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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意好笑的叹了口气,“道什麽歉啊,我又没怪你。何同学,你如果因为别的和我道歉……”
他止住了话,盯着何必的表情看了两秒,忽然就觉得他这声对不起或许真的有两个意思。
他吸了一口凉气,头疼,不想说话。
许乐意不说话,何必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麽沉默着。
“许乐意……”
忽然,何必喊了他一声,注视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确认什麽,“你刚才来找我了吗?在天台上。”
许乐意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应。
沉默了很久,正当他想说话时,何必却垂下眸,闷声说,“我知道了。”
“是我。”
许乐意弯了弯眼,“何同学,我说过要来找你的,我找到了,虽然晚了点…”
“不晚…”何必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声音很低,因为生病嗓音沙哑。
许乐意看着他,没再开口。晚不晚的谁也不清楚,这就是一笔烂账,怎麽算都算不明白,何况他们。
本来应该是大人之间的事,到头来却要两个小孩承受了所有的苦痛和愧疚。
过了许久,许乐意轻声笑了笑,拄着下巴歪头看他,“何同学——”
“嗯?”何必迟钝的擡起头。
“我们是朋友。”许乐意笑着说。
是朋友……所以帮你是应该的。
所以…我们之间、永远不算晚。
何必注视着他,嘴角小小的勾了下,有些腼腆的笑了。
他是一个喜欢厌恶都表现的很淡薄的人。甚至在很多时间,他都习惯于逃避别人对他的好或是不好。
可有那麽一段日子里,有人第一个给了他一颗糖。
因为这份好,他记了许多年。
他也记得,从前洪茗看他总是追着许乐意的身影看,却从不靠近时,也纳闷的问他:
你说你这是做什麽?想见他却又不敢去,只在一旁偷偷的看,你说你是不是很矛盾?你不会……
他没有听到后半句,他那个时候关了门。医务室小隔间的门是周俍特地挑的,隔音很好。
他靠着门板,想到洪茗刚才问的话,有些疑惑。
他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矛盾,只是因为在某些方面迟钝,某些方面又很敏感,本能告诉他,他不应该靠近的。
现在,他靠近了,预感里糟糕的事好像也没有发生,他不禁有些庆幸。
哪怕知道这样的事不会长久,也依然想好好的度过此刻。
*
点滴快打完的时候,周俍终于回来了。他一进小隔间,就看到两个小孩儿凑到一块儿看书,头挨着头,时不时争辩几句,他感到有些好笑。
还是何必先注意到了他,擡头喊了一声。
“俍哥。”
许乐意仰起头,愣了一下,也跟着喊:“俍哥。”
“嗯,等会儿再看,过来先把饭吃了,我看看,烧退了没有?”周俍走近,把饭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还有点烫。把饭吃了,一会儿吃完退烧药睡一觉,知道吗?”
何必乖巧点了点头,没什麽精神的耷拉着眼皮。
周俍有些哭笑不得:“没让你现在睡啊,一天都没吃东西吧,和你的小朋友一起吃点。”他笑容很浅,自然而然的说完这句话就帮他们把饭从袋子里拿出来。
许乐意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毫无所觉的人,心底松了松。
两人吃完不知道是下午茶还是晚饭的饭,许乐意道了别。
出医务室的时候天色渐渐昏暗,校园路上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模模糊糊的投下一道拉长的影子。
晚上的风有些凉,他吹着风往教室走。
虽说是请了假,但由于是活动课,也不耽误什麽,晚上的晚自习还是要照常上。
只是他心里装着事,身侧的课桌空落落的,余光里也没什麽人。他盯着座位,觉得有些茫然。
一面是何必的伤,一面是周俍说那句小朋友时何必没有丝毫波动的表情,他心里堵的慌,可是又不能明白为什麽。
晚上回了家,他像往常一样拉开门準备上楼时,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愣了一下,嘀咕:“这个点了、保姆阿姨还没走吗……妈?”
看清靠在沙发上的女人,许乐意有些惊讶。
他和许母的时间线完全错开,早上他上学许母还没起,晚上他放学许母又睡了,可以说基本上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面。
可现在许母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等他。
这很不寻常,不寻常到许乐意后背起了一片冷汗,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许母好像看不出他的不自在,起身温柔的笑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关切的问:“吃了吗?厨房还热了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