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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隆和无声叹出一口气。
觅瑜贴心地解围:“不要紧的,我现在神思清醒,没有半分迷糊,师父不用担心。”
“哦,好、好,不担心……”陈至微的窘迫之情稍缓,收起瓷瓶,扶着书架,在盛隆和的帮忙下站起来。
见他捂着胸口,迟迟不迈出步子,盛隆和微微蹙眉:“师父伤得很重?”
陈至微摆摆手:“不重不重,为师能走……”
然而,他不仅说话的声音虚弱,还喘着气,完全不是没事的模样。
盛隆和自然也察觉了出来,招呼觅瑜:“纱儿,来看看师父的情况。”
陈至微连连摆手阻止:“不用不用,为师好得很,要看等回去了再看,现在我们先想法子出去。”
“既然你说,那个人可能守在门口,伺机而动,不如我们从窗户走?虽说这里是四楼,但为师的身手还可以,有你在,徒儿媳妇也不会有事。”
“还是为师大喊救命,把下面的守门弟子喊上来?可是为师不知道他们的身手如何,万一他们不敌贼人,反送了性命,就不好了。”
“不用这麽麻烦。”盛隆和道,“我自可唤人前来。”
他从腰间取出一枚乌哨,送至唇边吹响,顿时传出一阵低鸣,听起来像某种不知名鸟儿的叫声,既清晰又不突兀,完美地融入夜色里。
不多时,便有两道身影自窗外跃入,朝他恭敬行礼,正是酂白与云峰。
陈至微“嚯”了一声,小声惊叹:“了不得,了不得。”
觅瑜在初次遇见类似的情景时,同样暗叹不已,不过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这些暗卫的神出鬼没,遂维持着镇定的神色,站立在盛隆和的身旁。
盛隆和单手负背,淡声吩咐:“方才有贼人行刺本王,此刻逃脱入楼,不见蹤影。你们加紧派人搜查,同时去一趟紫霄真人处,就说——”
“奇王遇刺,传令搜宫,一概人等,没有授意,皆不得擅动。”
二人领命离去。
陈至微震惊不已:“你你你——你要搜宫啊?”
“不错。”
“这、这——有必要吗?”
“怎麽没必要?行刺奇王乃谋逆大罪,搜宫理所应当。”
“可是,那个人一开始是沖着为师——”
“他是沖着我来的,”盛隆和打断他的话,“之所以会偷袭师父,一是因为师父掌着灯,黑暗中他能确认位置的只有师父,二则是为了引我过去。”
“从他的招数来看,他应该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备,先用迷香迷倒纱儿,再出手对付师父,趁着我顾此失彼的时刻,将我一击毙命。”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没有料到我们三人都保持了清醒,也没有料到今天下了雨,要不然,这会儿他说不準就在外头放火了。”
陈至微唬了一跳,四下张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火舌从黑暗中蹿出来:“放火?会吗?”
盛隆和嘲讽一笑:“谁知道呢?一旦火势起来,我们被困在藏书室里,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跳窗,然而这里是四楼,寻常人跳下去,焉能有命可活?”
陈至微思考:“你肯定是能活的,为师也勉勉强强能活,至于徒儿媳妇,你可以抱着她下去——”t
“倘若纱儿中了迷香,师父身受重伤,我也难以支撑呢?届时又会如何?”
陈至微没了声。
半晌,才愕然开口:“到底是谁……这麽心狠手辣,想要我们的性命?”
“不是我们,是我。”盛隆和道,他的声音轻而低,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藏着令人胆寒的愠怒,“你们是被我连累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他环顾周围书架,扬起一缕轻哂的笑。
“我记得,藏书楼的规矩是,医道之书置于丙丁两层?壬癸之层虽也有医书,但过了辛层,楼间便会落锁,只有紫霄真人亲自到场,方可打开。”
“是啊。”陈至微有些疑惑地应声,“怎麽了?”
觅瑜心有所感:“难道说……?”
盛隆和朝她颔首,回应她的猜测,对于通达道人则没有多言,只道:“师父若当真无事,不妨翻阅一下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想要的那本。”
“不过,以我个人来看,应当是找不到的。”
陈至微听得一头雾水:“什麽意思?什麽叫找不到?这本书不在这里吗?”
盛隆和道:“这就要问师父的师兄了。”
陈至微下意识纠正:“那是你师伯,你——”
他话音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还是终于回过了味,睁大眼,神色露出几分震惊,几分不可置信,几分沉思。
“不……不对……”他喃喃念着,摇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扰,“为师……为师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