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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杀才!”
沈陵气的浑身颤抖,上前提起拳头又给了这人两拳,怒骂道:“我沈家的七爷,你这狗东西也敢害,三爷今天非活活打死你这个狗东西不可!”
门外的沈毅听到了这句话,默默叹了口气:“三哥,不要打死了,不然会给人留话柄,教训一顿之后扔县衙去,他的罪名……”
“够死了。”
屋里的沈陵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继续对这人拳打脚踢。
沈毅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自家的小院子,去寻新婚妻子说话去了。
这个沈家的管事,之所以敢动手,是因为昨天府里的人太多,人多眼杂,而且他在沈家又有一定的地位,偷偷摸摸的给合卺酒里下点东西,没有人能够发现。
如果不是他心里发虚,做事鬼鬼祟祟的,内卫也很难发现他。
再说了,这人一看就是欠了那个钱四的赌债,欠了赌债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
回到了沈家大宅之后,沈毅先是去见了一面父亲,这会儿陆若溪已经回房去了,只有沈章一个人在喝茶,沈毅走了过去,嘱咐沈章这几天不要出门,并且让人给甘泉书院的沈恒写信,让沈恒最近也不要出门。
沈章皱了皱眉头,追问原因,沈毅就把昨天有人想要下药的事情说了一遍,把沈章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性格温和的中年人,在一阵惊吓之后,也罕见的发了火,站了起来,就黑着脸,气势汹汹的去找那人麻烦去了。
见沈章大踏步离开,沈毅默默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会儿,新媳妇陆若溪,正坐在床边休息。
见沈毅推门进来,她站了起来,问道:“师……夫君,出什么事了?”
沈毅坐在床边,把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遍,然后轻声道:“夫人这几天也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好歇歇,吃食之类的,就让青儿萍儿她们两个人做,保险一些。”
陆若溪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她依偎在沈毅怀里,轻声道:“夫君,是范家的人想要害你?”
沈毅摇头。
“是要害咱们两个人。”
说完这句话,沈毅默默站了起来,对着夫人温和一笑:“夫人,我去给建康写一封信,范家已经黔驴技穷了,相信用不了几天,他们便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陆若溪也站了起来,轻声开口:“我给夫君磨墨。”
“好。”
小夫妻俩一起到了书房,沈毅坐在主位上摊开信纸,而一旁的陆若溪则是素手磨墨,刚成婚一天的小夫妻俩,气氛已经慢慢变得温馨了起来。
……
这不是沈毅第一次给建康写信,不过前几次他给建康写信,都是写给赵昌平的,而这一次,他是写给邸报司,并请邸报司转交高太监。
沈毅这封信到达建康的时候,江都县府两级的奏书,也一并送到了建康,而这县府两级的奏书里,清晰的写明,范家目前有二十多桩官司缠身。
这份奏书里,清楚的写明了,范家这些年,仗着原刑部侍郎范俢的势力,在江都为非作歹,欺压乡里。
本来这种地方官的奏书,未必能够送到皇帝的桌案上,就会被京城的官老爷拦下来,但是两位地方官里有一位是张相的嫡孙。
宰相张敬同样为相十几年,他的势力可能比不上杨敬宗,但是也不算太小,不然皇帝也不会留他在建康。
至少,把大孙子的一封奏书送到皇帝的桌案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就在这封奏书走完程序送到皇帝书桌上的时候,沈毅给高明写的信,也出现在了皇帝的桌案上。
皇帝陛下看完这两份东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月明,他随手把奏书丢在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
“沈七还真有些本事,他回江都才多长时间,竟然有本事让县府两级的主官联名上书,状告范家。”
高太监在一旁,微微低着头,笑着说道:“要说起来,范家才有本事,前番御史台有个监察御史,照常巡视江都的时候,好像是查到了范家的一桩案子,结果没两天,这监察御史就被人以贪污拿回了建康,现在还关在牢里。”
“啧。”
小皇帝拍了拍手掌,感慨道:“这双方斗法,真是有趣。”
“本来他们斗他们的,朕不会参与,也懒得参与……”
“只不过……”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只不过给朕钦点的庶吉士下毒,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扭头看了看高明,面色平静。
“沈毅身边不是有内卫跟着么,让这些内卫,证实此事。”
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好,能查明白是谁干的。”
高太监立刻低头。
“奴婢遵命。”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拔毒!
高太监恭敬点头应是。
他顿了顿之后,问道:“陛下,范家的案子,现在已经有二十多桩了,根据邸报司查到的消息,这个范家这些年牵扯了不少命案……”
皇帝看了看高明,淡淡的说道:“邸报司的消息你也有?”
高明微笑道:“邸报司的情报,是内卫的人训出来的,奴婢多少能知道一些……”
小皇帝点了点头,懒得去追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淡淡的说道:“不要说这个范家,朝堂里那些衣冠光鲜的所谓衮衮诸公,背后的家族,大多数在本乡本土,也是骄横得紧,范家既然犯了事,为什么前些年没有报上来,等到范俢调任按察使之后,便一股脑冒出来这么多?”
他盘膝坐在软榻上,懒洋洋的说道:“这朝廷里的文官,尽是些欺软怕硬之辈。”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闷声道:“这沈毅身后的江都沈家,将来未必就不会为非作歹,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高太监低着头,神态恭敬:“陛下慧眼明察,奴婢佩服。”
“什么慧眼不慧眼的。”
皇帝陛下直接躺在了软榻上,懒洋洋的说道:“只是天天看这些奏书,见多了而已……”
“至于这范家……”
皇帝陛下淡淡的说道:“让周伏派刑部的人去查罢,不过刑部还有许多范俢的门生故吏,可能会有偏袒,再从大理寺派个人过去,把范家从头到尾的查上一遍,今年年关之前……”
“给朕一个结果。”
从皇帝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之所以查范家,并不是因为范家犯了过错,或者是单纯因为善恶,而是因为他本身就厌恶范家。
这一点,从他贬谪范俢,就可以看得出来。
对于皇帝,或者是对于所有政治人物来说,很多时候善恶是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害,是局势,是平衡,是喜恶。
高明恭敬低头:“奴婢明白了。”
这位大太监低着头,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陛下,今日太后娘娘派人递话,说您应该抽时间去一趟贵妃娘娘那里,说贵妃娘娘进宫已经快一个月了,您一直不去,不太合适……”
现在宫里就两个娘娘,一个是孙皇后,另外一个贵妃自然就是北齐的公主孙贵妃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
皇帝斜了高明一眼,闷哼道:“怎么?朕不去她那里,她娘家人就要派兵来打朕不成?”
高明再一次低头:“奴婢不敢……”
皇帝陛下对高明阴阳怪气的几句,算是发泄了一下心里的火气,但是想到坤德宫的太后娘娘,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说道:“你亲自去坤德宫给母后回话,就说朕近几日就去贵妃那里。”
高明低着头说道:“奴婢遵命。”
说完这句话,高明垂手退出了甘露殿。
高明走了之后,皇帝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发了会呆,又从抽屉里摸出那把黄铜钥匙,下意识的放在手里把玩。
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有些叛逆。
他内心深处反感孙太后给他安排的婚事,反而喜欢刺激,而那个楚楚可怜,怀抱琵琶的秦淮名妓,就让他觉得很刺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