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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断眉络腮胡男子压低声音道:“他们一行就三人,那男的一走,就剩两个小丫头,等天一黑我们就动手!”
另一个瘦小的男子满脸激动,“他们的行囊那么鼓,里头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我们要发了!”
络腮胡男子冷笑,“别看那穿青衣的小丫头戴着面纱,老子敢肯定,这绝对是个好货!等得手了,这两丫头还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密谋了小半会儿,才各自散去,若无其事地等着夜晚降临。
客栈处在两县交界处,位置偏僻,秋夜寒风呼啸,林间树叶婆娑,在纸窗上投下了狰狞的黑影。
沈菀呆呆地坐在窗前,手里握着那支玉兰簪,温凉的触感中,仿佛还能看见卫辞是如何一刀一划地精心雕刻。
漆黑的双眸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泛不起一丝波澜,亦不见半点光亮,只剩一片死寂沉沉。
一阵细微的声响在走廊外响起,沈菀微微敛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道浮现在纸窗上的鬼祟身影,以及那一支插入纸窗内的竹管。
将迷烟吹入屋内,几人为了保险起见,又在外面逗留了小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开了门栓,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借着昏暗的月光,可见青竹在屋内的外炕上已经睡熟了,目光游移到里面,便与那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沈菀视线相对。
几人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又想到她孤身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足为惧,当即就嚣张了起来。
月光之下,沈菀一袭素白的衣裳,仿佛镀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随意披散的墨色长发,与冷白的肌肤形成了极致的对比。黑漆漆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愈发衬得那张绝色小脸冷若冰霜。
那几名男子的哈喇子就要流下来了,万万没想到还能撞上大运,碰上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顿时一个个心猿意马,脸上已然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
沈菀语气冷淡,沙哑的声音透着女儿家的柔软。
“你们是谁?”
那几人哈哈一笑,“美人儿,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沈菀眸光一暗,“不想死,就马上滚。”
他们能替听劝才怪呢,那瘦小男子第一个迫不及待地朝着沈菀扑过去,却蓦然定身在与沈菀半尺之距的地方,一把利剑贯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堵住了他的惨叫。
“唰!”
青云剑被拔出,那男子应声而倒,临死之前的双眸死死瞪着,倒映着缓缓站起身的沈菀。
对面几人已经吓傻了,随即又怒声咆哮:“臭丫头,你敢杀我兄弟!”
那名络腮胡男子暴怒地冲上前,他身后的男子亦一拥而上,沈菀薄唇轻启,不知说了句什么,青云剑扬起的银辉,交织着鲜红的血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屋内回荡。
客栈内的其他人皆瑟缩着不敢出来,唯恐惹火上身。
沈菀解决了最后一名贼子,那络腮胡大汉仰身倒地,鲜血从脖颈上涌出,临死之际,他才想起了沈菀说的那句话。
她说,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嘭”的一声,申屠祁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便看见了这一地的尸体,和慢条斯理地擦着剑的沈菀。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眸,薄唇微颤,最后又失声于沈菀那冰冷刺骨的眼眸中。
似乎也只是一瞬的错觉,很快她又恢复如常,将青云剑擦拭干净后插入剑鞘之中。
申屠祁听她平静说道:“把尸体处理了吧。”
青竹一夜好眠,浑然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但是十分惊奇,沈菀竟然肯吃饭了。
她仿佛收拾好了情绪,只字不提卫辞,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竹唯恐她憋在心里,有心想劝导她,却被申屠祁拉住。
“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卫辞。”
昨晚她已经疯过一回了,申屠祁不敢保证,要是再被卫辞刺激一下,她还会做出什么事。
沈菀若无其事,申屠祁他们也故意粉饰太平,几人收拾行囊再行出发,终于于半个月后,抵达塞北宁州。
第850章 混入宁州
如今正是十月末,宁州草木枯衰,百花齐败。这里异乎繁华的京城,异乎温柔的陵州,天际广阔苍茫,草野漫无边际,偶尔奇峰突起,遮云蔽日,飞鸟断绝。
宁城城外,漫长的队伍等着城门口的盘查,秋阳挡不住呼啸的狂风,一个个缩着袖子满口抱怨。
城门外的茶摊上,一身农女打扮的沈菀看着那贴在城墙上的告示,上面的画像将自己勾勒得惟妙惟肖,十分好认,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逗留在此处而没有进城。
申屠祁压低了沿帽走来,低声道:“我打听过了,宁城四个城门都在严查,我们要是就这么过去,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他们沿途走来,因为有无殇阁的帮助才如此顺利,但是无殇阁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塞北来,下面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
况且越接近关外,关口卡得更严,不把沈菀抓捕归案,怕是朝廷也不会罢休。
沈菀这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自然不肯停在此处。
她环视着人群,在看到队伍最后面那一群焦急地等待的舞姬时,眼里划过一丝异光。
“怎么还有这么长的队伍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
“耐心等等吧,好像在抓捕什么逃犯,不过哪个逃犯胆子这么大,敢主动送上门来。”
“云莺姐姐,你快看看我这身衣裳行不行,你说今晚我会不会撞大运,被哪位贵人瞧上了?”
几名舞姬笑作一团,银铃般的声音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而她们浑然不惧,反而还饶有兴致地冲着那些色眯眯的男子抛了个眉眼,在看见对方为自己神魂颠倒之时,笑得更得得意。
她们光顾着聊天,亦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名舞姬被捂着嘴拖入草丛中,很快便有人换上了她的衣裳,混入人群。
“站住!”
排了大半日,她们才站在城门口外,接受官兵的盘查。
那几名官兵手中都拿着布告,挨个对着那些舞姬的脸。
只是她们一个个浓妆艳抹,又频频冲他们眨眼卖笑,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又哪里还辨得清?
为首的那名管事连忙道:“几位大人,小的是宁州春水县仙乐坊的老板,此次是奉郑太守之命,前往太守府摆宴助兴,还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若耽误了郑大人的事,小的担待不起啊。”
那管事连忙往官兵怀里塞了个荷包,同时也递上了太守府的牌子,那几名官兵相视一眼,互相点头后,还是摆摆手放他们进去。
沈菀随着众人上了马车,一直低着头缩在角落里,嬉嬉闹闹的舞姬们,并未发现她们之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申屠祁目送着沈菀安全通过,才狠狠松了口气,便与青竹分开,分头入城。
马车穿过宁城长街,停在了太守府的后门,那名管事的将舞姬们都喊了下来,领着她们踏入府内。
沈菀有意想跑,奈何两边都有人盯着,唯恐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进府后再伺机逃跑。
不过沈菀也发现了,这些舞姬之间彼此似乎也不是很熟,甚至还有勾心斗角的嫌疑,毕竟谁都想出风头,好被贵人看上,从此脱离风尘,享尽荣华富贵。
哪怕有人注意到了沈菀,略作讶异之后,也只是皱起了眉头,眼里只有防备和警惕,仿佛怕沈菀抢了她的风头,态度也更加不客气。
“喂,新来的,这个给你。”
那名名叫云莺的女子朝沈菀丢了一个半面银狐面具,还恶声恶气地警告道:“晚上郑太守设宴,你要是敢生事,搞砸了郑太守的宴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着毫无震慑力的警告,沈菀甚觉好笑,敷衍地点了点头。
反正她都要溜了,还管它宴不宴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