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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半夜他惊醒,浑身的冷汗,他蜷缩在床上止不住地颤抖,精神极度疲惫下他才能稍微睡下去一点,醒后,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这样差劲的状况在哥哥离开他去外地上学时也有过,李允想哥哥的时候就给他发消息,哥哥看到会回,好像看着那些消息,李允能稍微将心绪平复。
而今他看着一串发出去被拒收的消息,想起陈柏臻餐桌前对自己说过,当初就是哥哥打电话叫自己去见的陈柏臻。
李允知道,就算通过其他办法联系到哥哥这个男人,他也只会给指那一条通向陈柏臻的路。
李允从床底把画板铅笔颜料这些掏了出来,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在那些纸上乱画些东西,有些是他能认出来的,有些是他清醒后完全搞不懂到底在干什么的。
某天夜里醒来,李允清晰地记得梦的结尾是陈柏臻的声音。
他嫌每天都来这个破旧无比的小区太麻烦,于是带着李允去了他在郊区的别墅,他那天心情格外的好,搂住李允的肩膀,问李允,这个新家怎么样。
李允掏出打火机,一幅接着一幅烧掉自己这些日子来画过的画,他站在阳光底下,仔细审视着自己这双手创作过的每个作品,然后让它们慢慢在眼里燃烧殆尽。
离开这个家前,他只留下了一幅画。
一个男人的脸, 眉头紧皱,下巴抬起,眼里流露出轻蔑的同时,还有许多烦躁。
陈柏臻坐在会议室里,盯着平板上的照片,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照片拍的是雨后马路对面的书店,李允坐在柜台前,他身侧站着一个背着挎包的男人。
小瘸子伸手管那个男人要他手上的纸,那男的不给,不光不给还折起来放回自己包里。
员工汇报工作情况的声音在耳边嗡啊嗡啊嗡,陈柏臻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沉思。
然后张嘴,小声输出脏话。
接着他又返回前几张照片,对着图片中男人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看,好像画了个人,不确定,放大,再放大,再再放大。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他去查看的同时,秘书喊了句“陈总,您不说点什么吗”。
陈柏臻抬眼,会议室里十几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有期待,有疑惑,有试探,还有好奇。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各位,说:“挺好的就这样吧,下班。”
大家坐那谁都没敢动。
“都快六点了,你们不回去吃晚饭吗?”
陈柏臻自己站起来,拿起手机,跑了。
七点的夏日夜晚还不算完全黑,李允因为玩到手机没电,最后蹲在门口抱膝,睡着了。
直到陈柏臻回来。
李允就蹲那,把自己缩成一团,蜷缩着,像只小老鼠。
陈柏臻眼瞅这人两周没见,更瘦了。
“呦这谁啊怎么还自己主动跑我这儿来了。”他双手插兜站那,低头,看李允。
可能是胜利的姿态,也是一如既往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总是在李允面前,如此意气风发贱里吧唧的。
刚从睡意中醒过来,李允脑子有点懵,“认不出我来不要紧,就怕把我跟你最喜欢的李钰搞混了。”
脸上的得意一下滞住,陈柏臻心有不甘。
于是他回:“我以为我得是你最后的选项来着,怎么,联系你哥了吗?你哥是不是还不要你啊。”
“我不想打扰我哥,我怕把你对我做过的无耻行径多告诉一个人你都得多被一道雷劈死。”
陈柏臻讥笑,他用腿轻轻拱了下蹲那的李允。
“之前咒我被车撞死现在咒我被雷劈死,这么想我死?”
他见李允蹲那还是没站起来,又说,“小瘸子站起来,地上凉。”
但是小瘸子只是瞪他,凶巴巴的,看得陈柏臻心里发笑,直接上手,拎住李允后颈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说:
“怎么办呢李允,我就算变成厉鬼我他妈也要缠着你把这笔账给讨回来。”
第20章
李允有些无助,也有些懊恼,特别想对着陈柏臻来两拳,但陈柏臻只是把李允拎起来,然后去按屋门密码,边摁还继续说:“吃饭了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门打开,陈柏臻走进去,然后转身面向外头的李允。
“怎么,还不进来?”
语气轻松,说得宛若这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下班夜晚。
也宛若这一个多月的没相见短暂得如同这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天,忽略不计后,与他的时光重新衔接。
李允迟疑,只是站在那,没动。
陈柏臻是这样的男人,看着斯文和气,人畜无害的,给的温柔与宽容全都附加额外条件,随时收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