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佑掀开后备箱:就是这辆,看外表,应该没来得及洗车。
万漪接过值班人员递来的橡胶手套,半弯着腰,深邃的眼眸微垂,仔细地查看后备箱每一个角落。
小王,密封袋。
几秒后,万漪站起身,密封袋里多了一个短发。
聂繁心问:谁的?
要化验才知道,自然脱落的头发一般不能检测出DNA,但这根有毛囊。万漪把密封袋递给值班人员,复有开口,吸油纸给我一张。
褚晚宁见她铺平吸油纸,从左碾到右,心里满是疑惑:这是?
如果陆正林当时在车里,一定会留下皮脂分泌物。
聂繁心也诧异:几天前的也能验得出?
工作中的万漪身姿挺秀,面容清冷:能,陆正林高温致死,皮脂分泌物较多。她将吸油纸折叠,放入另一个密封袋,递给身旁的值班人员。
褚晚宁瞧了眼手表,同是工作中出现的语气:大概多久出结果?
等我半小时。万漪脱下橡胶手套,转身往实验楼走去。
第12章
聂繁心留在研究所等结果,值班的陈安佑,以及褚晚宁回对街的警局。
接近深夜十一点,大门紧闭的看守所突然打开,第二楼最后一间屋子,民警对着里面喊了一嗓子:胡桦,出来。
数秒后,满脸胡渣的男子哆嗦着走出房间,自觉地伸出双手,民警给他铐上手铐。
犯罪嫌疑人被移送看守所羁押以后,侦查人员对其进行讯问,应当在看守所内进行。于是胡桦进入讯问室的时候,褚晚宁和聂繁心已经坐在他椅子对面的木桌后。
褚晚宁言简意赅,直切主题问:胡桦,12月26号,晚上11点以后你在哪?
男人耷拉着脑袋,盯着脚下的水泥地,双眼茫然:在家。
褚晚宁神情严肃:谁能证明?
胡桦略微抬头:没人证明,我自己一个人在家。
褚晚宁拿着照片:这辆牌号江BZU723丰田车,案发当晚,你有没有借给其他人?又换另外一张,再看这张拉近的画面,戴眼镜的人是你吧?
聂繁心递过去一张又一张照片,一句又一句质问从褚晚宁口中蹦出。胡桦先是咬着唇不说话,随后哦了一声:想起来了,那晚大概11点半,我去芭蕉街一家按摩店按摩。
女人紧随其后地问:哪家店?
忘了名字,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此时的胡桦和两天前求着她们带走的时候判若两人,不配合,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褚晚宁耐心足,陪他磨,捏着一张密封袋照片:你的后备箱为什么有陆正林的头发?
胡桦声音低沉稳重,嘴角却是肉眼可见的抖了两下:好,好朋友啊,我衣服不小心沾了他的头发,然后放后备箱,难道不正常?
褚晚宁追问:皮脂分泌物呢?
胡桦本科是生化专业,虽然从事教育培训,知识丢了几年,但是最基本的,还是知道。例如皮脂分泌物不能检测出DNA,于是他不快不慢的速度回道:我前两天喝醉了,自己躺后备箱睡觉。怎么?不许吗?
狡猾,聂繁心手上的力度加重,用于记录的笔在纸上戳出几个小洞,不假思索道:哪天喝醉酒?和谁一起喝?
下一秒,她收到万漪的微信消息,两人不谋而合:繁心,问他哪天喝醉?
胡桦回忆:老陆死那天,我从按摩店出来,路边买的一瓶白酒,自己喝。
褚晚宁脸上带有些愠气:没回家?
睡醒回家,凌晨四五点了。
万漪的消息又一次发过来:你们去按摩店,带上我。
聂繁心:回家休息。(超凶表情包)
对查案有帮助。
聂繁心:(无奈表情包)
万漪:乖。
褚晚宁接过聂繁心详细的笔录,按照程序和犯罪嫌疑人确认,签完字,看守所民警带回胡桦,三人开车往芭蕉街赶。
夜深人静,坐在后排的聂繁心睡意袭来,闭着眼睛打盹儿,她身旁的万漪忽然开口:晚宁姐,再派两个人去胡桦家。
褚晚宁不解:为什么?
万漪平静的面容下,薄唇轻启:他按摩有没有用精油,或者用的什么精油。
褚晚宁目视前方,余光从前视镜往后看:知道这个的原因?
后备箱的皮脂分泌物含有依兰油成分。
好。褚晚宁通知老杨,调两个家住得近的同事。
路边的灯光一盏又一盏熄灭,车厢安静下来,聂繁心仰着头瞌睡,脑袋慢慢往左歪,最后轻轻地落在万漪瘦削的肩上。黑暗中,万漪撩起聂繁心搭在自己腿上的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她身上。
芭蕉街附近的巡逻警已经锁定按摩店,她们下车,民警上前招呼:褚队,确实有个叫胡桦的人案发当晚到他们店按摩。
褚晚宁感谢:辛苦了,带我们上去。
微心按摩房位于芭蕉街三段的一栋老房子二层,不属于拆迁范围,因为价钱合理,吸引着附近几条街的顾客。
中等装修的按摩房,安全设施齐全,门外一个监控,屋内收银台一个监控。褚晚宁和老板娘正在交涉,万漪便开始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靠着床的精油柜上。
她随即问:老板,你们这里按摩用依兰油吗?
老板娘回道:早几年会用,后来过敏的顾客多,就没进货了。
万漪接着问:胡桦当晚用的什么精油?
我查一查。按摩房使用精油都会记录在案,老板娘打开电脑浏览,而后说,天竺葵。
万漪道谢,褚晚宁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鼠标,查看监控。案发当晚23点47分,胡桦敲响按摩店的门。按摩店已经打烊,但老板娘还是接待他。
盯着监控的万漪蓦地提醒:晚宁姐,按一下暂停。她放大监控截取的图片,发现胡桦手背和手腕出现红色的块状和疙瘩状,脱口道,他过敏。晚宁姐,通知胡桦家里的同事,找到这套衣服。
***
凌晨1点,万桐听着枕边终于平稳的呼吸声,翻身下床。她脚步轻而缓,走进一楼的卫生间,觑着万漪的号码犹豫片刻,最后拨给聂繁心。
繁心,什么时候回家,小雨怎么样?
聂繁心偏头,瞧了一眼身边穿着白大褂,拿着试剂管的女人,小声道:姐又跟着回了警局,我们现在在研究所。
晚上吃饭了吗?还有没有难受?