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褚赫的酒杯掉落,士子们下意识地也跟着一疼。
歹人周围的人,看着他痛苦地翻白眼,悄悄后退,惊恐地望向尹明毓。
有个小娘子一直仔细护着的花灯,也掉落在地,听到旁边人惊呼着火了,才连忙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踩灭。
护卫拨开人群,立即按住歹人,根本不敢瞧自家少夫人。
唯有谢策,已经忘了害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尹明毓,觉得她的身形极高大,兴奋地喊:母亲!
尹明毓教护卫捡起匕首,缓了缓心有余悸的情绪,才通过人群自动自发让出来的路,走向谢策,若无其事地应道:嗯。
满是高人的云淡风轻。
周围人不管高低,全都带着仰望之色。
第77章
拥挤的人群一点点向后撤,以事件的几位主角为中心,硬是挤出一块儿不小的空地。
歹人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疼得头脑昏迷,左右打滚。
挤过来的护卫们制住他的双手,他连捂的动作都做不了,眼睛没了光。
两个护卫揪着他的臂膀,将他拽起,那歹人也无力反抗,感官都集中在下半身,双腿始终夹着,无法站立。
周围的人每看他一眼,便下意识地瞟向另一侧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人群后,找到妹妹们匆匆赶来的谢钦双腿像是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中间。
他的脸完全掩在面具后,丝毫看不出神情。
四娘尹明若和白知许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深埋下头,不敢明目张胆地窥探他的内心。
片刻后,谢钦泰然至极地抬步向前,拍了拍最外围一人的肩,声音平静道:劳驾,借过。
前头的人回头,看见他脸上的白狐面具,一惊,立即向一旁退去。
诶呦!谁踩我的脚
旁边的人被他踩到脚,喊出声,刚转头要去理论,侧头看见谢钦面上一模一样的白狐面具,霎时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这人反应更夸张些,看看谢钦的脸,又去看中间另一张白狐面具,再回过头来看他的面具,确定一模一样,赶忙也向后撤。
而他的喊声一下子惊醒了围观的百姓。
众人皆回头看,一见到谢钦的面具,瞬间与那两人相同的动作,纷纷向两侧让开。
人潮被什么劈开似的,瞬间出现一条路。
对面,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童张大嘴巴看着谢钦,哇了一声,手指向谢钦,惊喜地喊道:又一个白狐!
他一激动,手里的糖人没握住,啪地掉在地上,小童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瞬间便变了脸色,张嘴就要哭。
可还没等他嚎出声,他的长辈飞快地瞧了一眼谢钦,赶忙拎着他挤出人群去。
谢钦:
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这般狐假虎威。
他身后的尹明若和白知许又对视一眼,抿紧嘴,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襦裙,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
谢家的护卫出声叫道:郎君。
谢钦步伐稳重地踏进人群中心,仔细打量过尹明毓和谢策,便对一众护卫严厉道:护主不力,回府后皆去领罚!
护卫们垂头:属下知罪。
莫要再教歹人靠近小郎君和娘子们。
是,郎君。
谢钦这才看向护卫手中的歹人,冷声道:送去京兆府衙。
护卫领命,拨开人群,提着那歹人出去。
尹明若和白知许跟在谢钦身后进来,径直走向尹明毓和谢策他们。
姐姐,你没事儿吧?
白知许也关心地问:表嫂,可有受伤?策儿呢?受伤了吗?
谢策已经到了尹明毓怀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
尹明毓先前面对歹徒时急速加快的心跳已经平缓下来,冲两人极淡定地摇头,而后握着谢策方才被歹人抓的那只手,轻轻上下左右转动,问他:可疼?
谢策摇头,仍然定定地看着地上。
尹明毓三人注意到谢策的眼神,顺着看过去,就见地上躺着半个糖人,皆好笑不已。
这时候还犯馋,看来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白知许握了握他的小手,笑道:策儿想要糖人吗?稍后买给你便是。
谢策一听,终于看向两人,露出个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尹明若见过他先前胆小安静的模样,只短短数月,便换了个人似的,这一切归功于谁,无需说。
尹明毓则是继续检查谢策的手臂,两根手指轻轻捏他上臂被抓的地方。
谢策小声喊了句疼,躲了躲。
尹明毓又让他动手臂,见他这样不喊疼,方才放下手。
因着方才的混乱,祈福舞也停了,他们所在的方位成了堵塞的中心。
谢钦吩咐护卫去查看先前衣衫着火的百姓,又教人疏散百姓,待到祈福表演重新开始,队列缓缓向前移动,才走到尹明毓他们身边。
脚可好?谢钦一边单手抱过谢策,一边低头看尹明毓的脚。
尹明毓啧了一声,嫌弃地说:脚没事,鞋脏了。
谢钦看着她有些脏污的鞋面,处变不惊地问:还继续逛灯会吗?
从二楼下来问候他们的褚赫倏地停住,一脸佩服地看着谢钦。
妻子如此剽悍,谢景明还能从容不迫地问是否逛灯会,实非常人。
而尹明毓看向谢策和尹明若、白知许三人,问他们:还想继续逛吗?
尹明若和白知许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此时说继续逛是否有些过于没心没肺了,但事过之后她们确实没多后怕,也是颇为奇怪。
谢策最是干脆,奶声奶气地说:母亲,要糖人。
尹明毓一听,便道:那便继续逛吧。
不远处,褚赫看向尹明毓带着更胜于谢钦的敬佩,这位才是真正的非常之人。
谢钦抱着谢策转身,便瞧见褚赫站在前方。
尹明毓也看到了褚赫,见褚赫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且没有丝毫陌生之感,一顿,冲他微微颔首示意。
褚赫立时便拱手与她见礼,态度比对谢钦时都要端正。
尹明毓:倒也不必如此。
谢策也还记得褚赫,热情地喊:羊!伯父!
羊伯父?
褚赫有些茫然,这是什么称呼。
谢钦纠正谢策,不可无礼,这是褚伯父。
褚赫倒是不介意,笑着认下:无妨,羊伯父便羊伯父。
白知许有些好奇地瞧向他,尹明若在她耳边低声介绍褚赫的身份,并且说明道:姐姐的羊,就是褚郎君送的。
白知许恍然大悟,原来表嫂所谓的右相家的羊是来自于这位,羊伯父也是实至名归。
随后,彼此互相见了礼,褚赫便与他们同行。
谢钦问:遥清,你不日便要启程离京,府里可安排妥当了?
孑然一身,说走就走,全无顾虑。褚赫洒脱道,不过空宅只留了个老仆守着,还得劳烦景明帮我照看。
他说得极潇洒,尹明毓三女纷纷侧目。
但谢钦心里亦有所打算,便只道:我会教府里照看。
褚赫也没多想,直接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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