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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宗被周生桦捅死后,江耀宗的母亲就像鬼一样缠上了周生桦的父母,隔三差五就过来,不是哭着喊着叫他们还她儿子,就是在墙壁上喷下“杀人犯还我儿子命”的字眼,连周边邻居都去骚扰,搞得两位老人根本没法正常生活。
鞋子沾过地上的红油漆,越往外走,脚越黏,李允走得很艰难,同时心里不是很好受,低着头在替两位老人想办法,走出小区时,一个女人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揪住李允衣领。
“你是李允是吧!你是李允!”
李允认得江耀宗的母亲,为儿子江耀宗打官司的时候她尽管憔悴但仍旧一身的名牌珠宝,一年多不见,肉眼可见的衰老虚弱。
“我儿子那天就是和你见的面才被周生桦那个东西杀死的,他要是不去找你见面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李允被她摇得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缓缓爬起来后,才慢吞吞地说了句,“你儿子,江耀宗,已经死了。”
女人微微一怔,随后泪流满面,在李允爬起来继续揪住他衣领使劲晃。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他的!”
她情绪异常激动,摇得李允又站不稳往后倒,被她死死抠住衣领,抠到李允不得不扬起脑袋,脖子被揪紧的衣领勒得差点喘不来气。
“我平时都叫保镖跟着我儿子,唯独那天他去学校见你没带保镖。周家小儿子明明是他自己上吊死掉的,他哥哥凭什么捅死我儿子!我儿子没有杀他!他是自己上吊死的!”
李允听见她提及起周笙云,原本去挣扎的手忽然泄了力气。
女人一口一个她的儿子,纵使她儿子已不在世,仍旧信誓旦旦义正辞严地想要为儿子讨个不存在的公道。
泄了力的手被她晃得垂落,李允在喘不出气的间隙里忽然不自主地在想,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李允也在想,如果不是那天周生桦的电话忽然打来,他肯定不会过来找自己,也不会失手将江耀宗给捅死。
事实上李允决定和江耀宗在学校见面时就已经打算结束这一切,知道江耀宗肯定要把自己玩死,于是李允带了一把美工刀,打算真的要是忍不住就和江耀宗同归于尽。
大家都是有父母有朋友有牵挂的人,李允没有,李允觉得自己真死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你能不能别再缠着他父母了,他们上年纪了禁不起你这么闹,生桦哥也去坐牢了……”李允就躺在那,开口时带了点恳求。
“他只是去坐了牢,而我儿子呢?我儿子已经死了!还有你,李允,你呢?”她誓必要让所有相关的人都受到惩罚,好似如此才能消解一点她的丧子之痛。
没过多久她被几名保镖又拉又扯地离开了现场,剩下李允又躺那一会,直至她完全消失,这才地上起来,然后坐车,回去。
被江耀宗母亲这么一闹腾李允心情固然没好不到哪去,把自己关在屋里画了大半天的画,怀里的玩具兔子不知何时沾了一屁股的红色颜料,吓得李允慌忙去院子里的水池里洗。
小山那几个平日里经常厮混的小伙子找上门来,因着这几日小山总是见不到人影,就来询问和他关系亲近的李允。
那会李允正抓着兔子在水池里卖力洗颜料,只说自己也不知道,但几个小伙子却无要离开的意思。
“你知道蒋青山欠了我们不少钱没还吗?”
“不知道。”李允拧干兔子屁股上的水渍,发现多多少少还是留了点颜色在,心痛无比。
“听说你是个画家?”为首的小伙眉毛上有两颗眉钉。
李允又抓着兔子去洗,摇头否认。
“你不是这户人家的外孙吧,我知道她家就俩外孙,一个死掉了,一个去坐牢了。”两颗眉钉说着就往里走。
李允警觉,但仍旧没吭声,再度拧干兔子屁股毛,用两只夹子夹住兔耳朵,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两颗眉钉从屋里转了圈走出来,用脏兮兮的手去碰晾在那的玩具兔子。
“你别碰它。”李允瞧见他手指脏兮兮的黑油和指甲缝里的污渍,哪里忍得了他用这样的手去碰自己的宝贝兔子。
两颗眉钉见李允来了反应,咧嘴一笑,原本顿在半空的手继续往上去碰兔子。
李允直接推开了他。
“我已经叫你别碰了。”李允有点急,玩具兔子自打到了李允手里就被宝贝得不得了,李允甚至还给兔子买了好多小衣服穿,打算今年过冬学织毛衣,也给这只兔子织一件。
李允这一生厌倦了和人打交道,不是被抛弃就是被伤害,不是被欺骗就是被利用,玩具兔子虽然没有生命,但它至少不会对李允做这些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