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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姝然双眸一亮,疯狂地点头。
怎么选?
不管她怎么选,能比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鳏夫差吗?
明月高悬,清辉遍野,飞雪居内宾客满堂,觥筹交错,笑语喧嚣。
科考刚结束不久,如今这城内处处都是等待放榜的学子,呼朋唤友,饮酒作乐,既有书生风流,又已见官场浮糜之气。
二楼的雅阁,雕花的黑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温聿撑着脑袋,看着对面已经灌了两坛酒的卫辞,受伤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是请我来喝酒的,结果自己倒是喝得痛快。”
科考这几日,他们大理寺也没闲着,为了保证众学子们的安全及城内的安定,几乎是日夜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得空了,温聿还想着找他的那几位红粉知己听听曲儿放松一下,却被拉来给卫辞陪酒,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温聿叹着气给自己倒了杯酒,刚送到嘴边,对面那眼刀子便嗖嗖地射了过来。
他急忙舔着笑把酒杯递过去,瞧着卫辞喝得又凶又猛,眼里闪烁着兴味的光。
“卫子书,你不太对劲啊。”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避开了卫辞扔过来的酒杯。
“温聿,我大概是真的完了。”
本以为卫辞会死鸭子嘴硬,结果他的回答却是令温聿大跌眼镜。
卫辞已有几分醉意。
这段时日忙得不可开交,让他无暇去想那一夜的荒唐,但是所有的事情一结束,那些被刻意藏起来的记忆,便势不可挡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卫辞的手肘撑着桌面,揉着发疼的眉心,神色是温聿从未见过的愧疚和茫然。
温聿笑意不减,“是因为菀菀?”
卫辞一僵,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便觉浑身发热,仿佛被架在了火上般煎熬。
温聿啧了一声,语气散漫,“你我认识了二十多年,旁人都说你心思深沉,在我眼里,你却是把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好猜得很。”
卫辞抬眸,冷冷地看着他。
“能不说废话吗?”
温聿凑过去,桃花眸中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所以你今日请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那你可算找对人了!”
温聿摩拳擦掌,激动道:“我早就帮你想好了,你就把沈菀绑了,假装她已经死了,然后再帮人藏起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卫辞拳头一紧,直接冲着他的眼角挥过去。
温聿疼得一声“哎哟”,气急败坏道:“卫子书,你耍什么酒疯?”
卫辞咬牙切齿,“我不是让你来出馊主意的!”
“什么馊主意?我这主意多好啊!你不就是喜欢菀菀,又顾忌你们俩的关系嘛!”
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穿心事,卫辞的脸色格外难看,猛地站起身来。
“闭嘴!”
“喜欢”二字,他连听着都觉得无比恶心!
他是在恶心自己,竟然会对沈菀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
温聿揉了揉眼角,漫不经心道:“行了,我开玩笑呢!你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念头断了个干净嘛,要么把菀菀嫁出去,要么把你自己嫁出去,多简单!”
“你说得对。”
长久的沉默后,卫辞沙哑着声音说道。
温聿瞧着他这副颓废崩溃的模样,难得生了几分恻隐之心,给他倒了杯酒,拍着他的肩膀叹道:“其实不怪你,主要是菀菀那丫头太招人喜欢了,我瞧着都忍不住……”
后面的话,被扼制在卫辞杀气腾腾的眼神中。
两人在借酒浇愁之时,殊不知他们讨论之人,就在隔壁的厢房内。
店小二端着托盘敲门而入,将那藏在托盘之内的新封抽了出来,客气地递给了沈菀。
沈菀头戴着斗笠,微微掀开了一角,仔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眉头微微一皱,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放在托盘里,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她曾想过荀子期不是什么好人,故而才找了沧澜阁,想查查他的底细。但没想到的是,他竟这般无耻恶心。
他出身豳州,自幼家贫,五年前便与同村的商户之女成了亲,才有了上京赶考的盘缠。但他不思进取,进京之后几乎夜夜流连青楼赌坊,甚至还哄骗了青楼的姑娘们为他还赌债。
盯上卫姝然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出人头地,但在遍地权贵的京城无疑痴人说梦,故而才想走捷径,靠接近卫姝然,搭上卫家的关系。
沈菀眸色泛冷,将那封信收入袖中后走了出去,正斟酌着要如何跟卫姝然开口,却未注意到迎面撞上来的人。
第55章 徇私枉法
对方似乎喝醉了,踉跄着冲了出来,她急忙侧身躲开,头上的帷帽却被掀翻了,露出了一张清水芙蓉般的娇容,清清冷冷,遗世独立,却又叫人心生妄念。
一声沙哑的嗤笑传来,楚君鸿迈着懒散的步伐走来,朦胧醉眼中透着精光。
“还真是你!大半夜的,沈姑娘不好好在闺房待着,跑到这男人堆里做什么?”
他身后有人调笑道:“莫不是寂寞难耐,想让找人作陪?”
一群男子哄笑出声,满身酒气和粗鄙不堪的言语令沈菀皱起了眉。
她捡起了帷帽,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然后抄起路过的店小二手里的酒倒在了楚君鸿头顶。
如此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一众人,尤其是楚君鸿,顶着一头泛着酒气的湿发,满脸不可置信。
“楚公子可醒酒了?”
楚君鸿猛然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怒吼:“沈菀!你找死!”
沈菀勾了勾唇,一脸无害,“楚公子凶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啊!”
他身后的公子哥们一个个撸着袖子要上前找她算账,却被楚君鸿黑着脸拦下。
沈菀就是故意的!
飞雪居乃大庭广众之下,她想把事情闹大了,这样他们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楚君鸿前段时日惹了不少事,他爹和楚贵妃再三警告,故而他这段时日都夹着尾巴做人。本就憋闷得很,如今连沈菀都能爬到他头上,当把他当病猫不成?
楚君鸿狰狞地咬牙,目光阴沉。
“你是不是以为,有卫辞给你撑腰,老子就奈何不了你?现在卫辞可没在,你觉得你能逃的出老子的手掌心吗?”
沈菀眸光微闪,不惧反笑。
“楚公子以为我为何会孤身出现在这里?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来找我小舅舅的,不想蹲大理寺,趁早闪开点!”
少女娇蛮的模样格外勾人,可对面几人一听到卫辞的名字,一身色胆都被吓破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咽了咽口水,脸色发虚。
有人拽了拽楚君鸿的袖子,低声道:“君鸿,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可是卫辞啊……”
他们这些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哪个没被卫辞修理过?卫辞对他们来说,就跟老祖宗差不多!
楚君鸿咬紧牙根,到底忌惮卫辞,冷着脸让开了一小步。
沈菀抬着下巴走过去,傲气十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握的掌心都是冷汗连连。
她跟楚君鸿积怨已深,如今孤身被他们堵在这里,若是他们真的起了歹心,她怕是喊破了喉咙也逃不出去。
好在她机智,拿卫辞吓住了他们。
这里是二楼,周围都是厢房,唯有楼下满堂宾客,只要她走下去,众目睽睽之下,楚君鸿不敢对她怎么样。
只是刚跨下楼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沈菀背脊一凉,顿时加快了脚步,但还是快不过身后之人。
手腕一痛,一股强劲的力道拽得沈菀踉跄一步,后腰磕在了栏杆上,疼得她眼角泛红,抬眸却看见了楚君鸿狰狞凶狠的笑脸。
“臭丫头,老子差点就被你骗了!”
沈菀挣扎不开,恶狠狠地瞪着他。
“楚君鸿,你再不放开我,我小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他冷笑一声,“卫辞?那你把他叫出来啊!你不是来找他的吗?为何自己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