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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离道:“没有那批补给,靠我们现有的粮草,最多撑五天了。”
“那就在这五天之内,把覃州城拿下!”
姬如兰眸色寒厉,立即吩咐下去,准备今夜突袭覃州。
连日来他也没少对覃州发起攻击,但是覃州城门紧闭,而且城楼之上防御重重,姬如兰的兵马根本无法杀过去。
几番下来,料想覃州城内的兵力也损耗不少,姬如兰倒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如姬如兰所想,伏遥他们确实已经没辙了。
覃州本就薄弱,城中又无强兵良将,靠着沈菀临走前留下的布防,他们撑死了支撑这几日。
是夜,伏遥睡不着,也没让仆从跟着,只身上了城墙。
却没想到钟离音也在,她望着对面黑漆漆的山林,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不难看出几分忧色。
“钟离姑娘是在担心郡主吗?”
“他们已经离开了半个月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钟离音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你喜欢沈菀?”
伏遥一愣,脸颊瞬间升起了红晕,摆着手慌忙道:“没有的事!郡主身份高贵,我怎么……”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她又不会喜欢你。”
“……”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伏遥还是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钟离音淡定道:“你该可惜的是,沈菀不是我们南疆人,不然她就可以多娶几个夫君了。”
伏遥捏着眉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生死关头跟她讨论这个。
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骇之语,伏遥连忙道:“时辰不早了,钟离姑娘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钟离音点头,又瞧了伏遥一眼,道:“虽然伏大人比不上沈菀的夫君,但是努努力,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伏遥差点崩溃了。
跪求闭嘴。
钟离音也看出了这书生脸皮薄,便没再逗他。
转身欲离开之时,忽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一道火光逼近,她甚至都来不及惊呼一声“小心”,便迅速把伏遥按倒下去。
同一时间,一支火箭刺入了他身后的锣鼓中,火点燃了鼓面,惊了城楼上的一众守卫。
“有敌袭!大家小心!”
一声急切的嘶喊打破了夜的寂静,仿佛是某种讯号一般,原本黑漆漆的城外瞬间亮起了一道道火光。沾了火油的箭穿过了夜,密密麻麻朝城楼上覆盖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此突然的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伏遥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即刻上盾抵挡,挽弓回击。
但已经迟了。
一拨弓箭手引开了城楼上的人的主意,而姬如兰他们则借着夜色的掩护,带着一队兵潜伏到城楼之下。
带着长绳的利爪勾住了城墙,他们顺着绳子往上攀爬,纵使前面的人被城楼上的士兵射杀,后面的人又立刻补上。
覃州城的守卫既要应付对面的弓箭手,又要防备着攀爬上楼的敌军,根本应接不暇。
很快就有敌军突破了重围,率先降落在城楼上。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敌军涌了过来,挥剑杀向了城楼上的守卫。
混乱之中,钟离音看见了姬如兰,她似乎想冲过去,被伏遥死死拽住。
“快走!”
姬如兰也看见了他们,隔着喧嚣和火光,那张漂亮而狼狈的脸上勾着一抹残忍的笑。
“走?你觉得你们还走得了吗?”
手起刀落,他毫不手软,一路杀到了城楼之下。
竟离等人迅速解决了守城的士兵,冲到了绞盘旁,用力地推动,打开了覃州城门。
城外的敌军如潮水般涌入,覃州城血雾弥漫,哀鸿遍野。
第393章 反将一军
伏遥怔怔地看着这场毫无招架之力的杀戮,如同被吓傻了一样,杵在原地。
嘶喊声忽远忽近,火光忽暗忽明,最后凝结成钟离音急切的表情,以及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这一掌,把伏遥扇回了现实。
“愣着干什么?跑啊!”
钟离音拽了拽伏遥,穿过了刀光剑影,却被姬如兰拦住了去路。
“你觉得你们还跑得了吗?”
姬如兰扛着一把带血的刀,嘴角的笑格外疯狂。
对于蝼蚁,他从来不屑自己动手,抬了抬手便准备唤来竟离,钟离音一嗓子,却让他瞬间失了笑容。
“表弟!”
姬如兰脸色一沉,浓烈的杀气瞬间从眼里喷涌而出。
“闭嘴!”他咬着牙,“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
他的眼神仿佛要将钟离音劈成两半,而钟离音却熟视无睹,自顾自道:“你母亲叫钟离婳,是我的姑姑,所以按辈分来说,你应该是我……”
“老子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姬如兰暴跳如雷,“你们南疆一族的人,残忍,变态,恶心至极!上回在月皇山内,老子没杀了你们,已经是仁慈了,我劝你最好别来惹我!”
钟离音无所畏惧地盯着他,“我问过沈菀,你之所以这么恨我们,就是以为是我们害死了你母亲……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有害过她,甚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她……”
姬如兰虎躯一震,随即又讥笑出声。
“你就是撒谎也得打个草稿,以为编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谎言,就能从我的刀下捡回一条小命吗?”
“我说的是真的!”钟离音眼神坚毅,“当年姑姑私自离山,期间只有书信一封回来,告知我们她要成亲了,便再无消息。沈菀告诉我,你说姑姑被南疆族带回去活活烧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姬如兰额上青筋暴跳,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老子不想听你废话了。”他脸色阴沉沉的,吩咐道,“竟离,给我把她的舌头拔了!”
竟离即刻冲上去欲解决掉钟离音,钟离音推开了伏遥,同竟离缠斗起来。
她身手不弱,但是对上竟离这位西南第一刺客还是弱了一些,很快身上便带了伤。
她却不死不休地对姬如兰道:“你母亲是南疆族圣女,南疆族没有人有资格伤她,更舍不得伤她。你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告诉你,她被南疆族掳走,又以叛族之名被活活烧死……”
明明周围一片厮杀嘈杂,可钟离音的声音还是顺着风,清晰地飘入了姬如兰的耳中。
一直以来笃定的真相和执着的仇恨,在此刻如大厦倾斜,将倒未倒,却也足以让姬如兰乱了心池。
他想到了南疆族,想到了那个祭台,想到了那位疑似他的先生丰祁的黑袍巫师……
最后的最后,他想到了十几年前,他母亲的丧礼之上。
往日意气风发的姬琰如同苍老了十岁,他半跪在母亲的灵牌前,声泪俱下。
“如兰,你一定要记住,南疆一族心肠歹毒,断情绝爱,就是他们害死了你母亲……”
“是你们害死我母亲的!”姬如兰咬紧牙根,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仿佛在催眠自己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再抬头时,眼里已然没了犹豫和怀疑。
姬如兰步步朝着钟离音靠近,看着她在竟离手中节节败退,没有半点畅快或者同情。
“竟离,”他叫住了竟离,冷冷勾唇,“我要亲自动手。”
竟离罢手,但姬如兰也没有给钟离音任何反应的机会,挥着刀便抄她的心口刺过去。
钟离音跌在地上,抬眼时瞳孔一缩,甚至来不及闪避,一支利箭穿过了人群,直接刺穿了姬如兰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令姬如兰松了手,那把刀掉在了地上,血顺着刀神一滴滴地滑落。
他捂着自己的手臂,神色痛苦而狰狞,杀气腾腾的目光逼向那箭矢射来的方向,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阵阵马蹄穿过混乱血腥的战场,青云剑横扫一片,在黑夜中泛着猩红的光。沈菀攥着缰绳,堪堪在姬如兰面前停下,夜风卷起墨发,她居高临下,清清冷冷的眼神,仿佛不着一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