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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刀的手渐渐松开,他几乎已经脱力,双膝跪在雪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父亲!”
“大哥!”
一声遥远的呼唤穿过风雪,与此传来的还有一支利箭。
撕裂般的破风声擦过耳畔,刺入了从他身后扑来的灰狼。
姜明渊怔怔地抬眸,望着那从茫茫风雪中奔来的人,通红的双眸中滚下了热泪。
姜弋和申屠祁等人杀出,费了不少力气解决了狼群,剩下几只见势不妙,立即撒腿离开。
姜弋不顾一身的伤,朝姜明渊冲过去,脸上的狂喜如何都掩盖不住。
“父……”
“羡枫,阿箬呢?”
姜明渊迫切地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与惶恐。
姜弋忙道:“阿箬没事,建康侯世子他们帮她逃出了京城,也是她在大明山找到了我。”
得知爱女亦平安无事,姜明渊终于撑不住,彻底没了意识。
大明山风雪依然,但木屋内却和暖如春。
姜明渊太久没有休息,如今这一睡竟是睡了两日,把姜弋他们吓得够呛。
“阿箬人呢?”
姜弋端着药过来,“父亲不必担心,她和卫辞在一起,很快就会过来与我们会合的。”
一碗苦药下肚,姜明渊看着屋内的士兵,稍稍放宽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姜弋忙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都在传你……”
“我通敌是吗?”
姜明渊冷笑一声,竟是徒手捏碎了药碗。
“那日我收到密报,说大明山内有敌军预备突袭,我便带着塞北军兵分三路,在进山不久,果真碰见了一队平沙士兵。”
当时尚未大雪,有申屠漠带路,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优势,很快剿灭了两队敌军。但是令姜明渊没想到的是,另外两队塞北军悉数战死,姜明渊才知道这就是个圈套。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也晚了,士兵接连葬身山中,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他只能带着残存的士兵躲入山中,等待救援。谁曾想到,那背后的贼子竟然还污蔑他通敌叛国,连姜弋也险些死在大明山里,也难怪这么久了,始终未见援军。
姜明渊想起那些惨死的塞北军,只觉得胸腔内怒火焚烧,恨不得将那幕后之人挫骨扬灰。
姜弋:“父亲,是谁告诉你的密报?”
姜明渊拳头紧攥,一字一句道:“镇国大将军,楚烈!”
姜弋倒吸一口气冷气,同时又觉得并不意外。
若非楚烈,姜明渊岂会轻信他人,贸然带兵进入大明山?
“大将军!”
申屠祁突然急匆匆冲进来,还扶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姜弋惊呼一声,“阿黎?”
阿黎被冻得浑身发冷,勉强还撑着一丝意识,艰难道:“将军,快去救菀姐姐,她被裴云渡带走了。”
平沙大营内,有姜稚渔在,沈菀的阶下囚生活可谓艰难。
姜稚渔存心跟她作对,趁着裴云齐不在,克扣她的饭食,连药也不送了。沈菀尚在病中,硬是靠着一口气熬了过来,浑身绵软无力,却还是恨不得爬起来砍死她。
外面的士兵来来回回,沈菀隐约中听他们提起了平阳关,似乎有意在姜明渊回来之前再次进攻。
沈菀心急如焚,一边担心姜弋和姜明渊,一边又想起了卫辞和阿黎。
她被裴云渡带走,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还有卫辞,他会不会找不到她了?
饥饿与病痛同时袭来,沈菀浑身滚烫,几乎是气若游丝,昏昏沉沉之中,隐约看见了几道鬼鬼祟祟摸入营帐的身影。
第198章 混入敌营
“这可是姜明渊的女儿,我们动了她,殿下不会生气吧?”
“你怕什么?我可是二殿下的表哥,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了,只要人没死,不照样可以拿她跟姜明渊做交易吗?”
“该说不说,这大阙姑娘是漂亮啊,跟她一比,姜稚渔算什么?亏得我以前还眼巴巴地讨她欢心。”
“嗤!姜稚渔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她跟我告密,我还不知道,二殿下藏了这么个绝色美人呢……”
荒淫的笑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沈菀掐着掌心,逼着自己醒来,一睁眼,面前便有一张布满麻子的脸越靠越近。
一股寒气直逼天灵盖,沈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翻身躲开,惊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们是谁?”
面前是三名男子,从他们的衣着可看出其非富即贵。一个个其貌不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无一例外的,全都冲着沈菀露出了猖狂自得的笑容。
“哟,醒了?正好,老子对死鱼也不感兴趣。”
沈菀故作镇定,冷声道:“我是被裴云渡带回来的,你们敢动我,就不怕他找你们算账吗?”
那麻子脸不屑道:“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儿是平沙军营,你是姜明渊的女儿,我没把你扔到军妓营就不错了,乖乖把我们几个伺候高兴了,勉强留你一条小命。”
“做梦!”
沈菀的不配合,也磨灭了他们少得可怜的耐心,麻子脸大步上前,直接把沈菀拖了下来,抬手便去扯她的衣襟。
沈菀挣扎不休,可她的力道,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肩上忽然一凉,衣襟被扯开,沈菀瞳孔骤缩,头顶的光被黑影吞没,眼里仿佛也瞬间失去了色彩一般。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眼前蓦然绽放出一朵血花,方才那在淫笑着的男子身躯一僵,低头看着刺穿了自己心脏的剑,甚至都没明白自己是死在谁手里,便轰然倒地。
他倒下之时,沈菀也看清了他身后之人,眼眶蓦然就红了。
寒冽的剑花飞舞,带着其主的愤怒与戾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了结了另外两人的性命。
沈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到他怀里,呜咽声透着委屈。
“小舅舅,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被欺负死了……”
卫辞丢了带血的剑,一手拢紧了她的衣襟,一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沙哑的嗓音格外自责。
“抱歉,是我来晚了。”
沈菀本不觉有什么,却被卫辞这一句道歉惹起了心酸,埋在他怀里,竟是哭得脱了力。
卫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浑身虚软无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凝着怒火滔天的杀气。
“小舅舅,阿黎怎么样了?”
“放心,他没事,他去找姜弋了。”
沈菀又担心起来,“你是自己来的?那我们怎么出去?”
卫辞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先委屈你待在这儿,等十一他们来了,我再带你离开。”
他一个人能混的进来,但是要想带着沈菀一起出去有些难度,若是引起对方的警觉,很有可能两个人都走不了。
卫辞不能拿沈菀来冒险。
沈菀乖巧地点头,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饿了?”
她捏着拳头,气愤地告状:“姜稚渔不许他们给我送饭,这几个渣滓,也是她故意勾来的。”
卫辞眸中划过一丝冷意,不动声色道:“嗯,交给我。”
卫辞换上了平沙士兵的服侍,也不知从哪儿给沈菀弄来了饭食和药,沈菀着实饿狠了,一顿狼吞虎咽,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
那几具尸体也被卫辞丢了出去,沈菀正疑惑,军营里戒备森严,他是怎么避开耳目的,便见姜稚渔怒气冲冲地杀进来,狰狞的脸上带着未消的恐惧。
那几个死在卫辞手里的人,是平沙国的皇亲国戚,不过是想跟着裴云渡上战场蹭点战功,却没想到被姜稚渔挑拨,反而害了自个儿性命。
卫辞素来不会心慈手软,在解决了那几个人之后,便把他们的尸体全都藏在了姜稚渔的营帐内。姜稚渔一早起来,睁眼看见悬挂在床头的尸体,吓得直接滚下床去,却没想到床底下还有一具,睁着血淋淋的眼睛盯着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