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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她浑身发软,手脚冰凉,勉力转动最后一丝心绪,意识到对方自称的转换,不再是“孤”,而是“我”,这是否说明他没有动怒?
“殿、殿下容禀。”她颤颤悠悠地道,“非臣女心存不敬,乃——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臣女蒲柳之姿,配不上殿下,殿下与臣女也……素昧平生——”
盛瞻和第三次打断她的话:“所以,你还是想逃婚?”
“没有!”她连连摇头,既是挣扎辩解,也是在说真心话。
她真的没有想过要逃婚,至少在她白日里清醒的时候没有这麽想过,天知道她怎麽会在今晚生起这样一个念头,她真是疯了。
“殿下龙章凤姿,能嫁给殿下是觅瑜的福气,觅瑜千百个情愿!我——”
她本想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想起娘亲告诫过不能乱发誓言,又讪讪放下,期期艾艾道:“我以……自己的名誉向殿下保证,绝无逃婚之心……”
盛瞻和淡淡道:“那就回去吧。”
第二章
觅瑜一呆:“……什麽?”
“回去吧。”盛瞻和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起来拜仪,莫误了时辰。”
觅瑜又呆了片刻,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她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不愧是德行厚重的太子殿下,明知她想要逃婚,还愿意给她一个台阶下。
虽然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也不知道她为什麽会这麽做,但在他人看来,她就是如此。
于成亲前夜发现未婚妻子逃婚,寻常人即使涵养再好,恐怕也会忍不住生出怒火,更不要提他是太子,雷霆震怒都在情理之中。
可他却愿意放过她,原谅她,真是——
“殿下,我——”她张口欲说些什麽表忠心的话。
被他淡淡打断:“无需多言。”
她一下子把话卡在了喉咙口,半天才讷讷应声:“是……”
盛瞻和没有说话。
院里一时陷入寂静。
觅瑜垂着首,既耻于再面对太子,也不敢直言告退,只能在原地杵着,缠着双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她开始胡思乱想。
为什麽太子殿下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难道他知道她要逃婚?可这是她的临时起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他是怎麽来的,禁军放进来的吗?那府里的人没道理不知道啊……
无声里,忽而吹过一阵夜风。
觅瑜离开得仓促,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裳,先时头脑发热,迷迷糊糊,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清醒过来,便有些发冷,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
下一瞬,她感到身上一暖,一股淡淡的熏香将她包裹。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解下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霎时,她的面颊染上一片粉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无论是尺寸、重量还是气味,都提醒着她,这是一件男子的披风,而她素来不曾这般亲密地同外男接触过,不由得升起一阵惊惶、无措与羞赧。
哪怕这个人在明日就会成为她的夫君,她也还是难以坦然面对。
他——他又是怎麽想的呢?为什麽要给她披风?是宅心仁厚,不愿让她受凉,还是——
远处传来嘈杂动静,打断了觅瑜混乱的思绪,像是有人在到处走动、搜查。
她茫然了一会儿,才迟缓地意识到,大约是她不见的事发了,这会儿只怕满府人都在找她。
想明白这一点,她立时没了小女儿家的閑心,有些慌乱地擡起头,正对上盛瞻和的目光,平静似一面湖泊,蕴藏着四季的风华。
觅瑜的心跳错了一拍,一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麽,磕磕绊绊道:“我、殿下,我——”
盛瞻和接过她的话:“他们在找你。”
“……是。”
他忽然上前一步。
觅瑜惊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察觉不妥又连忙站住,任由他行至自己跟前。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盛瞻和要比她高出许多,她只及到他的胸膛,使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她惶然擡首,带有t几分不解地看向他:“殿下?”
盛瞻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觅瑜轻轻颤动了两下睫翼。
似飞鸟掠过水面,燕羽拨动涟漪。
盛瞻和收回目光,唤道:“酂白。”
夜色中无声出现一道人影,上前行礼:“属下在。”
他淡声询问:“府里发生了什麽事?”
对方垂首回答,果然如觅瑜猜想的那样,是府里人在找她。
盛瞻和道:“好,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