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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梦,就得面对现实,她到时得跟茶梅十几号人去抢顾陵嘛!她抢不过,她只是个小丫鬟,只会叠被铺床,伺候小姐。抢男人这种事她没学过呀!
锦葵想到这,心里一阵凉,鼻子一酸,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嬛却不以为意,边打着呵欠边道:“喜欢呀!表哥他从不讨人厌呀!”
说完这句,姜嬛已是困极,要锦葵和茶樱扶她上床睡觉。
锦葵不好再往下问,和茶樱一块服侍她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温颜安又来了,说是想带姜嬛到茶馆听书。
姜嬛因昨日已陪他玩了一日,这一日不想再与他出去,借故“腿酸”推掉了。
温颜安一下子自责了起来,说他考虑不周,昨日不该和姜嬛去了首饰店后又去了沧溟观,累得她如今腿酸,真真是又心疼又后悔。
姜嬛见他如此悔悟,良心上有些过不去,幽幽道:“那茶馆的说书人几乎日日都在,今日去不得,以后也可再去。”
温颜安目光微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姜嬛道:“嬛嬛若想听书,其实不一定非得出去,哥哥也是可说与你听的。”
“你还会说书?”姜嬛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不瞒嬛嬛,哥哥与同窗们得闲时也会写些话本小说,互相传阅。”温颜安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又肃然地对姜嬛道,“此事我只告诉嬛嬛,嬛嬛万不可再告诉旁人。”
“这是自然。”姜嬛用力地点了点头。
身为儒生,该研读的是经史子集。话本小说这通俗玩意,素来不入流,倘被夫子或家中长辈知晓了这事,是会被责骂的。温颜安能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她,她自然是要替他保守秘密的。
“表哥一般都写些什么?”姜嬛道。
“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故事?”温颜安笑道,言下之意倒似姜嬛喜欢什么,他便能说出什么。
姜嬛想了想道:“我近来喜欢志怪类的,比如有人救了狐狸,那狐狸刚好是已成精,便来报恩的故事。”
“好,那我便与妹妹讲另一桩狐狸报恩的故事。《山海经》中有座山名曰青丘,传闻青丘上住着九尾白狐,这一年狐皇千岁,寿宴在即,青丘国中……”
温颜安声音温润,讲起故事声情并茂,十分动听。
姜嬛听得入迷,一晃一上午过去了。
因为姜嬛非得把故事听完,吃完午饭后,温颜安又回到锦画轩继续给姜嬛讲故事。
这一讲直讲到太阳西斜,此时温颜安嗓子都哑了,但因这故事结局并不十分美好,他用他那嘶哑低沉的声音,说起最后的生离死别,倒多了几分渲染力,惹得姜嬛泪眼汪汪,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温颜安见状,又是心疼:“嬛嬛别哭,是哥哥不好,改日哥哥再跟你讲个开心的。”
“嗯。”姜嬛红着眼点了点头。
深觉以温颜安这讲话本的功夫,就算以后考不中状元,在茶馆里摆个摊说说书,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让茶樱送走温颜安后,姜嬛看着窗外婆娑的竹叶和一寸寸暗下的霞光,心里蓦地空落落的。
她总觉她似乎把什么给忘了。
直至锦葵进来,擦拭插着木兰花的瓷瓶,姜嬛这才明白,她心里的空落落来自于她已有两日没见到顾陵。
这两日她的时间基本都被温颜安占了。
“顾陵今天来过吗?”姜嬛看着锦葵道。
“没有吧!”
“那他可有乖乖吃药?”
“小的不知,小的也有两日没见到他了。”锦葵道,“小姐可是想去看看他?”
“罢了,天都要黑了,明儿再去。”姜嬛说到这,心里有种异样感,似心虚,又似自我安慰地道,“两日而已,也不是非得天天见面。”
第21章
第二日,姜嬛来到绿竹斋时,罕见地闻到了一股酒味。
印象中,顾陵是从不饮酒的。他说他要保护她,得时刻保持清醒,酒易醉人,他是一滴也不会沾的。
锦葵站在翠竹之下,蹙了蹙眉道:“一大早的,哪来这么大酒味。”
“还用得说,定是阿昌喝的。阿昌好大的胆子,让他照顾顾陵,他倒跑这来喝酒了。”姜嬛说着,直奔屋内而去。
进了门,果见有人倚在窗处一口接一口地饮酒。
只是那人不是阿昌,而是从前滴酒不沾的顾陵。
他穿了身单薄的茶白素衣,任晨风吹得衣角翩飞。满头青丝未束,只随意地用蓝色发带半绑,两颊熏红,双眼朦醉,脸上的表情恹恹,大有心如死灰的势头。
姜嬛又是心疼又是不解。
不过两日没见到他,她素日里神采飞扬的护卫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顾陵,谁欺负你了。”她声音清柔地问。
那饮酒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眼里闪现出了一道光,但那光很快便熄灭,蒙上了一层阴郁的霾。
他翻身下了窗,故意不去看她,冷冷一笑:“原来是小姐,真是稀客。”
她才两日没到他这来,就成稀客了?
“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姜嬛微嘟起嘴,委屈地道。
以往顾陵也会在她面前使使小性子,但像今天这般不可理喻还是头一遭。
“是,小人阴阳怪气,哪像别人勤奋好学,性子温和,又会写诗,又会说书,一说就是一整天。”
顾陵听姜嬛说他阴阳怪气,心里鼓噪起了一股无名火,愈发阴阳怪气地对姜嬛道。
她不知道,前天她和温颜安出去逛街,看观,参加诗会时,他就守在锦画轩,等了她一整天。
她也不知道,温颜安送她回来,他们二人亲昵地在门外说着话时,他就站在廊柱后。
她同样不知道,他因为她的那句“自是喜欢的”,难受得一整夜都睡不着。
偏是昨日,阿昌来送药时还对他说:“顾护卫,你知道这次为何姨老夫人,表少爷都来了吗?我可听说了,老夫人想亲上加亲,把小姐许配给表少爷呢……”
他听了阿昌的话,脑袋一片轰然,心急火燎地跑向锦画轩,想问问她“是否真的想嫁给温颜安”,却听见了温颜安和她说书的声音,与及她听到兴头处,不由自主发出的笑声。
他为了她,素来不对别的姑娘笑,而她却把她的笑,轻易地给了另一个人。
他站在窗外,听着他们的笑声,看着他们相对而坐的背影,很是登对,忽然便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曾一度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哪怕看着她嫁人为妻,与旁人生儿育女,只要还能日日见着她,保护她,他也能无怨无悔。
可温颜安的到来,让他发现,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切。他自私,他偏执,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只想让她属于他一人。莫说看着她嫁给别人,便是看见她与别的男子多说几句话,举止稍亲密些,他都心如刀绞。
他甘愿留在姜府,做个卑下的护卫,守在她身边,供她驱使,全是因为他喜欢她。
可她终究不曾真正把他放在心上。高兴时,哄上两句,旁人一来,便立即把他抛诸脑后。
她若有一丝一毫在乎他,怎会因着别的男子,连续冷落他两日?
姜嬛听他如此说,才知道他是在生温颜安的气,而温颜安这两日都和她在一起,那他自然也是在和她怄气。
她不明白,她不过只是和温颜安出去逛逛街,听他说说书,他有什么好气的?而且还非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去惩罚她,好似她犯了天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一样。
她没错,那就全是他的错。
顾陵阴阳怪气,小肚鸡肠,只许她和他在一起,不许她和别人一块玩。
她扬起头来,净捡他不爱听的话道:“表哥就是样样都好,我就是喜欢他,还要天天跟他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顾陵原本黯淡的双眼,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愈发赤红,眼中的情绪几经流转,一会似萎了的花一般,失去了所有活力,一会瞳仁中又燃着灼灼逼人的火,似要把她烧灼一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