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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不怕,不说东宫本就守卫森严,这段时日更是成了铜墙铁壁,只说现下守在外头的明暗护卫,就多不胜数,她没有一点担心。
她反倒更加担心通达道人,特意道:“夫君在面对师父时,莫要太严肃了,免得吓着师父。”
盛隆和一笑:“以师父的性子,恐怕只会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我答应你就是,不板着一张脸,故意吓唬师父,这会儿,我也没这份心思。”
觅瑜听了,面上不显,心里暗暗嘀咕,他这回答,听上去挺有心思的……希望师父运道好一点吧,不要像从前的她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就这样,盛隆和去见了通达道人,证实这是误会一场,并因此发觉了计划中的一处漏洞。
将计就计,试图引蛇出洞的前提,是施不空成功被骗过,相信太子妃真的前往了清白观,与太子分离,是下手的好时机。
然而,就连不擅蔔卦的通达道人,都能算出太子妃还留在东宫,遑论以占蔔见长的神妙真人?
这一计,尚未开展,便已输了。
幸而为时未晚,陈至微来得也巧,盛隆和当即心念电转,想出了又一计策。
数日前,洪源先生密奏,月底会有一场日食,并且持续的时间较长,询问他,是否要将此事禀明圣上。
虽说日食之相,自古就有记载,不算什麽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但历朝历代的君主仍然十分重视,多数都会下罪己诏,减免赋税,以表诚惶诚恐。
盛隆和不信这是所谓的天尊降示,但不妨碍他对此加以利用。
他吩咐洪源先生,压下这一消息,不上禀。
他不担心钦天监里的其他人,抑或是神妙真人,会跳出来碍事,因为日食非寻常天象,几乎不可预测,若不是洪源先生修了家传秘法,恐怕也观不出来。
这一场日食,他原本打算用来做些文章,损害建元帝的声誉,逼迫其退居深宫休养,将朝政大权尽揽于手,然后再对付施不空,一步步慢慢来。
但既然施不空沉不住气,率先行动,还把主意打到了他妻子的头上,他便决定不再容忍,通达道人又自太乙宫赶来,他多了一名帮手,足够双管齐下。
他首先示意邹敬临,在给建元帝服用的补汤里,加一味特殊的药草,接着吩咐御前总管,在建元帝入睡时,点燃特制的熏香。
如此一来,便使得建元帝噩梦连连,又无法醒来,挣扎在痛苦之中。
御前总管看準时机,在日食之相出现的当口,叫醒建元帝。
之后,洪源先生粉墨登场,一番唱念做打,成功唤起了建元帝的疑心。
觅瑜有些不解:“夫君为何要唤起父皇的疑心?是想让父皇幡然醒悟,看清神妙真人的真面目吗?”
盛隆和淡淡道:“他醒悟也好,执迷也罢,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区别只在于,他的痛苦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罢了。”
觅瑜还是没听懂,充满困惑地望着他。
他轻笑,用一种含着宠溺的口吻,冰冷道:“我想让他的痛苦多一点。”
假若建元帝在糊涂了这麽多年之后,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信错了人,导致了种种悲剧,那麽,他就会在悔恨中与痛苦中度过余生。
而倘若他没有,洪源先生假死前的那一场戏码,也足够让他惊惧万分,身心受到重创,等到最后的大戏开幕时,会更加精彩。
事实证明,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迷途知返。
建元帝最终选择了相信神妙真人,下旨赐死太子妃,就像多年前下旨赐死十皇子一样。
得知这个结果,盛隆和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失望。
因为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父皇就是这般,冷酷而贪婪。
妻子也好,孩子也罢,在他父皇的心里,都比不过一枚真假不知的仙丹。
他猜到建元帝会调虎离山,这也符合他的期望。
要不然,怎麽能让施不空放心现身,请君入瓮呢?
凡修道之人,命理皆不可测,是以,神妙真人能算出太子妃在东宫,却算不出通达道人在,更算不出后者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阵法,等着他前来。
对于这一环节,盛隆和十分谨慎,在商讨事宜时,仔细地询问师长:“这天罗地网,是阵法的名字,还是单纯形容?”
陈至微先是一愣,然后就有些被冒犯到了,气呼呼道:“你你你——你这是什麽话?是在怀疑为师的能力吗?!”
“为师虽然主修医道,但也是正正经经的太乙宫弟子,学过几十年太乙法的!除妖驱邪不在话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