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钦捏着手里的玻璃杯,他想要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要求,可紧接着,他听到他妈妈高跟鞋的声音,门锁咔嚓一声。
他回头时,里面的木门被打开,铁门虚掩着,他妈妈已经出门了。
阳光被铁门上的铁丝网分割成了光斑,家门一打开,热浪从铁门直接涌了进来,空调的湿冷,和热浪的燥热,让徐恪钦愈发上火,他手里的玻璃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郭啸顶着大太阳给徐恪钦的自行车推到了巷子口,修自行车的大爷忙得不可开交,指着旁边的空地,放那儿吧,今天可修不好啊,最快得明天。
几万块的自行车在郭啸眼里简直就是个金疙瘩,就这么摆在路边,他还不太放心。
大爷见他还杵在这儿,你要着急去别处修。
郭啸怕得罪大爷,谨小慎微道:我回去问问。
末了,又担心车丢了,还原封不动地给人推回去,就听大爷在身后嘀咕,我还能偷你一辆破车不成。
郭啸在心里暗暗反驳,不是破车,可贵了。
在回去的路上,遇上浓妆艳抹的季慧秀,郭啸觉着纳闷,这不是才回家吗?怎么又出门了?
阿姨。
季慧秀赶时间,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郭啸,嗯,修车呢。
早就忘了是她儿子的车,看到郭啸时,她又想起徐恪钦让她做饭,赶忙把郭啸叫住,郭啸,帮忙给徐恪钦带碗小馄饨回去吧,他还没吃饭。
说罢,季慧秀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的,你吃饭了没?没吃你也买一碗。
别说吃饭,小姨不在家,郭啸连家门都进不去,给徐恪钦带小馄饨倒是没问题,他自己就不用了,只是季慧秀走得太快,郭啸只是晃个神,人已经走到了路口招出租车去了。
现在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光线刺眼得叫人睁不开眼睛,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又是自行车,又是馄饨的,郭啸还担心馄饨坨了,回去时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徐恪钦家门口,郭啸便察觉到了凉意,一股股冷气从铁门缝里往外冒,徐恪钦家里开空调了。
他脸贴在铁门上,费力地朝里张望,没看到徐恪钦的人影,找了半天,才在沙发附近看到了一双腿修长的双腿。
有人站在门口,光线挡了大半,影子都映到家里来了,徐恪钦早就察觉到有人,他只是懒得出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直到铁门发出碰撞声,他才不耐烦道:谁呀?
徐恪钦,我郭啸
徐恪钦家里的门没锁,郭啸从铁门栏杆中间伸手,从里面将门打开。
不是让你修车吗?
不知道为什么,郭啸觉得徐恪钦心情不是很好,我回来问问,修车的老头说今天修不好,最快要明天。
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人,今天修不好,那就明天修,回来问他有什么用,他自己又不能修。
再看看郭啸晒得黑里泛红,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落,汗珠挂在睫毛上,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倒胃口。
徐恪钦垂下眼睛,正好瞥到了郭啸手里的食品袋,郭啸也识相地将食品袋放到桌上,解释道:阿姨说你没吃饭,让我给你买的。
听到这话,徐恪钦终于肯拿睁眼瞧郭啸,起身从厨房拿了双碗筷,强压着对食品袋的嫌弃,扯下袋子后,又将打包盒里的小馄饨倒了出来。
明天就明天。
郭啸得到指令,从兜里掏出买小馄饨剩下的钱,赶忙又往楼下跑。
徐恪钦看了眼皱皱巴巴的零钱,冷嗤了一声,也就是郭啸这个傻子这么老实,还会把找零的钱给他,郭啸不说,他妈妈也记不得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谁知道郭啸还有剩余的零钱。
欺负郭啸,比欺负院里任何一个人都有意思,院里人人都把郭啸当傻子,排挤郭啸的人不少,自己主动和郭啸说上一句话,他恨不得倒贴上来。
这院里多少人不待见自己,郭啸不懂,还敢跟自己走那么近,活该被两头都不讨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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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吃碗馄饨,徐恪钦直接关了空调,拿上自己的换洗的衣服,进厕所洗澡,今年他高二,还有一年时间,就能结束无聊的高中生活。
他妈妈早就跟他说过,等他成年,他俩最好就不要再住在一块儿了,他妈妈还有小男朋友,不想因为徐恪钦的存在,妨碍到自己的情感生活。
至于徐恪钦爸爸那儿,爸爸觉得亏欠了自己,在金钱上从不吝啬,甚至为徐恪钦想好了以后的出路,只要徐恪钦愿意,随时可以出国留学。
没什么负担的徐恪钦,学校成绩很好,他也考虑过,将来读什么专业,去哪个城市,要不要出国,他的人生,大概真的只有成年那一刻,才会重新开始。
为了辆自行车,郭啸在烈日下一来一回的,修车的老头看他汗流浃背的也没了脾气,你这小子真是闲得慌,修就搁那儿吧,明早来拿。
总算是把徐恪钦交代的事情办好了,郭啸这才松了口气,注意力从自行车上移开后,嗓子里又干又涩的感觉格外明显,他渴得要命,可兜里一毛钱也没有,家又回不去,只能杵在徐恪钦家门口,眼巴巴地朝里张望。
里面的木门还是没关,隔着铁门,冷气的强度减弱了不少,也没有空调外机轰隆隆的响声,郭啸猜徐恪钦肯定是关空调了。
关了也比晒太阳强,郭啸还痴心妄想,找徐恪钦要杯水喝,他朝墙边看去,徐恪钦没在沙发上,他又看了眼房间的方向,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倒是厕所的灯亮着。
忽然,厕所的门响动了一声,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灯也跟着灭了,从玄白的水蒸气中走出一个人,是徐恪钦。
徐恪钦趿拉着拖鞋,穿着乳白的短裤短袖,整个人湿漉漉的,还冒着热气。
不管多热的天,徐恪钦出门在外都习惯穿长裤,身上见不到光的皮肤白皙得不像话,洗过热水澡后,还泛着点点红润。
因为皮肤白,模样又长得格外漂亮,所以老给人视觉上的错觉,陌生人或者不熟悉人,对徐恪钦的第一印象是书生气很重,看着挺柔弱的。
但郭啸知道,徐恪钦会一个人晨跑,一个人打球,身上的肌肉很扎实,拳头分量也不轻。
你干什么?徐恪钦拿着毛巾擦头发,刚洗过澡的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冲,但脾气没那么大。
郭啸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他不敢跟徐恪钦提要求,自行车拿去修了
徐恪钦身上的水没有完全擦干净,肩头领口的布料成了透明色,濡湿的布料紧贴在他肌肤上,还能看到胸口若隐若现的轮廓。
还有别的事吗?徐恪钦走到门口,顺手将铁门打开,跟郭啸面对面说话。
高中男生正是发育的时候,郭啸觉得自己的个子不算矮了,但徐恪钦比他还高了一点,光是从身高,徐恪钦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跟别说冷飕飕的气场。
没所以,郭啸哪儿敢开口。
徐恪钦余光瞥了隔壁一眼,今天周六,他记得,是郭啸小姨夫休息的日子,这傻子是不是又被赶了出来?
郭啸是前几年搬来他们楼的,听说是父母出意外过世,只有小姨这么一个亲戚,原本郭啸的小姨夫是不想收留郭啸这个累赘,但是又觊觎人家父母那点儿死亡赔偿金,郭啸的小姨跟她老公约法三章,要把郭啸养到成年,剩下的赔偿金才给他。
郭啸的小姨夫没什么大本事,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俨然一副小市民嘴脸,跟楼上楼下的邻居关系也不好,他的关系不好,和徐恪钦的关系不好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徐恪钦是把别人当乐子,他是单纯的得罪人还不自知。
反正是寄人篱下,郭啸有一瓦遮头,小姨在家的时候,有人照顾他吃饭上学,小姨不在家的时候,小姨夫嫌他烦,便把人撵了出来。
进不去?徐恪钦不咸不淡地问道。
郭啸点了点头,徐恪钦能跟他说话,他胆子大了点,徐恪钦,我能在你家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