杨亥抓获,送天京受审。这位黄县令平日为人豪爽,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而且他的夫人是有名的富商之女,在黑市下重金雇人救夫。不少江湖人都想出头,摸到天京城外准备劫囚。结果囚车还没到呢,他们就无声无息折了十几名高手,人间蒸发一般,连尸骨都找不到。
最后营救之事不了了之,黄县令被当街斩首。
当时所有江湖人都在传,这事是十殿阎罗做的。姜小乙跟达七玩牌赌钱,达七输给她不少银子,耍赖不想给,就以此秘密相抵。他告诉她这不是密狱干的,而是皇城侍卫营干的。侍卫营是另一个朝廷组织,主要任务是守卫皇城,监督官场,直接效命于永祥帝,不常在江湖走动。他们当家的叫肖宗镜,副手是小安王。
那时姜小乙只当达七在赖账,也没当回事。
肖宗镜还在邀约,姜小乙内心颇为起伏。
这一天太漫长了,风起云涌,天翻地覆,眨眨眼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风裹着他的声他的影,拂过她的脸颊,还是熟悉的山野清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脑海里莫名其妙,又浮现出春园真人后半段的嘱咐来——
“……若真遇到高人,你也不用害怕。所谓机运相伴,你遇到他们之日,正是游历开始之时。只要你守住本性,随心而行,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好徒儿,待你寻回灵识,了却尘缘,便回来道场,精进修行,为师就在此地等你了。”
姜小乙眼神上挑,遥望夜空。回想当年离开小琴山时,初听这番话,她迷迷糊糊。现下再忆,似乎悟到了点什么,却还是不太透彻。
虽是师父最后的叮嘱,可自踏入江湖三年有余,她早就忘到后脑勺了。今日忽然念及,想来是机缘已到。
她又看向肖宗镜,渐渐什么都懒得想了,师父既让她随心而行,她自然要为自己做主。
“大人,我愿跟你走。”姜小乙道。
肖宗镜正在思考要如何与她讲清侍卫营的作用,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轻松。
姜小乙:“我自江湖漂泊以来,四海为家,漫无目的,偶尔赚些小钱,各处看点热闹。今日遇到大人,不知为何总有种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之感。”
肖宗镜赞同道:“我也有同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喜道:“这样说来,定是宿世之缘,令你我相见了。”
肖宗镜一顿,这话中内容本有些暧昧,但姜小乙神情澄澈,言语清明,偏是让他听出一丝纯粹而清净的亲密之意。
明月当空,凉风吹拂,散去了一整日的紧张焦灼,余下潺潺流水,清甜山息。肖宗镜微吸气,只觉周身舒畅,心口发热,不禁朗声一笑。
“哈,诚然如此矣!”
第13章
再次踏上行程,翻过两座山后,肖宗镜在一座山脚下的小村子里买了干粮和马,接下来几天,一刻未停,赶回京城。
姜小乙明白,他这是着急审公孙阔的案子。
天京。
华灯初上,朱雀长街满目琳琅,荣华繁复,盛大恢弘。
这不是姜小乙第一次进天京城,她曾因一单生意路过过这里,不过只是走马观花,只停留了四五日就走了。
这次她边边角角都看得很仔细,因为她深知自己要在此扎根一段时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晚的山间对话结束后,姜小乙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来——她好像忘了问俸禄了?这可是个实打实的问题。但等她想起来时,时机已过,也不好再开口。
如今踏入京城,那点俗气的担忧登时烟消云散。这可是天京,天下繁花盛开之地,还能饿死她一只小蜜蜂不成?更何况她是要进宫的人,还有侍卫营做靠山。虽不知肖宗镜这官到底有多大,但冲这几日他的气度和手段来看,想来也是小不了的。
抵达皇宫时,夜已经很深了,姜小乙知道皇宫有严格的门禁,这个时间应当不允许进出。可肖宗镜来到西广门,守门的侍卫见了他,连令牌都没看,道了声“大人”,就直接放进宫内了。
皇宫的高墙带给姜小乙极大的压迫感,尤其在夜间,更显得凄冷森然。宫道宽阔,迎面一阵阴风,吹得姜小乙连打了几个喷嚏。
肖宗镜:“冷了?”
姜小乙摇头:“没。”
肖宗镜:“很快就到了,这几日赶路辛苦你了。”
他们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绕到一处院子前,院门很小,也未挂匾,甚不起眼。
门没锁,肖宗镜径直进入。姜小乙跟在后面,四下打量。侍卫营内外分两个院子,外院中央是个练武场,东边是一间长长的矮屋,前后两扇门,似是间通铺房。侍卫营是西开门,外院南边还有间单独的房间,西侧靠近内院的位置,则是一间存放兵器的库房。
肖宗镜带姜小乙进了内院,内院就更小了,北边的正房是肖宗镜的办公和居住之所,东西两侧各有一间狭小的厢房,都上着锁。
肖宗镜带姜小乙来到西边厢房,掏了钥匙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一推开,姜小乙嗅到一股淡淡的木头味。房间布局相当简单,右侧有两个书架,堆满卷宗,左边是一个矮榻,也就五尺长短,上门放着一张炕几,正对门口有一张小桌,两边各一把窄椅。所有桌椅柜子都挤在一起,毫无空隙,将房间装得满满当当。
肖宗镜道:“这间房是平日应急用的,小是小了点,但好过跟侍卫们挤在一起。外院倒是有间单独的房间,不过谢瑾住着,只能委屈你了。”
姜小乙忙道:“不委屈,小的又不是来享福的,这房间挺好的了。”
肖宗镜笑了笑,收了炕几,取了床被子给她。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小乙目送他离去,独自在小院里踱步,似是想等他回来。只是没走多久,赶路的疲惫渐渐侵袭,她支撑不住回房睡觉了。
一夜无梦。
天刚蒙蒙亮,屋外传来哼哼哈哈的练武声。
姜小乙艰难睁开眼,爬到床头,推开窗子往外望。
声音是从外院过来的,她睡不着了,穿好衣服出去,见练武场上有五六个正在打拳的汉子。
靠外站的男子最先发现她,奇怪地“咦”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什么人?”
其他人也停下练拳,纷纷看向姜小乙。
姜小乙冲他们拱拱手道:“诸位兄弟有礼了,在下姜小乙,是新来的。”
“新来的?”这男子走了过来,他年纪不大,中等身材,皮肤白嫩,很是精壮结实。他只穿了件里衣,因为打拳出了汗,周身泛着热气。这人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有点娃娃脸,眼睛很大,透着一股机灵感。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姜小乙道:“昨天晚上来的。”
“哦?”娃娃脸诧异道,“昨晚?”
“大人回来了。”娃娃脸后面的一人说道,“昨夜我当值,见到大人带他回来的。”
姜小乙一愣,昨晚回来时她不曾见过有人……想来他定是藏在暗处,无声无息,武艺应是不俗。
这人个子较高,皮肤黝黑,身材更为壮实,年纪与娃娃脸差不多,容貌端正,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个颇为严肃之人。
娃娃脸惊喜道:“大人回来了?太好了,他走了许多日,我怪想他的!”
严肃男子斥责道:“没大没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娃娃脸哂笑:“老子就想,你管得着吗?”
另一人出来打圆场,道:“不要吵了,别给人家看笑话。这位小兄弟,你是从哪调来的?”
……调?
姜小乙略一思索,道:“齐州吧。”
娃娃脸惊讶道:“齐州?那么远?你在齐州做什么的,任何职啊?”
姜小乙道:“惭愧,在下没什么职务,只做点跑腿打杂的工作。”
“不可能,你既入了大人法眼,定有过人之处。”娃娃脸上下打量她,最后嘿嘿一笑。“罢了,你既不愿说,我们也不多问,将来共事,总有机会了解的。在下李临,这木头叫周寅,这位是江存书。”
那冷脸汉子与打圆场之人都向姜小乙略施一礼。
李临又介绍了剩下的几个人,姜小乙一一见过。
李临热心道:“你还没吃过饭吧,我们起得早,都吃完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来。”
姜小乙:“多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了饭,李临他们陆陆续续都出去了,营里只剩下姜小乙。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皇宫内院她摸不清路子,不敢擅自出去,只能回屋补觉。
一天就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
不止这一天,往后的三四天都是这么过的。
姜小乙连肖宗镜的面都没见到,问其他人,他们都说肖宗镜一直在刑部没回来。
侍卫营外院的库房旁种了棵杏树,姜小乙每天吃饱了就在那棵树下坐着晒太阳,看一群人练拳,活像个养老的地主。
到第五天的时候,姜小乙终于忍不住了,叫来李临。
“兄弟,你能带我去见见肖大人吗?”
李临:“大人案子没审完,暂时回不来。”
姜小乙:“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按理来说,以公孙阔那种懦弱的性格,稍微敲打一下,肯定要招供的。
李临欲言又止,姜小乙诚恳道:“实不相瞒,公孙阔是我协助抓获的,所以我对这案子有些上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临四周看看,拉过姜小乙到角落里。
“杨大人不让判斩。”
“……杨大人?”
李临:“殿阁大学士杨严呀!你刚来天京,不了解宫里的事也正常,杨严是先帝托孤的重臣,权倾朝野。不过他有个对手,就是总管太监刘行淞,刘公公自小看着陛下长大,陛下对他十分依赖。”
姜小乙顿了顿:“那跟公孙阔有什么关系?”
李临:“这你就不懂了,杨严暗地里在查刘行淞贪污税银的案子,查到公孙德头上,正好公孙阔犯了事,他就想以此相威胁,让公孙德拿出点证据来。”说着,他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我们大人有时确实有点死脑筋,杨严就是看准他一定秉公办案,不会滥用私刑,所以才让他去抓人。现在好了,被绊住了吧,刑部那些乌龟王八蛋只听杨严的话,怎么催都不定案。现在大人正跟那些老东西周旋呢,你就别去烦他了。”
姜小乙道:“原来如此……”
李临见其情绪低落,胳膊搭到她肩膀上,安慰道:“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进了京,尤其还是进了宫,这些事你早晚得适应的。放心吧,恶心恶心就习惯了。”
其实姜小乙不是没有想过今日情形,当初在采金楼前,她就提醒过肖宗镜没准要白忙一场。
想想他当日誓言,何等心酸讽刺。
李临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些消息你可别往外说啊,这都是机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斜眼瞄他。
李临:“刘行淞贪污税银的消息是我从江存书那偷偷听来的,我是瞧你有眼缘,这才告诉你,你可别出卖我!”
姜小乙拍拍胸口道:“放心,我嘴最严了。”
虽然只来了几天,但姜小乙思绪活络,又好交朋友,聊来聊去,多少摸清了点侍卫营的门路。
整个侍卫营编内大概千余人,大部分负责天京城的防备任务,少部分轮换宫内执勤,不过也都住在皇宫外。
常驻在宫内的,除了肖宗镜,谢瑾,徐怀安外,就是江存书,周寅,和李临这三人。其中,江存书负责案宗文书,每天将下面人得到的消息整理起来,工作的地方就在内院那间狭小的东厢房里。而周寅主要负责守备调度。皇城侍卫分两批人,一批是侍卫营,一批是禁军。
李临负责什么她还没有搞清楚,只觉得他这也去,那也去,哪需要用人他就往哪跑。
这些人里,属李临最为活泼,也最为碎嘴,性格与她最合得来。
李临同她说完这些就出去了,营内再次只剩她一人,坐在杏树下百无聊赖晒太阳。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日傍晚,天忽然阴沉起来,冷风阵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下雨了!”练武场上有人叫道,“把兵器库的门窗都关上!”
姜小乙窝在榻上,今日正好刮西风,雨不朝她房间里吹,她索性开着窗户,欣赏雨景。炕几上放着一壶茶,是李临给她的。前不久他带人抄了一个户部官员的家,抄出不少好茶叶,他知侍卫营不少人都喜欢喝茶,就偷偷留下了点。
想想上个月还在齐州吃糠咽菜东躲西藏,现下则潇洒地躺在皇宫的床榻上,喝着热茶,听着秋雨,不禁令人感叹世事之难料。
姜小乙翘着腿,哼唱起老家闽州的小曲来。
“画宫眉,细细长,芙蓉出水斗新妆……”
突然间,屋外亮起一道闪电,而后猛然一声响雷。距离极近,炸得姜小乙脑袋一昏。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劈出门口一道漆黑的鬼影。“呀!”姜小乙吓得手一抖,热茶洒了,烫得她一跳而起。
“呼呼!”
她连吹了几下,再抬头看。
这次她看清了,那不是鬼影,而是已经淋透了的肖宗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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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姜小乙上次见到肖宗镜,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他看起来有些陌生。
许是因为被雨淋湿,衣裳紧贴着身体,显得消瘦了些。也有可能是他此时气息阴沉,所以衬出了几分冷峻之意。
姜小乙下了榻,来到肖宗镜身前。
“大人怎么淋成这样了?”
肖宗镜有点无奈:“回来途中下了雨,也没处避。”
声音着实有些暗哑。
姜小乙将他迎进屋,关上门。屋内刹时安静,漫天风雨就这样被隔开了。
姜小乙将炕几向外挪了挪,放了张蒲垫在一侧。
“大人请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盏油灯照亮肖宗镜半张疲倦的脸。
姜小乙忙前忙后,拿了干净的布巾,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新茶盏,用水洗净,给肖宗镜倒上茶。
肖宗镜接过,定定看了许久,低声道:“喝不下。”他抬眼看来。“我有愧于你。”
姜小乙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若她仅是个旁观者,听别人讲这事,她没准还会嘲笑一番。可她身处其间,看着面前疲顿,甚至到有些狼狈的肖宗镜,她不仅笑不出来,她连一句“你早该听我的”这样的抱怨都说不出口。
她道:“大人也别太上火了,您已尽力了。”
肖宗镜没说话。
姜小乙又道:“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可能事事如意的。”
肖宗镜道:“堂审之前,杨严私下与公孙阔见了面,告诉他只要他能说服他爹拿出刘行淞贪污税银的证据,就可以保他一条生路。”说着,冷冷一哼。“但是那公孙阔实在是又蠢又胆小,大堂之上,我只是稍微吓了吓他,他就全招了。”
姜小乙:“他招了?”
“是。”肖宗镜看着面前的青石地面,嘴角浅浅勾起。“我真应该带你去长长见识,欣赏一下那些刑部老爷们突然之间集体失聪,装聋作哑的嘴脸。他们连敏娘的名字都记不得,只关心公孙德手里的账本,一旦扳倒刘行淞,杨严一系便能独揽朝纲,公孙阔在他们眼中就是通天的宝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睛微眯,炕几上的油灯光芒耸动,似是感觉到了微妙的杀意。
“……大人?”
肖宗镜沉默不言,就这样凝视着地面。
姜小乙心想,他或许是在考虑自己当初在采金楼前提的建议。
她没有打扰他,也没有怂恿他,她深知肖宗镜与她身份不同。一个人能力越强,做决定时往往就越慎重,因为这样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杨严前几日曾找过我。”肖宗镜忽然开口道。
姜小乙:“是求情吗?”
肖宗镜:“他只是将刘行淞贪污税银的数额告诉了我。”
姜小乙好奇道:“有多少啊?”
肖宗镜道:“三五年下来,全国各地加一起,大概有一千万两吧。”
姜小乙倒吸一口凉气:“多多多、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侧目看她,姜小乙察觉失态,顿时埋下头。
肖宗镜:“这只是刘行淞财产的冰山一角罢了。”
姜小乙听得一身冷汗,这老太监也太有钱了些。“不过他要这么多钱干嘛呢?”她严肃思考这个问题。“他将来留给谁啊,他都是个太监了,也没有子嗣。”
肖宗镜:“你神情如此凝重,就在想这个?”
姜小乙:“这可都是钱,开不得玩笑。”
肖宗镜挑眉道:“这你就不用替他担心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也能使太监有孩子。想认他做爹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外,人家都还看不上眼。刘行淞认的义子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比如……”他讽刺一笑。“戴王山。”
姜小乙皱眉:“戴王山认太监当爹啊。”
肖宗镜道:“给刘行淞当义子的人,真心实意的屈指可数,多是贪恋他的权势和富贵,戴王山也是如此。一旦刘行淞失势,他必将见风使舵,转换阵营。”他淡淡道,“这也是他不愿开罪我的原因。他杀了杨严不少人,杨严与他势不两立,如果再招惹我,那便树敌太多,一旦刘行淞式微,他插翅难逃。”
姜小乙道:“原来如此……”
肖宗镜隔着一方烛火看向她。
“我与你说这些,也是想你尽快习惯宫中事务,知道了这些关系,将来你做事的时候心里也有个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都要做什么事呢?
姜小乙心有疑惑,但也没开口问。
“我知道了。”她想了想,又道:“大人,杨严告诉你刘行淞贪污的税款数额,是不是想让你以大局为重?”
肖宗镜道:“算是吧。”
姜小乙:“杨严与刘行淞作对,那他……于朝廷来说算是好人了?”
“好人?”肖宗镜冷笑一声,“当年杨严为与刘行淞争权,见陛下有些信佛,便费尽心思引入几名舌灿莲花的‘高僧’,定期入宫,灌输思想。日积月累之下,陛下愈发沉迷宗教观想,荒废朝政。若真论罪责,他与刘行淞可谓不相上下。”他语气越发低沉。“不过,说人容易省己难,这深宫大院里,又有几个配称好人的,我也一样不配。”
只要还在官场中烧身,就免不了要做身不由己之事。
他正沉思着,一只手在他眼前扇了扇,像是要拨开他紧皱的眉头。肖宗镜转眼,烛光映着姜小乙稚嫩的面孔,她道:“大人,您还是少想点吧,每天想这么多,老得更快了。”
……更?
肖宗镜眼梢吊起,姜小乙一本正经与他对视,片刻后,肖宗镜拾起茶碗,一饮而尽。
姜小乙又道:“这朝堂里的弯弯道道感觉再讲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大人还是早点考虑如何处置公孙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确是正事,肖宗镜不说话了,又回到刚刚的思绪里。
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姜小乙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肖宗镜说了一句:“这雨下得真大。”
一瞬间,雨声噼里啪啦砸在姜小乙的耳鼓上,她清醒过来。
肖宗镜垂眸,半开玩笑似的低语道:“像不像是冤魂在哭?”
那晚姜小乙睡得并不安生,可能是因为肖宗镜跟她说的那些话,也可能单纯是雨下得太大了。
四更天的时候,她惊醒了一次,恍惚间听到了什么,爬到榻尾,将窗子开了个缝隙。
滂沱大雨中,一道黑影急匆匆进了内院。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他背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径直进入了肖宗镜的营房。
……徐怀安?
这时姜小乙才注意到,肖宗镜的屋子里竟还亮着灯。
她看了一会,也没什么动静,便又睡下了。
卯时,她再度睁眼,这时雨已经小多了,天边隐约透出淡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推开房门,雨天不用出操,外院也很安静。姜小乙往肖宗镜的房间看去,灯灭了,但门半开着。
姜小乙有些好奇,冒着雨快走了几步,躲到肖宗镜门口,偷偷往里看。
肖宗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上最显眼的两坛酒,还有零零碎碎一堆东西,她仔细看,有合欢铃、九子墨、五彩丝,还有一包风干发黑的槟榔果……旁边是几叠婴孩的裹身红布,和几双巴掌大小的鞋子。
她悄悄走进去,见肖宗镜身下压着几张旧纸。
“谁?”肖宗镜一动未动,单单问出一个字。
姜小乙肩膀一耸,道:“大人恕罪,小的见大人房门开着,怕有什么事……”
肖宗镜支起身子,他头发凌乱,左脸因为挤压,有一块红红的印子,双眼血丝密布。他呼吸沉重,痛苦地捂住脑袋,抱怨道:“头疼……”
姜小乙没想过肖宗镜还能有如此模样,她见地上还堆着两坛酒,担忧道:“大人,您喝多了,又没怎么休息,头肯定会疼。我去烧水帮你泡茶醒酒。”
肖宗镜仰着头转脖子,沉沉地嗯了一声。
姜小乙颠颠跑出去烧水泡茶,片刻后回来,肖宗镜已经清醒了,静静地看着面前桌上一张旧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将茶倒好,问道:“大人,您看什么呢?”
肖宗镜冲她勾勾手指。
“来。”
她走过去,肖宗镜将纸拿起来,道:“你听这个——‘灯前发尽千般愿,求得鸳侣落此间。从兹嘉礼成,红绳系。同心德,良缘缔。海枯石烂不相移。少时十指扣,老来白首依。相扶相偕,苦难欢喜。桃花灼,鸾俦结,此情精诚,可鉴天地……’”
这是敏娘与旬翰的婚书。
其实姜小乙没太听进内容,她光注意肖宗镜的声音了,他宿醉的嗓子有点沙哑,但是一字一句落在耳朵里,又沉又暖,好听极了。
念到还剩几句的时候,肖宗镜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停下了。
姜小乙看过去,发现他眼角红得厉害,满眼血丝。
姜小乙发自内心道:“大人,还是先喝点茶歇一歇吧。”
肖宗镜接过茶,并没有喝,低声问:“你说他们写下这婚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姜小乙:“不知道,我没成过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我也没有。”姜小乙偏过眼看他。静了片刻,肖宗镜苦笑一声,道:“以前,我师父曾评价我俗不可耐,什么都看不破,挂心的皆是些过眼云烟,说得可真对。”
姜小乙:“大人的师父?是谁啊?”
肖宗镜:“我第一次见他时,问他名号,他自称糟老头子,没名没号。”
姜小乙道:“高人无名,江湖上好名的大都是蠢辈,这倒是真的。不过巧了,我师父也评价过我俗不可耐。”
肖宗镜看过来,姜小乙解释道:“俗话说,无苦不成道,自古的修道者都是以苦为师,以磨难为资。可我总是见硬就回,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就经常偷偷跑去镇子里玩乐,我师父抓着我满山打,藤条都抽断好多根。”
肖宗镜:“你已出家为道籍了?”
姜小乙尴尬一笑。
“十万八千里,我连入门的吃素都做不到呢。”
“哈。”肖宗镜被她逗乐,一扫满屋尘霾,姜小乙见他心情好转,也跟着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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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宗镜:“没在犹豫了。”
姜小乙道:“真的?”
肖宗镜歪过头,冲她笑了笑。
“你瞧外面的雨是不是不下了?”
姜小乙一看,天果然放晴了。
肖宗镜站起身,活动了身子,走出房间。
“周寅!”
他轻喝一声,外院当值的周寅立马来到跟前。
“属下在!”
肖宗镜刚要下什么命令,后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江存书跑了进来,他像有什么急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大人!”
肖宗镜蹙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江存书道:“公孙阔、公孙阔他判斩了!”
第15章
公孙阔的案子发生了神奇的逆转。
其实,就在姜小乙和肖宗镜离开齐州的当晚,事情已经暗地生变。
戴王山先是就公孙阔被擒一事向公孙德致歉,并且向他保证,即便公孙阔到了天京,下了刑部大牢,刘行淞也能保证他平安无事。
可公孙德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他坚持要亲自上京,面见刘行淞。
这正中戴王山下怀。
当初来齐州前,刘行淞交代了戴王山两件事,首先是尽量保住公孙阔,能相安无事最好。如果公孙阔不幸被擒,以防万一,就要想办法毁掉公孙德手里的账本。
戴王山问刘行淞取账本时可否动武,保不保生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行淞答道:“公孙德本人是不怕死的,武力相逼无用,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一旦其子被擒,他必拿出账本威胁我,或干脆交予杨严来换命,你要做的,就是等他上路。”
公孙德送走了戴王山,自己整理行李踏上进京之路,行至云峰山脚下,遭遇黑手。
戴王山趁夜,将公孙德一行三十几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从他身上搜出了税银账本,最后将现场伪装成了山贼打劫的样子,悄然离去。
这时肖宗镜和姜小乙,几乎与谢瑾同时抵京。
公孙阔一下刑部大牢,杨严就紧急派郭振等人沿途去接应公孙德,可惜一切都晚了。
昨天夜里,郭振将公孙德的死讯带回,杨严一听公孙德死了,就知已经错失良机,大手一挥,让刑部官员按律判案。
众人静默。
此事以这样的方式收尾,虽是得到了姜小乙最初想要的结果,可就像吃了隔夜的馊饭,总有那么点不舒服。
她看了眼肖宗镜,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大好。
谢瑾从外院进来,他早已得知此事,清秀的脸上杀气腾腾。众人与他行了礼,谢瑾一摆手,怒道:“这戴王山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那可是三十几条人命!而且就算公孙德品行再不端,好歹也是一方太守,是朝廷任命的四品官员,即使有罪,也要陛下来定!戴王山此等行径实乃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江存书叹气道:“可惜杨严派出的人并没找到证据,拿他也没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瑾紧皱眉头,咬牙道:“就一点证据都没找到?”
江存书:“郭振带人在山脚下转了两天,最后空手而回。”
姜小乙感叹:“做得可真干净……”凭一己之力杀光几十人,还不留丝毫破绽。这绝不是杨严的人太笨,而是戴王山手段高明。江湖对密狱早有诸多传闻,密狱最擅长两件事,一是刑讯逼供,二是杀人灭口。戴王山身为密狱首领,想来更是此中好手。
她正暗自思忖,离她最近的李临手底下使劲拉了拉她。
……嗯?
她一抬头,见谢瑾一双瘆瘆的眼睛正瞪着自己,质问道:“你刚说什么?”
姜小乙幡然醒悟。
她怎么能当着侍卫营二当家的面夸密狱厉害呢。
她回过味来,忙道:“那戴王山真是太无耻了!”她严肃道,“罪大恶极,为天不容!不过也是杨严手下无能人,此事若是我们侍卫营去做,相信定能抓到戴王山的把柄!”
慷慨激昂,可惜回天乏术。谢瑾上下打量她,冷着脸道:“你就是新来的姜小乙吧,前些日子忙,来不及一见。今日用过早膳后,来我房间问话。”
姜小乙脖颈僵直,肖宗镜道:“问话就改日吧。”他对谢瑾道,“齐州的问题不止出在公孙德一人身上,衙门上下,还有城外驻军,皆是大患。一会你同我一起去内廷,看看有没有机会面见圣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确实是正事,谢瑾想了想,叹道:“陛下最近正在准备法会,不常见人,怕是困难。”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李临凑到姜小乙面前,提醒道:“你说话注意着点!”
“是是……”姜小乙抓抓脖子,心想自己在民间厮混久了,还没全然适应宫中生活,将来一定要更加谨慎才行。
一旦杨严松了口,案子进展神速,一系列审核下来,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里,公孙阔人头落地。
处决当天,姜小乙正在宫中巡逻。
肖宗镜给她安排在周寅手下干活,想让她先对皇宫整体有个基本了解。
姜小乙脑子活泛,几次巡逻下来,便将宫中各条路线,还有重要官员记得清清楚楚。
皇宫对她来说十分新奇,她巡逻时遇到过很多人,宫女、太监、文武百官……除了皇帝的妃子们都深居后宫,她无缘得见以外,其他基本都见过了。她甚至还偶遇过一次永祥帝,只可惜离得老远就被周寅按着脑袋跪下磕头,只看到一个坐在高大步辇上的年轻背影。
永祥帝的队伍浩浩荡荡,除了随侍和护卫,还有好多僧侣,算下来百人有余,一路念唱经文,敲敲打打。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真正刺激的还是遇到戴王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天气极佳,他们在外廷巡逻,路边几棵青树,旁边就是绿油油的金水河,秋风吹着,分外飒爽。
姜小乙美着美着,一撇头,看见了鬼。
戴王山身后跟着七八个人,都是统一的暗红色衣袍,配黑底红边长靴,腰间挂刀,正是密狱中人的打扮。
错身而过时,戴王山忽向旁站了一脚,挡住了他们。
“这不是周寅吗?侍卫长怎么亲自出来巡逻了?”
“卑职见过戴典狱。”周寅一板一眼道。
戴王山往后瞄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带新人。”他向前晃了三步,站到姜小乙身前。“抬起头来。”
姜小乙抬头,故作茫然。
“小的见过大人。”
戴王山一声不吭,盯着她瞧。按理说,戴王山没见过她这张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可姜小乙莫名有点心虚。
片刻后,戴王山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肖宗镜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寅道:“卑职还有任务在身,恕不能奉陪了。”
戴王山摆摆手,放他们离去。
姜小乙刚松了口气,忽然察觉旁边有一道视线,来自另一侧一名宫女。
宫女好似是路过,很快就与她错开了。
……什么人?
那不像是看热闹的眼神,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姜小乙暗自思索,除了侍卫营外,自己在宫里谁也不认识,难道是之前江湖上的关系?她平日里常用这幅面孔行走江湖,是否曾经见过面呢?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便懒得忧心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姜小乙渐渐适应了宫中生活,周寅也不再带她,放心让她与其他侍卫一同执勤。
几日后,又轮到姜小乙巡逻外廷,她一路默念,可千万别再碰到戴王山了。
祈祷灵验了,这次还真没碰到,不过返回途中出了个小小的意外,有个宫女不小心坠入金水河中,不会游泳,在水中挣扎呼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们纷纷跳下河救人,姜小乙也过去帮忙,救上来后,她惊讶发现,这正是之前那个盯着她看的宫女。
她心中了然,这人定是故意的。
宫女年纪不算大,容貌也很普通,体格瘦小羸弱,倒在地上接连咳嗽。她暗地里拉了拉姜小乙的手腕。姜小乙明白,她这是有话想说。
姜小乙好奇心极重,决定听听这宫女要说什么。
“你是哪个宫房的?”她问道。
宫女怯生生道:“奴婢是伺候静妃娘娘的,奉娘娘之命来浣衣坊取东西,不曾想路上忽然头晕眼花,栽到河里,幸得大人相救。”
姜小乙道:“我护送你去浣衣坊吧,以免途中再出差错。”
宫女道:“多谢大人。”
姜小乙让其他侍卫先行一步,自己与宫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为了避嫌,姜小乙离她三丈开外,两人均不发一言。直到快到浣衣坊门口的时候,宫女放缓速度,停至姜小乙身边,低声道了句——
“烟云缥缈妙无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下意识接道:“天地皆在一口中。”
……
啊?
这可是当初她与达七约定的暗号!
“你——”
“别嚷。”宫女道,“是烟鬼托我来找你的。”
时隔快两个月,再次听到达七的消息,姜小乙激动得险些落泪。
“姑娘高姓?”
“我姓张,名洪海。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烟鬼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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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营的李临最近要出宫采办,你想办法跟着他混出去,烟鬼就在皇宫东边的‘喜迎楼’忠字房等你。”
姜小乙点点头。
“我记下了,多谢姑娘。”
后面又来了几名宫女,张洪海不再言语,转身进了浣衣坊,姜小乙则原路返回。
翌日。
姜小乙起了个大早,跟其他人一起出操。
“哟!”李临见了姜小乙,爽朗道:“你怎么也跟着练了?你不每天都要睡到开饭的吗?”
姜小乙道:“睡不着了。”说着,微微一叹。
李临:“怎么了?”
姜小乙:“实不相瞒,这宫里的生活当真烦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临赞同道:“太对了!”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以前在南州绵县当差,都是干半天玩半天,散漫得很。我刚进宫时也受不了,无聊到恨不得去啃竹子。唉,我们俩都是被大人从外面带进来的,所以不适应。你看周寅那木头,还有江存书,他们两家世代都在宫中当差,就比我们适应得好。”
姜小乙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解闷啊?或者出去玩玩?”
李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忽然又改了口。
“没,皇宫内院,规矩森严,哪有解闷的。”
姜小乙没有点明,给他时间考虑,李临向来与她合得来,她看得出他很愿意卖这个人情。
第16章
果然,当天傍晚,李临兴致勃勃来找姜小乙。
“嘿!你得好好谢我了!”
姜小乙躺在床上,懒洋洋道:“谢什么?”
李临也不卖关子:“我带你出宫,怎么样?”
姜小乙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真?”
李临道:“当然,每个月月底侍卫营都要出宫采办物品,这事都是我负责的。原本是我和小伍去,既然你这么闷,我跟他商量了一下,就换你了,正好他还嫌累。”
姜小乙大喜过望,照着李临胸口就来了一拳,李临哈哈大笑。
“你就这么点力气!”
俩人一路打闹到屋外,刚巧被进院的肖宗镜和谢瑾撞上,谢瑾正在气头上,见状怒斥:“没点规矩!”
吓得二人慌忙噤声。
肖宗镜让谢瑾先进屋去,问李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临:“大人,这家伙快闷出病了,我把他和小伍换了岗,我俩出宫采办物品。”
肖宗镜笑了,看向姜小乙。
“待不住了?”
姜小乙:“大人恕罪,宫里什么都做不了,确实有点憋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道:“何罪之有,跟你之前的日子比,这里确实有诸多拘束。这样吧,我再多给你们一天。李临,你带她到处玩玩,吃点好的。”
李临难以置信道:“真的?!”他使劲怼怼姜小乙。“愣着干嘛,快谢过大人呀!”
姜小乙回过神:“啊!谢、谢过大人!”
肖宗镜淡淡一笑,回到房间。
院子里,李临悄悄对姜小乙说:“我看的果然没错,大人真是宠你。”
姜小乙喜道:“真的?”
“嘿,你先别得意。我告诉你,凡事都得分两面看,上司对你越好,你就越得卖命。不过,最近大人对你的照顾未免过头了些……”他贴着耳边与她道,“我有预感,你可能要接大活儿了!”
屋里传来肖宗镜平淡的话语。
“李临,你若是皮痒了就进来,我帮你松一松。”
李临做了个鬼脸就溜了,姜小乙道:“等等我!”也跟着屁颠颠跑掉。
房间内,谢瑾本就因南军军饷被劫一事搞得怒发冲冠,又看到肖宗镜在这节骨眼还有心思调侃李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就要发飙,但想了想,话又咽回去了。他眯着眼看肖宗镜,道:“我看他说的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道:“什么?”
谢瑾:“李临刚刚的话!”
肖宗镜失笑:“这小子的话也能听?”
谢瑾:“你莫名其妙从齐州带了个人回来,只说是帮忙破案的义士,具体怎么帮的,你又不讲。带进营也就算了,他终日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带坏营内风气!到现在还不知他武艺如何,竟然连早操也不练!”
肖宗镜笑道:“小王爷息怒。”
谢瑾:“你莫打岔!”
肖宗镜不再玩笑,正色道:“文真,我既带小乙回来,那她就是自己人了,侍卫营上下要一条心。而且,你误会了,小乙并非是你想的那种人,她的心思和本领,也不在那几下拳脚功夫上。”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薄本,那是丰州太守章太竹加急送京的奏章,里面提到南军七十多万两军饷和数十万石粮草被劫一事。还有押运粮饷的南军大将赵德岐一行也无故失踪了。
奏章昨日刚到,永祥帝难得上朝一次,阅之甚忧。这些饷银凑来不易,而且赵德岐是与杨亥齐名的大将,是南方五州的保障,他之失踪于朝廷而言,比失了粮饷损失更惨重。
永祥帝把奏章交给肖宗镜,希望他能查清此事。
肖宗镜向永祥帝汇报齐州事宜,希望朝廷能派人整顿齐州军政,尚无反馈,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国烽烟四起,就像个被捅漏了的马蜂窝,慌张又无序。
肖宗镜想了一圈,觉得脑袋甚痛,长长一叹。
这是姜小乙进宫以来第一次出来放风。
一离开深宫高墙,市井气息扑面而来。鳞次栉比的店铺、赌坊、酒楼、古董行……跑腿的小厮、相伴游玩的公子哥们、大腹便便的富商,相互之间错身而过,不搭一言。商贩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权贵的马车横行交错,压着路边飘然而下的落叶,急匆匆不知奔往何处。
姜小乙深吸一口气,感觉这才是回到了人世间。
因为永祥帝的信任,侍卫营拥有极大的自由,每月月底都可以自行出宫采办所需物品,通常以箭靶,磨刀石,还有练功时经常弄坏的木人桩为主。偶尔也夹点私活,譬如偷偷带点好酒好肉,还有果脯糕点一类的零嘴吃食。
姜小乙和李临先办了正事,城东城西一来一去,大半天就过去了,申时才吃上饭。
姜小乙有气无力地进了一家酒楼,李临将满载物品的马车交到店小二手里,吩咐道:“宫里的货,可给我看好了。”
店小二认得李临,连连应声。
“李爷放心吧!知道您今日出宫,房间都给您留着呢!”
李临指指他:“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店小二一脸笑容,带着李临和姜小乙来到二楼雅阁,这是一间绿竹搭就的阳台,四周挂着薄纱,轻轻一拨就能一览街道景象。一道珠帘隔着大厅,四周飘着淡淡的竹香,苍茫缥缈,房间虽简洁,却也是清淡雅致。
姜小乙肚子饿扁扁,半趴在桌子上哼哼。
“不管什么吃的,快快上来……”
李临叫好了酒菜,店小二离开房间,李临笑道:“这‘情竹间’虽不是这里最好的房间,却是我最喜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小乙还趴在桌子上。
“难道你喜欢竹子?”
“说对一半,还因为他们这里用的是我家乡的竹子。我老家在南州绵县,那里盛产竹子,我第一次来这里,闻到这房间的味道,就知道他们用的是南州竹,只有南州竹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姜小乙深吸一口气,竹香没怎么闻到,隔壁的饭菜香倒是飘了过来,馋得她肚子咕噜噜叫。
“是你自己找来这里的?”
李临笑了笑:“是肖大人带我来的,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跟你一样,刚进宫不久,想家想得厉害,大人就带我来这里吃饭,还陪我喝酒。”
姜小乙想到那天肖宗镜独自一人饮醉到天明,道:“大人很爱喝酒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李临摇头道,“恰恰相反,大人厌恶喝酒,那次仅仅是为了帮我一解乡愁。那时大人酒量还不如现在,喝了三碗,我没事,他倒先倒了。”想起当日趣事,李临不禁莞尔一笑。
姜小乙:“厌恶喝酒?怎会呢?”
李临道:“这可能与大人所练功法有关。”
说到这,姜小乙顿生好奇,坐直身子。
“他练的什么功?他好生厉害呀!”
“当然厉害了!不过大人具体练什么功我也不清楚,我们营里的兄弟曾在一起讨论过,大人所习的应是正统内家功夫,以心法催功法,从内向外修。”
习武之人通常都是由外向内修炼,入门之后,要先站桩,练眼、手、身、法、步等外家基本功,强化表皮,打通气穴,让身体活泛起来。然后再开始养气,炼气,最终达到化神还虚,以武入道的目的。
不过也有反着来的,有些内家功夫从内向外修,先结金丹,再练把式,甚至是不练把式。好比有些佛道高人,一辈子只念经,只修道,甚至只是扫地敬香,什么武功都没练,一出手却无人能挡。那是因为他们的功夫早已做完了,伸手便是武不尽势,势无穷意的随心境界。
这两种方法没有谁对谁错,练好了殊途同归,只不过后者比前者入门难上许多。
李临道:“练这种功夫的多是出家人,戒律森严。就算不是出家人,本身也是清心寡欲,保持身心明净,否则难成气候,更别说是练到大人这种境界。不知你平日有没有注意大人的饮食?”
姜小乙回想了一下,恍然道:“对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宗镜曾跟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桌上的大鱼大肉他一口不动,只吃米饭青菜。姜小乙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体恤下属,不忍跟他们抢,却没想到他是根本就不愿吃。她惭愧地反省着,自己好歹也是道观里出来的,可每天山珍海味,贪恋口腹之欲,离肖宗镜的境界可差远了。
姜小乙喃喃道:“他若不喜喝酒,为何那晚喝了四五坛呢?”
这时店小二端上菜肴,李临理了理桌面,笑道:“没办法,菩萨也有烦心事啊。”
一番对话下来,明明已经饥肠辘辘的姜小乙,面对满桌好酒好肉,胃口忽然淡了许多,默不作声地夹着菜。
时近傍晚,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姜小乙开始琢磨怎么支开李临,去找达七。
没等姜小乙编出什么借口,李临那边倒先开口了。
“那个,小乙……”他喝了点酒,面带红晕,显得有些羞涩。“嘿嘿,兄弟这边想请你帮个忙。”
姜小乙道:“你说。”
李临道:“实不相瞒,兄弟有个想见的人,往常只能等旬假才能去找她,今日正巧借了你的光……”他稍稍停顿,欲言又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小乙挑眉:“哦,是你相好的。”
李临大嘴一咧,笑得是你知我知,姜小乙小指抠抠鼻尖,装模作样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李临在桌下踹她一脚,瞪眼道:“老子管你同不同意!”
第17章
姜小乙:“这么凶,李大人是被哪家小姐勾了魂,我也要去瞧瞧。”
李临坏笑道:“窑子里的小姐,你去吗?”
姜小乙:“窑子?宫里规矩可是不许侍卫逛青楼的,被抓到怎么办?”
“抓我?谁抓?”李临不屑道,“就都察司里那几头烂蒜,也配跟小爷过招?除非密狱的人来抓我,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戴王山自己就喜欢逛窑子,他有脸抓别人?”
姜小乙:“他还喜欢逛窑子?他没家室吗?”
李临:“有啊,人家娶了十几房呢,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呀。十八香里的官老爷多了去了,根本没人管。”
姜小乙思索道:“戴王山与肖大人年龄相仿,都娶了这么多了,肖大人为何还不成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临顿了顿,道:“不知,也许大人的想法跟我们不同。不过不用担心,天京城里等着嫁给他的女子都排着队呢,全都来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姜小乙:“大户人家?他不是家道中落,就剩一个人了?”
李临啧了一声,道:“一个人又如何,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他身子靠前了些,压低声音。“我这样跟你说吧,陛下信佛,你知道吧……”
姜小乙:“当然知道。”
永祥帝信佛信到几乎癫狂的程度,举国皆知。他今年不过二十八岁,还很年轻,但是宫里已有传闻,从太子出生的那年起,到现在六年时间里,他再没去过后宫,近过女色。
李临道:“陛下甚至曾想出家,虽被杨严死谏劝止,但他依然接受了传戒仪式,就在千秋殿后面的菩提园里。传戒仪式除了陛下和大法师外,只有三个人在场,就是谢大人和肖大人,还有刘公公,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姜小乙长长地哦了一声。
李临道:“陛下与肖大人关系非同一般。陛下生母乃一宫女,因生陛下而亡,先帝觉得此子不祥,极厌恶他,自小将他送到宫外养。‘庚午之变’……你听过吗?”
姜小乙道:“当然听过,那年我刚出生,现在过了十几年了,还有人在说。”
十八年前,也就是天应三十七年冬天,宫中举办宴会。武王谢邕忽然率众起势,把太子在内的十来个兄弟杀了个片甲不留,当场逼迫先帝让位。他本已荣登大宝了,谁曾想没福分,没出几日突然病毙了。最后老皇帝找来找去,发现只剩下一个儿子,就是被他早年扔到宫外养的小皇子谢惟。就这样,谢惟被接进宫,由刘行淞伺候。仅过了一年,老皇帝一命呜呼,年仅十一岁的谢惟登基继位。
李临嚼了一会花生,忽然道:“其实宫中一直有传言,说武王当年不是染病死的,而是在去宫外准备除掉陛下的途中,被人给暗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小乙问:“谁?”
李临笑而不语。
姜小乙:“不会吧,庚午之变那年大人才多大啊,我听闻谢邕是因为连续做了三届武状元,才被封为‘武王’的。”
李临道:“是啊,武王功夫高明,大人那年十三岁。”
姜小乙难以置信道:“这……”
李临摆摆手,道:“都是些深宫传闻,随便听听就好了。陛下早年在宫外过得很苦,多亏了谢大人的父亲,就是安王殿下庇护。安王殿下是先帝的六弟,生性淡泊,与肖大人的父亲是好友。他见陛下可怜,经常予以关照,谢大人与肖大人跟陛下年纪差不多,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关系非比寻常。”
姜小乙点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段过往。
“那肖大人的双亲是……”
李临道:“大人的父亲曾是兵部堂官,母亲是外族人,被人贩拐到天京,是肖大人的父亲救了她。你看大人的长相,尤其是他的眼睛,是不是跟我们不太一样。”
姜小乙恍然点头。
李临叹了口气,道:“可惜大人命不好,八岁的时候,他父亲作为督军随军前往西北平定羌人之乱,不幸战死,他母亲得知这消息后,茶饭不思,没多久也病逝了。陛下继位的第二年,大人离开朝廷,外出拜师,磨练武艺,二十岁归来,入军中任职三年,后回朝廷创立侍卫营,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年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灯初上,外面的夜市热闹起来了。
李临:“哎,一扯就远了,我就是告诉你,大人跟陛下关系非比寻常,本事又大,模样也好,可不是那活阎王能比的。谢大人的亲妹妹凝郡主,比你年纪还小一点,我见过一次,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又对大人一往情深,我看八成就是他们俩了。”
他瞧瞧天色,懊恼道:“呀,都这个时辰了,兄弟得走了,咱们明日午时此地见。”
姜小乙嗯了一声。
夜幕降临,酒楼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楼下还来了几个唱曲的,嘤嘤呀呀,好生热闹。向帘外望去,朱雀长街灯火辉煌,行人如涌。可周围越吵,姜小乙偏越觉得冷清。不知为何,忽然间她的懒劲就上来了,往椅子里一靠,连达七也不想见了,就想在这情竹间里,一坐到天明。
当然,想坐一夜是不可能的。
首先店家就不会答应。
在姜小乙干坐的一段时间里,店小二几次进来嘘寒问暖,添茶倒水。姜小乙知道,店里生意正旺,她也不好意思干占着雅间不吃饭,赏了点银钱便走了。
压着货物的车就停在酒楼,姜小乙轻装上阵,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来到喜迎楼。
伙计迎上来:“大爷住店吗?”
姜小乙:“找人,劳驾带我去忠字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伙计带她上了二楼,顺着廊道绕了小半圈,来到最里面一间房门口。伙计敲敲门,道:“爷,这有位客人说来找您的。”
屋里嗯了一声,姜小乙听出是达七,直接推开门。
房间是高间,屋里陈设讲究,榻椅柜架一应俱全,四角点灯,墙上挂画,桌面上摆着一盏精致的香炉,从中散发着袅袅檀香。
床上懒散地躺着一个人,姜小乙觉得自己每次见达七,他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伙计关上门,姜小乙和达七隔着一丈远,相互对视。
“啧啧啧,瞧瞧这是谁啊。”达七舔舔嘴唇,“三清鼠怎么窜到天京来了,不是不做北方生意嘛。”
姜小乙笑了笑,冲达七拱手道:“七爷,好久不见了。”
达七:“坐。”
姜小乙坐到房间中央,问道:“七爷是怎么找到我的?”
达七:“我跟威虎军交易之后,去老地方等了你三天,不见你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回齐州打探,都在传官差把公孙阔抓去天京了,我就猜想也许你也跟着来了。到天京打听来打听去也找不到,只能去宫里试试了。”
姜小乙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了句:“我的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光了。”
姜小乙面无表情。
达七懒洋洋道:“你看我作甚,找你不花钱吗?打点宫中关系不花钱吗?这年头你不给钱谁帮你办事?”
姜小乙给自己倒了杯茶。
“七爷可以呀,连皇宫里都有门路,那张洪海是什么人?”
“以前也是个跑江湖的,得罪了人,后进宫躲着了。以前宫里管得严,现在找对路子,塞够银子,就能进去谋个差事。这些人也没想待多久,自然要为以后考虑,大家互通有无,各取所需罢了。不说他们了,说说你,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跟人进宫了?宫里的银子没那么好赚的。”
姜小乙道:“我进宫倒也不是为了钱。”
达七淡淡道:“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人咯?”
姜小乙笑笑,道:“跟你说点新鲜事,我遇见密狱头子了。”
“十殿阎罗?”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人如何?”
“名不虚传。”
达七脸色肃然,这是他难得认真思考的神情。
姜小乙道:“怎么,你想做他的买卖?”
达七嘿嘿两声:“算了,这点子太扎手了,还是留给别人吧,有其他的新鲜事吗,说来听听。”
姜小乙:“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