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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捏着眉心,玉无殇,他可真是好样的!姜不弃才不到六岁啊!
姜不弃拍板道:“总之,以后我就是大哥,妹妹得听我的话。”
沈菀瞅着壮志满怀的小胖墩,“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万一是弟弟呢?”
这个可能性让姜不弃短暂地懵了一下,很快他又笃定道:“是妹妹,一定是妹妹!”
卫辞写了好多名字呢,都是妹妹的,怎么可能是弟弟?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沈菀最担心的事解决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避暑园林内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宗炎他们全都被关了起来,待回京之后择日处斩。至于其他降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到各处,以劳役抵罪。
回京的那一日,灰暗的天极还飘着小雨,马车停在湿漉漉的山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辙痕。
赵轻云撑着伞扶着沈菀上马车,遭了沈菀一记白眼。
“我还没那么脆弱,你能不能去扶你家应沅?”
赵轻云红着脸瞪她,羞赧道:“瞎说什么?”
“赵姐姐?”
一道熟悉而惊慌的喊声传来,两人齐齐转头,便看见了被关在囚笼内的阿乔。
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赵轻云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不欲理会,阿乔却激动起来。
“赵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看在过去的份上救我一命,我不想死啊!”
赵轻云不会忘记那一晚她承受的绝望,此刻虽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心软。
沈菀的脾气就没那么好了。
她微微偏着头,娇颜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
“你不出声,我都差点把你忘了。”
阿乔蓦然失声,警惕地往后缩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出头着实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沈菀问押送的侍卫:“他们要被带去哪儿?”
侍卫答:“诏狱,待定罪后,择日处斩。”
沈菀扯了扯嘴角,“她不过是个家奴,没犯什么罪,贬为罪奴直接流放吧。”
阿乔瞪大了眼睛,抓着牢笼,崩溃大喊:“沈姐姐!我知道错了,我求你放了我吧!”
“赵轻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想推她进火坑,你怎么就没想过,放过她呢?”
不顾阿乔的嘶喊,沈菀转身往回走。
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她要让阿乔回到过去,一无所有。
第585章 离别之日
皇城雨丝飘拂,这座塞北之外的城池,似乎也有了几分江南朦胧的美意。
只是皇城的百姓却无心赏雨。
哪怕身处市井,他们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日皇城内乱象丛生,风起云涌,暗藏杀机。
宗炎落网,宗家的家宅、商铺、田地全都被充公,细细数来,竟是比国库还要丰盈。
宗家军被打散,昔日追随宗炎的那些大臣也都是罢官的罢官,贬谪的贬谪,整个朝堂被血洗了一番,程家也未能幸免。
“程太后不知怎么的染上了血罂粟,整日在寿阳殿里发疯,王上便以养病为由把她囚禁了起来,前几日我去瞧了一眼,啧啧,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沈厌溪翘着二郎腿,抿了口茶,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分享皇宫的八卦。
“这就叫自食恶果。”沈菀道,“当初她把阿黎害成那副模样,如今也轮到她来尝尝这种滋味了。”
程太后怕是死也想不到,她身上的血罂粟是裴云昭让人下的。
只可惜裴云昭死在了乌石山,她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沈厌溪很快将那些破事抛之脑后,喜滋滋道:“过两日我们去襄山玩吧,那儿乐子多着呢,正巧我爹这两日忙得很,没工夫管我。”
沈菀却摇着头,“恐怕不行,我们就要走了。”
沈厌溪一愣,“这么快?”
“我们也出来很久了,是该回去了。”
沈厌溪满脸写着不开心,“你们都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沈菀笑着道:“沈世子还想着玩呢?你立了大功,就算沈伯伯不逼你,估计王上也会给你赏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就有的忙了。”
沈厌溪倒吸一口冷气,显然完全没想到这茬。
裴云黎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一点,却听闻卫辞他们准备辞行。
他连龙袍都来不及换,一下朝就赶到了小院。
沈菀他们正在收拾行李,裴云黎眼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几次欲开口,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沈菀颇为无奈,“阿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裴云黎揪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着红,“菀姐姐,你们能不能……多留几日?”
他更想说的是,你们能不能不走?
但他也很清楚,这不可能。
“我们此次已经在外逗留了将近一年,是该回去了。如今你身上的血罂粟已经清理干净,平沙内政也渐渐稳固,我们也能放心了。”
裴云黎没忍住抱住了她,嗓音中藏着一丝委屈。
“菀姐姐,我想跟你们回去。”
沈菀神色微怔,心也软了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轻松。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撒娇?要是被你那些臣子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你呢。”
裴云黎闷闷道:“看见了就看见了,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沈菀哭笑不得,“你如今怎么跟姜不弃一个样?”
裴云黎没有说话,沈菀也收起了玩笑。
她放开他,踮着脚尖,轻轻摸了摸他的玉冠。
“阿黎是裴氏的血脉,是平沙的王,你身上背负着,不再是你一个人。”
裴云黎抿着唇,写满了不舍的眼中泛着微弱的光。
“我以后,可以去大阙看你们吗?”
沈菀弯唇,“当然!”
明知相隔万里,再见不知何期,他还是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希望,支撑着他朝着这条孤独而艰险的路走下去。
分别那一日,雨丝还缠绵地飘着,湿润的气息中混着青草和泥土,道旁的野花也怒然盛放。七月的平沙,美得如荒漠中盛开的江南。
裴云黎没有兴师动众,只带了沉舟他们,一路送着沈菀他们出了城。
沈厌溪抱着一个包裹,跟玉无殇并排走着,瞅着前面依依不舍的裴云黎,忍不住啧了啧嘴。
“这小皇帝就跟没断奶似的,我都有点担心平沙的未来了。”
玉无殇轻哼,“你可别小瞧了他,能一刀捅死裴云渡,他能是什么善类?”
“那倒也是。”
“与其操心别人,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我听说沈侯爷已经准备把你丢去军营,怎么还肯让你出来?”
沈厌溪拍了拍怀里的包裹,一脸精明。
“所以啊,我逃出来了,傻子才去军营呢!”
他过惯了自在的日子,哪里吃得了那种苦?
玉无殇心里突生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沈厌溪讨好地笑着,“兄弟一场,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玉无殇呵呵,扭头就让丛寒把沈厌溪绑了,送回安定侯府。
后边传来了沈厌溪杀猪般的哭喊声,裴云黎也无暇理会。
“菀姐姐此次回京,一路小心。”
“你也是,有什么问题,大可与安定侯商量,他是可信之人。若实在无法解决,记得让沉舟传信,我们一定赶来。”
裴云黎浅浅一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不弃拽了拽他的袖子,引得他蹲下身来,才伸手抱住了裴云黎。
“阿黎哥哥,七七也会想你的。”
裴云黎那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再次涌了起来。
姜不弃几乎可以算是他看得长大的,从那么小的一团,长到如今这般模样,如何不令人爱怜?
裴云黎揉了揉他的脑袋,在沉舟震惊的目光下,解下了腰间的龙纹玉佩,送给他。
姜不弃的手都还没那块玉佩大,翻来翻去,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