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闻言,一脸关心地问道:这是从何说起?
胭脂便说了尹明毓几次三番惹哭谢策的事儿,朱草心疼道:你那般精心照料,到底不是自个儿的孩子不心疼,老夫人知道吗?
胭脂眼神一黯,尹家的事儿,老夫人应是不知
朱草迟疑,怪不得呢,二娘子还有心情出门,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朱草没说出来,可胭脂却听明白了。
以谢老夫人对谢策的着紧程度,得知尹明毓欺负谢策,定然要发难的。
胭脂惦记着事儿,后面与朱草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朱草关心她是不是累了,胭脂顺势应下,说要回去照看谢策,便离开东院。
另一边,尹明毓今日先看的宅子是位于布政坊一处四进的宅子,也是官家宅邸,只是当家的官员病逝,要扶灵回乡,便要将宅邸售出。
初时也都是尹明毓的陪房丁二跟这家人沟通的,不过这家故去的老爷未亡前官居从四品,与谢、尹两家算是同僚,丁二便告知了身份。
对方许是想要结一份善缘,价格微微低于市面上其他这般大的宅邸,但也没有太低。
而第二处,则是在城南的永平坊,房屋比较旧,但是面积大,完全符合谢夫人所说的推倒重建。
比较贵的,自然是那处四进宅院,宅邸维护的好,用的都是好材料,景致也好;永平坊这处,价格与之相差不大,贵在面积上。
娘子,您看中哪处了?
宅邸都是丁二按照尹明毓的吩咐寻得,基本都符合尹明毓的要求,她也都买得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
尹明毓露出一个云淡风轻中又带着些许财大气粗的笑容,全都买下来吧。
第20章
主子阔绰,她手底下的人也都引以为豪,陪房丁二得了话儿,去办事儿的时候那叫一个脚下生风、喜气洋洋。
金儿银儿更是合不拢嘴。
对比他们,尹明毓还算克制,也就是春风满面,而已。
娘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银儿喜滋滋地问,回府吗?
先去仁心医馆。
金儿立时收起喜色,担忧地问:娘子可是身子有不适?
银儿也紧张地看着她。
尹明毓笑道:并无不适,只是既然出来,便顺道去瞧瞧。
哪有人顺道去医馆瞧的,两婢还是不放心,但瞧她神色又真的不像有什么不妥,便只能等到医馆听听看。
仁心医馆是老字号,前朝末还曾经出过一位太医,如今医馆的木老大夫便是老太医之子,医术精湛,常年给尹家人看诊。
木老大夫自然认得尹明毓,见到她时还有几分诧异,随即老道有礼地问好:谢少夫人,可是来看诊?
他说着,抬手请尹明毓去专为贵客准备的客间,又让医童去沏茶。
尹明毓随他走,随口解释:先前一直是木老大夫看诊,正好顺路,便过来让老大夫为我把把脉。
木老大夫心头有些许猜测,请她落座,又让她将手腕搁在脉枕上。
尹明毓照做。
客间内鸦雀无声,老大夫面容严肃地仔细把脉。
金儿和银儿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神色变化,老大夫若是稍稍皱眉,两人的呼吸都要一紧。
尹明毓瞧两人紧张的模样颇好笑,不过没说什么,左右稍后便知道了,她身体确实没有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医童端茶进来,稍稍打断了金儿银儿的紧张情绪,木老大夫也收起了手。
谢少夫人的气血虚症比前一次老夫诊脉,有所好转,无需用药,依旧以食补便可。
只要诊脉,总能说出一些小问题,但年轻、保养得当、养尊处优身体自然是比较强健的。
尹明毓含笑看了两个婢女一眼,而后问老大夫:不知可能诊出,我是否有孕?
她前几日刚来过月事,是以金儿和银儿皆有些奇怪。
而假若怀孕,即便月份小,有些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其实也能摸出一二来,只是他们通常不会说得太肯定。
此时木老大夫便是,一听她这般问,沉吟须臾,委婉地告诉她没有身孕这个事实,但是她身体没有问题,很快便会有。
尹明毓当然知道可能微乎其微,不过是保险起见,且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怀孕,而是避孕。
木老大夫,我新嫁,事情颇多,暂时无心生育,可有些不伤身体的法子
只有妇人来问生育的法子,甚少有人问医避孕的,木老大夫面露惊讶,斟酌道:自是有些药效果显著,但谢少夫人需得思量清楚,是药三分毒,食多难免伤身,且日后极有可能影响子嗣。
亦有伤身微乎之法,只是效果定然会差一些。
木老大夫顿了顿,隐晦道:其实此一类事,主要在于郎君,若是少夫人与谢郎君有共识,损伤便可降至最低
尹明毓微微挑眉,了然,请他详说,令金儿提笔全都记录下来。
木老大夫便从效果好的避孕方子开始说,一直说到一些医书记载中可能于怀孕不利的食材,尹明毓连每种法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全都要一一问清楚。
金儿写得手累,还能与银儿换换,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大夫说得口干舌燥,尹明毓只能亲手为他倒几杯茶。
足足两刻钟,木老大夫才停下,仔细想了又想,无奈地摇头道:谢少夫人,老夫才疏学浅,再无可言。
尹明毓看向桌案上铺满的纸张,夸赞道:您绝非才疏学浅,切莫过谦。
这些方子,有两份木大夫声称是他祖上传袭下来的,尹明毓给了一份极厚重的诊金,告知她不会外传。
木大夫不以为意地摇头,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方子,只要少夫人不借此伤人便可。
尹明毓笑,自然不会。
而大夫为病人看诊,并不会宣扬病人隐私,尤其是尹明毓这般身份不寻常的,更会慎重。但尹明毓还是提醒了一句,得到木老大夫的保证,方才带人离开医馆。
她们今日在外逗留有些久,时辰不早,便直接打道回府。
另一边,谢家
胭脂就算心里有些算计,却不能直冲冲地跑到谢老夫人面前去状告继夫人如何如何,是以便教膳房为谢策做了一根糖葫芦送上来。
一颗颗红果上挂着晶莹的糖浆,十分喜人,谢策一见便伸手去拿。
谢老夫人瞧见,皱眉询问:策儿还小,怎能食过多甜食?谁送上来的?
童奶娘不知情,便问向婢女们。
胭脂立即便走出来,主动认错道:是婢子不忍小郎君惦念,擅作主张,请老夫人责罚。
策儿如何会惦记?
童奶娘神色出现些许波动,胭脂低头怜惜道:那日郎君和少夫人回门,少夫人在街上买了几根糖葫芦分给尹家娘子们,婢子担忧外头的吃食不洁,便劝阻少夫人给小郎君吃。
少夫人少夫人许是不高兴了,分给尹家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唯独落下咱们家小郎君,小郎君很是哭了一场。
谢老夫人面容严肃,却并未直接发火,而是转向童奶娘,沉声问道:可有此事?
童奶娘诚实地回答:是有这么一出事儿,不过婢子瞧少夫人似乎没有不高兴。
胭脂心一紧,连忙道:都是婢子多事,不该多言,婢子一想到小郎君哭便揪心极了
你确实多事。谢老夫人严厉斥道,少夫人行为不妥,你可行劝阻之责,但妄加揣测主子,居心何在?当我是老糊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