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着把手伸到外面摸了一阵子,找到羽绒服和毯子的角,捏住垫在肩下,尽可能地把冷热空气隔绝开。没用。热气一丝一丝地往外冒,要么就是被旁边那根人形冰棍吸走了。从她这儿吸走热量的侦探却恢复了精气神,过了会儿,她把手从星琪颈上拿开,说话也不带那种隐隐约约的颤音,轻声道:“设想一下,她一晚上在这儿做什么,想什么。”侦探的声音又低又柔,温温热热洒在耳根,星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后背起了一片鸟肌,不自觉想转头看她。转到一半被侦探揪住耳朵,星琪清楚感觉到她指尖多了分暖意,“别乱动。”“做什么我不知道,想什么……”星琪闭了闭眼,声调拖出哭腔,“您别为难我了,我脑袋疼。真的好冷。”冷得让人没地方躲,像大冷天失足落进水里。“实在冷的话,我们回去?”星琪犹豫了好一会儿,起来把另一张床上的毯子也拿过来盖好,躺下时坚定地说:“您能坚持,我就能坚持。”她是侦探助手,不是累赘。侦探笑了下,一手枕在脑后,取之于兔子温度的那只手用之于兔子,拇指轻轻在她手背里画着圈。思绪周转。确认陆笙回来过这里,再去找监控佐证,至少能肯定陆笙失踪的第一天并没有遭遇意外。但她为什么一直不回应同事朋友,至今杳无音信?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自愿忍受寒冷?走投无路,被逼无奈,孤苦无依;亦或是不得不做攸关终生的重要决定,必须要在一个熟悉的环境沉思默想?陆笙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是躲避某些人和某些事,还是打算做某些事,见某些人?想要构筑陆笙之后的行踪,她和徐玲合租了两年的老屋是一个落足点,但不一定是起点。散伙当天上线的游戏一夜间大爆,弃船逃走的同伴纷纷回头,要收益、要分红,要卖给大公司榨干剩余价值。陆笙真的心甘情愿把将要到手的财富让给昔日的同伴吗?……察觉到身旁的兔子有点不对劲儿,是在房间陷入寂静后半分钟。这半分钟,没听到她的呼吸声。“星琪?”这一声激活了开关,星琪猛地抬手摸向后脑。单人床很窄,留出的空隙不像看起来那么宽阔,饶是夏礼白反应敏捷,及时向后仰,助手曲起的手肘仍擦过耳侧。嗅到隐隐的血腥,夏礼白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手电。星琪一手按在后脑,嘴角和脸上沾着几点血迹,强光打进眼睛,瞳孔条件反射地放大缩小,但除此之外毫无反应。夏礼白拍拍助手的脸颊,“星琪?”见她空洞的眼神越过光线不知投向何方,夏礼白忽然意识到那次守株待兔的测试,他们搞错了创伤源。坠落的后崖不是,长时间的寒冷才是。所以兔子才总是有机会就裹起厚厚的羽绒服。不该出现的疏忽大意。这时候不好继续刺激她,夏礼白挪开手电,趁兔子魂还没回,找出纸巾先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一根一根掰开她按在后脑的右手,查看伤势。食指关节被她自己咬破了皮,幸好不是太深,浅浅尖尖的一点,像不小心碰到了尖锐物体。夏礼白用羽绒服把星琪严严实实盖起来,头抵在助手的额头,低声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