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乖巧地双手接过来,喝完之后,又乖巧地递给父亲。
谢钦接过来,道:喝完便回去休息。
谢策向父亲躬身行礼,倒退到门口,脚跟碰到门槛,连忙一个转身,麻利地跨过门槛,一溜儿烟跑掉。
谢钦不禁捏了捏眉。
随后,谢钦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门边,随手插上门闩,转身走进内室。
尹明毓正背对着门在箱笼里找什么,听到身后动静,便头也不回地问:方才是小郎君又过来了吗?
嗯。谢钦轻轻应了一声,走向她。
尹明毓找到账本,拿起来,刚站直,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她下意识地搂紧谢钦的脖子,回过神来,笑道:郎君这是做什么?怎地不雅致了?
谢钦边抱着她走向床榻,边低头在她眼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低哑道:你且随意嘲笑我便是,我受着。
尹明毓倒没想嘲笑他,久别重逢,若是不干柴烈火,才有些奇怪。
不过我还未沐浴,郎君不妨先看看这个。
尹明毓被谢钦放到床上后,直接将账本塞到谢钦的怀中。
谢钦此时并不想看其他东西,捏着账本欺身压下,便要扔掉。
尹明毓一手握住他拿账本的手腕,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止住谢钦压下来的动作,道:郎君慢慢看,我先去沐浴。
她说完,便从谢钦身下钻出去,打算去浴间沐浴。
谢钦攥住她的手腕,稍一实力,便将人拉回来。
尹明毓便跌坐在谢钦腿上,眉头一挑,嘴角带笑。
谢钦圈着她,翻开那册子,见是些奇奇怪怪的账目,目露疑惑。
尹明毓煞有介事道:这是我列的账目,郎君得补给我些辛苦钱。
我的私章便在你手里,随意取用便是,我何曾约束过你。谢钦说完,想到尹明毓拿到钱时欢喜的模样,还是认认真真地满足她的喜好。
账本这一页,写着【毒药一瓶,三百两】。
谢钦问:那毒药值三百两?
尹明毓道:老大夫说是剧毒的蛇毒,极难得,三百两绝对童叟无欺。
谢钦不置可否,又指着其后一条,问:阻入口不洁,五十钱,这又是何意?
小郎君要孝顺你奇奇乖乖的东西,是我教婢女偷偷换了,他今日还未想起来,否则你吃是不吃?尹明毓有理有据地说,五十钱,只少不多。
谢钦:
他随手翻到后面,见倒数第二页,写着【人手一百四十三,二百八十六两】,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南梦族和岩族那些人。
不愧是尹明毓,有零有整。
谢钦心平气和地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记着的【衙署大门一刻钟,一百两】,沉默片刻,破无语的问:按时间算钱?岂非巧立名目?
尹明毓笑而不语,她如今不同以往了,出场就得按时间算钱,否则不符合她刺史夫人的身份。
谢钦放下账本,抱起她往浴室走,直接一口咬定:八十两。
尹明毓没想到还能这么讨价还价,太少。
这是我每月的俸银。
尹明毓搂着他的脖子,勉强答应:也行吧。
反正白得的。
第100章
谢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褚赫等人也终于追上车队,并且一路跟随摸到南越州东南边界的港口。
南越州一直以来都十分闭塞,对外所示,极为贫困落后,他们亲至之后,发现平民百姓也确实贫困,很多百姓只是勉强靠山林果腹,并无其他营生。
是以大邺建朝三十一年,无论是商税还是农税,全都上缴极少。
起初大邺需得稳固朝纲,休养生息,路得一步一步走,岭南发展劣势诸多,自然先着眼于别处,一直无暇顾及岭南太多。
而南越境内的海港,据褚赫所知,利用也不多,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岭南这一带海港常有水匪劫掠,一经碰上便损失惨重。
但今日,褚赫等人躲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他们以为颇为荒废惨淡的港口,停着一搜巨大的商船,港口上挤满装货卸货的人。
他们一路跟随而来的车队,卸下一口口巨大的箱子,严严实实,看不清是什么,可每口箱子两人合力仍旧抬得艰难。
并且马车一路上留下的车辙印,也表明箱子里装得不是普通轻巧的东西。
板车清空后又装上的东西,箱装的,只能从箱子的大小和抬动时费力程度估算大致重量,不过瞧着他们抬动时小心翼翼的模样,褚赫怀疑,是些易碎品,有可能是瓷器之类的。
待到后来的车上装满布匹,褚赫便大致猜测,重新撞上的应该都是这一类可供生活所用之物。
褚赫没再看这些马车,转而专心记下客船的外观,仔细寻找一些特殊记号。
一直到客船离开,车队也重新返程,褚赫吩咐几个护卫继续跟着,看他们是否返回蝴蝶谷,便也连夜赶回州城。
州城里,百姓们讨论过刚来的刺史夫人,照常睡觉,明日还得照常起来谋生计。
反倒是州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摸不清刺史夫人的脾性,对她捆了那么一群人进城,颇多存疑,担心她的到来有所影响,很是有些人睡不着。
而州衙后宅里,除了南柯姐妹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儿,很晚才睡,睡得最晚的便是尹明毓和谢钦。
谢钦当初那般雅致自制,竟也是会缠着一个人不放。
尹明毓享受过,并不想吃撑到厌,是以及时叫停,言语直接。
若是从前,她估计要拐弯抹角一番,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每个人都是在变的,谢钦抱着她,察觉到她的变化,眼神温柔,在她赤裸地肩头轻轻落下一吻。
岭南一月份的晚上还是凉的,他身上暖和,尹明毓便也没推开他,闭着眼很快便迷迷糊糊地说:早些睡,我明日还要去拜见戚节度使。
谢钦问道:我陪你同去吧。
尹明毓嫌弃,我带小郎君去便是,你在影响我们发挥。
谢钦闻言,捏住她的鼻子,看她不能呼吸张开了嘴,便吻上去,交缠过后,下巴抵在她肩头,吻着她的耳垂问:我就这般没用?
他下巴底下长了一点点不明显的青茬,蹭在肩头有些刺。
尹明毓捏着他的耳垂离远些,轻喃:谢钦,日后别续须,我不喜欢
谢钦轻笑,应下来,好。
过了一会儿,谢钦又吻了吻尹明毓的耳垂,低声在睡着的人耳边道:算账也好,其他也罢,你能跟我直言,我便是欢喜的。
谢钦在这儿单方面情浓,尹明毓睡得香沉,州衙大牢里,百来号人却因为这对夫妻饱受煎熬。
大牢里关押的都是罪犯,狱卒们对他们也没有多尽心,是以牢中极为阴暗潮湿不说,还有各种极难闻的味道混杂,就连岩族这些吃多了苦楚的青壮们也熏得难受,更遑论南梦那些借着族中女人安于享乐的青壮们。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激发人的暴躁情绪,尤其不远的监牢里还有别的罪犯各种疯狂的呼喊□□等等,人的情绪更是无法平静。
南梦那一群人忍不住,一个扑到围栏处喊叫,其他人便也跟着受不住喊冤。
岩峻本来就对这些人不满,借着厌烦他们吵闹,出声阻止他们时,下了点黑手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