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和红绸自然是表忠心,少夫人若是有吩咐,我们定当尽力。
一旁,银儿两眼晶亮,待尹明毓一个眼神,便迫不及地抱着账本上前,分了她们一人一半。
青玉和红绸忽然抱了满怀的账册,茫然不已。
然而银儿根本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推着两人坐下,又塞了两个算盘到她们怀里,用意显而易见。
从前谢钦未成婚时,东院都是青玉管着账,是以她算起账来游刃有余。
红绸却并不管这些,算起来极费劲,愁眉苦脸地拨弄算盘,偶尔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少夫人一眼,只想少夫人开恩,好教她离了这些教人头昏脑涨的东西。
尹明毓坐在不远处,极怜香惜玉,转头便对金儿道:瞧你们,倒是多教教红绸,别只顾着自个儿忙。
红绸不敢相信少夫人这么冷酷无情,微微睁大眼睛。
尹明毓冲她温柔一笑,但不干活绝对不可能。
一旁,青玉轻声笑道: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这脸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红绸:
第53章
快到谢策下学的时辰,尹明毓便领着金儿银儿来到正院。
她一进暖阁,谢老夫人便指了指暖炕上的两张炕桌,说: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尹明毓一瞧,相对两张炕桌上,笔墨纸砚全都摆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对她和谢策一视同仁,要一起做功课的架势。
她脱鞋上炕,选了一张面向谢老夫人的桌子,而后教金儿银儿将那些账册摞成两摞摆在炕桌正中,而后抽出一册,摊开在桌上。
谢老夫人没听到她拨弄算盘的声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
一刻钟后,谢策回来,一见母亲真的来跟他一起做功课,欢喜地往暖炕上爬。
谢老夫人嗔怪:你母亲就在这儿,急得什么?
谢策傻笑,乖巧地与曾祖母行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另一张空着的炕桌,显然此时与母亲一起做功课这件事对他的吸引力远胜于曾祖母。
他若是巴巴地盯着尹明毓,谢老夫人许是又要醋了,可他盯得是炕桌,谢老夫人只有好笑,快去吧。
谢策颠颠儿地坐在炕桌后,兴冲冲地喊:母亲!
尹明毓手肘撑在桌上,从账本后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快练字吧。
好!
谢策脆生生地答应,而后便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开始画道道。
尹明毓藏在账本后继续看账本,谢老夫人闭目养神,暖阁内只有偶尔翻书页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谢策抬头,抻长脖子向她那儿望了一眼,问:母亲?
尹明毓抬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见她似乎睡着,便轻声回了一个:嗯?
谢策小脸上满是疑惑,不写吗?
尹明毓仗着他小,手指点点脑袋,糊弄道:母亲脑子聪明,全在脑子里算完,一挥而就。
谢策吃惊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尹明毓把她提前准备好的空白册子举起来,展示给他看,信誓旦旦地说:再过一刻,就满了。
哇谢策天真的眼睛里盛满崇拜。
闭目养神的谢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无语,却也没有出声。
尹明毓丝毫不知羞愧,还对谢策义正言辞地说:且专心些,要输给母亲吗?
小孩子最不能激,谢策当即便极其认真地写起来,小嘴甚至还因为过于认真微微嘟了起来。
尹明毓又低下头,认真地看账本。
一刻钟后,她抬起头,本来是想给谢策展示一下她一挥而就的成品,但见谢策根本不记得这码事儿,便又遗憾地放弃,继续沉浸在账本中。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外,婢女禀报:老夫人,少夫人,夫人来了。
尹明毓倏地收起摊在桌上的账本,夹在中间,又从最上面取下一本摊开,下一瞬拿起算盘立起来,又平放在桌上,手指自左到右一滑,便将上珠全都拨了上去。
她做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几息之间。
谢老夫人听到禀报到睁开眼,只听到算盘珠子的划拉声,然后就看见尹明毓端坐在那儿,开始拨弄算盘。
谢老夫人:
而谢策就算懵懂无知,也不由自主吃惊地张开小嘴。
谢夫人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先是听到清脆、规律的算盘声,瞧了一眼,便向谢老夫人行礼。
尹明毓似是才从忙碌中醒神一般,也要下地向谢夫人行礼。
谢夫人摆手教她不必下来,随即双手将信呈给谢老夫人:母亲,扬州来信,是白家的。
白家?
尹明毓悄悄支起耳朵。
若是她知道的白家,应该是府里庶出那位姑太太的婆家,听说白家姑父三年前去世了,姑太太和独女一直在守孝。
据说老夫人将那位庶出姑太太嫁出去之后,几乎没提过对方,也不知道关系到底如何,且为何来信?
而谢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取出信,极快地扫过,便放下信,道:她们母女想要进京投奔。
谢夫人神色微讶,略一思考便道:白家侄女孝期时便已到适婚之龄,是不是为了她的婚事?
谢老夫人淡淡地说:许是如你猜测的这般。
母亲,如何回信?
谢老夫人瞥了一眼信纸后的日期,道:许是都要到了,回什么信,收拾院子吧。
谢夫人应下,又请示道:可是收拾姑太太先前住过的院子?
那院子是在西院的跨院,当年封了西院那边的门,另外开了一个单独的门出入,这些年一直无人住。
谢老夫人道:便如此吧。
尹明毓心里不住在好奇,可又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来回瞧着两人的神色。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说完话,抬眼瞧见谢策和尹明毓如出一辙的偷听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压下来,略带嫌弃地扫了一眼尹明毓那堆账本,道:行了,今日便到这儿吧,你回吧。
尹明毓意犹未尽,但还是乖巧地告退。
府里要有客来,还是娇客,是带着故事的娇客,她实在好奇,又不能随便打听,便教婢女去前院,请谢钦有空的时候回东院。
她头一次请他回东院,谢钦方得知时还确认了一遍,待到确信,便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务,带着疑惑回到东院。
而他一进堂屋,便得到了尹明毓的热情迎接。
那一瞬间,谢钦的心情,若是一定要形容,便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尹明毓从门口迎他进室内,便迫不及待地说:今日收到一封扬州来信,是扬州那位姑母的信,说是要携表妹进京。
谢钦:
尹明毓见他不答,又婉转地打听:郎君,祖母对那位庶出姑母态度如何?我日后如何对她们?
谢钦收拾起心情,拂开她的手,落座。
听故事得有茶,尹明毓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先送到谢钦手边儿,道:郎君,喝茶。
谢钦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吊足她的胃口,方才道:那时战乱未休,祖父出了些意外,便有了姑母。
尹明毓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