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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瑜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他在哪里说过。
她想了想,回想起来,是在新婚翌日,她询问他喜欢香薷羹还是香薷饮时。
那时的她还很认可他的回答,觉得太子自当守己克制,现在她就有些好奇了,他对于口味的偏好,究竟是盛瞻和的中庸,还是盛隆和的挑剔?
她道出心中所想,盛隆和听了,一笑,道:“你还真是问住我了。”
“身为太子时,我有意不展现喜好,让旁人生出敬畏;身为奇王时,我展现的那些喜好,则是故意用来迷惑人的。”
“时日一久,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到底喜欢什麽了。”
“当然,有一个答案很确定。”他含笑道,“那就是纱儿亲手做的菜,我一定会喜欢。”
觅瑜闻言一呆,有些赧颜地娇嗔:“夫君可是在故意促狭纱儿?”
她自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什麽菜?唯一会煎的药,也是因为学医使然,还只为他一人煎过。
他说这话,是单纯地想说些甜言蜜语,让她高兴高兴,还是在暗示她,应该学着一点,为他洗手作羹汤,就像娘亲一样,做一桌子年夜菜?
可娘亲本身就会下厨,又不是嫁给爹爹后才学的……
觅瑜乱七八糟地想着。
盛隆和看在眼里,不由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对于饮食的喜好,不在于味道,而在于人,比如你,比如母后。”
“并且这份喜好不局限于饮食,在别的方面也一样,比如你给我缝制的寝衣,制作的香囊,泡的茶水,煎的药,就都是我喜欢的。”
觅瑜的羞赧立时变成了讪讪:“原来如此……是我错怪夫君了……”
为了补偿,也为了表示对他的真心,她道:“我虽然不通厨艺,但是为了夫君,纱儿愿意去学——”
盛隆和轻笑阻止:“纱儿不必如此,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当厨娘的,你从前在家里有多自在,今后在我这里便有多自在,不用为我改变什麽。”
嗯……他其实有些谦虚了,自从她嫁给他,不仅没了家里的管束,就连宫规也只需在外人跟前遵守,被他娇宠得连娘亲都看不过,说了她好几回……
她刚才也真是糊涂了,以他的纵容和宠溺,怎麽会想着让她下厨呢?他为她下厨还差不多。
好比这会儿,只要她顺着话题,说她希望能喝到他亲手煮的汤,他一定会满口答应,师从御厨,给她煮出一锅完美的汤来……
当然,她只是想想,不是真的要这麽说,他已经够忙的了,她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就给他添麻烦,有这功夫,不如多和他聊聊天,相处相处。
“纱儿明白了。”她点点头,漾出一抹乖巧甜蜜的微笑,“说起来,白日我在府中赏景时,看到……”
月上中天。
觅瑜依偎着盛隆和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任由倦意一点点涌上心头。
神思迷蒙间,她想起他们在晚膳时的谈话,他告诉她,他小时候在太乙宫是如何过年的,逻辑通顺,细节详实,非亲历者不能言。
但是按照她在清白观的发现,以及皇后之言,他应该不知道才对,起码不会知道得这麽清楚……
虽然以通达道人的观点,他清楚这些事说得通,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玄妙之事,让他遇上……
倘若祖师有灵,可否入梦啓示,让弟子破除妄见?
她闭着眼,暗暗在心里念祷,沉入睡眠。
……
翌日清晨,觅瑜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繁绣描金的帷帐,愣了半晌。
盛隆和比她先醒,正靠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
见她发呆,他本是微笑地看着,以为她不过是醒来后的朦胧,时间一长,才有些疑惑地呼唤:“纱儿?怎麽了?”
觅瑜缓缓蹙起黛眉,清淩淩的目光流转,看向他,茫然道:“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
“好像做梦?”他重複了一遍,略感奇特地笑道,“这是什麽说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做……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做……”她瓮声瓮气地回答。
“那便不要再想,不过是一个梦,忘了就忘了。”盛隆和温柔道,“许是你昨日太累,这才一觉到天明,今日不用进宫请安,你可以再睡会儿。”
觅瑜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听话地闭上双眼,喃喃询问:“夫君今日没有差事吗?”
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没有,御笔都能休息一天,我总不能每日里忙得团团转,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府里陪着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